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日,哈尔滨机场T2航站楼正式启用。随着时间推移,那些留在人们记忆中关于老机场的印记也会逐渐模糊,阎家岗机场、马家沟机场,这些现在已经很少听到的名字,也许不久之后只能出现在档案馆里。
日月如流,情怀依旧。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印记和记忆。近日,记者找到当年曾在老机场工作生活过的亲历者,讲述关于老航站那些被尘封的故事,重温几代人最温暖的回忆。
最幸福的事:被“惩罚”洗飞机
马家沟机场,可以说是哈尔滨最早的民用机场,上世纪70年代由空军代管。对于今年50岁的姚伟来说,马家沟机场充满了他的整个童年记忆。
1976年,当时只有8岁的姚伟因为是民航家属,日常生活和玩耍都在机场的民航大院里,在家里就能听见飞机起飞的声音。在姚伟的记忆中,马家沟机场大概是现在中山路、宣信街、鸿翔路、珠江路到红旗大街的合围区域。
当时的跑道两端大概是从中山路到宣信街,跑道旁都是杂草。他们几个淘气的小孩有一项“探险活动”就是在杂草里从跑道这头往机场东向的边缘走。因为机场是相对封闭的区域,越往远走越荒凉,有的地方草长得比他们还高,他们走了一会就要站在个土包上探出头来看看,是否走偏了。
有一次,他们在停机坪附近玩耍,被机场内的“解放军叔叔”逮个正着。“解放军叔叔”是姚伟对机场内空军的称呼。经过“你们来干什么?”“父母叫什么”等一系列“审查”之后才放过他们。“解放军叔叔”为了“惩罚”他们,一抓到他们就让他们去帮忙清洗飞机的外部,这种惩罚让姚伟高兴得恨不得多来几次。姚伟知道,其实“解放军叔叔”是为了满足他们看飞机、摸飞机的小心愿。当时他们清洗的飞机“运七”,飞机外表像帆布一样,摸起来很有质感。
机场外每天有人趴墙看飞机
姚伟还记得马家沟机场内的主要布局:现在位于民航路旁保险公司的位置是停机坪;现在位于赣水路上省高速公路管理局的位置是航站楼;现在位于天鹅饭店的那个位置不远处,是机场加油站;与现在中山路平行处有一个大概2米高、两三百米长的墙,每天都会有人站在大墙外看飞机;机场停机坪旁常年飘着几个白色大口袋,因为当时飞机上的气象设备落后,飞行员落地前全凭几个布袋子辨别风向和风速。
1977年左右,民航开通旅游航线。在首航时,姚伟成为被邀请的体验乘客之一,那是他第一次真正走进飞机。他至今清晰记得,他从地面进入机舱大概走了15步。飞机上还能喝到热水,吃到很多糖果。因为童年经历的影响,长大后的姚伟从航校毕业,成为一名无线电通讯员,至今仍在民航系统工作。
日本旅客挤爆免税店
阎家岗国际机场当时有两个相邻的候机楼,就是现在的国际候机楼和配餐楼。1995年至1997年,赵福才是阎家岗机场运输处国际科的客运员,接触最多的就是国际航班和国际旅客。
当时国际航班主要在下午两点出港就结束了,飞往城市主要是俄罗斯的伊尔库斯克、海参崴、伯力、马加丹赤塔等城市,也有日本的鹿儿岛、仙台、大阪等城市。让赵福才记忆深刻的是,当时的机场免税店特别火。很多日本旅客在回国之前都要买很多东西,最多的就是茅台酒、果酒、中华烟、茶叶等。当时商品包装上标的都是美元价格,结账也用美元,全部现金结账。
俄罗斯旅客说跳就跳 最流行“两步一颠”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国的服装鞋帽很受俄罗斯欢迎。那时俄罗斯有货运包机,多是空机而来满载而归,商品几乎都是服装、鞋帽。当时的机型主要是“TU-154”,机舱座位是162个,为了多装货就把一部分座椅拆掉。
货物一般从早晨开始装,能装上一小天。这期间,客商就在候机楼里等着,闲着没事吃点东西听听录音机,《喀秋莎》、《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那些名曲当时他们经常听到。那些旅客有时候听着听着就不自觉地跳了起来,还邀请旁边的人一起跳,当时最流行的舞步就是“两步一颠”,是节奏相对快一点的舞步,赵福才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爱上俄罗斯音乐的。
