最初,棒球飞过来的时候,石一尔洗会害怕到闪躲。球棒握在手里,攥得紧紧的,挥出去,却一个球也击不中。教练告诉她,得主动迎上去,越害怕,球越会砸到身上。
10岁之前,“棒球”这两个字从未出现在尔洗的人生里。出生于2009年的尔洗,有些瘦小单薄,脸颊带着特有的高原红,笑起来,露出尖尖的虎牙。她无论如何也没想过,能从大凉山走出,来到北京,进入这支“强棒天使队”。
2015年,原国家棒球队队长孙岭峰等人创建了第一支中国公益棒球队“强棒天使队”,免费为困境家庭的孩子做棒球培训。这一年的12月,有7个孩子被接到基地,成了这支队伍的第一批队员。5年后,这个棒球基地的孩子,已经有68个。
棒球这项运动,在中国,仍然处于起步阶段。在国外,棒球是中产阶级的运动,在这个基地,棒球却成了这些来自贫苦家庭的孩子,改变命运的希望,他们,可能会是中国棒球的未来。
最近,他们的故事被搬上银幕,在这部高分纪录片《棒!少年》里,孩子们挥着球棒,在球场上挥洒着汗水,同时也在撞击着命运。他们从原本一个个胆小、害羞、顽劣的孩子,一点点蜕变,披荆斩棘,获得了一次次冠军。
尔洗还没有机会上场。但球飞过来时,她不再害怕了,击中的那一瞬间,看着球在空中飞出的弧线,突然觉得很痛快。
强棒天使队的68个孩子。 张凌云摄
与棒球有关的日子
12月底的北京,室外气温已经降至零下,在强棒天使棒球基地,训练依旧雷打不动,从每天下午一点半开始。
5年历经3次搬迁,这里是他们最新的一个训练基地。如果从北京市区出发,得辗转地铁、公交、汽车,穿过一段窄路,近两小时,才到达位于通州区漷县镇马堤村的这片场地。
除了来访的媒体和公益人士,这里少有人至,大多数时候,陪伴这些孩子的,是头顶时不时飞过的飞机,和沙地上偶尔被风吹起的尘土。
尔洗穿了用来训练的抓绒外套,动起来的时候,就不觉得冷了。只有握着球棒的手依然冰凉,这是她从小就有的毛病,无论春夏秋冬,双手永远红得发紫,何时都觉得凉。
尔洗很喜欢球棒击球时的“砰砰”声,女孩们正在做击球训练。发球机里发出的球,时速达到100公里/小时,考验着这群女孩的反应能力。每人10次机会,很多人往往只能击中半数,甚至更少。
教练有些着急,尽管对于这些基础还不到一年,瘦小的女孩们来说,现在的能力已经挺优秀了。
一年前,对于尔洗这样从小长在大凉山的女孩来说,这还是一个新鲜又陌生的事物,“什么是棒球?”
把棒球带进她世界的孙教练,曾经是中国国家棒球队队长。孙岭峰从7岁开始打棒球,小学毕业,因为成绩差,棒球打得也不好,整个队伍里的同学都被挑去了北大附中,唯独剩下了他。上了初中后,孙岭峰和周围的同学一样,不爱学习,整天打架。
直到教练张锦新再次找到他,“现在又有了打棒球的机会,还去不去?”孙岭峰知道,如果自己一直这么混下去,最后没有多少出路,只能早早混社会。“去!当然去!”
