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几年过去了,每当听到三宝的那首婉转的配乐,我的脑海里立刻会浮现出19岁的章子怡饰演的招娣。
她穿着一身红袄,扎着两个麻花辫,捧着给心上人做的菌菇饺子,奔跑在那一大片明晃晃、金黄色的树林中…
青春的心动与痴慕、几十年的欢喜与陪伴,再一次涌向心头。
在跨越新世纪的时候,张艺谋导演为我们奉献出了一部感人至深的,融唯美主义与浪漫主义于一体的“诗电影”——《我的父亲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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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被问及为何想要表现这般纯美的爱情时, 张艺谋的回答是,商品经济的快速发展,人们正在变得越来越实际、功利。
他没有明言,但语气中透露出对爱情也将变得功利,成为一个可以讨价还价的"商品"的隐忧。
所以,他想给观众讲讲,一个属于从前、淳朴而又唯美的爱情故事。
没有名与利的牵扯,没有身份地位的桎梏,只有不顾一切地付出和守望。
这样的爱,如今还存在吗?
海明威曾说过:“世界上只有爱情和战争值得一写。”法国著名导演克劳德·勒卢什说:“我认为世界上只有爱情值得一拍。”初恋是人生最美最难忘的记忆,或美好或忧伤。虽然现代人对爱情的看法和观点有了很大的改变,但是那种纯纯的爱情还是很多人都向往的,特别是每个人的初恋。在我们八十后的这一代人里,已经很少有这种爱情了。
也许,在消费主义盛行的当下,重温这样一部影片,我们依旧会热泪盈眶地被唤醒,那一份对于爱情最初最单纯的念想…
匆匆一眼,便多了一份念想
三合屯是一个偏僻的小村庄,招娣是村子里最美的女孩。
从这里通往县城只有唯一的一条路, 每到秋天,路两旁金灿灿的树林和原野,美好而明亮。
招娣和骆先生就是在这样一条路上,相遇、相知、分别、等待…
初见他那一年招娣十八岁,骆长余也不过才二十,一辆马车风尘仆仆地将这位新来的教师从县城拉到了三合屯。
当穿着一身黑色中山装的他从马车上走下来时,人群中的招娣还未意识到自己那颗小鹿乱撞的心差点要跳出来了。
温文尔雅、饱读诗书,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
而骆先生在一众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招娣,一袭红衣,笑容如春花般灿烂,明艳而不庸俗,一双眼睛如湖水般澄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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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一眼,从此两人心中,便多了一份念想。
招娣回到家中,难掩欢喜,她换上了一件新衣服,端正地坐到织布机前,开始织布。
这可不是一块普通的布,它的名字叫"红"。
按照村里的习俗,新房盖好需要在梁上裹一块红布,图个吉利,通常是由村里最漂亮的姑娘来织。
而眼前的这块"红",就是为即将建好的学校而织的。一想到骆先生会站在这块"红"下教书,招娣恍惚觉得这是为了他而织的。
从这天起,十八岁的招娣便有了属于她的少女心事。
盖学校是前所未有的大事,村里家家户户都会做饭送到工地上。
招娣每天都挑好吃的做,还拿出家里最好看的一只青花瓷碗装着,只为了吸引骆先生的注意,让他尝尝自己做的菜。
学校开课的那天,整个村子的乡亲都跑来围观。几天过去,大家的好奇心也就淡了,但招娣依旧每天都会在教室外待一会儿。
她爱听他给孩子们读书的声音,响亮浑厚。
招娣没有念过书,不明白他读得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觉得美。
喜欢一个人,就会想方设法地想要多看那人几眼。
村子里有两口井,以前用的叫前井,新打得叫后井。大家通常都去后井打水,因为离得近,方便。可自从骆先生来了以后,招娣每天都会绕远路去前井打水。
因为那里就在学校对面的小山坡上,能见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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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娣听说,每天放学的时候,骆先生都会送几个路远的孩子回家,他们会路过通往县上的那条路。
于是,每天傍晚,招娣就会在那条路上等着他。
一开始,她只是悄悄地走在山坡上的树林里跟着,既兴奋又忐忑,生怕被发现。终于有一天,她鼓起勇气从山坡上走了下来,假装偶然路过,和骆先生打了一个近在咫尺的照面。
月光柔和地映照在彼此年轻的脸庞上,男孩女孩从未这么近地看过彼此。
一时间,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一颗心紧张的砰砰直跳,嘴角的笑意怎么藏也藏不住。
看着她可爱又不知所措的背影,他问一旁的学生:"她是谁呀?"
