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歌誓言一出,惊呆了众人。
永不嫁入皇家,便是拒绝了荣华富贵。
而且,更严重的是,宋清歌拒绝的是天家的威严。
“宋清歌,你好大的胆子!”皇后大声呵斥。
“臣女不敢。”宋清歌低着头,身体却挺得笔直。
“好了,皇后,这是你自己曾经许下的承诺,难道你要皇家失信不成?”周尧禹道。
众人听出周尧禹话语中对宋清歌的维护。
周景珦身体瞬间瘫软,颓废不堪,面色痛苦而苍白,宋清歌竟然如此决绝,在这一刻,他竟然痛恨自己尊贵的皇子身份。
“皇上,臣妾不敢。”皇后恭敬的回答,然后又厉声对宋清歌道,“宋清歌,本宫今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答应你的这个愿望,今生,你再不能嫁入皇家,你可一定要恪守本分,记住自己的誓言!”
“臣女多谢皇后娘娘!”宋清歌恭敬之声中带着喜悦,给皇后行了一个大礼。
“父皇,母后,儿臣头疼得紧,请求先行告退。”周景珦拱手道。
“珦儿!”皇后大声而心疼的喊道。
“去吧。”周尧禹目光一沉,挥挥道。
周景珦又朝帝后行了一礼,然后缓缓起身,深深的望了一眼宋清歌,痛苦的离去,行到半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了,那凄清落寞的背影,像是失去了整个世界。
皇后一直注目着周景珦,一脸的心疼,直到周景珦的背影消失,她才将目光移到宋清歌的身上,却是一闪而过的愤怒。
“皇上,臣妾突感不适,便先行回宫了。”皇后道。
“皇后不适?朕吩咐太医过来给皇后瞧瞧?”周尧禹明知这是皇后的借口,还故意问道。
“皇上,想必臣妾是近几日操劳过度的缘故,回去歇歇即可,就不必吩咐太医跑一趟。”皇后边说,边起身给周尧禹行了一礼,然后在言秋的搀扶下,缓缓离去。
这殿内的气氛,从宋清歌拒绝周景珦的请求赐婚开始,到现在皇后中途离席,已经紧张到极点了。
“宋大小姐平身吧。”周尧禹道。
“谢皇上。”宋清歌道,然后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周尧禹知道皇后突然离去,是因为他袒护宋清歌,而皇后如此任性,明显是驳了他的面子。
这时,贵妃开口,端起酒杯,敬了谢衍一杯酒,是敬谢衍,也是敬万千将士,可是,谢衍没有等贵妃先饮下杯中酒,他是臣,自然是他先喝下。
有了贵妃这一举动,殿内的气氛又缓和了过来,有人欢喜有人愁。
宋清歌回到座位以后,许君灿一直低着头,不曾言语。
“君灿,你可怪我?”宋清歌问道,为了防止周围的人听见,她故意压低了声音,毕竟,许君灿喜欢周景珦,这是她自己的秘密,宋清歌不想弄得人尽皆知。
许君灿闻言,微微抬眸,眼眶已红,泪珠在眼光里打转,楚楚可怜,只有难过,没有埋怨,“清歌,我不怪你,我只恨自己,方才与他并肩而跪的人,为何不是我,如果是我,就不会让他如此伤心了。”
宋清歌见许君灿泪光莹莹,言辞恳切,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善解人意,心里面燃起淡淡的歉意。
“灿妹妹,清歌已经拒绝了二皇子,那你就有机会了。你如此漂亮,善良,温柔,体贴,而且作画又好,二皇子肯定会爱上你的。”裴贞儿拉着许君灿的手道。
她是一个敢爱敢恨,不拘于小节的女子,说话爽直。
许君灿红着脸,既是期待,又是害羞,道,“贞姐姐,你就别取笑我了,二皇子乃是天上嫡仙一般的人物,怎么瞧得上我这个凡人。”
宋清歌和裴贞儿相视一眼,苦笑不得,可是,此事宋清歌不宜开口,就是裴贞儿在那一直劝慰着许君灿。
直到最后,许君灿露出了期待的笑容,裴贞儿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周尧禹已经露出了疲惫的神态,便起身离去,随后,文武百官携家眷,陆续出了皇宫,这庆功宴,算是不欢而散。
丞相府马车上。
“歌儿,你方才为何拒绝二皇子?”老夫人不悦的问道。
方才在宫里,她一直不方便开口,此时,这马车里只有祖孙二人,她便直接问道。
“祖母,孙女不想卷入皇家的纷争,只想陪在祖母身边,过着简单的日子。”宋清歌道。
“自古以来,荣华富贵从来都是在险中求,你若是不去争取,哪里来的尊容?”老夫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一向是聪明的,怎么今日倒是糊涂了,你可知道,若是因为你的拒婚,天家降罪到丞相府,这可如何是好?”
