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大经典暗恋虐文(完结替身甜宠虐恋文)
十大经典暗恋虐文(完结替身甜宠虐恋文)
2024-11-22 02:00:53  作者:东至灵思雨  网址:https://m.xinb2b.cn/tech/xni352715.html


图片来源于网络

 暮色之下,灯火阑珊,烟城,已是晚上九点,穿过城市的繁华,落寞在心中一点点的跳跃,不同于金碧辉煌的喧嚣,仿佛一条无形的分界线阻隔开来,将贫富悬殊的差距拉开得神不知鬼不觉。

  楼层过于老旧,楼道的灯已坏了许久,大概是听闻了未来不久就要拆迁的传闻,这灯,怕是不会再亮了。

  云清拖着疲惫的身子,在熟悉又陌生的门前靠墙站了许久,努力地调整着心情,心中的烦闷渐渐的散去了一些后,才掏出钥匙打开了门,轻轻地推开,客厅的灯开着,却空无一人,房子虽旧,但收拾得很干净,不得不说,那个女人还是有些优点的。

  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暖色的灯光从虚掩的门缝中透了出来,房内有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看了一眼正弓着腰帮她收拾着房间的人,云清轻轻地喊了声:“爸。”

  云玉祥转过身来,原本皱起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绽放出慈爱的笑容,看着这个跟已故的妻子十分相似的女儿,欢喜代替了所有的不快,“这两天怎么都这么晚才回来,新工作很忙吗?是不是很辛苦?”

  身体上的辛苦远不及身心上的辛苦来得熬人,云清极少跟父亲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更不会提及在新入职的公司里,受到的委屈和无奈:“嗯,有点忙的,爸,别忙了,我自己收拾就好了,赶紧去睡吧。”

  几天没收拾的房间,确实有些乱了,云清却懒得收拾,父亲经常笑她懒得跟小猪一样。

  “在外面吃过饭了吗?饿不饿?想吃什么,爸给你去做。”

  “我吃过了,不饿。”褪去厚厚的外套扔在沙发上,唯一的想法就是什么都不想,然后倒头就睡,见着父亲迟迟没有离开,云清收起了倦意:“爸,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云玉祥在云清身边坐了下来,轻轻地摸了摸女儿的头顶:“以后对你赵阿姨,能不能改个口?”

  旧事重提,云清有些不快,对父亲她一向顺从,但唯独这件事,他一直坚持着自己的主张。

  “你看静静,一直喊我爸爸,你一直不喊她妈,她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一起生活十几年了,都是一家人了。”云玉祥轻声相劝,其实知道改变不了任何的结果,但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想劝上一劝,为了这个问题,她跟现在的老婆已经吵过好几次了,每次他都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她那人也不坏,可能有时候脾气冲了些。”

  “是啊,十几年了。”情绪的复杂程度无法形容,只觉得房间的气氛让人窒息,云清并不想把压抑的情绪附加在父亲的身上,她知道父亲有他的无奈:“她如果是真心对我好,这么多年了,铁石心肠也该被焐热了,更何况我并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她好不好,我比谁都清楚,她真的担得起这一声吗?”

  早已几乎透明的薄纱被赤裸裸的揭开,俩人的心里都不好受,云玉祥怎能不知自己的亲生女儿在这个家里受到的各种委屈和隐忍。

  云玉祥重重地叹了口气:“怪我,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做合格。”

  云清拉着父亲的手,不过半百年纪的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沧桑了许多,父亲生性平淡,不争不抢,凡事都是退一步海阔天空,云清大概大都随了父亲的性格,但也有着根本的区别。

  不是什么事都能退一步海阔天空的。

  “你怎么没本事了。”云清暖心宽慰:“你把你女儿养得白白胖胖的,还这么好看,已经很了不起了。”

  云清的大度和懂事,让云玉祥的心中更加的不好受起来:“什么白白胖胖的,你看瘦得,这脸上都没几两肉。”

  云清摸摸自己的脸颊,靠在父亲的肩膀上撒娇,“爸,这你就不懂了吧,现在流行瓜子脸。”

  云玉祥总算是笑了。

  “对了,予飞已经很久没来家里吃饭了,他也很忙吗?”

