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天老师曾经在一次演讲时说:越王勾践最不是东西,卧薪尝胆的故事,我建议不要再讲了!这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勾践的光荣事迹,全国小朋友从小听到大。难道最近几年,他又复活干了啥坏事了吗?看完了易中天老师的视频,我把《史记·越王世家》翻出来看了一遍,发现勾践果然不是个东西。
只是“蒸熟种子”的事,出自于东汉野史,可信度偏低。在《史记》里文种也没易中天老师说得那么愚蠢,而范蠡却不像是个好货色。
尽管勾践人品很差,但是并不影响“卧薪尝胆”典故存在的价值,因为它宣传的是一种奋发向上的精神。人性是复杂多面的,不能拿儒家的道德观念去审视历史人物。
一、易中天老师讲的是“野史”《史记·越王世家》中说:勾践元年,吴王夫差起兵攻打越国。两军交战时,勾践派“敢死队”冲到阵前,排成三行,大声呼喊,然后拔剑自刎。
“敢死队”不敢和敌人拼命,却敢自杀!肯定是勾践捉了“勇死队”队员的父母妻儿,威胁人家去白白送死。
后来勾践主动伐吴,吃了败仗就拿杀妻、杀子,烧掉宝器来要挟夫差同意他去当马奴,不同意就要决一死战。试问,整个战国还有比他更加心理变态的君主吗?
尽管如此,但是《史记》却从来没有提到过,他将“蒸熟的种子”拿给吴国人民种。这一段故事,其实出自东汉的野史《吴越春秋》。
故事中说,文种让勾践把种子蒸过后再交给吴国人种。最后导致吴国大饥荒,吴王还不会怀疑勾践搞鬼,只以为是两国土壤不同。
这部野史的可信程度还在《越绝书》之下,略等于演义小说。因为有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古代的农民又不是傻瓜。
蒸过的种子会看不出来吗?即使看不出来,一颗种子从播种到发芽至多不过十来天。大规模地播种不发芽,早就发现问题了,还用等到丰收的季节,闹出大饥荒吗?
另外,易中天老师提到,最后范蠡抽身离开的时候,劝文种走。愚蠢的文种还想着自己立了这么多功,可以当大官,结果被整死了。
《史记》上却说是文种收到范蠡的信后,立即就不上朝了。没想到反而招致勾践的怀疑,才把他赐死的。而那一段著名的“飞鸟尽,良弓藏”,也是范蠡写给文种的信里的。
想当时,吴王夫差有机会杀越王勾践,却放了他一马。后来勾践占了上风,夫差派使节来求和,勾践不忍心拒绝,范蠡就自作主张击鼓发兵打败吴国,最后逼得夫差自杀。
范蠡在越国时,勾践从来没有亏待过他。后来吴国被吞并后,范蠡离开勾践时暗中写信给文种,在信中骂勾践“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富贵”。
意思就是说,勾践这个人脖子长,嘴巴像鸟嘴,只可以共患难,无法共富贵。范蠡通过别人的长相来攻击别人,按照易中天老师的道德标准,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二、标准过于严苛,典故要废掉很多我一直认为,易中天老师是一个非常擅长“冷幽默”的人。别看他表面上不苟言笑,事实上经常语出惊人。
比如此前他骂乾隆是“王八蛋”的那一回,同样搞笑。不过那一次,大多数的网友们都赞同他的说法。但是,他说“卧薪尝胆”这一次,就有一点小小的争议了。
按照当时的情况来看,勾践也许是一个“心理变态”,不过并没有任何的理论认为,一个心理变态的人,一定不会做出正常的事情来。
何况,“卧薪尝胆”的典故是取材于《史记》,已经添入了很多的故事元素。它宣扬的奋斗精神,早已经独立于勾践本身的人格之外。
中国传统典故里,许多主人公的人格与言行,到了现代,都或多或少有一些争议。比如“孔融让梨”中的孔融,小时候多懂事,长大了却被人指责“不孝”,结果被曹操给杀了。
再比如“凿壁偷光”的匡衡,长大了也成为了一个贪官。又比如“砸缸救人”的司马光,长大后为了与“新党”赌气,杀死早已经被王安石无罪释放的阿云。
以上三个人的历史评价,都是正史中掺杂了野史的道听途说,和勾践“蒸熟种子”交给吴国的例子差不多。像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很多。
因此,我们不能因为某人有恶的一面,就不让人对其善的一面进行歌颂。否则,那么除了“坐怀不乱”、“尾生抱柱”这种典故,不知道还能宣传什么了。
老话说得好:人无完人。完人是什么?那是“圣人”。中华上下五千年,圣人的个数,掰着十个手指头数得过来。
易中天老师擅长用“群众的视角”,去解读历史人物。当年他的《易中天品三国》走红,让很多同行与历史学者非常愤怒。因为他们想不明白,易中天凭什么能走红。
其实语言学家早就告诉过我们,你想取得读者或者是听众的好感,你就得顺着读者或者是听众的感觉来。群众并不需要新鲜的历史观,他们只需要在你的“解说”中找到潜在的“认同”。
善良的中国老百姓,几千多年来在生活中,一直默默地遵守着儒家的思想行为准则。易中天老师“故作天真”,强行引入儒家道德观,以善良观众的视角评价历史人物。
其表现“黑白分明”、义愤填膺,外加“七情上面”,是可以赢得一部分老实观众认可的。但是你要是真的信了他那一套,可就上当了,他那是在“逗你们玩儿”!
所谓仁、义、礼、智、信,都是为了善良的老百姓而设。帝王将相,从来不讲这一套。“心理变态”,不过是古代政治家的职业病罢了。为成就霸业,他们不分黑白,只论强弱。
结语网上的小朋友特别爱说:儒家统治中国二千多年,祸害了中国。可是,事实上中国的古代政治,一直是“外儒内法”。
当古代皇帝统治臣民的时候,用的是儒家智慧。普通人的君臣观、道德观,都是儒家思想带来的。
若你犯法了,就用法家那一套来收拾你;若你没犯法,也可以用儒家的教条来约束你。把你箍得死死的,不许胡乱动弹。
而帝王将相、上层阶级的内部人,却只信法家那一套,从来不按规矩出牌。假如有人还要像春秋时期的宋襄公一样,等到敌人过河摆好阵法再打仗,那叫迂腐。
勾践或许是一个很坏的人,但是他这种坏在政治家中是“常态”。所以“蒸熟种子”(即使是真的),“杀功臣”这样的事,简直不要太正常了。
假如硬要用儒家的道德标准来衡量帝王将相,以及乱世英雄的话,怕是除了三皇五帝,可能没有一个人格健全的了。
再说回“卧薪尝胆”,这则典故中表现出来的奋斗精神,才是我们学习的内容。典故中的勾践不属于历史,只属于这则故事本身。至于历史上真实的勾践,那是“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