宋清歌轻然一笑,道,“祖母,皇上不会怪罪丞相府的。”
“这是为何?”老夫人见宋清歌胸有成竹,便疑惑的问道。
“祖母,皇上若是有心成全二皇子的请求,就不会询问孙女的意愿。”宋清歌淡笑着,“祖母,从来都是皇上说什么,其余人服从便是。从来没有听人说皇上下命令,还得询问下面的人意见。”
“歌儿,你是说皇上根本就不想给你和二皇子赐婚?”老夫人担忧道。
“是的,祖母。若是孙女方才没有拒绝,丞相府怕是真惹上了祸事。”宋清歌道。
有些话,在她心中,不能言明。
周尧禹是知道她与谢衍之事的,一个是宠臣,一个是爱子,他还是选择了袒护宠臣。
若是方才她没有拒绝,就等于她背叛了谢衍,那后果是无法预知的可怕。
但是,宋清歌的心里从来就只有谢衍,她宁愿与整个天下作对,也不会背叛他。
这些事,老夫人不会懂得。
“如此想来,还是歌儿你思虑周全,可是,你也没有必要发那个誓,从此,你就与皇家无缘了。”老夫人叹气道。
“祖母,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所伏,孙女今日的选择,焉知不是福呢?”宋清歌道。
“就你丫头能说会道,祖母老了,是管不了你了,无论以后你嫁入谁家,祖母都希望你生活得美满幸福。”老夫人无奈道。
“多谢祖母成全。”宋清歌道。
宁安宫。
皇后从庆功宴上回来以后,并没有立即歇下,而是吩咐去看周景珦,然后才坐下来。
“本宫没有想到宋清歌竟然如此不知趣,竟然敢拒绝珦儿,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皇后坐在凤椅上,一脸的愤怒。
“娘娘,您息怒,生气伤身。”言秋一边递茶给皇后,一边安慰道。
“当初本宫之所以一直抬举宋清歌,便是因为珦儿喜欢她,以为她能明白,到时候珦儿身边,也有一个知心人,岂料本宫喂了一条白眼狼,今夜竟然伤珦儿如此深,还伤了本宫的脸面!”皇后接过言秋手中的瓷杯,重重的顿在案桌上。
“娘娘,这宋清歌的确是个不识趣的,不过,她很快就会遭报应的,拒绝了二皇子,且发誓永不嫁入皇室的人,普天之下,还有谁敢娶她?”言秋冷笑道。
“失去一个小小的宋清歌,当然是不足挂齿的,可是,失去她,就等于失去了丞相府的助力,宋丞相在文臣中还是站着举足重轻的位置。”皇后担忧道。
“娘娘,这朝中的文臣,除了宋丞相,还有其他人,比如御史大人,许大人有一个女儿,就是今夜在台子上作画的许君灿。”言秋神秘道,“娘娘,奴婢看着那许小姐在台上的时候,望着二皇子的眼神,温柔羞涩而情深,八成是仰慕二皇子已久了。”
“本宫当时倒没有多加注意,不过,那许小姐温柔可人,小家碧玉,秀外慧中,到也配得珦儿。”皇后道。
“娘娘,若是有了这许小姐,再加上丞相府的另外一位小姐,这朝中的大半的文臣,都是二皇子的人了。”言秋道,然后移步到皇后身后,不轻不重的替皇后捏着双肩。
“你是说宋清棉?”皇后问。
“是的,娘娘,宋清棉不仅是丞相府的小姐,而且还是厉老将军的外孙女,这双重身份,可不比宋清歌强?”言秋笑着道。
皇后脸上的愤怒之色顿缓,犹豫道,“我当初看中宋清歌,不仅是因为她嫡女的身份,还有她得皇上看中。可是,宋清棉与之相比,就差了些,即使有强大的外祖父,但是,她是庶女,而且她娘的名声也不好,这样的人,怎么能进二皇子府呢?”
