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一片土地,渗透着多少祖先光荣的足迹,不管是湖泊或是煤田的“黑色”里,人们都能看见,还是好好地保护吧。
两年前的这个时候,我沿着祁连山北麓即甘肃河西走廊段行走了整整4个月,系统采访与考察了那里祁连山的生态保护,归来后写了一本书《祁连山启示录》。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有了一种想法,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去祁连山南麓的青海去看一看,做做同样的功课,让我们书写的祁连山生态保护完整起来——一座山,不能只写北边而不写南边,那样很不完整,也谈不上什么启示。
事实上,祁连山很有意思,甘肃河西走廊的人叫它南山,而青海人是不是叫它北山我就不太清楚了。山北山南,因为气候和海拔的差异,造就了不同的人文景观。河西走廊因为海拔低、气候适宜直接催生了丝绸之路于此的繁荣。比方说反映经济与贸易生活的夜市,最早就诞生在武威,而河西走廊的那些城市地名,也因为丝路的存在,在历史的长河里变得格外大气和响亮。相对地,青海的那一边,却有些默默无闻或者人迹罕至的意思。不过,这都是一种感觉上的存在,青海那一边的丝绸之路其实并不寂寞。
历史地来看,祁连山南麓青海丝路一有机会就会通过祁连山间的通道,与河西走廊的丝路汇合,而两地人民也是通过这些通道联系的。最著名的扁都口,但也不止于此。比方说,从甘肃天祝、敦煌都有专门去青海的公路,它们在祁连山的首尾,都是两地人民当年相互贸易与交流的见证。另外,祁连山中还有一些“秘道”,可以让两地相通,在历史上也曾有过依靠驼马的贸易往来,今天,虽还未修建专门的公路,但是也历史上两地沟通的事实存在。
所以,在我看来,祁连山似乎有着这样的一种意味——长城的意味——有人说长城是一种阻隔,但现代学者研究发现,长城沿线的交换与贸易非常繁荣,祁连山也是这个样子,作为山,的确是一种阻隔,但山间的那些崎岖小路却直接导致了两地经济互动的紧密,有着太多的历史数据值得人们去关注、去研究。
祁连山北麓即甘肃河西走廊段的行走,我一直关注那些从祁连山间奔扑而来的河流,它们都是河西走廊的生命之源,黑河便是重要的一条,最终流入内蒙古额济纳的居延海,在那里,还有历史上有名的黑城,因为黑河水源的有限,莫名地消失,最终被称为死城。黑河在这边流,黑海却在那一边,青海的那边,被叫做哈拉湖,祁连山不但为两地提供了水源,也留下了一串串意味深长又有趣的地名。
哈拉湖是青藏高原上内陆流域一个大型咸水湖,该块湿地分布着大大小小数十个湖泡,常年蓄水,属浅水小型湖泡,大面积为沼泽地。是青海第二大湖泊,又称黑海,湖泊面积625.06平方公里,湖面海拔4077米,属咸水湖。
哈拉湖所在的地方叫哈拉湖盆地,盆地河流多数注入哈拉湖,少数注入哈拉湖子湖,有40余条,其中最大是奥果吐尔乌兰郭勒,处于哈拉湖西,发源于奥果吐尔乌兰山西北坡,向东南流入哈拉湖。河道长49. 3公里,多年平均流量1. 33立方米/秒。还有哈夏图河、哈尔赞河、哈日达吾河、哈日古尔哈河、岗纳力格河、苏令郭勒河等等。
哈拉湖深藏在祁连山环抱的腹地,是鲜为人知的高原咸水湖,距青海省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首府德令哈市直线距离仅200公里,据说,因为是咸水湖,在当地知道它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哈拉湖有高等植物400余种,动物资源极为丰富,有无脊椎动物500余种,脊椎动物339种,其中鱼类53种(特别是大种群湟鱼),两栖类6种,爬行类8种,鸟类242种,兽类30种。鸟类中有国家一级保护鸟类7种、国家二级保护鸟类35种,省级重点保护鸟类50种,也是雁鸭类、鹬类和鸥类的重要繁殖地,这块湿地当时被认为是我国北方保存最完整、最原始的湿地生态系统,集自然性、典型性、稀有性、多样性于一体。