"老田家的招娣。"
从此,心里那位爱穿红袄子的姑娘,有了名字。
两心相映,从此心中唯一人
骆先生很受乡亲们的尊敬,那时候没有食堂,他吃的是"派饭",每天都会去不同的村民家里用饭。
这天,骆先生又看到招娣在打水。于是,他也赶忙找来一副扁担要去挑水。
眼看着骆先生朝自己走来,招娣赶忙把已经打满的井水偷偷倒了回去,满心欢喜地等着他过来。
不料,半路杀出个热心的村民,非要主动帮骆先生挑水,他实在没法拒绝。
俩人的心思被突然浇了一盆冷水,可当她挑着水走下山坡,路过他的时候,不忘温柔地小声说:"明天该轮到我家吃饭了。"
"知道了。"声音里满是喜悦。
这是两个人的第一次对话。这层粉红色的暧昧,离告白只差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第二天中午,当骆长余看到美丽的招娣站在门口,一手扶着门框,阳光洒在她乌黑的发端,满脸灿烂地朝他笑着,眼里似乎盛满了星辰…
这场景美得如同一幅画,他一记,就记了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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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娣和盲母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十分清贫。母亲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女儿的心思当妈的哪能不知道?
趁骆先生来家里吃饭,母亲开始帮女儿打听起他是否婚配。当招娣在厨房听到他并未娶妻的时候,简直兴奋地要跳起来。
透过墙上一个镂空的摆放酱料的台子,她偷偷地看向里屋的他,他也不时望向厨房里那个忙碌的倩影。
当四目相对时,彼此眼里的爱意再无遮掩。
骆先生吃完饭,招娣立刻来收拾东西。她忍不住问起他盖学校的时候,有没有吃过她送的饭,就是用这个青花碗装着的。
骆先生哪里能记得这些呀,一条长桌上摆着几十份饭。但他还是说吃过,尤其爱吃她做的菌菇蒸饺。
招娣高兴坏了,连忙说:"既然你喜欢吃,那我下午再给你做。"
骆长余有些不好意思地答应了,临走前,他憋了许久的话终于说出口了:"你穿那件红衣裳,真好看,来的第一天我就看见了。"
那是招娣长这么大,最快乐的一天。钟意的人竟也喜欢自己,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幸福的!
可惜,当天下午,骆长余就被紧急叫回了县里。临走之前,他跑来将一个发夹送给了招娣。
他安慰她,一会儿一定来吃饺子。
可当招娣高高兴兴地带上发夹,却听人说先生已经走了。一颗心从天空陡然坠到谷底,她赶紧用布包起那碗还热着的蒸饺,一路捧在胸前去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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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爱情这件事,是发自内心地对这个世界最真诚的追寻。
就连,他送自己的那只发夹也跑丢了,早出晚归找了好几日。没想到,正在万念俱灰之际,在家门口栅栏的泥地上发现了它!