“娘娘,只要宋清棉进了府,就代表丞相府和厉府与二皇子有了不可分割的关系,而且,听说厉府很是看中宋清棉这个外孙女。”
“厉老将军自从回京交了兵权以后,皇上对他一直不咸不淡的,估计不会再放权给他,这个武将的作用不是很大。”皇后遗憾的说,“厉老将军一生军功赫赫,他的儿子却是一般,不过听闻,他的孙子倒是不错。”
“娘娘,所以,没有宋清歌,这东魏啊,也早晚是二皇子的。”言秋恭敬道。
“若是皇上一早就立下了珦儿为太子,本宫也不会如此着急,如今,这皇上虽然对珦儿多有另眼相待,却没有特别的表示,本宫才不得不去拉拢这朝中的大臣。”皇后道,“本宫虽然名为皇后,娘家是不得力的,好不容易寻了心儿回来,想着用她来拴住谢衍,没成想,这谢衍竟然也好不给面子,而且,今夜心儿的风头全被宋清歌给抢了去。”
皇后说道此处,好不容易消减下去的愤怒,又重新点燃。
“娘娘,来日方长,心儿小姐才貌双全,又和谢将军有从小的情分,自然比别人多了几分胜算。”言秋道,“只是,娘娘,奴婢好奇这皇上为何如此偏袒宋清歌?”
皇后面色沉了沉,道,“本宫记得,宋清歌回到京城以后,皇上第一次见她,是在去岁的七巧节上,皇上当时就封了她为天女,后来,也没见过皇上对她有特别之处,可是今日,本宫也不明白皇上为何对她如此维护!”
“娘娘!”言秋目光闪躲,惊讶道,“皇上不会是看上了宋清歌,要立她为妃吧?!”
皇后摇摇头,道,“皇上自从登基以来,甚少亲近女色,就连本宫,也是才得琅儿一女,其他不得宠的嫔妃,怕是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皇上了。”
“那又是为何?”言秋问。
“这也是本宫的疑惑的地方,不知这宋清歌是使了什么妖法,竟然迷惑皇上如此!”皇后愤然道。
言秋没有再言语。
过了片刻,皇后又开口,“明日宣许夫人进宫。”
“是,娘娘。”言秋道,“那宋二小姐?”
“这枚棋子,本宫再考虑考虑,毕竟,她的名声也不好,你忘记了她去岁在七巧节上的所作所为。虽然后宫本来就是肮脏的地方,但是,她那手段又不高明,还自作聪明,到时候不要反倒没有帮到珦儿,还惹得珦儿心烦。”皇后道。
“是,娘娘。”
宋清歌回到自己的院子片刻,谢衍便悄无声息的到来。
她听到开门声响,回头,见到谢衍匆匆而来,腰间的玉佩还在晃动。
她微微一笑,道,“你来了。”
谢衍没有说话,大步上前,一把将宋清歌拉入怀里,紧紧的搂着,“丫头,对不起。”
“谢衍,为何如此说?”宋清歌感受到谢衍的拥抱比往日里更用力些。
“方才在宫里,当你独自在前面跪着时,面对皇上和皇后的压力,而我没有上前保护你,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谢衍歉疚的说,满脸的心疼。
宋清歌噗嗤一笑,从谢衍怀里抽离出来,牵着他的手坐下,道,“谢衍,你不必内疚,因为我根本没有危险,皇上一开始就不同意给二皇子赐婚。”
谢衍当然也知道,否则,一开始,他就冲出去了,他没有告诉宋清歌,在他正准备冲上去的时候,天子给了他暗示。
“谢衍,不过我不明白得是,二皇子今日怎么突然如此冲动,想起去向皇上请求赐婚?”宋清歌问,“他明知道我已经拒绝他很多次,难道他就如此笃定皇上会同意么?”
谢衍道,“他是受到了刺激,冲动之下,才会有如此贸然的举动。”
“他受到什么刺激了?”宋清歌疑惑的问。
“是我。”谢衍见宋清歌一直没有半分不悦,心里又更加内疚了。
宋清歌抬眉,惊讶道,“你?!”然后又好奇道,“你做了什么?把他刺激成那般模样。”
谢衍凝望着宋清歌清澈的蓝瞳,深情并茂的说,“我只是没有掩饰我对你的深爱之情,一直注视着你而已。”
宋清歌嘴角扬起最好看得弧度,蓝瞳里都是幸福的笑意,道,“你的这个举动不仅会让二皇子发疯,怕是那心儿姑娘,也将我恨之入骨了。”
谢衍眼中温柔不减,他此刻的眼里,只有宋清歌浅笑倩兮的美态,再也容不下其他。
“丫头,你吃醋了?”谢衍笑着问。
宋清歌微微一咬唇,道,“吃醋的不是我,是那心儿姑娘,那一声声衍哥哥,喊得骨头都酥了。”
“丫头,还嘴硬。”谢衍伸手,轻柔的刮了一下宋清歌的鼻尖,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道,“她叫纪棠心,是纪府一个女儿,十年前离开京城,不知如今为何突然回来。”
“青梅竹马,自然是奔你而来。”宋清歌的话里,带着清淡的酸味,倒是勾起谢衍的一丝笑意。
“昔日,因为我爹的关系,所以,我与皇家,纪家的几个同龄的孩子是一起长大的,所以,如果要说青梅竹马,纪小姐与那几个皇子才称得上的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他们相处的时间更多。”谢衍解释道。
“看来是那纪小姐一厢情愿了?”宋清歌笑着问。
“一厢情愿都谈不上,充其量就是皇后的一枚棋子。”谢衍冷冷的说。
“不过我看那纪小姐也不错,也算称得上才貌双全,如果不是我先遇到了你,你们兴许……”
宋清歌话未说完,便被谢衍温暖的手指挡住了,“丫头,放眼天下,我谢衍今生今世,眼里,心里,都只容得下一个宋清歌,其他人任何女子,都不及你丝毫。”
宋清歌将谢衍的手拿下,握在自己手里,温柔道,“谢衍,你的心意,我都明白,我心也是如此。”
谢衍闻言,欣喜不已,比他打了胜仗还笑得开怀,一把搂过宋清歌,抱在怀里,深深的一吻落在她的眉心,“丫头,今生有你,我足矣。”
“若是给你整个天下,换我,换还是不换?”宋清歌笑得认真,轻声问道。
“不换。”谢衍轻柔的抚摸着宋清歌的脸颊,坚定的说。
“谢衍,你将我看得这么重要,那若是把我比作你身体的一部分,我会是什么?”