  这个问题让云清微微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作为自己的未婚夫,极少的嘘寒问暖,难得的亲密接触,让她越来越觉得,孙予飞这个未婚夫的头衔是不是徒有虚名。

  他一直说他很忙,云清也知道他很忙,忙着到处出差,忙着各种应酬,所以对于他经常性的不接电话和不按时回信息也习以为常了,为此在未婚夫的心里落下了一个大度懂事的美名。

  此刻,云清突然开始怀疑,大度懂事是不是个贬义词。

  对她的贬义。

  孙予飞常对她说,他们从一开始就输在了起跑线上,所以后天的努力很重要,但机遇更重要,于是他总是在给自己不断的创造机遇,他是个很活络的人,游走于各类人群中游刃有余。

  这一点,云清自愧不如,她觉得自己经常束手束脚,走得磕磕碰碰。

  父亲在等着她的回答,云清只能轻轻地“嗯”了一声,不做过多的解释,她不擅长于撒谎,怕说多误会多。

  “让他有时间还是要多来家里走动走动,哪天再挑个好日子把婚结了,你看你妹妹都赶在你前面了。”

  云清失笑:“这结婚哪还有个先后顺序的,机会合适了就结呗。”

  云玉祥自知,女儿对待任何事都太过于理性,无论他如何旁敲侧击,也无法撼动她所决定的事,真不知道这个性格到底是好还是坏。

  想要再啰嗦几句,却被下了温柔的逐客令:“好啦,爸,我都累死了,让我冲个澡睡觉好不好?你都不心疼你女儿了吗?”

  云玉祥到嘴的话咽得个彻彻底底。

  起身走了几步才想起来另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对了,过阵子要跟对方父母吃个饭,一起商量一下静静他们结婚的事情,到时候如果有空的话,能不能一起过去?”

  近乎于请求的商量让云清实在无法拒绝,她勉强地扯出笑容:“好,到时候我一定去。”

  事实上,她真的很不想去。

  目送着父亲的离开,直到房门紧闭,云清才将自己的身子重重地扔在了床上,撅着屁股在床上趴了半天,直到呼吸变得困难了,才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摸出手机看了看屏幕。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在她二十八年的生涯中,日子冷清得除了父亲之外,就只有她的未婚夫孙予飞了,至于那个在她的生命里出现了十几年至今仍称作赵阿姨的女人,以及她的女儿云静,云清从来没觉得是一家人。

  她们也从未真的把她当做一家人。

  重组的家庭,似乎一切都是在将就。

  云清讨厌极了这样的生活,但碍于父亲的善良和慈爱,她无法狠下心来将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生活去破坏掉。

  恋爱六年才定下婚约,她跟孙予飞之间极少有矛盾产生,日子平淡如水但也乐得自在,父亲刚刚提到结婚这两个字的时候,云清竟然产生了诧异和畏惧。

  这个感觉实属有些不对了,不应该是水到渠成的结果吗......

  想了,便主动的发去了信息,发完便将手机丢到了一边,按照对方回信息的速度,至少也得洗个澡之后了,云清洗完了澡出来,孙予飞的电话正好打了过来。

  云清接起,话筒里的声音非常的吵,她皱了皱眉头:“今天又有应酬吗?”

  孙予飞的回答带着几分兴奋,这是他喝了酒之后的样貌:“这应酬三天两头的就有,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晚了怎么还给我打电话?”

  “想你了,所以给你打个电话。”

  大方的情感表达让孙予飞更兴奋了:“我就知道你想我了,但老公在忙,没时间陪你,你乖乖的去睡觉,明天我接你下班,陪你吃晚饭。”

  这轻浮的老公二字,并没有激起云清多大的幸福感,电话里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小孙呐,快来啊!这酒还没喝完呢。”

  孙予飞主动挂断了电话,速度快得惊人,云清默默地叹了口气,看着床头柜的台历上醒目的红色标记陷入了沉思,她们相识的周年日已过去了两天,他一如既往的忘记了。

  孙予飞一屁股坐回了包厢的卡座,刚刚出声喊他的中年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道:“怎么?女朋友打电话查岗了?”

