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胤囊萤夜读
晋代是一个社会风气比较颓废的时代,但颓废的晋代却留下了“闻鸡起舞”、“囊萤夜读”、“孙康映雪”等多个很励志的成语典故。其中出自《晋书·车胤传》的“囊萤夜读”,说的是东晋大臣车胤,年少时因家境贫寒,常无油点灯,夏夜就捕捉萤火虫装在透明的袋子里用以照明,夜以继日发奋读书,终成大器。
囊萤夜读故事,最早可能源于车胤的《囊萤诗》:“宵烛出腐草,微质含晶荧。收拾练囊中,资我照遗经。熠耀既不灭,吾咿宁暂停?毕竟齐显地,声名炳丹青。”这首诗的大意是:萤火虫出自腐草,形体虽小却能发出亮晶晶的荧光。我把它捉来放在白绢袋里,让它为我照亮经书。荧光闪闪不灭,我的读书声岂能暂停?最终我将出人头地,声名载入史册。如果这首诗确为车胤所作,那么囊萤夜读故事,显然是车胤自己最先说出来的。由于囊萤夜读的故事很励志,宋代被写进了传统启蒙教材《三字经》,广为传颂。
电视片《囊萤夜读》截图
不过,对于“囊萤夜读”的真实性,历来有人持怀疑态度。因为萤火虫发光的亮度十分有限,即使将许多萤火虫放在一块,照明效果也不会很理想。据说好奇心很强的清代康熙皇帝,就曾把100只萤火虫装进大白练囊中进行照度测试,效果非常糟糕。所以,有人借机编段子调侃车胤瞎折腾:白天浪费时光外出捉萤火虫,晚上用萤火虫照明读书!这段子还被编进了《笑林广记》。当然,也有人指出这个段子太离谱,因为白天是捉不到萤火虫的。
虽然“囊萤夜读”故事存在硬伤,但车胤博学多才,功成名就,乃至进爵封侯,都是不争的事实。
车胤(约333年-401年),字武子,南平郡人。南平郡是西晋太康元年(280年)从原南郡分出长江以南地域所设的郡,范围包括今湖南安乡、津市、澧县、临澧、南县、华容以及湖北公安、石首等地。郡治设在原作唐县,即今湖南安乡县安全乡槐树村。有些书籍将南平郡误为今福建南平,无疑大错特错了。今湖南津市市新洲镇车渚村的“囊萤台”,据传是车胤囊萤夜读遗址。当地还有车公祠、武子墓等遗迹。
史籍中说车胤少时家贫,但实际上车胤出身于官吏之家。车胤的曾祖父车浚,是三国时期孙吴的会稽太守。其父车育,东晋成帝咸康年间(335-342年)曾任南平郡主簿。郡府主簿虽然地位不高,但应该不至于家中穷得买不起灯油。据说车胤童年时就很出众。当时的南平太守王胡之,素以知人闻名,有一次在一群小孩中见到车胤,对其父车育说:“这孩子将来会光宗耀祖,应该好好培养。”
电视片《囊萤夜读》截图
车胤长大后,风姿俊美,机智敏捷,闻名乡里。东晋权臣桓温任荆州刺史时,召他为从事。因车胤能言善辩,桓温特别器重他。后来又迁升他为主簿、别驾、征西长史。这样一来,车胤在朝廷也颇有名气了。东晋是个很讲究门第的社会,豪门世族与寒门庶族基本上玩不到一块。但车胤却是一个例外,由于他学识渊博,又善于串场,常常妙语连珠,极受人们追捧。所以,每有盛会,桓温必邀车胤出席。若车胤不在,众人都会说:“没有车公不快活。”东晋另一位权臣谢安,定期召集权贵名流聚会,每次也要请车胤到场。由于车胤太会玩,以致后来人们常用“车公”代指嘉宾。唐代诗人元稚有诗云:“情会招车胤,闲行觅戴运。”白居易亦有诗曰:“江郡讴谣夸杜母,洛城欢会忆车公。”
情商高的人通常升职快。东晋孝武帝宁康年间(373-375年),车胤任中书侍郎,爵关内侯。孝武帝太元年间(376-395年),车胤任国子博士,又迁骠骑长史、太常,爵临湘侯,后因病去职,不久任护军将军。东晋安帝隆安初年,朝廷任命车胤先为吴兴太守,车胤称病不受,于是加授辅国将军、丹阳尹。隆安四年(400年),车胤升为吏部尚书。
电视片《囊萤夜读》截图
车胤参议朝政,常常直言不讳。任国子博士时,有一次朝廷议修明堂,用以粉饰升平。车胤认为不合时宜,当场发表反对意见。由于说得在理,朝廷遂从其议。车胤处事有原则,不随波逐流。任护军将军时,权臣王国宝为巴结孝武帝的弟弟、会稽王司马道子,便劝说朝中大臣联名上奏,提名司马道子任丞相,加以特殊礼遇。车胤说,会稽王司马道子的声望和能力,还不配享受如此高规格的礼遇,这样做极有可能会触怒皇帝。于是称病不在奏章上签名。果然,王国宝等人的奏章呈上后,孝武帝很生气,不予批准。没有在奏章上签名的车胤,得到了孝武帝的夸赞。
孝武帝死后,被称为“白痴皇帝”的晋安帝即位。此时,会稽王司马道子也就是晋安帝的叔叔,掌握了朝中大权。不过,由于司马道子疾病缠身,加之每天沉溺于酒色之中,政事皆由其子司马元显打理。然而,司马元显却是一个骄矜放荡之徒,贪得无厌,败坏朝政。时任吏部尚书的车胤看不过眼,便会同司马道子的骠骑主簿江绩,暗中将司马元显的劣迹告诉了司马道子。并向司马道子施压,如果不管教好司马元显,他们将把司马元显的劣迹奏告皇帝。
不知道是不是司马道子向司马元显透露了消息,总之是司马元显得知了车胤和江绩准备向皇帝告发他。司马元显于是抢先向皇帝告状,说车胤和江绩离间他父子,图谋不轨。“白痴皇帝”晋安帝自然分不清是非黑白,便交由司马元显处置。司马元显趁机逼迫车胤自杀。素来口碑良好的车胤含冤自尽后,朝廷上下无不悲愤。
显然,即使没有囊萤夜读这个励志故事,车胤依然是一个很优秀的人物。(文/谢志东)
车胤塑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