“你是我的心。”
“为什么?”
“因为没有你,我就得死!”
谢衍捧着宋清歌精致白皙的玉颜,搂着她,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
宋清歌承认自己被谢衍的话感动了,原来被一个人呵护备至,倾心相待,是如此美好的感觉。
她轻展朱颜,薄唇微抿,笑容浅淡,倾国倾城也不及她千万分之一。
“丫头,你是在诱惑我么?”谢衍怀抱美人,望着佳人娇嫩的粉唇,那是极致的诱惑。
“我没有。”宋清歌道,“谢衍,若是你抱累了,便放我下来吧。”说完,就要挣扎着从谢衍的腿上下来。
宋清歌原本不动还好一些,这一动,彻底挑动了谢衍心里绷紧的弦,他一手支撑着她的头,一手握着她的手,低头,俯身,覆上她冰冷的唇。
宋清歌没有想到谢衍的吻来得如此突然,她震惊的睁着一对大眼睛,眼里都是不可思议。
谢衍只不过浅浅的尝了一口宋清歌的唇瓣,便抬起了头,温柔的说,“丫头,终于明白为何从此君王不早朝。”
宋清歌在前世的时候,从来没有被如此温柔相待。
她以为的吻,是粗暴的,原来,吻,可以如此温暖,轻柔,甜蜜,清香。
她脸庞白皙的肌肤染上了一层如三月初桃的颜色,娇嫩可口。
“谢衍,你若是帝王,一定是一个沉迷于美色的昏君。”宋清歌打趣道。
“有了你,不做帝王也赛神仙。”谢衍道。
“不是说只羡鸳鸯不羡仙么?”宋清歌道,然后轻轻的咬着唇,品尝谢衍留下的温暖。
“我们不用羡慕,我们本身就是幸福的鸳鸯。”谢衍笑着,揉摸着宋清歌的秀发,自豪的说。
“我可不是鸳鸯。”宋清歌撇嘴道,“你是鸳鸯。”
“那丫头,你是什么呢?”谢衍好奇道。
“我?”宋清歌想了想,“我是专门喂鸳鸯的。”
谢衍桃花眼里是无穷无尽的笑意,“丫头,你打算用什么喂鸳鸯,你的鸳鸯饿了。”
“明日我去给你买些吃食,专门给鸳鸯吃的。”宋清歌认真道。
“可是,丫头,我等不到那么久,我已经饿得不行了,要不然你现在给我吃一口,好不好?”谢衍带着邪魅的笑容,挑逗的说。
“这里有糕点,你先垫垫肚子,我再去给你做点其他吃的。”宋清歌说完,就要起身。
然后,又一把被谢衍搂了过去,谢衍霸道的说,“丫头,那些东西,我根本吃不饱,我要吃的是……”后面的话,都淹没了在了那深深的吻中。
宋清歌心里既甜蜜幸福,又气愤羞涩,她还以为谢衍在宫里的宴席上没吃饱呢,原来,他竟然挑逗她。
她也是历经过人事的人,若是说起这些事,她比谢衍还要明白得多,可是,她竟然还是沦陷在了他一步一步的经营的温柔陷阱里,深深的沉迷。
想到自己一个身体里住着的二十岁的灵魂,竟然被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将军欺负了,一股害羞的怒火油然而生。
宋清歌趁谢衍还在亲吻她唇瓣时,悄悄的张开小嘴,快速露出贝齿,不轻不重的咬了谢衍一口。
谢衍嘴唇上,骤然传来一阵生疼,他的本能反应是放开宋清歌,可是,他心里却不愿意放开。
宋清歌是会武艺的,谢衍没有禁锢着她,她稍微用力,便挣脱谢衍的怀抱。
谢衍抚摸着方才被宋清歌咬过的地方,坏笑着说,“丫头,你咬我?”
