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鹿特丹电影节上,我去看纳瓦彭·坦荣瓜塔纳利的《BNK48: 女孩别哭》。映后QA,坐在我旁边的一个老爷爷引起了我的注意,他的提问非常有意思。
散场后我跟他聊天,才知道这位名叫阿德里安的老爷爷是鹿特丹的资深影迷,鹿特丹到2019年一共办了48届,他就参加了47届!
两天后,晚场电影散场,半夜十一点半,阿德里安老爷爷找到了我,我们聊了一个多小时,才发现他是个一天看6部片的疯狂影迷。
他很喜欢中国,很喜欢中国电影(但很奇怪,他对名震鹿特丹的《苏州河》和第六代电影完全没有印象),并且有着一套很独特的观影方法。
鹿特丹电影节在全国人民心目中也许没有三大「逼格」高,没有奥斯卡热闹,但它绝对是最舒服最适合影迷的电影节。
在这里,没有尺度,可以XX,可以XX,全都得打马赛克,最健康的活动都是去看脱衣舞,你懂的。这里还有个别家没有的传统:大家都带啤酒去看电影!
阿德里安老爷爷跟我爆了很多料,聊了很多八卦。
在2020年鹿特丹之前,我们刊发这篇访谈,让这位鹿特丹最资深的影迷带大家去逛一逛电影节吧!
最后祝愿阿德里安老爷爷身体健康,今年再看五十部电影!
胤祥:您每天看几部?
阿德里安:以前六部我也没问题的,不过年纪大了,今年我是每天看四部,周末看五部。能拿到这种卡的一共只有50个人。今年写的是「超级会员」,去年我们这种卡叫做「无限卡」,是可以去看媒体和产业场的,还可以看公众场的片子。我经常在整个电影节能看差不多54、55场电影。
胤祥:我去年看了51部。今年我大概看不到那么多了,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我感冒了,养了一天病。我大意了,衣服带少了……我一直以为我挺了解鹿特丹了。
阿德里安:你刚才说这是你第二次来?
胤祥:第三次了,不过来鹿特丹电影节是第二次。不过您是第二届就开始就来看电影节了……我特别想看看您的证件收藏。
阿德里安:(展示自己手写的排片单)每年我都做这个排片单。
胤祥:哇!您还打分了!
阿德里安:是的,每一部我看过的片子我都会自己打分。虽然很主观啦,但是这就是我的做法。今年我五星给得没多少。
胤祥:我看看您今年比较喜欢什么片子……《野名留史又如何》?
阿德里安:因为这部片子在讨论历史,它揭示了罗马尼亚在二战中的作为,但它的方式实在太精彩了!
我还喜欢今年那部中国川剧纪录片《内心风景》,映后的时候我还提问了,我总是在开放观众提问的时候第一个举手哈哈哈。
我问导演是否在构图上参考了中国古代绘画?导演说是的,而且他还提到用了16毫米、Bolex和video三种摄影机,他确实很有想法。
我之前没有听说过这个导演,但是这次很愉快能看到这部作品。他拍中国的戏曲实在是拍得太棒了,远超我的期待。我再北京的时候看过京剧。
胤祥:我看您还喜欢《候鸟》,还有《迦百农》。您知道《迦百农》是去年戛纳大爆款吗?
阿德里安:我在给自己定日程的时候就跟我妻子说,这部片子肯定是今年观众投票第一名(按:事实的确如此,请看我们去年的颁奖礼报道)。
你要知道鹿特丹的观众最喜欢的就是这类故事:小孩子,悲伤的故事……比如什么黎巴嫩的小男孩,叙利亚的小女孩……观众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尤其是这些导演会把摄影机放低,就像斯皮尔伯格拍《ET外星人》那样,他们很知道怎么拍儿童戏。
胤祥:我注意到您还挺喜欢毕赣的《地球最后的夜晚》……
阿德里安:那个长镜头太震撼了,吊索、无人机的部分令人难以置信,我大概是错过了镜头的拼接点?
胤祥:不不不,一镜到底。
阿德里安:天啊!对了我想起来之前我还看过一个很牛的长镜头,在圣彼得堡的宫殿里拍的……
胤祥:《俄罗斯方舟》。
阿德里安:舞会有点无聊,不过影片里的那个「鬼魂」太棒了。我还看了《高潮》,不喜欢,虽然也有个40分钟左右的长镜头。主要是我不喜欢里面的音乐,还有导演的文本,太像哲学金句了,我觉得导演可能是离发疯不远了。
胤祥:还是聊聊您自己吧,您是怎么开始来看鹿特丹电影节的。
阿德里安:我今年73岁了(生于1946年),这个年龄意味着我的是在上世纪60年代成长起来的,十几二十岁的年纪,我是见识了六十年代的种种。
那会儿夜店里的人们也经常互相攀比,男人们主要是为了让自己在妹子们眼里显得特别;不过妹子们攀比起来就太吓人了。我觉得男人们还是心大,女人们永远无法原谅的东西,他们很轻易就能化解了。
胤祥:您怎么没从第一届就开始来电影节呢?
