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从这部剧中看到了时代巨变,有人看到了苦难下的众生之相,还有人从中看到了油泼面——没错,小学僧今天要为大家介绍的是一部讲述我们民族文化和精神的巨作,由导演刘进执导,张嘉译、秦海璐、何冰主演,播放超70亿次,某瓣评分高达8.9的巨制《白鹿原》。
据说为了拍摄《白鹿原》中“吃面”的场景,剧组准备了2千斤也就是差不多1吨面粉,全剧大概做了五六千碗面(据说味道也很不错)!
“小说被认为是一个民族的秘史。”这是巴尔扎克的豪言,《白鹿原》原著的作者陈忠实显然对自己的小说寄予厚望,所以把它印在了小说的扉页上。一个连剧中的面条也肯下深功夫的影片,自然是值得期待和尊重的。
跟着舍爷混了这么久,今天小学僧就来和大家说些不一样的:暗藏在《白鹿原》中式家具及陈设道具里的人物密码——看完这篇,你就能知道,为什么说这本书这部剧,讲述了我们民族的秘史。
传统中式家具及陈设的魅力,不止于工艺、用材、造型、气韵、文化承载,其在满足实用功能的前提下,还能够真实体现不同时代、地区、阶层人们的生活起居习惯、文化心理、审美和价值取向。
电视剧《白鹿原》中,搭配不同空间、不同阶层、不同人物出现的家具场景,甚至是人物于家具上的坐姿,均恰如其分地表现与之相配的人物身份和性格,以及还原真实的时代背景。
“他们在这些极其考究的细节,极其真实、极其用心。实际上这是当时主创在策划这个戏的时候定下的一个调子……这个东西不仅仅在故事情节,表演上,一定要在制作的场景每一个细节都是真实的。”
——电视剧《白鹿原》总监制赵军
张嘉译饰演的白嘉轩,何冰饰演的鹿子霖,同为二十世纪初中国农村里介乎于富农与地主阶层的人物,但二人的家庭背景和性格迥异:白家祖上是村里族长,鹿家祖上在城里颠勺发的家;白嘉轩光明磊落,鹿子霖贪财小人。从两家院宅中的家具及陈设风格就能明显感受到这种区别。
鹿子霖屋前悬挂“光前裕后”匾额
鹿家老爹屋前悬挂“三星在户”匾额
老鹿家祖上在城里混过,相比世代生活在村里的白家,算是吃过见过,城里文人题匾写个拜年话、给宅子起个什么堂、什么斋这一套自然也要学学。所以在鹿子霖和他老爹的房前,分别高悬寓意吉祥的“光前裕后”(为祖先增光、为后代造福)和“三星在户”(福禄寿三星)。
案上供有福禄寿三星
清代福禄寿三星瓷塑
鹿家老爹的屋内陈设也是相当讲究,明间中部靠墙处,一翘头案、一方桌、两扶手椅,标准的中堂家具陈设方式。案上中部架设的三屉小供案,上陈与屋外匾额相呼应的“福禄寿三星”瓷塑像。
屏风及罗汉床,其中罗汉床上及前部置有炕桌和脚踏
清代嵌云石七屏风鼓腿彭牙罗汉床
右间家具陈设更为讲究,带有山水画的四扇座屏,前置北方家具中常见的坐卧两用的嵌云石七屏风式鼓腿彭牙罗汉床。如果不是见过世面的地主,想必也不会出现这种文气十足的家具陈设。
白嘉轩背后黑漆描金方角柜
清代黑漆描金花鸟纹方角柜
除了鹿家老爹屋中家具陈设外,能够显示这个地主家庭富庶的,还包括供奉火铳那屋的黑漆描金方角柜。在那个年代的中国农村,能用上髹漆家具的已经不是一般家庭,而黑漆描金彩绘的更是只有大户人家才置办得起,可见鹿家家底之厚。
白家老爹屋内方桌上陈设有一嵌瓷板小座屏
清代嵌瓷板山水人物座屏
祖上就是村中族长的白家,在家具陈设上虽比不上鹿家,但是也要比一般的农村家庭强上很多。白家老爹屋中明间,同样采用一案、一桌、两椅的搭配。和鹿家供“福禄寿”不同的是,白家老爹在桌上放置一嵌瓷板的小座屏,取“平安平静”之意。保宗族平安,也是族长分内之责。
四扇屏、火炕及炕上家具,具有鲜明的北方家居特点
清代掐丝珐琅四扇屏
一腿三牙炕桌