当招娣对着镜子,再次带上它,她笑了,笑得美极了。可笑着笑着,她怔怔的望着镜子发起了呆,一双水一般的眼里写满了离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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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守望,只等一人归
骆先生走了,招娣的心也被带走了。
临走时,骆先生说最晚腊月初八一定回来,他要赶在孩子们放假前回到学校。
招娣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母亲心疼女儿,默默找来匠人,将那个碎了的青瓷碗给焗好了。当招娣打开橱柜看见那只修复如新的瓷碗时,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李白有诗云:"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相思之苦,最是熬人。
招娣的想念一天比一天更甚,以至出现了幻觉。那天清晨,她隐约听见了教室传来了读书声,立马起身冒着大雪跑到了学校。
可是,空无一人。
眼看着教室的窗户都被风雪吹破了,她认真地糊好了每一扇窗,还贴上了红色的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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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这间教室,随时都是欢迎他回来的状态:干净、整洁、温暖。
终于,等到了腊月初八这一天。
招娣早早出了门,站在村口那条路上痴痴地等着。暴风雪肆虐了一整天,从清晨到日暮,她的睫毛、围巾上都结满了霜,却迟迟不见他的身影。
骆先生没有回来。
村里人说,先生犯了错误,回不来了。
招娣不信。第二天,还在发着烧的招娣决定去县城找他,她顶着病躯体又一次为他走进了风雪里。
还没到县城,就体力不支晕在半路上,被人送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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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时的爱,用尽了全力。
旁人道你痴狂,只有自己明白,那种拼尽全力也要向心爱的人走去,是怎样一种义无反顾、前所未有的勇敢。
"春天来了,春风吹化了冰雪,吹绿了草地…"
躺在病榻上的招娣恍惚又听到了朗朗的书声,她睁开双眼,以为自己又在做梦。
谁料,母亲哽咽地说:"你不知道,先生回来了,一回来就守了你半宿。他这是为你回来的呀!"
这不是梦!
她跌跌撞撞地再一次向学校跑去,这回,他真的从教室里走了出来。
孩子们稚嫩地童声念着:"我们的心情也跟万物一样,充满新的希望。"
而这段恋情,熬过了漫长的等待和风雪,如今也和春天一样,充满了新的希望。
当天下午,骆先生就被人叫回了县里,他是偷偷跑回来的。甚至由于这次逃跑行为,使他最终和招娣重逢的日子又被推迟了好几年。
但那时候的爱情,是自己认准了一个人,此生便是这个人。
确定了骆先生的心意,招娣便什么也不怕了,她可以等,等多久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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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过了那段特殊的岁月,重逢的这天终于到来了。招娣穿上了他最爱看的那件红袄,站在那条路上,望着他一步步走近…
从那天起,两人再也没有分开过。
骆先生留在三合屯教了一辈子书,他去世后,儿子也继承了父亲的衣钵,继续留在家乡教书育人。
在那座即将拆掉的老学校的横梁上,依旧还挂着几十年前招娣织的那条"红"。
这么些年,每当骆长余看到它,就想起最初来到三合屯见到的明媚的那抹红、在金色的树林里悄悄跟着自己羞怯的那抹红、在路边倔强地等待着自己坚定的那一抹红…
关于爱情
二十多年的岁月,许多人已步入中年,还是会偶然打开这部电影寻找自己对于爱情最初的念想。
或许,这就是张艺谋导演的初心吧。
环顾周遭的人们,越来越浮躁、功利、没有耐心...
但爱情这件事,是发自内心地对这个世界最真诚的追寻。
它不应该被消费、被裹挟。
我很喜欢台湾诗人、散文家余光中先生的那句诗:"云只开一个晴日,虹只驾一个黄昏,莲只红一个夏季,为你。"
爱情最初的模样不就是如此吗?
想把最好的景色都留待与你共赏,想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给你,想为你做最拿手的家常菜,想和你分享自己最好的东西,哪怕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青花瓷碗…
既然爱了,就不再犹疑,而是一步步坚定地向那人走去。
轰轰烈烈、蜜语甜言,比不上两颗紧紧靠在一起,朴实的心。
再看《我的父亲母亲》才明白,爱,就是最初的心动和最久的相守。
是那一双,一见对方就闪光的眸子;是那一张,多年后想起初见时的羞涩模样,还忍不住上翘的嘴角。
那么。。。。
你的爱情观是怎样的?你觉得消费主义给人们的爱情观念带来了什么样的改变和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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