阿德里安:我当时不知道!那会儿我大概……26岁到27岁之间。因为我在25岁的时候又回去学习职业技能了——我是邮电公司的职员,每周有两个晚上和周六整天要去上课。
我记得那一年,我读到了报纸上一个很著名的影评人写电影节的文章「鹿特丹发生了什么?」,我就跑去看电影,我记得特别清楚,我看的第一部电影是阿兰·罗布·格里耶的《欲念浮动》(影片是在1974年的鹿特丹电影上映的,第二届鹿特丹电影节是1973年,大概是老爷爷记错了……)。我们观众都很兴奋,因为当时这部影片看不到……
胤祥:啥?
阿德里安:你没听错,当时你要想看《欲念浮动》这样的电影,得去一个封闭的影院。许伯特·巴尔斯(Hubter Bals,鹿特丹电影节创始人和第一任艺术总监)想了一个办法,你多付一块荷兰盾的钱,然后你可以得到一杯啤酒,同时获得了入场资格。
实际上你就理解成这个片子是在夜店性质的场合放映就行了,多交的这一块荷兰盾就是夜店的入场费。
胤祥:我总算知道鹿特丹看电影喝啤酒的传统是哪儿来的了!
阿德里安:这部电影是那一年的最后一部电影,周六晚上,我在看电影前还得去夜校上学,那是我第一次参加鹿特丹电影节,当时还是六月举办。
后来我就每年都来,每年看的片子越来越多,多到我要看十天……所以后来我就每年都会请十天年假来看电影。
我后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鹿特丹市政府工作的,邮电公司那边,他们资助了我上学,而且还建议我换个工作,后来我就到市政府工作了,在港务局——鹿特丹长大的孩子的工作,很难不跟港口有关吧。
不当水手的话,做个人力资源经理也不错。我最早是在邮电学院上学,后来26岁开始去学习的就是人力资源、组织管理。
我还是工会成员,我在邮电公司工作的时候只有二十出头,那会儿我是工会的骨干,我领导过邮递员罢工,这就是市政府的人力资源部门看中我的原因,他们觉得我挺有领导力和执行力,挺适合来做人力资源经理的。当然这种事今天不会再发生了。
胤祥:您大概是什么时候去政府工作的?
阿德里安:在我完成学业以后,差不多我32岁的时候吧,
胤祥:那您是怎么对电影产生兴趣的?
阿德里安:我是看着电影长大的,我小时候看过很多伟大的电影,比如《八十天环游地球》,《老人与海》,小时候还是一个叔叔带我去,但到了十二三岁我就是自己去了,周末下午看电影,我看了很多电影,《阿拉伯的劳伦斯》《宾虚》。我上个月还看了《阿拉伯的劳伦斯》的修复版,很感慨。这是我最早接触的一批电影。
胤祥:您刚才提到的这些都是商业片,那电影节的片子……我们就说「艺术片」(art-house film)吧,您是怎么对它们产生兴趣的,是因为电影节吗?
阿德里安:我对艺术片的兴趣来自比利时国家电视台,1972年我第一次看比利时电视台,然后就发现了一档节目,周五晚上,有个影评人Eric de Kuyper向观众介绍艺术电影,比如德国的——我记得是汉娜许古拉主演,应该和法斯宾德一起,他们在一个教堂进进出出的……那个影评人总是戴着帽子,后来还自己拍了电影。后来他带着他的电影来了鹿特丹电影节,我们还成了朋友。他送了我一本签名的书。
另外,有本书写了许伯特·巴尔斯的一切,书名叫做《老虎跳舞》(Que le tigre danse: Huub Bals, een biografie),书是荷兰语写的,但是你要是对巴尔斯感兴趣的话,书里简直应有尽有,他的每一步,他选择的所有的重要电影,还有各种冲突。
关于巩俐,我印象很深是1992年还是1993年,巩俐和张艺谋一起来了,啊啊巩俐真是美啊,美得让人难以置信。
当时荷兰总理都来了——他也总是来鹿特丹电影节——还跟她一起跳了舞。我特别遗憾没有能邀请她跳支舞。
说到总理,科威特战争那年,我还碰见他,在电影节去看一场什么阿拉伯电影,他总是在Luxor附近中央酒店的酒吧喝啤酒,去那总能见到他,和她一起喝酒。
