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了我们三年的疫情终于变得不那么可怕了,我们也过上了一个团圆年2023年1月20日(农历腊月二十九),我们都回到了潜江,在大哥家团聚中午吃完团年饭,这日虽是大寒节气,但天气还不错二哥、侄女、弟弟弟妹及我们一家,一起去逛曹禺公园,我来为大家讲解一下关于外婆的愿望是啥?跟着小编一起来看一看吧!
外婆的愿望是啥
折磨了我们三年的疫情终于变得不那么可怕了,我们也过上了一个团圆年。2023年1月20日(农历腊月二十九),我们都回到了潜江,在大哥家团聚。中午吃完团年饭,这日虽是大寒节气,但天气还不错。二哥、侄女、弟弟弟妹及我们一家,一起去逛曹禺公园。
我和侄女一路闲聊,由父亲的情况聊到了我们的先辈们。侄女说,姑姑应该将这些都写下来,她都不知道这些情况。我告诉她,我以前写过一篇文章,回家找出后给她看。
昨天我找到了这篇文章,是我20年前写的,发表在《新散文》2004年第4期上。文中写的都是外婆与母亲讲给我听的真实的事情。只有个别细节,我尝试着用了一点“春秋笔法”,比如,外婆娘家“颜”家与杀害外婆丈夫的“黄”家,“颜黄”即“炎黄”,您懂的。
其实,外婆娘家姓“伍”,仇家姓啥,我小时候只注意听故事了,没太注意,随着外婆与母亲的远行,已不可考了。
外婆的理想
1905年4月,一个芳草碧连天的季节。
颜家大老爷心中的希望也如这满世界的荒草一样疯长着,颜家夫人将要临产了。夫人生了八个子女,可惜夭折了六个,只剩下两个女儿。如今四十四岁的夫人又将临盆,这也许是最后一胎了——老爷热切希望生个儿子。
四月初九,夫人顺利产下了孩子,老爷却发出了"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的深深叹息。夫人产下的女儿是第九个孩子,又是初九生的,老爷随口给女儿取名为“九儿”,邻里亲朋都叫这女孩"九姑"。
九姑长到三岁,夫人已无生孩子的希望了。颜家由族长做主,将九姑四叔的已满十岁的三儿过继过来,承继香火。
俗话说:"么儿么女心肝心。"九姑生来乖巧可人,深得父母兄长宠爱。九姑的两个姐姐成年以后先后嫁到了离家几十里外的异乡,平时很少回娘家。父母决心将小女儿嫁到随时可以看见的邻村。经过明察暗访、精挑细选,终于相中了离颜家只有二三里的黄家村的胡家。胡家虽是小户人家,家境倒还算殷实,况且还是书香门第,刚过弱冠之年的姑爷是胡家幺儿,也是独子,不仅人才出众,还跟着早年中过秀才的教私塾的父亲饱读诗书,博学多才。
九姑嫁过去不久,公公就病逝了,丈夫继承了父亲的衣钵,每年教几个学生赚点束修,九姑侍弄几亩薄田,夫妇和顺,媳孝姑慈,九姑又先后给人丁单薄的胡家添了两个儿子,一家人生活堪称幸福安宁。
九姑与丈夫都待人仁厚,丈夫的私塾也越来越红火,方圆十几里读得起书的人家都愿意将孩子送到胡家来。
先生的才名一天天增大,早引起了本村黄姓大户的嫉妒。九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个缺月斜照的秋夜。黄氏家族中几个有权势的人经过商议后,以谢师为由,将胡先生骗至村口捅了几刀。等到九姑得到消息央人抬回时,人早已咽了气。九姑记忆中的那轮缺月似乎也是血色的!
年事已高的婆婆见到浑身是血的爱子,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就再也没有起来。
面对这从天而降的飞来横祸,九姑几乎哭干了眼泪。在娘家哥哥的帮助下,九姑强忍悲痛,安葬了丈夫和婆婆之后,担起了抚养两个孩子的重任。
自古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婆婆与丈夫的头七刚过,两个孩子先后发起了高烧。九姑慌忙请郎中来给孩子看病。郎中看过之后脸色大变:"我的医术有限,无能为力。孩子想吃什么,就尽量想法弄给他们吃吧。"郎中一副"尽人事,听天命"的神情,后面的话不用说,九姑早已明白了——两个孩子得的是目前正在邻村肆虐的"天花"。九姑已经是欲哭无泪了。
前后不到二十天,丈夫、婆婆、10岁和5岁的两个儿子都先后离去了,这一年是民国22年(1933年),九姑刚满二十八岁。
如今已子然一身的九姑被仁厚的兄长接回了娘家,兄嫂及内侄们都想方设法让九姑过得快乐一点,但九姑心底的痛是任何人都无法抚平的。
九姑在娘家只待了一个月,谢绝了兄嫂的挽留,回到了那个给过她幸福又夺走她一切的“家”。
几年以后,黄氏家族的几位权威人物又开始蕴酿一个新的阴谋。胡家是绝户,如今已一个不剩了,九姑是一个服孝已满的寡妇,谅也没有多大能耐,如果乘夜将九姑绑去卖掉,不仅可以赚得几文酒钱,而且更为重要的是,早让人眼谗的胡家几间大瓦房所在的这块代代出读书人的风水宝地不就归黄氏所有了吗?