宋清歌灵动旋转,站在离谢衍三尺远的地方,笑脸盈盈,熠熠生辉。
“谁让你轻薄我。”宋清歌娇声说道,微抿嘴唇,娇俏柔美。
谢衍望着灵动耀眼的宋清歌,眼里都是宠溺,也只有她,才能让他双眼如此温柔。
“丫头,既然如此,那你也轻薄我,这样我们就扯平了。”谢衍邪魅而笑,魅力四生。
宋清歌咽住话,轻咬嘴唇,两颊绯红,就像两片榴花瓣突然飞贴到她的腮上似的,那抹娇羞,竟难以形容。
“丫头,过来。”谢衍望着宋清歌,温柔的说。
“我不过去,你又要轻薄我。”宋清歌抿嘴道。
谢衍见状,便自己起身,走了过来,拥住宋清歌,轻抚她的脑后,在她耳畔低喃,“丫头,我要回去了,好舍不得你。”
“我一直在这等你,你随时想来都可以。”宋清歌笑着道。
谢衍温柔的回应,才放开宋清歌,不舍的离去。
翌日。
二皇子府。
周景珦将自己关在书房,不吃,不喝,不眠,不见任何人。
就连皇后派去的人,也没见到他。
皇后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在宁安宫徘徊不定,此时,许夫人依令进宫,已到宫门口。
许府。
许君灿在坐在许韫玉的旁边,扯着他的袖子,流着泪,咬着唇,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是人见尤怜。
她昨夜受到了裴贞儿的鼓励,今日又听说周景珦在府中痛苦不堪,于是,便鼓足了勇气,来求许韫玉,让他带她去周景珦。
许韫玉一听说许君灿竟然喜欢上了周景珦,吃惊之余,还有愤怒。
若是许君灿真的嫁给了周景珦,这许府和周景珦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许韫玉沉着脸,愤怒的问。
“哥哥,那是在去岁赏月宴上,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如三月春风般温暖,让我整个人都变得温暖了,我才知道,原来天底下,还有如此好看的笑容。”
许君灿一脸的幸福,笑容柔美,回忆中是懵懂的甜蜜。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许韫玉问。
“没有人知道,我只告诉了哥哥。”许君灿道。
“那便好,你就断了这个念头吧,我是不会带你去见他的。”许韫玉斩钉截铁的说道。
“哥哥,你不是和他关系亲厚么?你们不是玩得好的兄弟么?难道你忍心看着他如此难受么?”许君灿止住泪,急切的问。
许韫玉冷笑一声,道,“妹妹,你怎么这么天真?哥哥是臣,他是天之子,我们怎么可能是兄弟?”
“哥哥,就算你们不是兄弟,但是相对于其他人而言,你们也走得比较近些。所以,哥哥,我装成你的小厮,就跟着你去他府看一眼就走,哥哥,求求你了。”
许君灿眼眶里的眼泪又滚落出来,哀求,痛心,焦急,“哥哥,你知道么?我听闻外界关于他的痛苦的传言,我恨不得自己去替他受那份心疼。”
“妹妹,你身为女子,哪有私自去见一个男子的道理,如果要被外面的人知道了,受损的是你的闺誉,以后你还如何嫁人?!”许韫玉厉声道。
“哥哥,只要能见他一眼,妹妹不在乎自己的闺誉。”许君灿坚定的说。
情爱为何物,竟然能让一向柔弱的女子,毫无顾忌,变得如此坚强。
“妹妹!”许韫玉大声吼道,望着许君灿的眼神,满是心疼,他们兄妹的感情十分要好,他一向疼爱她,否则,她也不会来求他了。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我是绝对不会带你去的,无论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整个许府,你都不能去!”许韫玉大声吼完,起身便欲离去,才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一决然的声音传来。
“哥哥!”许君灿喊道,“若是你不带妹妹去,妹妹便立即死在你的面前!”
许韫玉回头,见到许君灿手中握着一根簪子,簪子的另外一头,抵在脖子上,她的眼里没有一丝害怕,而是决然和痛苦。
“妹妹!”许韫玉心里一疼,“你别冲动!将簪子放下,我们慢慢商量。”
他边说,边缓缓的靠拢许君灿。
“别过来!”许君灿大声喊道,一颗豆大的泪珠滚落出来,抵着脖子的簪子一用力,便有些许鲜血渗了出来。
“妹妹!”