荷兰女王也来过鹿特丹电影节,是参加尤里斯·伊文思一部电影的放映活动,当时也有好多外国观众,他们都惊呆了「她就这么走进来了?」「没有警察?」对,就是最低限度的安保工作,你确实可以近距离围观女王。
她就是有专座而已,尤里斯·伊文思就很爱拍中国题材。
说起来,我一共去了五六次中国,北京,香港,上海,苏州,台湾……我也经常读关于中国的书,研究中国贸易,我还知道你们的「一带一路」倡议。
鹿特丹的大学还做过一个为期一周的「今日中国丝路」主题活动。我在中国的时候在电视上还看到葡萄牙总理的一个访谈,他说特别感谢中国的帮助,整个欧洲都没有人帮我们不过中国实在是葡萄牙人民的大救星……
胤祥:再说说您在鹿特丹看过的艺术片吧。
阿德里安:我刚才说在比利时电视台看的那些片。法斯宾德带着《柏林亚历山大广场》来过鹿特丹,汉娜·许古拉也来了,我还记得他们在映后上台的时候。汉娜·许古拉特别性感,即使到现在她也很美。她算是我最喜欢的演员了。不过女演员里面最美的还是巩俐。
胤祥:我们都尊称她「巩皇」(Gong Li, the Queen)的。
阿德里安:哈哈哈哈确实。我在鹿特丹电影节看过的还有好多戈达尔,侯麦,贝尔托鲁奇,安东尼奥尼,他们都来过鹿特丹。
我不喜欢好莱坞电影,我也不喜欢荷兰电影,演员太差了……我就喜欢看这些艺术片。
没有电影节的时候我就去鹿特丹的电影俱乐部,那里每周都会演各种艺术片,比如《放大》这样的,我二十多岁就开始看艺术片,一直到现在。
我是第一批拥有这张「无限卡」的人,这个「秘密俱乐部」只有50个人,之前我认识里面的所有人,不过现在不是了。里面有几个人参加了所有48届鹿特丹电影节。一开始这个「俱乐部」都是男人……
胤祥:为什么?
阿德里安:那个时候女人们还都在厨房里忙着吧……早年女人们也来鹿特丹电影节的,不过不是持续来;最近女人们也喜欢来看电影节了,有些人也是来了二三十年了。
胤祥:您参加了47届,真了不起,还有参加了全部48届的人吗?
阿德里安:还有三四个吧。当你活得够长,而且足够健康,这个数字可以一直保持下去的。
一开始电影节每年只有四五天,后来才慢慢变成十天的,我想想……起码有差不多25年了,我能确定的是1990年代已经是十天了。
每年一到电影节我的老板就找我谈话:「你是不是又要请十天假?」「是啊我又要请十天假」。
我的有一任老板是个很古板的教徒,他告诉我「不要独自去看电影,这是一种罪。」
他认为电影史魔鬼的诱惑,所以就从来不看电影……但是整个鹿特丹政府、我的家人、孩子、朋友都知道我每年都要消失十天看电影,每到这个时候,我就把家当成旅馆,就是回去睡个觉,早上起来喝个咖啡就走了,什么都不干,我妻子料理一切。
胤祥:您怎么不带她来电影节呢?
阿德里安:她不喜欢看电影,一进电影院就会打瞌睡。之前她跟我来过一次,为了看一个她喜欢的演员。你想想四十多年就一次啊。她确实不喜欢看电影。
胤祥:您的孩子们喜欢看电影吗?
阿德里安:是啊,当年我带孩子的时候就看德国电视台放的电影,他们应该是吃奶的时候就看着或者听着法斯宾德了……我当年都不看荷兰电视台的,比利时和德国的电视台比我们强多了。我们荷兰没什么好导演。
胤祥:你们有范霍文(Paul Verhoeven)哇。
阿德里安:对,他是最好的,别的导演嘛……当然荷兰的技术人员都很不错,摄影师尤其好;纪录片导演很不错,但是故事片就不行。
胤祥:您还记得什么印象深刻的电影吗?
阿德里安:我得回去查我的档案,每年电影节我都有笔记。啊我又想起来一件事,有一年电影节期间我在酒吧碰到巴尔斯,他见到我就大叫:「你在这儿干什么呢?我好不容易弄来了《小炉匠的妻子》(1983,朴哲洙导演),快点滚去看!」
后来我就去看了,确实是部不错的电影。
我还特别喜欢《绘图师的合约》(1982,彼得·格林纳威导演),音乐和结构都棒极了。有一年迈克尔·尼曼 (Michael Nyman)也来了,那年的现场配乐就是他一个人做的,不是交响乐团了,但是那一次棒极了。
胤祥:您跟巴尔斯先生是好朋友吗?
阿德里安:我不知道算不算朋友吧,但是每年我们都见面是真的。
胤祥:后来的鹿特丹电影节的总监认得您么?
