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初春,此时正是南国草长莺飞的时候,但令人没想到的是,广西大学梧州分校校园内,发生了一起异常惨烈的杀人案。
1995年3月4日,上午11点左右,校园清洁工徐阿姨打扫卫生时,在教学楼第五层楼通向天台的楼梯间内,发现一具无头女尸横卧在血泊里,她吓得半死,马上奔下楼报告校保卫人员。
十多分钟后,梧州市的刑警就赶到了现场。案发地点是一座五层教学楼坐北朝南,北靠着一座山。该大楼除第一层楼的西段为男生宿舍外,其余均为教室,五楼有三间教室,从西往东依次是501、502和503,案发现场就是501室。
第五层楼西端楼梯间平台,与天台之间有一道铁门,门已上锁,一具无头女尸,头朝东脚朝西的仰卧在铁门正下方地板上,死者上身穿着白色拉链衫,下身穿着蓝黑色牛仔裤,扎黑皮带,左手戴手表,右手戴着白色金属手镯,右脚穿着黑皮鞋,左脚的黑皮鞋已脱落不见,靠铁门的地板上和墙壁上均有血迹。
现场勘察人员在尸体旁边的楼梯木扶手上,提取了一枚血指纹。在五楼走廊上和通往天台的楼梯台阶上,提取了两个圆圈花纹的鞋印,铁门中间横隔的铁柱上沾有大量的鲜血,警察推测,头颅是被凶手从较宽的铁门空隔处塞到门外了。
拿来钥匙打开铁门后,果然见到头颅在天台南面围墙边的排水沟里。经过法医检验,死者眼睑结膜有出血点,颜面苍白,口唇青紫,应该是被人卡住脖子后导致死亡,然后用利器分尸。从尸斑及现场情况分析,死亡时间据当天正午检验尸体时约16到14个小时。
警方根据现场缺少一支黑皮鞋的这一情况,扩大了搜查范围。在教学大楼西端与山之间的一块草地时,发现一只浅黄色草编织袋,袋内有一本英语教科书和一个迷你随身听。在距编织袋不远处,还发现一只女式左脚的黑皮鞋,很明显,这就是被害人遗失的那一只。
2
经过在全校师生中走访,发现被害人是92级外贸的学生唐某,当时才刚刚21岁,是个品学兼优的女学生。
1995年3月3日晚,学校举行舞会,大部分学生都去参加,但唐某没有去,而是选择独自到教学上自习,没想到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第二天上午,发现唐某一夜未归,宿舍里的女生都纷纷出来寻找。然而谁能想到,唐某她已经被杀死在教学楼里。
现场勘查后,刑侦人员召开了案情分析会,他们认为:
1、被害人衣着整齐,没有受到性侵害,不像是强奸杀人;
2、从手表和迷你随身听等物品未被劫走情况看,也不像图财害命;
3、从残忍的杀人手段看,像是报复仇杀,但从校方提供被害人生前的人际关系看,可能性不大,因此案件性质一时难以确认。
但从,现场勘察的结果分析,警方认为,内部作案的可能性较大,据此,梧州市公安局成立了专案组,做出了如下部署:一是在校内公布案情,发动全校师生提供破案线索,二是从被害人关系人开展调查,努力发现嫌疑人。
当天中午,校方配合警方召集全校师生员工到学校礼堂,听取案情通报。会后不久,3号宿舍楼102房间的几名同学反映了一个情况:和他们同住一室的93级外贸2班男生李福仁,3月3日曾经单独去教室复习功课,中间曾往返宿舍一次,再次离开后知道将近半夜才回宿舍,同学和他打招呼,他默默不语,爬上床就睡觉。
到了第二天,也就是4日的早晨,李福仁到了食堂吃早餐后就没有进教室,等同学们下课后,发现李福仁已拿走了行李不知去向,这一重要线索立即将李福仁纳入专案组视线。
经过勘察和访问,发现李福仁装衣服的皮箱和一辆自行车不见了,而宿舍小厨房内一把公用用菜刀也不见踪影,至此,李福仁成为了头号嫌疑人。
李福仁,1974年12月28日出生,汉族,广西陆川县人,据校方介绍,李福仁天资并不差,学习勤奋。他通过了英语四级考试,在同学中也算是相当早的。但为人孤僻,不善交流。
警方决定,兵分两路寻找李福仁,一路在梧州查访并监控李福仁可能的所有落脚点,另一路则奔赴李福仁的家乡珊罗镇,在当地警方的协助下,查他的关系人,但李福仁似乎非常狡猾,警方蹲守了很久,却并没有抓到他。
3
“3.4”凶杀案,其残忍性在梧州是非常罕见的,一名大学生在校园内被杀害,并且割掉头颅,这让市民和师生们都非常惊恐,警方的压力极大。
此时,其他嫌疑人都已经陆续被排除,唯独李福仁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的嫌疑不但不能排除,而且在不断上升。专案组决定派人到李福仁的家中查看。
1995年3月27日早晨,梧州警方来到李福仁的家乡珊罗镇。在珊罗镇,一行人找到李福仁的父母和二哥,他们说李福仁没回家,也不知道去哪儿,李福仁的母亲还说:“李福仁已不在人间了,这是算命先生说的,你们不用再找他了!”
这可真的让梧州警方哭笑不得,这真的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越这么说,越表明她知道些什么。随后,警方在李福仁住处提取了几枚不清晰的指纹,但这很难帮助警方验证是否李福仁就是杀人凶手。而无论怎么询问,李福仁的家人就是一句话:“不知道!”
