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圳,不管因何原因第一次见面的两个人,不管谈论的是惊天动地之项目或者是市井闲言之谈,末了,意犹未尽之际总会问一个问题:你老家是那儿的?因为,大家都明白,在这座移民城市里,你所见者十有八九是外地人,而所谓的本地土著也许就是你的“房东”而绝不会是你的老板。
所以这是一个比较包容的城市,之所以包容,是因为既然大家都是异乡人,在外打拼都不容易,那就不必互相刁难了。
可是,在深圳有一条或明或暗的分割线,它把深圳分成了关内和关外,这道墙无疑成为如今大家心里一道巨大的鸿沟。你别不信,表面上看,从关外到关内不过就是20分钟的车程,实际上却是一个普通奋斗者难以逾越的障碍,是一个10年甚至20年的目标才有可能去到的远方。
首先看一则新闻:2015年6月4日晚上,深圳二线关成为了永远的历史。深圳交委联合各部门,对二线关口设施进行拆除,深圳再也不分“关内关外”。包括南头关、布吉关、梅林关等在内的16个二线关口。
深圳经济特区建立之初,因为关税、边防等种种问题,在特区边缘,拉起一道近90公里的铁丝网,开设进出特区的检查站,外来人员需持边防证进入特区。
有时候,“二线关”的存在对深圳人来言,不仅是一些物理上的阻隔,还是心理的隔阂,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深圳分院副院长朱荣远如是说。
深圳建筑院原院长叶青也曾说过:在人们的心里,关内、关外表现的是两种不同的价值标准,“关内”、“关外”也成了对人们身份的一种特殊的识别方式。而城市的一体化也成为突破这道心理关口的重要途径,也可能是惟一的途径。
导致关内和关外距离增大的第一个原因是:历史的政策导致的人们心理认知。
说说身边的一个小例子,一个朋友姓何,他是比较早一批来深圳的普通人,1988年来到深圳,彼时的深圳呈现的就是一片开发前的荒凉和破败。当时的福田区标志性建筑是:上海宾馆,很多去市区的公交车都要经过这个地方。可是他没有边防证,所以他去不了关内,更可怜的是他也没有居住证,所以,他属于当时的“黑人”,借住在亲戚租住的破旧工棚里,那个时候他并不害怕吃不饱,也不害怕走路单程2个小时去工作,他害怕被遣返,因为那个时候公安和边防人员会在午夜突击搜查他们的证件,好几次都是躲在山中甚至坟地过夜才能化险为夷。
后来在通过自己的努力,在工地生存下来,再过二年跟着一个港车司机卸货,(ps:在八、九十年代的港车司机是非常吃香的行业,他们当时的平均工资在1万/月左右,而彼时深圳的普通工人每月的工资在500元左右。所以有句俏皮的话是:港商造就了罗湖口岸娱乐产业的繁华,而港车司机则制造了福田区上沙、下沙“二奶村的美誉”)。何先生之后也自己学了一些门路,从此走上了发达之路。他说,当时的申请一张深圳二线关的边防证远远难于到香港的口岸通行证,如果当初可以获得一张边防证,也许现在的成就远远不止于此。
导致关内和关外距离增大的第二个原因:工作性质不同导致的人员见识差距。
2014年,我来到深圳,当时住的地方在关外(坂田),上班的地方在福田区的华强北,每天不堵车的路程只有20分钟,堵车的路程却有2小时。当时我在坂田住的单间是400元/月,而华强北的单间是2倍到3倍的价格,如今虽然我们的居住条件得到了根本的改善,但是,关内和关外的差异进一步增大了。所以,当时我们戏称的是:英雄难过梅林关!2016年梅林关已经全部拆除,建造了智能化的公交分道系统,目前的拥堵情形已经大大改变。
关外的产业主要是工厂为主的加工制造业,比如龙华富士康,坪山比亚迪,大家手上做的是流水线,心里想的是每个月存多少钱,存了钱回家修房子娶媳妇。到了现在依然如此,晚上除了大中国一致的广场舞,关外的人员工作之余都在干吗?上夜班、打游戏、吃宵夜、睡觉...
关内的产业是什么?罗湖区的老金融大鳄——京基一百,福田高耸入云霄的金融新贵——平安大厦,市民中心长盛不衰的阅读热情,南山区日益兴盛的高科技产业。这些都是城市增长的生命力,这些都是城市跳动的脉搏,在这些区域的工作者,虽然每天顶着更大的工作压力,烧死更多的脑细胞,承担更高的消费水平,面临短期的窘迫,可是大家生活方式是:周末去书城看书,晚上去补习证券课程,下季度报一个MBA金融班...他们增长了知识,获取了能力,创造了财富。
导致关内和关外距离增大的第三个原因:精英阶层的合围对后来者的阻隔。
为什么在深圳清华大学、北京大学,香港中文大学,哈工大等深圳研究生院如雨后春笋般蓬勃发展,为何大家对每年10万、20万的MBA学费如此慷慨大方,这是因为大家心里深知学习力才是深圳最根本的竞争力。
为什么深圳大学,这么一座二本学校,可是对外省人员的招生分数线却比招生地的普通一本还要高出一截?难道真的是落户一个深圳本地户口就能解决的问题?大家之所以要挤破头,因为这是一种对潜力的估价,一种对机会的提前投资。
为什么深圳的家长从小就要给孩子最好的教育资源,从学前教育开始就要采取精英式的,与其说是投钱让他们学习倒不如说从小就让孩子们认识什么是最好的,以及未来怎么去获得最好的。既然培养一个贵族需要三代人的努力,那么,就从现在开始吧。
以下数据足以告诉我们这个道理。
近日,深圳中学公布2019年拟聘教师名单,引发教育界一片惊呼,看看这份名单,新录用的教师几乎都是清一色985高校的硕士、博士,没有本科生,总人数35人,其中20人来自清华、北大这两所国内顶尖学府,占比57%。 然而处于福永,龙岗,坪山等地的学校连教师人数都招聘不足,差距如此之大。
深圳百合外国语学校小升初考试,一万多名学生报考,约只录取600名,现场人山人海,有家长直接喊出“有高考的感觉”。 从2007年到2012年连续六年中考总均分稳居全市第二,2013年中考总均分勇夺全市第一;2014年中考总均分以644分再创历史新高;2015年中考总均分再次夺取全市第一,到2017年中考,已连续三次获取全市第一!2018年中考喜报:最高分449分,4个班的平均分超过428分,有1个班均分突破430分,428分以上人数高达228人。
这些精英人士不仅成为了掌握财富的人,他们在认知和见识上更是强于普通人,于是他们成为了规则的制定者,更可怕的是他们整合了资源,逐渐在形成一种圈层的封闭,而未来一旦合围,那就是真正的精英和平民之间的差距。
我们表面上看到的是关内和关外的房价及消费差距越拉越高,可实质上人员能力和见识的差距日益增大却被大众忽视了,处在关外的这种短时间所获得的舒服势必在未来变成一种再也不可企及的落差。
很遗憾的是,我也是关外的普通一员,我拥有典型的不足和缺陷;很幸运的是,我深深的明白,我在成长的路上应尽量少浪费光阴,给自己更多的一些踏实和成长。
我是没有资格分析这个问题的,但是,至少我不愿意坐以待毙。时代大潮已经来临,请让我们:做好准备,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