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虫咬我,就此不写了。”
这是鲁迅先生1918年7月5日《致钱玄同》信的结尾语句,颇为写实,又很是幽默!
钱玄同(1887-1939),浙江吴兴人,语言文字学家。留学日本时,曾与鲁迅同窗就学于章太炎的文字学;鲁迅先生写这封信时,钱玄同正在做《新青年》的编辑工作。
鲁迅先生的这封信,分为两段,前面一段字数不多,主要是询问钱玄同的编辑工作,说明周作人对小说《改革》的翻译情况,以及鲁迅先生评价自己的创作“有点靠不住”,“在六十分以上了”,这当然是一种幽默的自谦了。后面一段则不像书信了,完全是一个短篇的讽刺性杂文,读来不禁让人开怀而笑,但又深感一种坚韧在其中。所以,试为一番品味。
“中国国粹,虽然等于放屁,而一群坏种,要刊丛编,却也毫不足怪。该坏种等,不过还想吃人,而竟奉卖过人肉的侦心探龙做祭酒,大有自觉之意。”这是对当时刘师培等计划复刊《国粹学报》《国粹汇编》等封建复古主义“国粹派”的尖锐批评。
“但该坏种等之创刊屁志,系专对《新青年》而发,则略以为异,初不料《新青年》之于他们,竟如此难过也。然既将刊之,则听其刊之,且看其刊之,看其如何国法,如何粹法,如何发昏,如何放屁,如何做梦,如何探龙,亦一大快事也。国粹丛编万岁!老小昏虫万岁!!”
如此话语,如此文字,如此笔法,不是对于《新青年》代表的新文化运动的充分自信?不是对“国粹派”鼓吹“昌明中国固有之学术”的极大嘲讽?我想,当钱玄同读完这封信后,一定会说:“迅哥,有你的!”
如果我将这封信改编为一场独幕剧,那么,剧终的最后一句话也是:“迅哥,有你的!你太有才了!”当然,鲁迅先生在信的最后是意味深长地写着:“蚊虫咬我,就此不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