人生就此转变。孙岭峰骨子里就轴,为了练好棒球,总比别人下了多几倍的功夫。他知道自己条件不行,身材矮小,跑得不快,跳得不高,但在他看来,速度、灵活性和技巧都能靠后天练。
当时队里的其他人评价孙岭峰,“跑起来从来不知道累”,一连跑二三十次400米冲刺,次次都是第一。
就这样,孙岭峰天天和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师兄一起训练,一步步实现逆袭,他从北京队最次的选手,一路成了替补、主力,最后成了王牌,又从北京队闯到国家青年队,最后进入国家队,成为国家队队长,登上奥运会赛场。
2010年,孙岭峰从国家队退役。退役后,孙岭峰做过教练,也参与过很多跟棒球有关的公益项目,一次给几名孤儿做短期棒球培训的公益,他第一次有了把救助孩子和发展棒球事业结合起来的念头。2015年,这个想法落地生了根。他和几位合伙人一起,前往河北、青海、甘肃等地考察,寻找符合标准的孩子。
他和朋友凑到了200万元,当成启动资金,12月,强棒天使棒球基地,在北京小汤山找到了落脚点。最初,孙岭峰托关系弄来了棒球设备,生活用品是东拼西凑而来的,谁家不要的床搬了过来,有人送来了洗衣机。
第一批是来自河北、青海等地的7个孩子。他们的年龄介于7-9岁,都是来自贫困家庭,孙岭峰对于孩子的身体条件并不是特别看重,只要身体健康就好。
在后来的几年里,又有全国各地的孩子陆续来到强棒天使基地。在本该享受家庭温暖的年纪,这群孩子过早地尝过人生疾苦,他们中有人的父母已经离开人世,有人的家庭挣扎在生存线上,甚至连饭都吃不饱,有人因为从小缺乏管教,差点走上歪路。
“如果当初我没有练棒球,现在可能就是个流氓。”42岁的孙岭峰,面色黝黑,说到激动处,标志的八字眉总皱到一起。孙岭峰常常能从这些孩子的身上,看到年少时自己的影子。
孙岭峰说,自己对棒球的梦想大多来源于师父张锦新。基地成立后,他又把张锦新请来为孩子们当教练,于是,曾经的师父,成了这群孩子的师爷爷。
专业且密集的训练使得这批孩子在国内几乎难觅对手。几年间,他们获得过中国青少年棒球公开赛北京赛区U12组冠军、国际青少年棒球赛PONY杯成长组冠军、球队还受邀作为亚太地区唯一代表队,参加国际青少年棒球比赛……
目前,基地里,孩子们按照年龄被分成6个队伍,2岁一个年龄段,孙岭峰希望,未来基地能够建立与国际标准对接的囊括U8(即8岁以下)、U10、U12、U15的完整梯队,他的目标是在中国,做成棒球职业化体系。
冬日的北京午后,队员们在球场热身。 张凌云摄
2019年12月,基地迎来了包括尔洗在内的大凉山的孩子,她们成了这里的第一批女队员。
走出来
尔洗依然清晰地记得,去年12月,自己走下飞机的那一瞬间,深夜11点多,冷风直往她的衣服里灌,北京比家里冷很多,只穿了一条裤子的尔洗冻得打了个哆嗦。和她一起到北京的,还有另外9个女孩和8个男孩。
车带着他们驶向当时还位于通州宋庄的训练基地,尔洗没有看到想象中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之前,她只在电视上见过北京。
10岁前,尔洗没有走出过大凉山。父亲几年前意外去世,母亲随后离家出走,家中长辈只剩快80岁的奶奶,尔洗上有哥哥姐姐,下也有弟弟,只有兄弟姐妹互相依靠。尔洗最远只去过乡里的集市,如果坐车,也得要两小时,每天,她得步行四五十分钟到学校。尔洗的生活里,除了上学,就是每天喂猪、烧饭、种地。
