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上大学的第一个学期的寒假,终于可以回到久别的家乡,回到母亲的身旁。可是回家的路,却是那样的曲折,那样的艰险,变成了一个囧途。
与电影《人在囧途》如出一辙,回家的路并不曲折,曲折的是人心。贪图便捷的心,能够使你回家的坦途变成险阻;正确踏实的心,能够使你回家的险阻变成坦途。
归途的火车于早上6点准时到达省城火车站,我长吁一口气,这样我有足够的时间可以乘坐汽车,趁天黑之前回到家里。
由于省城没有长途汽车可以直接到达家乡,必须转乘几次才可以。路线是这样的,先从省城乘车到地级市,从地级市再转车到县城,最后从县城坐小巴士才能回到镇上。
从县城到家里的最后一班小巴交通车,是下午5点半开出来,超出这个时间,就意味着我没有办法回到家了。
从拥挤嘈杂的火车站出来,到附近的汽车站去买票,途径一个广场。这时,一个长得白净的中年女人,说话非常亲切,嘘寒问暖,说她家的车马上开走,不用等,跟车站卖的票价钱一样。
为了早点不错过末班车,为了早点回到家,对时间的贪心,使我鬼使神差地跟随着她,上了那辆有点破旧的汽车大巴。到了车上一看,果真已经坐满了人,等我上去刚坐定,车子就开动了。
大巴车才开出市区来到到郊外就坏了,停下来一修就是两个多小时。然后慢慢悠悠地开了一个小时后又坏了,再次停下来修。就这样,开一会儿,修一会儿。修一会儿,开一会儿。车上的乘客怨声载道,有的已经忍无可忍,急躁得想打司机。
从省城到市里原本3个小时的路程,结果走了8个多小时才到。下午4点多,那辆破车终于到达了市区的汽车站。
也许车主事先知道这是一辆有问题的车,也许不知道。如果是明知道急需维修,还拉拢乘客上车,他该受到谴责吗?如果不知道,那受到谴责的该是我自己,怪自己太贪心,贪心方便快捷。
本期望着早点开车,就能够早点到家。结果,不仅没能把时间提前,还耽误了不少时间,致使我错过了回家的末班车。
回家的路并不漫长,却充满了曲折。曲折的不是道路,而是自己的贪心。
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吸取教训,不再坐野鸡车了,一定要到汽车站乘坐正规的车。这次,从市里到县城,一个小时的路程一晃而过,准时、准点到达,感觉舒心不少。
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6点了。冬天黑得特别早,不到6点,已经暮色苍茫,而且飘起了雪花,寒冷的街道上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5点半的交通小巴士已于半小时前开走了,我无助地站在车牌下,呆呆地望着来来往往的车辆。
这时有一辆中巴车开过来,问我要去哪里?我告诉了他地址,售票员说是可以到我家乡的小镇上。我惊喜不已,感觉自己还是幸运的,不至于那么倒霉。
中巴车在泥泞的雪地里飞驰着,心里感觉没那么着急了。行驶了大概半个小时,大部分人都下了车,车上就只剩下了我和另一个小伙子。我又开始莫名地紧张起来。通过与他聊天,原来是隔壁村的,感叹落难之时有人陪伴,也没那么可怕。
中巴车继续往前开,经过一个村子的时候,司机和售票员竟然把我们强行赶下了车。解释说由于只有两个人,就不往前开了,天又黑又冷,还下着雪,他们该回家吃饭了。一边说着,一边把剩下的一半路费硬塞给了我们。
手里攥着退回的路费,害怕与绝望一齐袭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此时,雪越下越大,像一只只蝴蝶在飞舞,地上也铺上厚厚的一层,踩上去都能发出咯吱咯吱地声响。
那个村子大部分是黑灯瞎火的,只有零零落落几处灯火。可是整个夜晚由于雪的反射,像有月亮挂在天空一样,到处都是朦胧的一片。我又冷又饿,不知该怎么办?
根据我对路线的认识,那个村子距离我家还有25公里的路程。隔壁村的小伙子说,他决定步行回家,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走。
我犹豫着答应了他,但马上有一丝不安的念头掠过脑海。为了安全起见,不能跟一个陌生的男人结伴走夜路。于是,我又推辞说行李太重了,实在提不动,让他一个人先走,我再等等看。
他沿着积雪的公路,大踏步地向前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茫茫的雪夜。
从县城到家一共是45公里的路程,那辆车只是载着我走了20公里,还有25公里。我不知道是该感谢,还是该怨恨。感谢这辆车载了我一程,,使我离家近了20公里;同时,也怨恨这辆车,明明说去又不去了,把我丢弃在公路边。
茫然四顾,举目无亲,想到此时别人都在温暖的家里吃饭聊天。而我一个女孩,孤孤单单,站在寒冷的夜里等车。不觉悲从中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人心是易变的,能够由善良变邪恶,也能够由邪恶变善良,全在一念之间。
我往前走了几步,在公路边找到了一个小卖部。那里正好有公用电话,我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边说边哭,家里人一听特别着急。父亲说他马上想办法来接我,要我就在小卖部门口等他。
心想:我家没有汽车,他怎么来接我呢?骑自行车吗?天黑路滑,该有多危险啊。我站在小卖部门口,一边抽泣着,一边等着。
那时我没有手机,也没有手表。感觉等了很久很久,也没等到父亲。此时,抬头望后望,远传正好有一辆小巴车开过来,前玻璃上有贴停靠的站点,其中一个地方就是我家的。我大胆地冲到公路上,向那辆车摇晃着胳膊,示意停车。
车上除了一个男司机,还有一个男的。问他们是不是去镇上的,他们说是,我就上去了。
上了车,他们很热情地与我聊天,原来我们是一个村的同乡。他们今天没有出车,而是去外地办事刚回来正好途径这里。
后来,他们不仅没有收我一分钱,还一直把车开到了我家门口才让我下。对他们有说不完的感激,感叹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下车后,我急忙回到家。母亲又喜又忧,喜的是,我平安回到家了。忧的是,父亲已经租了一辆面包车去接我了,怕他找不到我,会很着急。
我一边责怪自己应该在原地等,不该自行回来;一边又与母亲在家焦急地等父亲。大约一个小时后,父亲回来了,小卖部的老板告诉父亲见我拦了一辆车走了。
直到现在想起此事,还深深地责备自己,不该擅自离开,应该在原地等,这是小朋友都懂得的道理。
恰逢同乡得以顺利到家,这一天也不尽是困难和麻烦,也有幸运和顺利。生活中有形形色色的人,这些人都怀着一颗心来到你的身边,有的是为了让你吸取一个教训,有的是为了雪中送炭给你温暖。
不论遇到什么样的人,都要保持自己的本心,不因别人的伤害而去失去善良的本色。
那年我还不足20岁,第一次远离家乡千里之外,第一次尝试自己独立乘坐火车与汽车。对外界的社会还缺乏深刻的认识,吃点苦头也是难免的,得到必要的教训对以后的人生也是有好处的。
那次的回家的路途之所以如此“囧”,在于对人心认识不足,对人性没有洞察力,才会一波三折,变得如此艰难。
人生之路也是如此,有失意的时候,也有陷入困境的时候,更有一帆风顺的时候。不论怎样,做到不贪心,不走捷径,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看似路很远,看似时间很长,实际上这是最短的路,这是最快到达的路。
我是@绿色的麦田,热爱生活,热爱写作,用写作探索人生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