阴谋还没有来得及实施,早有怜悯九姑的人将消息告诉了九姑,九姑连夜回了娘家。
九姑的娘家颜氏家族好歹也算当地一个大族,族中长辈们连夜商议后,派人知会黄氏家族:有谁胆敢再动九姑一根毫毛,颜黄两家将永无宁日。
这一次的风波激醒了成天处在悲痛中的九姑,也激怒了生来要强的九姑的天性,九姑的心中悲愤交织:你们越是不让我在这儿过,我越是要活出个人样来让你们看看。九姑决心招一个女婿,承继夫家的香火。
转眼到了民国27年(1938年)春天,九姑的兄长托人给九姑介绍了一个流落到本地打短工的外乡人,虽然人才远不及已过世的胡先生,并且比九姑小五岁,但却勤劳能干,老实而且无牵无挂。经过深入了解,九姑得知,这位外乡人是因为自愿给新四军当向导而滞留此地的(回乡就可能会遭到日伪汉奸的迫害),已与家人断绝了一切音讯。
对这位外乡人,九姑深感钦佩,况且九姑深恨日本人,不久前发生的惨案又浮现在眼前。
半月前的一个傍晚,一个过路的年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很礼貌地叫九姑"大婶",向九姑讨点吃的充饥。小伙子虽略显疲惫但眉清目秀,眉眼间似乎颇有几分像九姑已死去的儿子,九姑心里涌起了母亲般的温情,大儿如果还在,也这么大了。九姑热情的将为自己准备的晚餐让给年轻人吃,又将家里仅有的一升面粉全部和了,烙成大饼,让年轻人带着路上充饥。
谁知仅过了三天,这个小伙子就被日伪军绑在禾场边上的木杆上让伪军"试刀"!是村里的汉奸告的密,据说这小伙子是八路的探子。
村民们都被吆喝着前去观看,以儆效尤。"试刀"的场面真是惨不忍睹,一个排(32人)的伪军排着长队,每个人端着明晃晃的刺刀上去将年轻人捅一刀。伪军都是从东北抓来的壮丁,有的胆小不敢去刺,就被伪军头子用皮鞭抽得死去活来。可怜那小伙子活活被捅了三十几刀,血流满地,绑在电杆上的身子只剩下了几根骨头!
村民们都不忍观看,而每一刀更像是刺在九姑的心上:那还是一个刚满15岁的孩子啊!
九姑很快就和外乡人成了亲,外乡人改姓九姑夫家的姓,理了胡家的门户。
这位外乡人就是我的外公,而九姑当然就是我的外婆。这时的外婆只希望从此能过几天安稳日子。
在日寇最疯狂的年代里,老百姓是不可能有安稳日子过的。
一天夜里,日伪军调兵进行扫荡,先头部队竟然以烧村民的房屋为后续部队指示方向,整个村子被夷为废墟,外公外婆躲在离家不远的茅草丛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房子被点燃、烧毁而无可奈何。
房子被烧以后,外公外婆变得一贫如洗了。好在还有自己勤劳的双手,他们从后园砍来树木搭好屋架,从河边割来芦苇结成篱笆、外面再涂上泥巴作为墙壁,从野外割来茅草盖在房顶当作屋瓦,很快盖起了小茅屋。
这座小茅屋的寿命也只有五年。在抗战结束前的那一年春天,刚记事的母亲端着一小碗野菜糊糊跟着外婆在离家三四十米远的小菜园中看外婆忙活,日军的飞机突然从头顶上飞过,一颗炸弹正好落在了外婆的小茅屋上,一声巨响,茅屋化作了一团火焰,茅屋所在的地方被炸成了一个大坑,母亲手中的小碗也吓得掉在了地上。庆幸的是外婆与母亲都不在屋内,外公也在田间替人打短工未回。
外公外婆只好再次像以前一样在废墟上盖起了三间茅屋。这栋茅屋修修补补一住就是二十几年。直到小弟出生以后,茅屋破漏得实在无法再住了,父母才举债建起了三间较为宽敞的瓦房,只是屋顶用瓦替代了茅草,墙壁仍是用芦苇和泥巴做成的。
我们兄妹几个都是在外婆的精心呵护下成长起来的。因为父亲是一位乡镇粮管所的职工,经常下乡住队,常年不在家;母亲成天要起早贪黑地挣那几个可怜的工分,也无暇顾及我们。我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作为四个孩子中唯一的女孩,我与外婆更是形影不离。小时候,我除了上学就是成天跟着外婆到地头沟畔打猪草,晚上外婆则常常陪着我们在昏黄的油灯下写作业。
冬天,外婆天天用火钵给我把被子烤得暖烘烘的;夏夜,我缠着外婆给我讲故事,外婆便陪我坐在月影婆娑的槐树下,一边摇着大蒲扇给我驱赶蚊虫,一边用平淡的语调给我讲那永远也讲不完的辛酸故事,告诉我要争气,要惜福。
一辈子生活在方圆几里之内的外婆,时时念叨着一幅美好生活图景——那还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土改工作队的同志给她描绘的——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苦了一辈子、穷了一辈子、盼了半辈子的外婆提到这图景时眼里闪动着神往的光芒。
春天到了,外婆的生日也不远了。这几天,我常常陷入梦幻:
假如外婆还健在,外婆的子孙们从全国各地回来给外婆庆祝百岁寿诞的话,在七彩霓红灯的照耀下,仿佛置身天堂的外婆,接受着儿孙们的祝福,将会是怎样的一幅喜泪莹莹的笑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