这里的孩子童年底色大多和尔洗相似。马虎,也是在最糟糕的时候,遇见了孙岭峰。妈妈一生下他便离家出走,爸爸常年在外打工不归家,他靠着奶奶在外讨百家衣百家饭,一点点拉扯着长大。因为家里穷,马虎被其他孩子瞧不起,总是被欺负,小小年纪,他就学会了要战胜别人,才能保护自己。马虎在街头野蛮生长,上小学时跟初中的一帮混混打群架,对方拿着刀,直接在他腿上剌了一刀,直到现在还有一道长长的疤。
孙岭峰说,看到这些孩子的境遇,他想拉他们一把,就像当年的自己,被师父重新捡了起来。基地的68个孩子,每一个都是孙岭峰去家里考察过,再接到基地来的。这些小队员们,都是孙岭峰的朋友、公益组织和慈善机构推荐而来。这几年,他的邮箱里躺满了全国各地发来的各种孩子的信息,跑过的孩子家庭有好几百个。
他想帮助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家庭。“每一个孩子背后,都有着财力、物力和精力的支持,都是无数人在支撑着,所以每一个选择都得慎重。”
他记得2015年,第一批考察,去到一个孩子家里,全家只有一个缺了口的碗,孩子的爷爷特意煮了面糊汤,搁上点烧了好几天的菜,招待孙岭峰。有孩子说,家里人总会把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最长一次连续吃了17天,在来基地前,觉得最好吃的东西,就是5元一箱的方便面。
不少孩子家长以为孙岭峰是骗子。“把孩子接去北京,不收钱,还包吃包住,管学习训练,哪有这么大的好事?”孙岭峰说,印象最深的一次,他跟孩子家长说了半天,关于棒球关于基地未来的规划,对方听完,直愣愣地盯着他,“那我问你,孩子到了你那管饭吗?生病了给看病吗?要钱吗?”
不少孩子是带着戒备心来到基地的。他们在临走前,被老师偷偷嘱咐,如果到了北京,要去干苦力活,一定要打电话回来。甚至有孩子在到达基地的第一晚,怕被拐走,紧张得一整夜不敢睡觉,直到问了周围的伙伴,发现他们已经在这里打了一年多的棒球,才渐渐放下心来。
刚到基地的孩子,普遍都营养不良,身子又瘦又小,手臂细得仿佛轻轻一掰就要断。因为手格外小,棒球手套根本套不住,一戴就不断往下掉。
孙岭峰记得,有孩子刚到基地,因为不习惯吃肉,一连拉了好几天肚子,看到皮皮虾,吓得直哭摇手拒绝。
为了让孩子们的身体能跟上训练,孙岭峰要求食堂每餐都得保证有肉有蔬菜有水果,鸡蛋牛奶也不能少。马虎刚来基地时,每餐都要猛塞两大碗饭,一直吃到吐,他说从小被饿怕了,怕吃了这顿没有下顿,后来他才发现,在这里,永远不需要为明天的饭菜发愁。
“这里就是我的家”
训练基地的宣传栏上,贴着所有孩子的照片,照片下面,有他们至今取得的所有成绩,写着他们的生日和到基地的日子,他们把到基地的那一天,称为“重生日”。
马虎觉得自己变了很多。刚来时,因为没有安全感,他睡觉时都要藏着刀,仿佛有着无穷精力,刺头般跟所有队员打了个遍。张锦新罚他,最初,他不服气,总是咬着牙掉眼泪,心里暗暗地想干脆不练了回家。直到又一次被教练罚蛙跳,马虎发现自己可以一直跳下去,他突然对自己有了信心,“我想打好棒球!”他胆子大,力量也足,张锦新说过,马虎是个好苗子,只要他肯练。
他和所有练棒球的孩子一样,这几年都受过不少伤。刚练球时姿势不标准,频繁地挥棒投球,因为炎症和肿胀,肩膀时不时会酸痛,练滑垒和扑垒时,屁股肿过,几个手指都多多少少受过伤。但跟之前打架受伤流血比起来,马虎眼里,这些伤是每个运动员都会经历的,根本不算什么。
“以前我懒得遵守规矩,但我现在不想给教练、给老师惹麻烦,不想给基地抹黑。”马虎说,基地已经不仅仅是练棒球的地方,“这里就是我的家。”