“哥哥,妹妹见不着他,心痛得很,带妹妹去见他,于哥哥而言,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若是哥哥实在不愿意,妹妹便也生无可恋,还不如就此去了,听不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妹妹便再也不会心痛。”
许君灿说完,双眸一闭,咬咬唇,狠下心,就要朝自己的脖子刺下去。
“妹妹!”许韫玉一个箭步,跨到许君灿身边,夺过她手里的簪子,心疼的说道,“你怎么这么傻?”
“哥哥,我真的很心疼,求求你,带我去看他,好不好,就只看一眼。”许君灿一脸悲痛,眼中可怜至极。
许韫玉想着许君灿从来没有求过他什么,她总是一副很随和的模样,像是无欲无求一样,如今,竟然为了周景珦做到如此地步,想必是动了真情。
他叹气道,“妹妹,你去将伤口处理了,换一身小厮的衣裳,再来寻我。”
“哥哥同意了?!”许君灿立即破涕为笑,眼角眉俏都是笑意,又有些不可置信。
许韫玉点点头。
“哥哥,谢谢你,妹妹这就去换衣裳,马上就好。”许君灿笑得欢喜,立即起身离去。
许韫玉望着许君灿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须臾,许君灿一身小厮打扮,跟在许韫玉的身后,来到了周景珦的府上。
当然,周景珦依然将自己关在书房。
许君灿又去求了管家,并告诉他,她可以去试试,兴许能将周景珦唤醒,并走出书房。
管家也是毫无办法,只当试试。
于是,众人退去。
只留下许君灿一个人在书房门前。
许君灿微微一笑,在地板上席地而坐,温柔的开口,“二皇子,你一个人在屋里,一定很孤单,现在我来陪你说说话,如果你不愿意回答,也没有关系,我说,你听就好。”
周景珦在书房里,颓废的坐在地上,双目紧闭,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口,定然还以为他已经气绝身亡。
他骤然听到外面响起一声温柔的声音,双目瞬间睁开,闪烁着光芒,他以为是宋清歌,面色一喜,正欲起身去开门,却听见门外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他失望一笑,宋清歌怎么会用如此温柔的声音与他说话。
她对他,从来都是冷漠,疏离,没有半分的温柔,是他天真的以为,赤诚相待,能感动她,最后,感动的只是他自己而已。
他又绝望的瘫坐在地上,依靠着墙壁,闭目神伤。
门外的声音,并没有因为他的不回应而停下,而是用温暖的声音缓慢的诉说着故事。
许君灿坐在外面,轻声叙述着过往,她第一次看见他的笑容,便深深的爱上了他。
后来,她只要打听到他每次出行,她便会在路边的悄然等待,只希望他能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让她一解相思。
每次他出行,她都一旁隐蔽的地方偷偷的注视着他,既希望他能发现她,又害怕他发现他。
可是,每次当他只顾着前行,而没有注意到她时,她又深深的失落,但,又继续期待着下次的偷偷的相看。
如今,都过了数月,他已经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再也不能拔去,若是硬生生的拔去,便会活活的要了她的命。
周景珦听着门外女子的声音,温柔,温暖,恬静,与世无争,是他一直想要追求的宁静。
他突发奇想,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拥有这般美好的声音。
任凭他的不理不睬,她都一直自顾自的诉说着,不管外面的喧嚣,独自活在自己认为的快乐的世界里。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起身,去看看外面对他一往情深的女子。
紧闭的房门,嘎吱一声打开,露出的是一个胡须满满,眼眶无神,面色苍白,一脸的悲伤。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着小厮打扮的小子,娇小而灵气。
他诧异不已。
“二皇子!”小厮一脸欣喜,坐在地上,抬头望着他,眼神中还透露着心疼,不过那声音,正是他方才在房中听到的声音。
“你是谁?”周景珦冷冷的问。
“我……”许君灿笑容凝固,开始紧张起来,双手捏着自己的手指,红着脸,怯怯的说,“臣女是许君灿。”
“许君灿?”周景珦有些惊讶,他盯着许君灿的面庞,垂了垂目,才回忆着说道,“你是许公子的妹妹,昨夜表演作画的许小姐?”