相比鹿家的山水大座屏和罗汉床,白家右间的陈设较为朴素,以早年间北方流行的火炕及炕上低矮型家具为主:土墙上挂有嵌瓷板山水纹四扇屏,前部设砖石火炕,上陈一腿三牙炕桌和三屉橱柜。
面板髹朱漆,框架髹黑漆的顶箱柜
朱漆描金顶箱柜
白家老爹屋中左间,摆放有一对髹黑朱漆(疑似描金)的顶箱柜,比不上鹿家黑漆描金柜的讲究,但在当时也不是一般村民能用得起的。这也就能理解,为什么白嘉轩能先后娶七个老婆了,真是“土豪”。
田小娥屋内的嵌螺钿
清代红木嵌螺钿半圆桌
除了白家和鹿家,武举人出身的郭财东,其姨太太田小娥屋中陈设有装饰繁缛的嵌螺钿圆台。镶嵌贝壳,是清末民初有钱有势的官商地主家中,女眷居所内常见的家具风格。那个时代最喜欢嵌螺钿家具的女人,是在紫禁城中的慈禧太后。
祠堂与保障所祠堂是乡村中供奉祖先,承载同姓、同宗荣誉感以及商议决策重大事件的场所。《白鹿原》中的祠堂,也是此剧频繁出现的一个重要场景。
祠堂内两边摆放的北方经典“圈椅匠”一木弯折圈椅
《白鹿原》祠堂的家具陈设相对较为简单,最初只是几把北方经典的“圈椅匠”一木弯折圈椅及方几。呈椭圆状的圈椅椅圈造型,是中国人家族观念中“团圆”与“和”文化的物化表现。
了如三舍定制老榆木“圈椅匠”三接圈椅
了如三舍定制老榆木“圈椅匠”三接圈椅
三接椅圈,C型靠背板,壸门牙板,步步高升赶脚枨……这款圈椅的原型,是中国古代家具中一个极其独特的流派——“圈椅匠”的经典款型。圈椅匠流派制作的圈椅,是用潮湿的柳木一木弯折出椅圈(传统古典家具的圈椅均是两接、三接或五接圈)和腿足构件。
这个流派的匠师不用墨斗,高手连尺子也不用,只靠一把大斧制器……了如三舍运用传统硬木家具制作技法,成功复制出中国古代家具中这一经典,并针对不同使用空间和使用者,推出三种尺寸,向经典致敬。
祠堂翻修后摆放的四出头官帽椅(鹅脖退后安装)
白嘉轩成为族长后第一件事,就是要翻修祠堂,敬祖、维护宗法权威的同时重新凝聚宗族人心。翻修后的祠堂与新上任的白嘉轩一样,有了新的气象。此时祠堂内的圈椅,也换成了工艺更为讲究的四出头官帽椅。用威严大器的四出头,折射出家族宗法于白嘉轩心中不可撼动的地位。
了如三舍定制明式老榆木壸门牙子四出头官帽椅
此四出头官帽椅精选榆木老料,纯手工制作。后足与靠背立柱采用明式家具中经典的“一木连做”结构,鹅脖退后安装。搭脑两端出头上扬,符合人体工程学的S型靠背曲线自然。椅盘平直,大边、抹头下部混面圆润并起线装饰;壸门牙板边缘,设计有一周饱满的灯草线,其深得明式家具素简中暗藏多样变化的线脚装饰艺术之精髓。前后管脚枨前高后底,为步步高赶枨样式,暗合古人步步高升之意。
鹿子霖保障所内,像哼哈二将一样的侧脚大柜
一直羡慕白家好几代人都是族长的鹿子霖,后来也“当官”了——乡约,终于有了自己挂牌第一保障所的“衙门”。鹿子霖志得意满的心情,全都体现在保障所内那对儿摆放在墙边,像哼哈二将一样的大柜。体型庞大的大柜,非常契合鹿子霖“儿孙满堂、高门楼、大牲口”的“大志向”。
朱先生与冷先生朱先生所坐的明式风格素圈椅
明式黄花梨素圈椅(一对)
刘佩琦饰演的朱先生,是《白鹿原》中饱学儒雅、淡泊名利,颇受乡里尊重的读书人,他更是白嘉轩的人生导师。剧中对于朱先生使用的家具颇见用心,以石为案,配以“文人制器”的极简风明式素圈椅;朴素无华,明式一腿三牙方桌……这就是读书人应有的“非淡泊无以明志”的朴素本色。
朱先生家中的一腿三牙方桌(带顶牙罗锅枨)
了如三舍定制明式老榆木一腿三牙方桌
此方桌精选榆木老料,全手工制作。四拼面心,边抹结合采用格肩榫结构,并以凹陷的素混面和多道阳线进行线脚装饰;桌面下方,四腿间通过素牙板,以及顶牙罗锅枨结构连接;牙板与腿足的结合方式,应用了明式家具中经典的“每个腿足三个牙子”——一腿三牙结构,实用美观。腿足圆浑,用料粗壮,有大巧不工之妙。经典的明式风格方桌,是您打造中式书房,以及家人阅读交流空间的最佳之选。