孙岭峰至今没有自己的孩子,在他眼里,这些孩子都如同他亲生的一般。提起这些孩子,孙岭峰的一直紧皱着的八字眉舒展开来,眼里透着光。在基地,女孩们所“享受”的待遇要比男孩们高,女孩们的宿舍木板床,看起来要比男孩们的铁板床温馨许多,每个床上都放着许多娃娃,这是孙岭峰在女孩们刚到基地,就特意放在宿舍的。每当吃饭,总要女孩们先排队打完饭,再轮到男孩。
基地给孩子们立下了不少规矩,比如,在基地无论是见到老师还是陌生访客,都要脱帽打招呼;每餐饭前,需要集体起立给做饭的师傅们鞠躬,说声“谢谢师傅”才能动筷;每次训练完,都要脱帽鞠躬,说声“谢谢场地”。孙岭峰希望,这些孩子们能够懂礼貌,心怀感恩。
前不久,基地刚换了一套训练服,每套衣服的袖子上,都绣着一圈彝族的传统图案,孙岭峰说,这是因为基地新来的这批彝族孩子特意设计的。为了保证孩子们的整洁干净,训练服每天都要清洗。基地里负责洗衣服的阿姨,经常从早晨5点一睁眼就开始忙活,68个孩子的衣服,一直要洗到夜里10点。
尔洗说,在来北京前,因为当地的习惯,可能一年也洗不了一次澡,到了基地,她们得勤洗澡,洗脸后得抹油,时间久了,硬是把习惯掰了过来。
女孩们正在两人一组做挥棒动作训练。 张凌云摄
孩子在一点点改变,孙岭峰觉得,自己也在脱胎换骨。基地成立至今5年,有过许多次撑不下去的时候,最难的时刻,孙岭峰卖了房和车,他觉得自己像走在悬崖边上,随时都可能崩塌。
但好在有一批愿意和他一起撑下去的人。70多岁的张锦新,最初每天只是开车到基地看看孩子们,现在直接住在了基地里,每天带着他们训练。还有的教练,自掏腰包,补贴给基地,白天教棒球,晚上陪着孩子辅导作业。负责公益的老师,一分钱不拿,全身心地免费给这里工作。30多位工作人员,大部分就住在基地里,和孩子们同吃喝,有教练在过去的27个月里,没有休息过一天。
因为资金问题,基地一度发不出来工资。教练换过几波,对于选择离开的人,孙岭峰都可以理解,”如果时间倒回到5年前,你问我还要不要做这件事?那我肯定不愿意。但你问我做这事后不后悔?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从创办棒球基地的第一天起,孙岭峰几乎就没有停下脚步,“找地、找钱、找人”。光寻找合适的地方,就在北京五环外,考察了几百个场地。每搬到一个新的基地,刚安稳下来,总会因为场地拆迁等原因需要另寻新地。
孙岭峰不想把这些艰难告诉孩子们,他只能和同事们咬咬牙硬着头皮往前冲,“我把这些孩子接过来,给了他们希望,总不能再把他们都送回去吧?”
孩子们只知道,他们的基地越来越好了,训练场地比以前大了好几倍,甚至有了图书室和会议室。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气。今年6月,在爱心人士的资助下,强棒天使训练基地搬到了通州,基地总占地140亩,运动场地就占了40亩,孩子们有了前所未有的生活和训练条件。
但基地里年龄稍大的孩子清楚,孙教练一路走来不容易,他们知道,最开始的日子,每天孙教练训练完,都得出去一段时间,是为了给基地筹钱。
去年4月的某天,孙岭峰突发心梗,被紧急送到最近的医院抢救,过后医生告诉孙岭峰,如果当时晚来几分钟,他可能就没了命。现在,孙岭峰的心脏里搭了4个支架,每天都要服用大量药物,最近,他为了电影上映连续奔波了几十天,回到北京,不得不停下来歇歇。
从孙岭峰筹备项目开始至今,他也一直受到来自外界的质疑,“你是不是用孩子来圈钱,赚钱?”