  “不是。”

  相处这么多年,她从不干涉他的自由,也不介入他的圈子,这一点,孙予飞一直感觉很自在和十分满意。

  “你小子就别嘴硬了,我是过来人了!”大肚便便的的男人侃侃而谈:“这女人啊就是不能惯着,你一惯着,就喜欢上房揭瓦,不管你在哪里,在干什么,这电话短信一个接着一个,这男人都是要脸面的,哪个喜欢吃个饭喝个酒还总是被盯着查着的,嗝!”

  打了个重重的饱嗝儿:“所以啊,千万不能惯,知道吗小孙?”

  孙予飞本想解释,他的女朋友从来不是他嘴里形容的那般,但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回去,替领导斟上了酒,热情地递到他的手中:“对!领导说得对!不能惯!”

第二章 生活的重组

  第二天,云清在闹铃的提醒中醒来,隐约听见客厅里传来喋喋不休的抱怨声,她无动于衷地起身穿衣服,将长发高高的盘起后,没有再多看一眼镜中有些憔悴的小脸儿,拉开房门,抱怨声戛然而止。

  看来昨晚父亲的劝说无果,又让某些人不满了。

  赵月珍见着云清出来,一边摆着筷子一边道:“你妹妹在卫生间呢,马上就好了。”

  云清回房间坐了一会儿,看着闹钟的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再出来的时候,卫生间的门依然紧闭,赵月珍又道:“这孩子,上个厕所怎么这么费劲儿,清清啊,你敲敲门,看那死丫头是不是掉里面了。”

  这样的装腔作势,大概除了云清,旁人是听不出什么的。

  云清敲了敲门,不满的声音穿透门板,清晰的传了出来:“敲什么啊!烦死了!”

  “麻烦你快点,我上班快要迟到了。”云清好言好色地提醒。

  “知道迟到你还不早点起来,怪谁啊!”

  反驳的话让云清哑口无言,她不是没脾气,在面对着这十几年来作为家人相处的人,她一直在隐忍着自己的脾气。

  父亲原是技术工人,母亲贤惠得体,一家三口原本也算得上是知足的幸福,母亲去世后的第二年,父亲在工作的时候因为分神,从高处跌落,摔伤了腰,虽治好但却落下了病根儿,重活是干不成了,便在一家厂里找了个门卫的工作,挣不了几个钱,但父亲说,总比在家废着好。

  赵月珍跟前夫离婚后,带着女儿到烟城来打工,心高气傲的她在见识到烟城的繁华之后,立志要在这里驻扎生根,在经人介绍后,嫁给了云清的父亲。

  云清那时候不过十来岁,但已知道,赵月珍那么痛快的嫁给自己的父亲,并不是因为爱父亲,只是给她和她的女儿找了个栖身之所而已。

  至少她们在烟城,大抵有个安身立命的房子了。

  赵月珍其实是看不上父亲的,觉得父亲没魄力更没本事,经常性的会抱怨几句,但抱怨过后,该干的活儿还是会干,后来摸索着学做生意,靠着离婚后拿到的补偿金在家附近开了个面馆,生意还算不错,虽谈不上富裕,好歹日子能过得去。

  钱赚到了,腰杆子也就直了,赵月珍在家里说话的口气是越来越有范儿了,云清有时候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话就算不喜,也只是沉默,不作过多的对抗。

  毕竟,吃人的嘴软。

  云清记得第一次见到云静的时候,她还不姓云,是父亲跟赵月珍领了证之后,赵月珍主动将云静原来的姓给改了,云清当时觉着比她小两岁的小姑娘还挺可爱的,胖乎乎的,脸蛋圆圆的,说起话来还摇头晃脑的,那样子十分逗趣。