阿德里安:我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我的名字,但是肯定认得我的脸。每次见面都会跟我打招呼。前两天我碰到拜耶(Bero Beyer,2015-2019年的鹿特丹电影节艺术总监,即将在2020年之后离职),他还主动跟我握手了。
胤祥:之前鹿特丹电影节是六月办的,您觉得是冬天好还是夏天好?
阿德里安:我觉得还是冬天好。因为冬天你什么事儿都不能做,有个电影节再好不过了。
不过因为柏林和圣丹斯的缘故,鹿特丹要选好片子还是挺困难的。1980年代的时候,鹿特丹电影节就等于艺术电影,你去电影院看商业片,但是想看艺术片就得来鹿特丹。
我认为至少在1980年代末的时候鹿特丹是最重要的艺术电影节,全欧洲的媒体都会来鹿特丹。
当年还有一个原因是巴尔斯跟苏联的关系很好,他在苏联政府有朋友(传说是女朋友)可以帮他搞一些片子出来,塔可夫斯基,帕拉让诺夫等等都来过,我在鹿特丹都见过他们。当时没有电影节像鹿特丹这样,大概洛迦诺可能算一个。
胤祥:您还去别的电影节么?
阿德里安:从来没有,我只参加鹿特丹电影节。
胤祥:真的吗???
阿德里安:这一点上我很忠诚的,而且鹿特丹电影节就足够了。早年鹿特丹每天最后一场电影要放到半夜三点,然后我们都是一散场就跑出去,偷走门口的海报……我家里有一大堆呢。每年鹿特丹还有很多疯狂的派对,不过我从来不去,我只看电影,看完电影就回家了。
胤祥:演出呢?
阿德里安:我也不去,我不喜欢看演出,也不参加什么颁奖礼,我只看电影。
胤祥:您最喜欢鹿特丹电影节的哪个单元?
阿德里安:我根本不在意什么单元,我只挑想看的片子。每年一过完圣诞节我就开始研究了,看看今年有什么片子,我要看预告片、IMDb,读各种影评,然后决定要看什么片子。
我也不相信电影节每年推荐的片子。我喜欢有趣的故事、历史片、亚洲片、意大利片,不要太商业的,但是有些艺术片也挺让我讨厌的,比如《光之声》和《高潮》,但是我得看了才知道,这俩片子我都给了两星,不是我的菜。
今年的《幸福的拉扎罗》、《地球最后的夜晚》就特别好,《幻土》和《兄弟之河》也不错。比如《幻土》,我在新加坡的时候,我就注意到我们住的瑞士酒店旁边就是建筑工人正在干活,在中国也是,我住在索菲特,旁边就是建筑工地。
胤祥:那您除了做笔记,写影评么?
阿德里安:从来不写。不过有一些记者会写到我,然后有些人读了文章还来跟我打招呼。我还记得当年所有的报纸都有大篇幅的电影节报道,不过现在没有了……
胤祥:今年电影节的场刊都改成电子版了,环保嘛。
阿德里安:场刊也没办多少年,四五年吧。不过其实停了也对,因为没什么人读。以前日报上有很多报道都很不错,比如一些电影人的访谈,我还存档了一些。但是现在改成电子版也不太好,因为你读不到批评和吐槽了。当然你更看不到各种八卦了。比如帕拉让诺夫来的时候,格鲁吉亚人和俄国人就打起来了……你想想如果是今天怎么可能知道嘛,当然有可能现在他们不打架了……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去读读巴尔斯的那本传记,里面料很多的。
胤祥:最后您再说说印象深刻的中国电影吧。
阿德里安:去年我看了《芳华》,特别喜欢,音乐、芭蕾舞,历史,都特别好。我喜欢历史题材的电影。
《芳华》里面,和越南战争的部分非常有意思,能讲到这段历史已经很不容易了,我看过一些纪录片讲这个问题的。
最近几年我还特别喜欢《刺客聂隐娘》、《盲井》。啊我还记得另一部中国电影,村庄里,水井的故事……
胤祥:《老井》,您注意到男主角是张艺谋么?
阿德里安:天啊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确实是!不过这几年中国片子不那么多了。
另外我还挺想念当年的日本黑帮片的。我也很喜欢《教父》,但是你要知道,鹿特丹电影节每天的午夜场,最好的享受就是看一部日本或者韩国的黑帮片。
在鹿特丹的日本影展就不会放这些片,我在那里看了很多吉卜力的动画片,久石让的音乐很好。去年高畑勋去世的时候我还很遗憾的。
久石让真的应该来开一场音乐会,每年鹿特丹都有一场电影音乐会,虽说音乐不错,但是他们选的片子实在是挺让人烦的……我给听听我最喜欢的一段。(拿出手机,放了《天空之城》的合唱版)我已经决定了,我的葬礼上就让他们放这首音乐。(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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