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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到用时方恨少老来方知读书迟
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
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
子路率尔而对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夫子哂之。
“求!尔何如?”对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礼乐,以俟君子。”
“赤!尔何如?”对曰:“非曰能之,愿学焉。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
“点!尔何如?”
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子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
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三子者出,曾皙后。
曾皙曰:“夫三子者之言何如?”子曰:“亦各言其志也已矣。”
曰:“夫子何哂由也?”曰:“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唯求则非邦也与?” “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 “唯赤则非邦也与?” “宗庙会同,非诸侯而何?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
以上文章出自《论语·先进》,虽然全文只有434字,但相对于言简意赅、惜字如金的《论语》而言,可以说是长篇大论了。
这段文字对我而言记忆犹新,在初中就学到了这篇文章。当时最大的疑问就是:相对于拥有远大抱负的子路、冉有、公西华,曾晳只想洗洗澡、吹吹风,唱唱歌,为何反而得到孔子的赏识与点赞。寻找就寻见,心中一直在寻找答案,没成想苦苦寻觅近40年,终于拨云见日明真意。正应了:
“年少不知文中意,再读已成文中人。”
本章是孔子与四大弟子坐而论道的一个场景。子路、曾晳、冉有、公西华陪孔子坐着。孔子说:“不要因为我年纪比你们大一点,就不敢讲了。你们平时总是抱怨说:‘没有人了解我呀!’假如有人了解你们,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做呢?”
人各有志,本章一开始孔子就启发弟子,就各自志向,畅所欲言、各抒己见。文章内容比较好理解,我就从几个关键词谈一下感悟。
“率尔”:不假思索的意思,一个“率尔”,子路的个性跃于纸上。虽然子路后面谈的头头是道,但终未能理解孔子思想的精髓,贸然作答,违背了孔子经常教育子路要三思而行。
“哂之”:“哂”有两种意思,一是微笑;一是讥笑。这里应是介于微笑与讥笑之间的一种表情。
当冉有、公西华说完志向后,孔子没有作任何点评,其实没有点评也是一种点评,与下文的“喟然叹曰”形成鲜明对比。
“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曾皙弹瑟的声音逐渐稀疏了,接着铿的一声,放下瑟直起身子回答说:“我和他们三人的才能不一样。”
这段文字的描述,孔子对弟子的教育非常人性化,因材施教发挥到了极致。同时曾皙也表现出非凡过人之处:一方面弹瑟弹得出神入化,同时又把孔子与他们三人的对话,又听得明明白白,可谓是此心不动又随机而动。而且对整个对话似乎心明眼亮,轮到他说话时,音乐声接近尾声、恰到好处。
“铿尔”:本指一声强音,结束演奏,此处可引申为曾皙所言一锤定音。
“而作”:此处与子路的率尔相呼应,表明曾晳对孔子“礼”的教诲,内化于心,外化于行。同时曾晳谦和地说,他们三人的雄才伟略非是我能企及的,孔子再一次表态说,人各有志,你不要有思想包袱,不要受困于他人的知见,你尽管谈一谈你自己的想法就行了。
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孔子长叹一声说:“我赞同曾皙的想法呀!”。
“喟然叹曰”,这一方面表明知音难觅,另一方面在听完子路、冉有、公西华的回答,曾晳的答复让孔子感到后继有人,深感欣慰并深表赞同。
最后一节在曾晳的追问下,告诉我们孔子为什么要对仲由“哂之”呢?孔子说:“治国要用礼,可是子路的话毫不谦让,所以我笑他。”关于子路这个问题,在后文“子贡问政”时,孔子就作了回应。
《论语·颜渊》,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
限于篇幅,对冉有、公西华的答复不作评论。重点谈一下:“吾与点也!”
曾皙说:“我的想法比较简单,春天来了,穿上舒适的衣服。和五六个成年人、六七孩童到沂水里游泳,在舞雩台上吹吹风、跳跳舞,玩的不亦乐乎,最后踏着歌声把家回。”
少年不知愁滋味,年少不知文中意。当年的我真的无法理解孔子的“吾与点也!”现在我想的是,假如能有机会与曾皙面对面的话,我当然不敢说:“吾与点也!”,但一定会说:向您学习并致以崇高的敬意!
曾点的这段话所表达的深刻含义,如果放到新时代就是: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孔子生于春秋末年,当时是战乱不断、民不聊生、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孔子周游列国,“克己复礼”,推行“天下大同,世界一家”的世界观。
曾点所讲的境界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天下太平、社会安定、国家富强、人民幸福。“居者有其屋,耕者有其田,业者有其产。”无论是“冠者”,还是“童子”,可以在沂水里游泳,在舞雩台上吹吹风、跳跳舞,悠然自得,享受美好的人生。
位卑不敢忘忧国,先天下之忧而忧!
士不可以不弘道,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