许君灿笑颜如花,没想到周景珦竟然还记得她,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子。
“二皇子,您竟然记得臣女,臣女好生欢喜。”许君灿交织着双手,欢喜而紧张,那一低头的温柔,像是盛开的青莲。
“许小姐是打算一直坐在地上么?”周景珦问。
许君灿连忙起身,规矩的站着,局促不安,又欢喜万分。
“你哥哥带你进府的?”周景珦不悦的问。
许君灿闻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二皇子,此事不怪哥哥,都是臣女一人所为,臣女拿自己的性命威胁哥哥,哥哥被迫才带臣女来的,请二皇子责罚臣女。”
周景珦闻言,看着许君灿慌张的模样,脸色缓和了下来。
他深爱宋清歌。
所以,他能体会,深爱一个人而不得的痛苦。
说到底,许君灿与他是同一类人。
“你起来吧,与你的哥哥一同回去。”周景珦道。
“多谢二皇子不责罚之恩。”许君灿道,然后缓缓起身,就要离去。
她走了几步,停下了脚步,迟疑了须臾,终是无言,此时,她的脸庞都是火辣辣的发烫。
周景珦望着许君灿纤细柔弱的背影,心中又悲伤起来,若是如此温柔待他的,是宋清歌,那该有多好。
可是,世事不如人愿。
他无奈而心痛的笑了笑,然后大声道,“来人,准备沐浴!”
“是,二皇子。”立即有仆人回答。
许君灿听闻身后响亮的声音,嘴角轻抿,露出灿烂的微笑,向前而去。
此时,许夫人已从宫里回到了许府,满脸的得意。
**
与许君灿不同的是,纪棠心是规矩来到定国候府的大门前,拜访她儿时的玩伴,谢衍。
看守大门的家丁,在得知她的身份以后,便立即进府去禀报,但是,来的却是谢十三。
纪棠心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纪小姐,您请回,我家少爷今日不方便见客。”谢十三客气道。
“谢十三,衍哥哥知道是我来了么?”纪棠心不甘的问道,她心里还有一丝的期盼。
“纪小姐,我家少爷说与您男女有别,以后纪小姐就不用再登侯府的门了,免得坏了纪小姐的闺誉。”谢十三道。
纪棠心面色失落,知道这是谢衍搪塞的她的借口,她既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寻他,就不会在意那些闲言碎语。
她从小便知道谢衍的性格,犹如顽石,没有任何的弱点,从来不受人威胁。
但是,她想到昨夜无意间瞧见谢衍看宋清歌时的温柔眼神,便道,“谢十三,你去问问衍哥哥,今日若是站在这里的是宋清歌,他会不会担心她毁了闺誉?”
谢十三神色一冷,纪棠心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纪小姐,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您请回,还请自重!”谢十三说完,就欲转身离去。
“谢十三,你告诉衍哥哥,我现在就要进宫面见我姑母,想必,我姑母对我说的故事一定很感兴趣。”纪棠心语气冰冷,而且,其中的威胁之意显而易见。
谢十三一刻不停留,返回谢衍的屋子。
此时,谢衍正在与许韫玉相谈昨夜之事。
谢衍听闻谢十三的禀报以后,便让许韫玉先行离去,并吩咐让纪棠心进来。
片刻,纪棠心进了侯府前厅。
谢衍正坐在主位上,一脸的冷漠。
“衍哥哥。”纪棠心面带笑容,亲切的唤了一声,便自己寻了位置坐下,仿佛对侯府熟悉得很。
“纪小姐过府有何目的?”
谢衍毫不留情,开门见山的问。
纪棠心没有想到谢衍如此不给她留情面,她为何而来,难道他会不知道么?
她神色一暗,眼中失落,转而,又强颜欢笑的说,“衍哥哥,十年未见,我们都长大了。今日心儿来侯府,便是专程来瞧衍哥哥的,像小时候一样,心儿每次不开心,都来寻衍哥哥,衍哥哥就会逗心儿开心。”
谢衍不悦道,“想必纪小姐的记性是不好了,当年你不曾独自来过侯府,即便我们一起玩乐,也还有其他人在场,尤其纪小姐说的什么高兴事,那也大家共同玩耍而已。”
当年,他为了掩饰自己真实的性情,便让自己顽劣一些,可能说话,便没有什么顾忌,可是,他是知道纪棠心的身份的,也不可能对她有任何想法。
岂料,纪棠心在幼时就对他产生了微妙的感情。
他们当初一起玩耍的几人,周景琅对他说了长大以后要嫁给他以后,便被他彻底疏离了。
而,纪棠心在这之前,就已经离开了京城。
昨夜纪棠心的骤然出现,他惊讶,疑惑,没有半分的欣喜,在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以后,甚至是冷漠至极。
纪棠心面色一白,她是骄傲的,在她外祖家那里,她模样才华都是拔尖的,是众心捧月,去提亲的人,不计其数。
她过惯了骄傲的日子,不曾受过这般屈辱,此时咬咬唇,道,“衍哥哥,你是变了么?曾今笑颜面对我的衍哥哥,去了哪里?”
