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人间烟火,写红尘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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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闭塞环境下群体和个体的戏,一个谎言说一万遍就成真理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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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这部电影,是因为一条最近在抖音上走红的恶评,他说:整部电影的道具就是一个彻头彻底的败笔。
确实,自行车,X光,一个西南边陲小镇,有着超越这个时代的富足。导演如果不用时代背景提示,独立成章,单纯的用梦幻的角度述说这整件事,可能会赢得更多人的理解。
PART 1.
《杀生》的故事发生在一个名叫长寿镇的封闭小镇,这个长寿镇是隐喻,在这个地方,长命百岁是终极价值取向之一。哪怕像缩头乌龟一样窝囊地活着,无趣且无尊严地活着,也要努力长命百岁。
长寿镇里有一个叫牛结实的混世魔王。
“结实”,意味粗野的、茁壮的生命。在村子百年的礼俗和祖训的规矩里,他是个狂人,边缘者,受排斥,受迫害,凭借着自己率性的恶作剧挑战着祖训、规矩社会中吃人的教条与压迫。
小两口行房,他要扒墙头耍流氓;村里办喜酒他没钱随礼,索性就把别人家祖坟刨了盗出随葬品;长寿村供佛爷一样的盼着老祖爷活过120岁,打破村里记录,他偏偏一口烈酒送了老人家上西天......
都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他根本不在方圆里。
我们身边似乎总有牛结实这样的人物存在呢。对这种人我们只敢不惹不碰,看不到,从心里默默把这个人拉入黑名单,他们的恶作剧就在阴暗处滋生成长,终于成为一颗毒瘤。
毒瘤终归是毒瘤,总是要狠下心来,拔出这颗毒瘤!
于是,苏有朋饰演的牛医生登场了,一场杀牛运动轰轰烈烈的拉开序幕。电影在一片神叨叨中高潮了,导演用独特的叙事方式,独特的拍摄手法讲了一个独特的道理:集体行动的逻辑就是铲平违规者,维系集体的成规旧制以活在熟悉的世界里拒绝做任何实质上的进化。
“杀”的过程不复杂,众口铄金,“你有病你有病你有病你有病你有病”合着伙击碎牛结实辨别真假的神经。
在集体精细的暴力合谋下,牛结实得了心病,逐渐对自己身体怀疑起来,把自己看成一个“不正常”的人。
PART 2.
很多人在看完电影之后,都留下评价“两岸三地、容易出戏”之类。这里有一说一,黄渤是演技实力派,凭借本影片获得第20届北京大学生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奖和第4届中国电影导演协会年度男演员奖。
苏有朋的演技,在这部影片中似乎就没有那么自如了,眼神神马的过犹不及,坏人,反派要善用眼神,但也要省着点用,话说反派的装扮神马的确实迷人。
余男的美瞳,可能会有点让人出戏,不过神态到位,她和黄渤那段床戏,一公一母的肢体交缠也然很多观众大呼过瘾。
管虎说这片子有三个长度的版本,个人揣测还是该最长的那个好看。
现有公映的版本,故事算完整,但各个段落要自行脑补的地方实在太多,稍微碰上一个不动脑子的,就会被说成晦涩难懂。
PART 3.
片名《杀生》一语双关。一为人性泯灭天性,具体的,以牛结实为象征的天性,被村民们的丑恶人性。
在这部片子中,导演继承了他以往的乡土气息,贯穿全片的川普让人忍俊不禁,为沉重讽刺的故事增添可观性。目的不言而喻:能使他的野生电影看上去更加桀骜不驯,狂野尖锐。
所谓“杀生”;一为村民们对牛结实的“杀”,与牛结实儿子的“生”形成对比。
牛医生说:“不会有人从这里走出去。”
可见,长寿村是有象征意义的,它指代了中国千百年来的封建、愚昧、压抑、虚伪、扭曲与束缚。在这个村里,男人一律姓牛。牛结实本不姓牛,后来为祖爷爷收养,也改姓了牛。马寡妇是哑女指代了妇女的没有发言权,她们不能自主自己命运的同时,还没有发言权,只有受欺负的份。牛肉的老婆姓杨(羊)。
长寿村里的所有人都跟牲畜有关。
牛结实和村民的渊源过于单纯,泼皮不仅仅是祸害,说实在的我并不相信天生反骨这说法。
或许是牛结实死了爹,村儿里人也不待见他,造成了他日后的反叛。
但仅村长的一句他是过路人强留下的种,并不足以交代清楚这个流氓的前身。
好,既然牛结实不是流氓的种,那么他善良吗?
好像也不是,他并不会那么懂得相处,他只会用着自己的方式,和这个村社建立关系。
他在这个村子生活了几十年,一直想尽力融入这个村子,改了姓,住下来,父亲早亡,孤独一人。
他捣乱,只是想别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他被扔走仍然跋山涉水的跑回来,在他心底,这里是他的家,可惜,这里没有人真心接纳与欢迎他,因为,他是个讨厌的异乡人,于是,他用各种恶作剧与捣乱来寻求自己的存在感。
他相信“乌龟缩回壳里倒能活千年,有啥子意思?”
于是他给老祖宗喂酒,打破官方奖励的养身延命的教条对抗着意识形态的背景;
他把催情药放进整个水渠,让村子守节的寡妇鳏夫们自由地结合,让这个世界更人性地生活;
他把一个被活生生献祭的寡妇救上岸来,割破自己的手腕给她饮血治疗贫血;
他帮小孩子解去脚上的枷锁。
他是个旧世界的破坏者,为这个世界带来新的希望与幸福。
然而,这个世界却要扼杀他。
影片披着一件特别躁的外衣,讲一个党同伐异的故事。用比斗牛来更惨烈的情节设置,让管虎迈了很大一步,看的出来上头压的力气也强过从前。这样的故事能公映,是要感谢很多人的不妥协和某些人的走眼的。
真正让牛结实屈从于现实的,是自己的孩子。
牛医生声嘶力竭的要村民也灭了孩子不过是要彻底断了牛结实最后的念想。当他们决定要向他未出世的孩子下手时,他下跪了,屈服了,他把一包药粉嚼碎口中。
有孕在身的寡妇用手语告诉他,“我要你活”,他说“我要娃儿”。
牛结实早就醒悟了,当他发现自己真正的胸片,他就醒悟了,原来一切都是集体合谋的一场戏,目的就是要整死他。
直到牛结实,拖着他自己给自己做的棺材,空空的镇子空无一人,大家都躲着他,他一家一家说着话,还给他们他曾经拿走的东西;
他跪在地上朝着尾随而来的村民们,重重的磕着响头,一下,
“娃儿无罪”
两下,
“娃儿无罪”
三下,
“娃儿无罪”
鲁迅在狂人日记中,绝望的呼号“救救孩子”;
汉娜.阿伦特在《极权主义的起源》的篇尾在将这个世界新的希望和可能性寄托于人类的婴儿的诞生,这是极权主义暂时无法顾及到的一个起点,预示着人类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