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又一年,路上匆匆的行人从来就没有断过。
徐建文坐在超市的收款台前面,一会儿看看手机,一会儿看看外面,一会儿伸个懒腰,看看超市里寥寥无几的人。
这个超市已经开了很多年了,中间一条通道,可以当小区的一个门来用,孩子和老人们习惯了这条通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白色的地砖都被踩出了一条道,而他的超市,还是原来的样子,甚至连里面卖的商品都没有怎么调换过。。
幸亏他找了个店长,不然真是会被困死在这儿,啥呀干不了。
他野心不强,他只想有个小家,安稳度日。
中间几年的时光,现如今啊,老婆孩子都不在身边,还干啥?啥也不用干,有饭吃就行了。
他站起来,拿上手机交代了一声就出了超市的门。
路边的观赏白菜被换上了一盆盆好看的蝴蝶花,黄得,深紫色,交叉成一道风景。
他一路走着给苏雅丽打电话,“啥时候回来?”
苏雅丽和王霞正坐在商场的甜品店里,优雅地吃着甜点,“我和大嫂在商场,你忙完了?”
徐建文说:“你知不知道你是有家有老公的人,回来连家都不回?”
苏雅丽觉得莫名其妙“我老公不是忙事情去了,你闹啥脾气啊,大嫂还在!”
徐建文最近就跟女人到了更年期一样,烦躁易怒,毛毛糙糙。
王霞笑着说:“二弟真是一会儿都离不开你,生怕你跟人跑了!”
苏雅丽一语道破,“他就是太孤单了,那些年我也天天在外面忙,也不见他急躁,人是不能太闲的,太闲他觉得所有人都跟他一样闲。”
王霞抿着嘴笑,“还不是你俩感情好,跟那位一样,离了还不消停的,你就不愁了?”
苏雅丽说:“嗯,那更愁!”
王霞两叉子就把一块小甜点吃光了,“这点心好吃是好吃,就是量太小了,这是光让看的吧!我这都吃了三块了。”
苏雅丽说:“你尽管吃,管够!”
两个女人在外面逛到天黑才回家,跟自己处得来的人在一起,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儿。
徐建文做好了饭在家里等着,他对苏雅丽是有气的,自从她弄了个批发的档口,一个月二十多天不在家。
家里就剩下两个人,她一折腾还折腾到外面去了,折腾也就罢了,她回来连他都没见,天黑了才进家。
要不是大嫂在,他横竖都要跟她吵一架的,他要让她知道,他徐建文也是有脾气的。
在家里做了半天的思想工作,生了半天的气,看见自己老婆,笑得那个欢实。
晚饭的时候,王霞说起徐建国的婚事儿,徐建文第一个反对,“你们可别跟着瞎起哄啊!这日子刚过出来,今年紫宸全校第一,学校免了学费,作文比赛全省一等奖,建国的生活节奏也正正好,你们就不要再添乱了。”
王霞说:“你看看你,就是咱妈不说,你大哥也已经跟我说过了,我就是不敢在妈那儿承当她,你们俩上点心啊!”
徐建文头疼地说:“老三的事儿啊,你们还没有掺合够,一家人成年就为了他转了,就让他自己做主吧,我跟他都是男人,我了解他,他要想找,轮不到你们想。”
苏雅丽柳眉倒竖,“啥意思啊?我听着有点别的意思啊?你是不是有想法?”
徐建文说:“有啥想法啊!我的意思是他根本就不想找,我已经问过了,你们别操心了!”
晚上两口子躺在被窝里,徐建文傲娇地说:“你一点也不想我,一出去十来天,回来先跟大嫂逛街去了!”
苏雅丽说:“哎吆!我当啥事儿呢!大嫂明天就回去了,我跟她一块儿去看妈,你也吃醋,你可真行啊!”
徐建文说:“你那边生意怎么样儿?”
苏雅丽发愁地说:“本来想着春天要好一点,等过了这个季节吧,你看看我头发都快要掉光了,如果这个月库存出不去,至少要赔几十万。”
徐建文说:“我说不让你弄吧,你还非要折腾,这下得不偿失了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苏雅丽瞪他,“你是谁老人啊?不好好说话,不跟你说了啊!我不想跟你说,就是这,你一点忙帮不上,还说风凉话,说风凉话吧,还放马后炮,总之,就是跟你讲话,上火!”
徐建文哈哈大笑,“你说得还挺好听,我不是埋怨你,这件事儿就当买了教训了,不折腾你不死心,你不是也知道,隔行如隔山,你不知道内里门道,你就敢进去,不淹死你淹死谁?”
苏雅丽说:“搞批发也不算是隔行,算是同一行,再看看吧!”
徐建文说:“你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我告诉你,你那个什么姐的,你别听她说,人家搞批发几十年了,你咋比?就好比你做零售是一个道理,你让她做做,真不如你!”
这件事儿对苏雅丽唯一的好处就是,她又打起精神生活了!
所以说东边不亮西边亮,你说赚了还是赔了呢?