谢衍冷色道,“纪小姐,曾经那些都是假象,纪小姐是聪明人,想必定然能明白我说的意思。”
纪棠心无奈了笑了笑,她又如何能不明白。
“纪小姐今日既然要进宫给皇后娘娘讲故事,又为何来侯府?”谢衍不愿意与纪棠心继续言语,便开口问道。
“衍哥哥,方才心儿不过是想让衍哥哥见心儿,便说了个谎。”纪棠心道。
“纪小姐想必明白,我谢衍此生最不怕的就是被别人威胁。”谢衍眼中冷色如刀。
“衍哥哥,若是今日威胁你之人,是宋清歌呢?”纪棠心问道。
谢衍眼中瞬间换了一副柔色,“若是她,威胁我又算什么,就是要我命,我也不会有半分犹豫。”
纪棠心面上滑过一丝痛苦,她这是自取其辱。
“衍哥哥,我哪里比不上她,为什么是她,而不是我?你今日的温柔,应该是我的,难道就是因为我离开了十年的原因么?”
“纪小姐请自重!”谢衍道,“来人,送客!”
“衍哥哥!”纪棠心加大声音,“你自以为你们的事能瞒天过海,可是还是被我知道了,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么?”
“谢十三,送客!”谢衍厉声道。
“纪小姐,请!”谢十三道。
纪棠心面色通红,她竟然被谢衍撵了出去。
她今日来,原本是打算与谢衍叙旧,互相诉说彼此在对方生活中消失的十年。她以为能用往事打动谢衍,换回曾经的快乐。
可是,谢衍的绝情和冷漠完全超出了她的意料。
“衍哥哥,既然我都能看出你与宋清歌之间的事,想必你们的事也隐瞒不了多久了,到时候,我希望衍哥哥记得今日赶我出府的情景。”
纪棠心微笑着说,眼里是深深的痛恨,然后凝望了谢衍两眼,挺着笔直的身体,傲然离去。
须臾,谢十三返回。
“爷,现在纪小姐已经知道了您和宋大小姐的事,接下来,该怎么办?”谢十三拱手问。
“谢十三,最近这花应该开了吧?”谢衍突然问道。
谢十三不知道谢衍指的是什么,便疑惑道,“爷,您指的是?”
“我要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布满鲜花。”谢十三道。
“爷,您这是又要准备做什么大事?”谢十三问。
其实,他想问的是,您不是已经恢复了真实面目,不再做以前的荒唐事了么,这京城的大街小巷都要布满鲜花,这得浪费多少财力和人力。
但是,这些话,他只能在心里面想想,却是不敢说出口的。
“无论你使用什么手段,三日后的清晨,我要看到结果。”
“是,爷。”谢十三闻言,立即转身就是布置了。
想他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要去做什么布置鲜花之类的事,真是大材小用,但是,谢衍的命令,谁敢不从。
“回来!”
谢衍又突然厉声喊道。
“爷,您还有何吩咐?”谢十三又走了回来。
“这件事,还是我自己去做。”谢衍微笑着说。
“爷?您自己去做?”谢十三惊奇道,要知道谢衍是最不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之类的东西了。
谢衍没有理会谢十三的惊讶,面带微笑,起身离去,那嘴角还挂着淡淡的温柔。
**
三日后。
清晨。
晨光熹微。
宋清歌梳妆完毕,正拿着一本书,悠闲的躺靠在藤椅上,闻着花香,品着香茗,过着舒坦的日子。
她拒婚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天下。
这几日,她一直待在丞相府里,倒是落得了清闲。
就在她翻了两页书时,谢十三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焦急道,“宋大小姐,爷寻您有急事。”
宋清歌手中的书骤然滑落,立即起身,急切的问,“他在哪里?出了何事?”
“属下不知道。”谢十三跟在宋清歌身后,低声道。
二人轻松而快速的翻越围墙,围墙之外,满地鲜花。
宋清歌不管不顾,脚踩在鲜花上,回头焦急的问,“快说他在哪?不然,你在前面带路!”
“宋大小姐,爷在城楼之上等您。”谢十三话音才落,宋清歌身影已经到了几丈开外。
谢十三从鲜花之上挪开脚步,站在了空地上,望着被别人践踏过的鲜花,一脸的心疼,那是他们所有人连夜的心血。
宋清歌一路飞奔,她只觉得今日好生奇怪,为什么今日这大街小巷,都布满了鲜花。
等她到达城楼之下时,抬眸一望,见谢衍手持鲜花,正笑脸盈盈,满目温情的凝望着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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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嫡女第96章 庆功宴之唇舌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