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爱尔兰,我们能看到的绝大多数资料都是不吝赞美之辞:从“大西洋上的绿宝石”开始夸她的风景如画,夸那些古老的中世纪遗留下来的古堡。然后再夸以叶芝为代表的游吟诗人,夸她的文艺和浪漫气息。最后,夸她是地球上最有爱的国度。
为什么说这是个最有爱的国度呢?理由是:她是全世界离婚率最低的国家,甚至曾经禁止离婚。男女双方在结婚时做出的互相承诺是:只有死亡,才能让我们分开。
那么,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呢?离婚率低的原因真的仅仅是因为深爱吗?
2019年10月9日,老鼠皇帝首席村妇飞抵爱尔兰首都都柏林,住进了一位宝藏老男孩家,这位老男孩非常有故事:他在爱尔兰终于允许离婚的那一年恢复了单身。
这为宝藏老男孩名叫Colm(以下简称C),64岁,做过直升机驾驶员、教练。2006年因为爱尔兰经济不好,被迫关掉了所经营的直升机驾驶培训公司。之后在政府提供的失业培训机构中接受再就业培训,还当上了银行直升机业务的顾问。
上图是C的直升机飞行执照。
因为种种原因的综合作用,他还被送去圣三一学院学了四年的法律,并拿到了相关文凭。但是,正式拿到律师营业执照却是在2018年,其时他已经是63岁!
圣三一学院是与剑桥、牛津齐名的著名大学,更何况还是非常难考的法律专业,而且是在花甲之年完成学业,C让我们顿时刮目相看。
C家距离都柏林市中心不过几公里,是一个非常安静又美好的社区。红砖墙配上一排排的小烟囱,满满的童话气息。
C的房子为双拼别墅,有四个卧室,前后都有小花园。早年按揭购买,拥有永久产权,每年上交不动产税约1000欧。C告诉我们,这栋别墅的目前价值是150万欧元。
进门口的第一印象是:哇好干净好整洁,完全不是一个单身老男人的居所嘛!
一楼的起居室面积不大,但布置得非常温馨,家具有年迈失修景象,墙上的多副油画反应了主人的艺术修为和审美。
这是我们的房间,纯白的设计,白到让人怀疑C是个处女座。可惜后来居然忘记了和他确认哈哈。这间卧室的卫生间在外面,并不是这栋房子里最好的。
头一晚,我们一直聊到深夜。C主动提出要给我们免费换到楼上更好的一间卧室,不过被我们谢绝了。因为不想他多洗一套床上用品,那样并不符合我们的环保理念。
关于为什么要给我们换房,是因为C一开始打心底里其实是有些看低中国旅行者的。他告诉我们,以前也接待过中国人,结果双方完全无法交流,只能通过身体语言指指点点进行最简单的沟通。相比之下,我们流利的英语、庞大的词汇量以及对世界的认知都刷新了他对中国人的印象。
所以,他才会想要给我们换个更好的房间。
C结过婚,有四个孩子,三男一女,大儿子33岁,最小的儿子25岁。1996年,小儿子出生后不久C就离了婚。而这个时间节点的决定权似乎也不在他,而是爱尔兰之法律。
关于离婚,C以自己为例说了很多。虽然已经过去了20几年,但是其表达过程仍然满是愤怒。
坊间多有传闻,说翡翠王国爱尔兰不允许离婚。真相是这样的:1937年,爱尔兰宪章明文规定禁止离婚。1986年全民公投否决了废除禁离婚法。到了1995年,这项废除禁离婚法的提案才再次被提出,最后以58%左右的支持率被通过,并于1997年生效。
按照这一流程,我们估计C的婚姻真正解除,应该是拖到了1997年。
C说,虽然爱尔兰已经允许离婚,但是真要离婚却非常麻烦,而且通常会把当丈夫的搞得很惨。
首先必须要有长达四年的分居期(律师监控)。这期间,夫妇仍可住在同一栋房子的不同房间里,但是日常三餐不能一起吃。
其次,如果夫妻双方有孩子,法院判案时绝对会以孩子利益为最重要考量因素。而且,法院会习惯性地认为孩子随母亲是最佳选择。因此,离婚判决会对女方很有利。
C再次以自己为例向我们解释为什么离婚对丈夫不利。他说,他妻子对离婚这件事蓄谋已久。按照爱尔兰离婚法的规定,因为有孩子,所以离婚后房子必须留给妻子居住。用他的话说就是:我净身出户,前妻带着情人住在我买的房子里,我还得继续付房贷。
听上去确实蛮惨的……所以等他终于付完房贷并存足现金后,他给了妻子75万欧(房产价值的一半),才最终要回了自己的房子。
他说:有些“前夫”被赶出自己的房子后,因为没钱买房或租房,就只能露宿街头!你说惨不惨!
愤愤不平地说了半天后,C总结道:这都是人性的趋利性本能使然。如果双方的学识、经济收入等差距过大,会容易让收入低的一方产生“套现”心理,从而将婚姻作为一门生意来经营。只有当双方收入或经济条件大体相同时,婚姻才比较容易持续。
这也正应了中国人“门当户对”的说法。
估计他的四个孩子也都受到了他的影响,他们中无一人结婚,但都处于同居状态。C表示这种现象在爱尔兰很普遍,原因源自对离婚的恐惧。
聊着聊着,他又补充说:人们总是说对婚姻来讲最重要的是彼此相爱。其实不对,你们俩很好,因为你们不仅是“相爱”,而是“相像”,是同一类人。
后来,我们又聊了聊爱尔兰人的收入和医疗问题,C说爱尔兰的税前平均年薪是3.6万欧元,个人所得税率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如果是单身狗就会收的很高,如果有家庭有孩子就可以按总收入进行相关费用扣除后再计税,征缴额会低很多。
根据我们自己的体验,爱尔兰的消费水准绝对属于全球第一梯队,比肩北欧的挪威、丹麦和瑞典。实际上,爱尔兰的公共交通比北欧还贵,根据它的消费水准和收入水准,再加上某些媒体宣传说他们的福利多么多么好,免费教育免费医疗棒到仿佛人间天堂,我们自然不会错过机会去跟C确认,结果是“大失所望”。
C告诉我们,公立医院确实便宜得跟不要钱一样。但是,你要做好漫长等待的心里准备,等多久呢?他竖起两个指头,两年!看病是不要钱,但是等轮到你时人早死了。所以,免费医疗有什么用?真要得到及时高效的诊治,还是要花高昂的费用去看私人诊所。
其实,这也是所有国家的共同状态:天下从来没有真正免费的午餐,即便生活在传说中收入高、福利好的国度,人们也依然有着和发展中国家人民一样的看病烦恼,好的医疗服务永远需要用钱去购买。
C家有一面鼓,我们到的第一天,他很得意地表示要找时间打给我们听。等到第二个晚上,他请老鼠皇帝吹笛子拉二胡,听完几曲后对中国传统乐器佩服得五体投地,连连说两根线的乐器居然能如此完美地表达四根弦的小提琴曲,太不可思议了。
村妇提议不如中国二胡配爱尔兰鼓来一段呀,C连连表示不敢不敢,也是诚实得可爱了。
旅行多年,走过122个国家,老鼠皇帝首席村妇深刻地意识到:真正要让不同文化、不同信仰的人们接受、认可并尊重中国人,靠的从来都不仅仅是经济实力或高高的GDP,而是包括文化、认知和自信在内的软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