天渐渐地热了起来,经过了两个季度的试水,苏雅丽一共赔了六十多万,回来在家里颓废了几天。
徐建文说:“花钱买教训了!别在意,钱是王八蛋,没了咱再赚,你就是破产了,不是还有个老公吗?我养你!”
苏雅丽对此说法嗤之以鼻,她一本正经地说:“我想做大一点,目前真的没有任何突破的可能了!而且现在不景气,好像女人们都不穿衣服了一样,啊!你说说,我的客户都到那里去了呢!”
她在家里穿着睡袍,在屋子里到处走,端一杯水坐在院子里发呆,三天一到,她对徐建文说:“我打算回老家养猪了!”
她这举动搞的徐建文一阵头疼,“差不多得了,你跟中年叛逆一样的,管都管不住,你是不是都不知道自己想啥嘞啊!”
苏雅丽很认真地说:“我知道自己在想啥。”
想到就要去做,她打电话给他妈说:“妈,我想回家养猪,你帮我问问家里看看谁家出租房子,我租两年!”
她妈还以为她得神经病了!“你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你会养猪?你连自己都养不活,你还养猪,我日恁娘,你就不能消停消停,我天天睡不着觉,就是担心你啊,你还折腾,别跟我说,你也别回来!”
此处行不通,她打电话给王霞,“大嫂,我想回家养猪,咱徐庄有没有地方可以办养猪场的?”
王霞说:“养猪?你会养猪?现在猪可贵啊,一头猪仔好几百,养不好赔死了!”
苏雅丽说:“不会可以学啊!我朋友就养猪的,我也想试试。”
王霞说:“你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养猪我不懂,我就知道原来爸妈养,真是臭死了啊!到处都是猪屎味儿,你要是真想折腾别的,你回来吧,你回来承包大棚,种菜,种花,种瓜,只要肯干,一年也不少赚啊!”
苏雅丽在家里听花漾养猪,她想想也可以,如今行不通,大嫂说的也有道理,承包大棚也行啊!
徐建文这次不说她,就看她上蹿下跳的找路子。
苏雅丽的焦虑,她自己也不知道来自哪里,随时随地想要暴走的感觉。
七月骄阳似火,苏雅丽该去医院复查了,徐建文陪着她,拿着一沓检查单,她问医生,“大夫,有没有可能我到更年期了,我感觉特别焦虑。”
医生说:“你这还不到年龄,别太大压力了,你要学会疏解,对你的恢复是有好处的。”
她也知道她压力大,除了网店,实体店生意都不好,照这个势头下去,估计还会赔钱。
就好像到了疲惫期,一点出口都找不到!
焦虑着生活还要继续下去,时光并不会因为你焦虑,就停下来。
七月底的时候,明悦商场整体开始装修,苏雅丽的店关了门,桑培培去了韩潮,刚好过去了半年,苏雅丽拿到了几家店上半年的营业报表。
看着一组组的数据,她只觉得头疼,经过比较和评估,她不打算再开明悦的店了。
因为有桑培培的股份,还要清货,要结算最后的货底,一笔笔算清楚,省得俩人这么多年的搭档再出现嫌隙。
桑培培拖着两只熊猫眼出现在她面前,“姐,不急的话,过些天再弄吧,你随便看着咋弄都中,韩潮那边我先不去了!”
苏雅丽说:“咋啦?有啥事儿吗?”
桑培培欲言又止,苏雅丽在买手店的休息间里磨咖啡,烘焙好的豆子放进研磨机里,出粉压实,咖啡机里压出咖啡,半杯奶泡,正好做一杯咖啡。
“尝尝,你看看你那黑眼圈,咋啦?没休息好?彭雷你俩又折腾了?”
桑培培接过咖啡喝一口,平静地说:“我打算离婚了!”
苏雅丽一惊,咖啡漏里的咖啡粉晃了一桌子,“为啥呀?孩子还那么小?你俩小打小闹的,何至于离婚,你婆婆那么好,孩子你都没操过心,没上过手,这太突然了!”
桑培培惨兮兮地笑着说:“我比你还觉得突然呢!”
苏雅丽说:“为啥呀?彭雷提出来的?”
桑培培说:“嗯,他提的。”
苏雅丽看她那样子,也不好再追问,毕竟这是别人的伤心事,可是,她真的太心疼桑培培了!
这个女人还没结婚就跟着她,她看着她结婚生子,她天天叫她姐,姐的,这孩子才刚上幼儿园,就要被离婚了!
她坐在桑培培对面,看着她问:“出啥事儿了!”
桑培培惨笑了一声,“他遇见真爱了,说不想让她受委屈。”
苏雅丽把咖啡杯一下子墩到桌子上,“有病吧!当初把花送到店里,不是也说你是他的真爱,我他妈真想抽死他!”
桑培培说:“算了,我现在就想他赶紧消失在我眼前,我一眼都不想看到他,他妈说,他要跟我离婚,就让她儿子净身出户!”
苏雅丽说:“你婆婆到目前为止,还可圈可点,是个好婆婆,你们还是夫妻,真离婚了,她真能让他儿子净身出户吗?虽然我不想说,但你要是真打定了主意,还是要做好准备,别到最后鸡飞蛋打,该争取还是要争取,你打的江山,要便宜谁?”