冷先生医馆中的绳牵玉璧方桌及七屏灯笼锦扶手椅
清红木绳牵玉璧方桌,文雅经典的苏作家具风格
故宫藏乌木七屏卷书式灯笼锦扶手椅
《白鹿原》中的冷先生和朱先生在许多地方都很相似,二人都治病救人,冷先生是医治肉体,朱先生则“医治”精神;二人都看淡名利钱财。从片中冷先生的医馆和家中陈设来看,虽谈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算家境殷实。跟地主家炫富式的嵌螺钿、大柜、大屏风相比,多了几分身为杏林国手的内敛之气。
城里人的家具20世纪初对于中国来说是个剧变的时代,这种剧变从历史层面来讲,结束了几千年来的封建帝制;从衣食住行文化角度来说,这又是东西方家具家居文化借鉴融合的时期。此时的中国,以传统中式家具一统天下的局面逐渐松动,一部分中国人(特别是在城市中)开始接受西方的家居文化,这点于电视剧《白鹿原》有较为明显的体现。
城里旅馆房间内的中式万历柜、圈椅和脸盆架
坐在西洋廊柱栏杆单人床上的鹿子霖
白嘉轩和鹿子霖进城后住的旅馆,既摆放了传统的中式万历柜、脸盆架和圈椅、茶几,还放置有西洋廊柱栏杆的单人床。那个时代中国北方人们睡觉的卧具,还是以炕、榻、罗汉床及架子床为主。
了如三舍定制明式老核桃木万历柜
此万历柜精选核桃木老料,纯手工打制。整体框架式结构,上部为三面开光的亮格,其中正面牙板采用源于佛教建筑的壸门样式,两侧牙板采用曲线优美的“洼堂肚”造型;下部为双开门的柜体,柜门面板采用“一木对剖”工艺,使两块柜门的木纹一致,协调统一;柜体腿足带有“侧脚”设计,增强了结构的稳定性。
虽然此柜整体光素,无任何雕刻纹饰,但每一个构件上均运用了“混面”、“起线”、“透榫”等明式家具最为经典的装饰手法和榫卯结构,让此柜无论从工艺、审美以及实用角度来看,都具有极高的收藏价值。
第一排是西式软面沙发椅,后几排是中式椅凳
小眼镜家里的中式玫瑰椅
清代黄花梨玫瑰椅
中西方家具家居文化交融,在片中露天大会里出现的圆形靠背软面沙发椅,和白灵同学小眼镜家里的中式玫瑰椅混搭西式家具,也均有表现。
坐姿背后的文化基因有些人认为中式家具这么硬,没有西方的软面沙发舒服。其实我们古人造物远比现在科学,像今天很多颈椎、腰椎上的疾病,实际上就是因为椅子太过“舒服”而造成的。古人用家具器形来约束人的坐姿,这即是礼的体现,又能保证端坐时的舒适。
蹲在条凳上的鹿子霖
把脚放在椅面上的鹿子霖
需要注意的是,在清末民初的中国农村,很多没有受过文人士大夫文化礼仪熏染和城市生活习惯影响的人们,坐姿依然保持了蹲、盘腿等地方风俗习惯。《白鹿原》在拍摄中,把这一点真实还原。
哥俩在四出头上的坐姿
盘腿坐在方凳上的老太太,这是长期坐炕形成的习惯
结语对于该剧的细节,《白鹿原》总监制赵军于纪录片中讲了这样一件事:“在白嘉轩家布景时,内景外景都搭好了,花了几十万块钱,最后在拍摄的时候否决了……否决的原因,就是觉得为了保障演员的表演。”同样爱吃油泼扯面的小学僧认为,电视剧版《白鹿原》的成功,离不开这种狠扣细节的精神。
最后,小学僧想对那些没事就拿什么洛可可、路易十四、包豪斯云云吹捧的同学说一句:“我们的中式家具在100年前就被老外奉为经典,并把其中的精髓运用到不止于家具一个领域的设计平台上。而你们连老祖宗坐什么椅子都不知道,是不是LOW到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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