当天,到了珊罗镇旅店落脚后,有人提出,李福仁的父母和二哥似乎胸有成竹,恐怕在他家找不到什么线索,李福仁的大哥李福旺在陆川县第二水泥厂打工,说不定能从他身上打开突破口。
第二天,他们到了李福仁的大哥李福旺厂子,他们先不接触李福旺,而是询问厂子管理人员,看是否有李福仁的来信或电话。
没想到,这一下子就找到了重大线索,厂子的收发员回忆,在3月26日有一封从广州市寄来的挂号信,随后李福旺就出了趟门,不知道去了哪里。
很快,李福旺被请来询问。
“家里有广东的亲戚没有?”
“没有,连个熟人都没有!”
“那你从广州寄来的挂号信是什么内容?”
李福旺嘴巴半张呆呆地看着警察,但没出声,只喘出一口粗。
“谁寄来的?”李福旺叹了口气,低下了头,没有答话。
刑警看了他一会儿,李福旺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是我的小弟李福仁寄来的。”
信里说的什么内容:“他杀人了,逃跑了。”
李福旺交待,李福仁杀人后,搭车到了柳州,又去了上海,之后又辗转到了广州。他身上的钱用完了,在广州火车站挨饿,还被人欺负,就叫李福旺带他回家。
警方问他:“李福仁现在在哪里?”
李福旺说,在他的朋友家,地址在北流的安平村。
当天下午3点多,警方赶到李福旺的朋友家,他们分左右前后包抄,如果李福仁在屋子里,他肯定没法逃脱。
说时迟那时快,几名刑警冲入了房间,结果只见到一位中年村妇女背着小孩在操劳家务。
“屋里来了外人吗?”
村妇回答说:“没有外人来。”
警察也没有管她,立即在屋内搜索,结果没有找到人。此时警察都盯着李福旺,认为可能是他故意给出了假消息,但李福旺只是原地呆呆地站着,任由民警发问,就是不做声。此时,有一名刑警看到厨房边有一间似乎是杂物房的小屋,两扇木门紧闭,屋檐下一条竹竿晾着一件T恤,衣服上还滴着水,显然是刚晾上的。
这名刑警眼前一亮,立即冲进了屋内,看到床上正睡着一个男人。警察问李福旺:“这是不是李福仁?”
李福旺点了点头,就这样,东躲西藏将近一个月的李福仁终于被戴上了手铐。
经过比对作案现场的鞋印儿,此时李福仁所穿的回力鞋正是作案用的鞋子,而现场所留下的血指纹则是李福仁左手食指所留。
4
那么,他为什么要伤害和自己无冤无仇的唐某呢?
原来3月3日,广西大学梧州分校在校内举行舞会,但李福仁却没有选择参加。这是因为他性格内向,平常只管埋头读书,极少参加集体活动,甚至与同学交往也不多。
由于李福仁缺少正常人之间的情感交流,所以他常深感痛苦、孤独和寂寞。平时他看到别的男同学和女同学说说笑笑,窃窃私语,便非常苦闷。
当晚他没去舞会,而是选择在七点左右带着英语书来到教学楼复习。上自习没多长时间,他走到了走廊西端的厕所小便,经过501室门口时,他发现教室内有一女生在复习功课。李福仁有些好奇,因为当天教学楼内几乎没有人,于是他就从后门走进了教室。这名女生就是受害人唐某,她发现有人进入教室后,只是抬头望了一眼,大概觉得是本系学生,所以就没去理睬,而是选择继续埋头学习。
但没想到,就是她这一举动,让李福仁的内心深处那种自卑感完全被激发出来了!他觉得:“你看到了我,却丝毫不理我,分明我看不起我!”
于是,他悄悄接近女生,趁其不备从后面紧紧掐住她的脖子,使其昏迷,然后连抱带拖地把她移到通往天台的平台处,并再次紧紧勒住她的脖子直至死亡。
李福仁从平台下来后,见女生的一支黑皮鞋脱落在楼梯处,便顺手捡起来,重新回到501室。他将女学生遗留在课桌上的课本,迷你随身听和编织袋连同皮鞋一起扔出窗外,之后他返回503室,拿起自己的课本和钢笔,逃离现场回到了宿舍。
李福仁在宿舍琢磨了一阵,唯恐女生不死,又到小厨房拿了把菜刀,返回现场,挥刀朝女生的脖子上猛砍,直到将头颅砍下来,然后扔到天台的铁门外面。返回宿舍的路上,李福仁将菜刀丢在学校校园的池塘里。
其实,李福仁杀人分尸并不是没有丝毫征兆的,他早就有悲观厌世的思想,并曾有过自杀的念头,但他思前想后却选择拉个无辜者陪死。
他杀人后本想跳水自杀,但又缺乏勇气,才选择了潜逃。
1995年3月4日早上7点钟,李福仁怀揣仅有的三四百元钱,骑车到梧州市汽车站,乘车逃到柳州,随后到了上海,又流窜到广州。他在广州市火车站的广告牌附近住了十多天,身上钱所剩无几,只好寄一封挂号信给李福旺,讲述自己杀人后出逃的经过。请哥哥李福旺念在手足之情,到广州市火车站接他回家。
1995年3月26日,李福旺接到挂号信后,连夜乘火车前往广州市,在火车站附近找到李福仁,又带他回家,请自己的朋友帮忙隐藏李福仁,并支付650元费。然而没想到李福仁刚刚被人藏起来,警方就找到了李福旺,最终仍然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