桑培培说:“我不想跟他纠缠,尽快结束,这边我也会尽快过来结算。”
苏雅丽说:“啥时候了还想这些啊!回头再说吧,你先处理你自己的事儿,不管你做了啥决定,我都支持你,店里永远有你的位子。”
桑培培走了,苏雅丽在店里发呆到打烊,越想越气,徐建文来接她的时候,她居然一脸的愤慨。
她一上车,徐建文就觉出不一样了,“咋啦?在店里待一天,咋还生气了?”
苏雅丽说:“你在外面是不是有女人了?”
徐建文稳稳地开车,等红绿灯的时候,扭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似乎也没有在等他回答的样子,他觉得莫名其妙,“咋啦?谁又惹你了?你最近很暴躁啊!”
苏雅丽说:“你觉得谁温柔你找谁去吧!”
徐建文说:“我掐指一算,你生理期还不到时间,那你这是无理取闹了?”
苏雅丽不理他,她自己也觉得似乎是她矫情了,“老公,彭雷要跟桑培培离婚了!”
徐建文说:“啊!不会吧,我前几天还见他了,说起老婆孩子还一脸幸福,这才没多久啊!”
苏雅丽仰头长叹,“男人很是善变啊,他遇见真爱了,不想委屈她,就委屈培培了!”
一时间车子里安静了下来,他们两个都不大好受,徐建文虽然跟桑培培不熟,但每次见面总是笑眯眯地喊哥,这么多年了,比朋友还要亲近一点吧!
桑培培的事情让蹦跶着要回乡养猪的苏雅丽萎靡了好久。
她不能给她打电话,觉得时机不对,她发了个信息给她,“你还好吗?”
人心都是狼性,表面做得再好,一旦搁到实处,立见分晓。
桑培培她婆婆看她同意离婚了,房子的问题立刻提到了面上。
当初她们结婚的时候,房子是彭雷买的,他一个人的名字。
婚后,彭雷还房贷,桑培培就没有见过他的工资,桑培培连生孩子都是自己的钱,平日里养娃,物业,生活都是她来承担。
她婆婆给她带孩子,她一个月还给她一千二百块的生活费。
彭雷说要跟她离婚的时候,她婆婆是知道的,当时她恨铁不成钢的说:“培培你放心,那个臭小子要敢跟你离婚,我就让他滚出去,让他净身出户。”
真搁到实处了,她说:“这房子是我和他爸的养老本,你没出首付,贷款也是彭雷自己还,不是妈狠心,是你狠心,他也没有咋着,你就非要离婚,你不离婚,我们还是一家人!”
桑培培都惊呆了,“不是我要离,是你儿子要离,这咋成我的错了,你们想让我净身出户?那就走程序,起诉吧!”
苏雅丽给她发信息的时候,她刚给彭雷交涉过,她给苏雅丽打电话,未说话,已经嚎啕大哭。
苏雅丽问了她的位置,打车去接她,桑培培说:“我从来没想过他会爱上别人,也没想过要跟他对簿公堂,你知道他对我多好吗?咋会变成这样呢!”
苏雅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默默的陪在她身边。
看着伤心的桑培培,苏雅丽突然想起彭雷说过的话。
那时候彭雷和桑培培刚结婚,她们是回的彭雷的老家举行的婚礼。
苏雅丽那时候很忙,就没有去,回来之后,她们两口子请苏雅丽和徐建文吃饭,酒过三巡,彭雷和徐建文已经臭味相投的成了好朋友。
不知道怎么就开了男人和女人的话头,她记得那时候彭雷说过,“男人背叛了,不是不爱了,而是遇见了更爱的!”
那时候大家还笑,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现在再来看,他是在解读自己啊!
苏雅丽陪着她一起吃了饭,“我总觉得你俩不能到这份上,你再跟他好好谈谈,打官司太累心了。”
桑培培说:“这官司是非打不可,你知道吗姐,自始至终,他们家人都在纠结房子的问题,没人说孩子,开始我还怕他们跟我争孩子的抚养权,想着他是我婆婆一手带大的,哪知道是我想多了,或许她新儿媳会给她再生,这个就无所谓了吧!”
她叹了一口气说:“所以,我必须要争取一点,不然我和孩子生活太辛苦了!”
桑培培相当冷静,她是一个职业女性,她有能力养家糊口,生养孩子,除了伤心,她并没有对离婚后的生活有焦虑感。
这种淡然,很容易让人误会,她根本不爱她老公。
事实并非如此,她只是把脆弱伪装起来了!
桑培培亲眼目睹了彭雷和他的真爱,长的不漂亮,也不年轻,甚至可以说十分普通,但他爱她!
桑培培看着他细心的给她剥虾,她都被感动了,原来她认为彭雷在外面吃饭回来给她打包一份蛋炒饭,已经是对她很好了。
终究是她想多了,是她肤浅了!
一个回家说累,上床装睡的男人,你可能都不知道他在外面多温柔,多有情调,多懂爱!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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