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女人花
文/周咏梅
带着清润的雨意,呼吸清新的空气,江南五月,栀子花踏雨而来。当她特有的清香与棕叶之香合二为一时,又一个传承千年的民俗节日即将上场。栀子花,无疑是这民俗文化中一个清纯芳香的符号。
“经时不放荷花叶,昨夜尽收栀子香”,栀子最初最纯的清香,飘在童年的乡村。乡野之花多是些凡花俗草,房前屋后母亲会种些五颜六色的凤仙花,那是实用的染指花。第一次看见栀子纯白的花朵,是别在婶婶乌黑发际的那一朵,丰盈洁白的花朵映着她年轻的脸庞,盈盈一阵暗香袭来,让人心生感叹,原来花与人是如此契合!婶婶娘家是种有几株大栀子树的,开得繁花满树,每年端午时节,都要剪下带着露珠的花枝赠送四邻,逢赶圩日子更剪几枝装在竹篮售卖。我就想那是怎样的一株大树,满树繁花的样子该是怎样一幅春日美景图?拥有那样美丽花树的人家该是怎样的富庶平和之家?此后,婶婶把美丽的栀子花也栽种到我们周家园子,我们这帮爱美的侄女辈,年年五月也成了香气袭人的栀子花神。再后来,个个清纯美丽如栀子花般的姐妹们相继出嫁,长大的枝丫要发芽,父母的家只成他们年节时的牵挂。期间,我也离开了乡村,在县城读书、上班、安家。自家阳台上,我种满了花花草草,栀子自然少不了,但养在盆中的栀子,每年开出的花只是寥寥几朵。结婚那年,见婆家的宿舍楼前,有一块小花圃,我便把石榴、桂花移了进去,然后菊花,太阳花,鸢尾都一并种了下去,当然顺手插了一枝栀子。栀子的生命力极其顽强,无需泥根,只要插下枝条便可成活。一年年,栀子渐渐长大,成了肥大的植株,从最初的寥开几朵花,到后来的繁花满树,让我一年年心生欢喜之情。婆母在花开之时,却总要心生闲气,念叨花朵总被路人摘了去。我说随它去吧,栀子香了万家也不枉花开一世。婆母心里定要说我傻的,因了栀子四溢的香气,我愿意不断犯傻。
纵观所有花树,我以为一树栀子就是一个女子的一生:繁茂的枝条在她生长的季节离开母体,移进另一个陌生的境地,不适宜就只有凋零的命运等着她,适宜了才可以在另一片土地生根开花,开始另一段旖旎的生命旅程,其中的艰辛与苦楚只有她们自己知晓。我的那帮堂姐们,远嫁他乡,靠自己勤奋努力,搏击商海,几番呛水沉浮,如今也过上了富庶的生活。可说起她们的奋斗历程,每个人都是一部书,值得用长篇大论去记录他们的生存轨迹。去年十月在故乡举办的“外嫁女回娘家”活动,就是由堂姐她们共同发起,活动办得圆满成功,四里八乡都在传播当时的盛况。记得有人曾问我,梅艳芳的《女人花》到底是什么花?我说除了栀子,还能是什么?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只盼望,有一双温柔手,能抚慰内心寂寞。。。。。。
搬离了那个有小圃的房子许久了,又一个五月端阳,我去看了那株栀子花,见一朵朵肥大的花骨朵儿正含苞,托着花朵的叶片却全被熏得发黑。原来婆母每天放个柴火炉在小圃旁烧水煮饭,烟熏火燎让
靠火的叶子都卷边了。面对清纯美丽的桅子花,我心一阵阵痉挛。“开眉无觅愁来处,数笔晴云尽水乡”,红尘之中,一颗颗圣洁的栀子之心,是否终要湮没在俗世尘埃中?
作者简介 周咏梅,江西临川人,系中国金融作协会员、中国农业银行作协会员、江西省作协会员、抚州诗词楹联学会副秘书长、临川评论家协会主席、临川作协副主席。作品入选今日头条、学习强国平台。已出版个人诗集《浅草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