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学中熟络,在生活中亲切。
《文心雕草》。
看完这本书已经许久了,迟迟没有写书评,因为喜欢,所以,一直苦恼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
今天看《梦华录》,听到了一句台词,觉得正是我读此书的体会:
“茶无论是身在钱塘山间,还是身在御园,只要茶汤凝香悠远,便自然会有赏茶之人。”
这本书,就是植物这杯“好茶”遇到了赏茶知音。
寻寻常常的植物,到了马俊江手里,就像一根简单的绳子,到了翻花高手的手中,能变换出无数模样。
作者的切入角度往往非常别致,比如写到樟树(《南有嘉木》)篇,作者的引入是:鲁迅原名周树人,树是什么树?
有趣吧?我们无数次地背过鲁迅的原名,却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个词除了做动词之外,还有它名词的意思,在鲁迅的人生中,还真的藏着一棵树:樟树。作者从鲁迅的族名周樟寿开始说起,然后从古书的记载说到现代叶兆言的樟树散文,从南方人的习以为常说到北方人面对樟树的震惊,从樟树的纹理说到后世人们演绎出来的“文理”,从樟树的长寿说到祈祷男婴长命百岁的民俗,从樟树给予男性的伟岸,到樟树寄予女儿的柔情……文章圆润流转,鲁迅的故事既是引子,又是影子,在掌故的各个环节中隐约可见,读完之后,我们对于鲁迅先生的名字,理解的更为深刻了,不管是原本的樟寿豫才,还是后来的树人,都包含着美好的祝愿,洋溢着植物的芬芳。
从这里你就能看出,书名为什么叫做《文心雕草》啦,这不是一个植物学家眼中的植物,这是一个文学家眼中的植物。
“文心”指为文之用心,作者写每一种植物,都博文广志,引经据典,而且绝不堆砌,总有一根红线凝珠成链,一篇文章就是一部植物史,“雕草”是个仿词,仿的是“雕龙”,典出《史记.孟子荀卿列传》:“驺奭者……故齐人颂曰:‘谈天衍,雕龙奭,炙毂过髡。’……”战国时齐国的驺奭,他写文时如雕镂龙文一样长于修饰,时人称之为“雕龙奭”。后以此典喻咏长于文辞。
这两个词放在一起,就是作者对自己的自信和赞美:既长于文思,又长于文辞,更通俗一点说就是构思也好,文字也好。
作者配不配得起这4个字呢,答案是:绝对配。
植物那么多,作者的选材别具匠心。比如《“苦”是一棵草》,虽然我们从写字之初就知道苦是从草字旁的,但是时间久远,我们早已经忘记了这个字原始的来历。作者为我们抽丝拨茧,梳理了一下现代可能是原始苦菜的几种植物,作者并没有一定要给出植物学的答案,倒是从文学和哲学的角度,带着我们感受了生命中的那些不可避免的“苦”,从植物说到人生,从文学说到生活,“苦”中做乐。
如果前面大多数说的都是作者的文心的话,那么我们下面再来看看作者的文辞吧。
由于作者对于植物观察仔细,对于植物又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欢,所以在作者的笔下,很多植物都展现出了我们平常没有观察到的那种美。
比如作者笔下的栾树落花:“如若拾起,花瓣基部的一点鲜红,让人心动,像是灯笼落下的一点红光。”不仅写出了栾花的颜色,而且这个比喻正好配合栾树的蒴果小灯笼,有一种温润的美丽,这种美丽,正好能够回应这篇的题目《栾树的诗意及其知识考古学》中的“诗意”二字。如果分一分行,直接就是一首小诗了。
这样的例子在书中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