空闲时间,工作人员就和这些俄罗斯客商学学俄语,有时互动跳跳舞。面积不大的候机厅里,洋溢着音乐,闪动着舞步,旅客的关系融洽,快乐。
机上没有热食 拎两大壶热水上机
1990年12月,尹姝新成为哈尔滨25飞行大队的一名空姐,25飞行大队是民航黑龙江省局的前身。当年,她从2000多名报名者中,通过层层选拔脱颖而出,最终成为20名被录用者之一。
她当时飞的机型是“运七”。航班只能装52名乘客,乘务员只有两名。那种机型噪音很大。当时飞机上也有呼唤铃,铃声很大,如果铃声小,乘务员根本听不到。听到呼唤铃后,乘务员站起来在机舱里找是谁需要服务,机舱内只有十几排座椅,站起身来一目了然。
当时,飞机上是不允许随便走的,尤其像现在这种多人排队上厕所的情况更是不允许的。飞机小,人聚集在一起,容易偏重。尤其遇到气流的时候,飞机震荡非常剧烈,有时乘务员都会感到害怕。飞机不但噪音大,而且油味很大,很多乘务员都受不了,有的刚参加工作的乘务员老远见到飞机就条件反射:想吐。
那时候,飞机上还没热食,餐盒里只有面包、咸菜、鸡腿或火腿肠、干果或果脯。饮品有热水、咖啡、健力宝,还有纸盒的荔枝饮料。当时没有餐车,乘务员用托盘端着餐盒分给旅客。让尹姝新说着说着就想笑的是,每次上飞机前,她们机供品都要从地面上拎几大暖瓶热水,当时机上条件有限,无法保证足量的开水。那种暖瓶直径有20厘米,高约四五十厘米。
最尴尬的事:
乘客到门口了
梯子还没放出去
工作至今,尹姝新和一些老同事仍认为当时最尴尬的事就是:乘客到门口了,梯子还没放出去。当时用的梯子都是飞机自带的,可折叠,要把梯子用力甩出去,梯子才能打开落地。梯子有四五十斤重,乘务员都是体重八九十斤的小姑娘,要甩开梯子并不容易。由于力气不够,有时候旅客已经等在门口了,梯子还没甩出去,反复好几次才打开,非常尴尬,好在乘客都能理解。
还有一件尴尬的事就是机舱门关不上。当时的机舱门不像现在的飞机,有气泵,舱门有吸力,能自动关上。那时需要乘务员在机舱内用力把舱门提一下,才能关上门,压下手柄,保证安全。舱门本身很沉,如果不会用“那股劲”,关门就很费劲。有的小姑娘只好用肩膀使劲提舱门,时间久了,肩膀都是紫的。尹姝新也不例外,关不上舱门,就用脚使劲踹一下,一下不管用,再踹两下。
空乘服是
自己花钱做的
无论在机场还是在大街上,身着制服的空姐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可在尹姝新刚刚成为一名空姐时,没有统一制服,是她自己花钱做了一套衣服:藏蓝色的薄呢子套装,上身是西装,下身是一步裙,里面配白衬衫,黑色的高跟鞋。
“当时必须是高跟鞋,不像现在可以穿黑色平底鞋。”机舱内空间小,除了送餐和收拾卫生,没有很复杂的服务,不需要乘务员在机舱内大量走动,穿高跟鞋也不会太累。1992年,他们和北方航空公司合并之后才有了统一的制服。
驾驶舱
由5人变2人
4月28日,成立忠从南方航空公司正式退休,当了一辈子飞行员,飞行2.9万小时,飞行距离能绕地球好几圈。
1980年,成立忠从航校毕业后分配到哈尔滨。当时的机型是“安-24”,飞机只能装50多人。驾驶舱配有驾驶员、副驾驶员、领航员、报务员、随机工程师。领航员的工作就是引导驾驶员往哪个方向飞;报务员负责陆空通话,受当时技术上的约束,通话信号时常中断;随机工程师主要负责帮助驾驶员观察发动机的情况,有问题及时处理。
随着科技的不断进步,很多工作可以由电脑控制完成了,因此领航员最先被淘汰,随后报务员、随机工程师也逐渐被取代。现在领航主要靠GPS,陆空通话驾驶员就可以完成,发动机由电脑自动检测,一旦出现问题严格按照检查单程序化检修。成立忠说,现在驾驶员的工作主要是监管。
当了几十年的飞行员,机型从“运5”到“安-24”,从“运7”到“麦道82”,再到“空客320”,成立忠体验飞机的不断更新换代,感受驾驶从复杂到简单,也见证了哈尔滨民航事业的发展。(照片由南航黑龙江分公司提供)
记者 王健泽
编辑 李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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