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爱人的老家在山东鲁西南,我曾去过山东济宁和江苏徐州交界的金乡、单县、丰县、沛县。在这几个地方,当地方言中,把水读作匪,把树读作富,把说读作佛。初次听,还以为他们把所有声母为shi的字都换成了声母f了。其实不然,除了水读做匪,树读作富,说读做佛外,其他声母为sh的字与普通话发音无异。
其实,把水读做匪,并不只有鲁西南地区。我在网上问了一下网友,把水读作匪的地方还真不少。其中就包括十三朝古都西安及关中地区,河南南阳、周口、商丘,安徽的阜阳、亳州和江苏徐州的一些地方都把水读作匪。
从地图上看,从西安往东,便是广阔的中原大地,这一带曾经 是我国历代王朝的都城所在地,而中原官话的范围就包括今天的整个河南省,以及山东南部,江苏北部,安徽北部地区。而以西安话为代表的关中方言,其实也是中原官话的一个分支,应该算是中原官话的陕西片区。而中原官话作为中原雅音发展而来,必然保留了一些古汉语的发音。因此,把水读做匪,应该是中原官话的古老读音。
这里要说的是,中原雅音又与周秦时期的上古雅言无不关系,由于周平王迁都洛阳,周朝政治中心东移,西周政治中心的官方语言也随之东移到中原地区。虽然今天的中原官话并不是保留了太多上古雅言,但从雅言发展为官话,必然会有一些上古雅言遗存。《宋本广韵》中,这个水就是读匪音。也就是说,在宋代以前,中原读书音里水,发音就是匪。
当然了,今天的中原官话的部分地区还在将水读作匪,不一定就是一成不变的上古雅音,也许是经过发展变化而来,也可能是移民的关系。比如明代洪武年间的大移民,山西陕西一带往中原以东地区的大迁徙。于是,将以长安为政治中心的周秦遗留的雅音也带到中原及中原以东地区,但因移民来源不同,中原官话中有的地区把水读作匪,有的地区则不读。
有意思的是,我在网上找到一个《广韵在线翻译器》,键入水字,点击读音,里面竟然传出了匪的读音,我相信,这个广韵翻译器并非谁要迎合中原人民而特意编程的。因此,我深信,鲁西南及中原方言中,把水读作匪,是继承了我国中原雅音的古老读音,属于古汉语发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