也有人中途劝过他,干脆就在这个基础上,走市场化的道路,做棒球培训。但孙岭峰都摇头拒绝了,他觉得,自己没成本也没精力去做,更重要的是,他想保持这个项目的纯粹性。
他想起最初跟身边的朋友,提起弄棒球基地的想法,多数人都不理解,“现在回过头看,当初的自己真的无知”,孙岭峰说,无知让他无畏。
叫板命运
“什么叫叫板?”
“叫板命运”这四个字,被印在《棒!少年》的海报上,当作宣传标语。在新一周的总结会上,张锦新把这个问题抛给了68个孩子。
“叫板就是 ‘本垒板’的意思!”
“叫板就是改变!”
在训练基地,张锦新每周都要给这群孩子们开总结会,总结过去一周的训练情况,但更多的是,讲规矩。张锦新告诉这些孩子,在这里,他们首先要学会做人,学文化,最后才是打棒球。
张锦新在给孩子们开一周总结会。 张凌云摄
这些一脸天真的孩子,似乎还不能完全理解这四个字的含义,他们甚至不知道“命运”到底代表着什么。
尔洗只记得离开家的那一天,老师送她们上车前,特地买了一块蛋糕送别,她们几个孩子一人一块。临别时,老师告诉她们,“好不容易走出了大山,一定要好好打球,争取就留在北京。”
还只有11岁的尔洗,并没想过以后一定要走哪条路,但现在的她觉得,她喜欢打棒球,她偶尔也想念以前在大凉山的日子,但她觉得,打球比喂猪砍柴有意思得多。
但马虎知道自己是幸运的。他想起之前在宁夏的那些小伙伴,“他们如果以后好好学习,或许也可以走出来,我们那边的很多孩子,跟城里的孩子比,就是缺了很多机会。”
2018年,马虎和其他几个队员,在孙岭峰的带领下去美国参加交流比赛。这是他第一次出国,也是基地成立5年里,唯一一次出国比赛。
整场比赛,球队只拿下了一分。比赛最后输了,这成了美国之行孩子们的唯一一场比赛。这在孙岭峰的意料之中,“虽然他们在国内的水平很不错,但放在国际上,仍然有很大的差距。”赛后,孩子们都哭了,他们觉得输掉了比赛,对不起一直支持他们的人。
孙岭峰却很欣慰,他说,孩子们总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才能知道自己的位置,才知道该如何继续打好球。
他相信,基地里的这批孩子长大了,一定会是中国棒球运动里的核心人才。在孙岭峰的规划里,基地的这批孩子们将来长大了,最好的情况是,能出现一两个像姚明一样的明星,做职业运动员,或者走向国外的大学联盟打比赛,如果达不到这样的高度,通过打棒球考上大学,做个好的棒球教练。甚至哪怕这些都实现不了,也要做个好人。
宁夏家里一个月会给基地打来一两次电话,马虎很固执,只肯接奶奶打来的。每次,在电话里,奶奶总要叮嘱他不要淘气,要好好打球。马虎都好好答应了。电影上映后,马虎成了小小的名人,但比起参加一场又一场的活动,马虎说,自己更喜欢参加一场又一场的比赛。至今为止,马虎在比赛场上,打得最好的一场,全场下来拿了7分,那次,马虎打出了本垒打,在球场上跑起来的时候,马虎听到了观众席上观众的欢呼和鼓掌声,他觉得那是他的辉煌时刻。
不像其他孩子,他从不把自己取得的成绩告诉奶奶。他的心里有小小的执念——现在还不是时候。“什么时候说?”他指了指一旁桌子上摆满的奖杯,“等我有了更好的成绩的时候。”
马虎说,长大以后,他想回到宁夏,在那里办一个棒球俱乐部,在西北培养更多打棒球的孩子。“我想去城里买汽车,买楼房,把奶奶接过来住。”他说,“但现在,我只想着要拿冠军,拿更多的奖杯。”
栏目主编:宰飞 文字编辑:宰飞 题图来源:张凌云 摄 图片编辑:邵竞
来源:作者:张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