按照古老的传说,哈拉湖这个圣湖有九道险关阻隔,其中有难以跨越的雪山沼泽,还有凶猛而狡诈的野兽,更有甚者传说湖中还有水怪兴风作浪。因此,当地牧民极少到那里放牧,而外来人更是难以靠近。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2017年11月,根据遥感监测数据显示,哈拉湖面积显著增大,已达到625.06平方公里,为近52年来最大值。
这令人欣慰,也是哈拉湖这个被黑海的圣湖在青海高原的生态孕育。但是,哈拉湖并不黑色的,它一如高原生态的晶莹剔透的心,能映照出每一个人的颜容。而它所在的这个区域实际属于青海天峻县,我们通过下面这张旅游地图就能将它看个清楚明白。
天峻县隶属于青海省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位于青海湖西北部、柴达木盆地东缘,东邻海北藏族自治州祁连县和刚察县,南接海南藏族自治州共和县和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乌兰县,西毗德令哈市,西北与甘肃肃北蒙古族自治县为界。是海西州唯一的牧业县,煤炭和畜牧业是主要产业。
天峻县名因境内的环青海湖十三名山之一的“天峻山”音译而来,汉代以前,这里为羌地。汉以后,除宋初这里曾为吐蕃角厮罗地方政权辖区外,其余朝代,这里一直是中原王朝的辖区。清雍正三年(公元1725年)编定青海蒙古29旗,天峻东部为和硕特北前旗驻牧地,西部为和硕特北右末旗驻牧地,录钦差办理青海蒙古番于事务大臣(统称西宁办事大臣)管辖。清咸丰初年,藏族部落汪什代海部迁至天峻县境驻牧。1949年10月16日,汪什代海(天峻)解放,1954年7月25日,正式成立天峻藏族自治区(县级),录海西蒙、藏、哈萨克族自治区(专区级)。
文字进行到这里,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命题便出现了:被称为黑海的哈拉湖与黑色其实没有多少关系,就像天峻县的地名与黑色无关一样,但天峻县的矿产煤炭却的确是黑色的。而它们之间也因为这种颜色,让人有了某种让人感到心痛的关联。
木里镇,位于天峻县县境北部,距县府驻地166公里,分布有永久冻土区,境内储存大量煤。据统计,煤炭储存量达33亿吨,占青海省全省煤炭储量的67%。先后有庆华公司、义海公司、兴青公司、江仓能源、青海焦煤、圣雄公司、中地矿等企业进驻木里开发煤炭资源。
人们熟知的木里煤田就是因为这个镇而得名的。其位于海北藏族自治州与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交界处的大通河上游盆地中,横跨海西、海北两州,主要部分江仓河以西位于天峻县木里乡,由江仓区、聚乎更区、弧山区、哆嗦贡玛区组成,距省会西宁市约450公里,是青海省唯一的焦煤资源整装勘查区域。
青青的湖泊被称为“黑色”,却没有一点黑色的样子;广阔的煤田没有被称为“黑色”,却是地地道道的黑色的样子。一个徒有虚名,一个名符其实,虽说都是黑色(按古人的概念,都是中国北方的颜色,北方属水为黑色),却成了一对不可调和的矛盾——是护湖呢,还是取煤呢?而世界上是很少有鱼与熊掌兼得的好事的。
事实上,在河西走廊祁连山的采访里,我也曾在扁都口等处无望过山南,遥想当年,天峻县应该是这样一个地方——汉平帝元始四年(公元4年)王莽诱卑禾羌献地,置西海郡,天峻归西海郡辖地……隋炀帝大业五年(公元609年)年破吐谷浑国,在其故地设置郡县、其中西海郡治吐谷浑故都伏俟城,领宣德、威定二县,天峻地区为宣德县地。隋亡,吐谷浑复其故地……一片土地,渗透着多少祖先光荣的足迹,不管是湖泊或是煤田的“黑色”里,人们都能看见,还是好好地保护吧。
(本文配图为美丽天峻,图片来自青海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