  等重组的家庭再次踏上正轨,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相处之中,云清才彻底的领教到了云静的不同之处,从最初的可爱到之后的不解,再到讨厌,最后到当做陌生人的存在,这一过程,不过只需要短短半年的时间。

  云玉祥再次敲了敲门:“静静啊,好了吗?姐姐一直在外面等着呢,你开开门,让她刷牙洗脸,要是真的迟到了,你姐会挨骂的。”

  门终于被打开了,当初那张圆乎乎的小脸儿已经被如今的精致瓜子脸代替,不得不说,云静的投胎超出常人的成功,赵月珍长得不怎么样,但如今女儿却出落的十分漂亮。

  云静很注重自己的外形,靠着出众的外表,追求者众多,而在众多的追求者中脱颖而出的,就是那个叫周文驰的男人。

  云清见过周文驰两次,算不上一眼便能留下印象的男人,长相平平无奇,只记得他言谈举止还称得上温文尔雅,对云静也是真的宠爱。

  云静对周文驰的喜欢,恐怕更多的是在“黄金单身汉”这五个字上。

  成功的避开了母亲的外貌,赵月珍的品性倒是一点没少的遗传给了女儿,但二人又有所不同,赵月珍对云清再不喜欢,都不会像云静这样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面子上还是做得到位的。

  “给你给你!等以后我结婚了,这卫生间就可以贴上你专属的名字了!”云静冲着云清嚷嚷。

  云清懒得看她那副似乎已经当上了少奶奶的趾高气昂的样子,擦肩而过之时回敬了一声:“早点嫁了好。”

  云静是禁不起激的,容易上火,她指着云清的鼻子:“看看看,你终于说实话了吧,你是巴不得我嫁出去才好!”

  云玉祥无奈地打圆场:“静静,你姐姐没这个意思,你......”

  “爸。”云静的脾气冲着云玉祥而来:“你就知道偏袒姐姐,就算她是你亲生的,你也不能......”

  “静静!”

  一声呵斥将众人都吓了一跳,这划破天际的高亢之声实在让人无法忽视,连同着云清刚喝进去的漱口水差点咽了下去。

  “都这么大人了!说话不过脑子的啊!什么亲生不亲生的,你跟你姐哪个不是你爸的心头肉,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云清不动声色的继续刷牙,这样的争吵和责骂已是司空见惯,也没什么稀奇之处了。

  赵月珍很会做人,至少在父亲的面前,她扮演的这个母亲和妻子的角色还是很称职的,但对于云清而言,赵月珍对她的避讳和隔阂,她比谁都清楚。

  云静再是不情愿,在这一声呵斥中也安静下来了,扭着小蛮腰往自己的房间去了,边走边哼哼:“早饭我不吃了,我跟文驰约了一起吃早饭。”

  赵月珍从桌上端起一杯牛奶,朝着云静的房间就去了:“那也得把牛奶喝完了再走,空着肚子把胃弄坏了怎么办,你跟文驰也不差这点时间......”

  后面说了什么云清听不见了,因为房门被赵月珍关上了。

  责骂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赵月珍对这个女儿,那是打心眼里疼着的,小的时候但凡有点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嘴上喊着要跟姐姐一起分享,最后还是她这个妹妹一个人独吞了。

  云静不争不抢的性格可能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培养起来的,到如今已经练就得炉火纯青了,因为她知道,就算争抢,也是徒劳。

  云玉祥摸了摸装着牛奶的玻璃杯:“还温的,赶紧喝了。”

  云清不喜欢喝纯牛奶,奈何父亲每次都要亲眼看着她喝下去才肯罢休,不得已,一饮而尽后,看看时间已快来不及了,连忙抓起一个包子放进嘴里,囫囵吞枣一番后,拎上包就走了。

  云玉祥把着门把手,看着女儿的背影,只觉得亏欠怕是此生都弥补不了了。

  公司离家的距离远了些,要倒两班车才能到,为了卡着公交车的点儿,云清来回的路上都很匆忙,她计划着,这些年多少也攒了些钱,在跟孙予飞结婚之前,想着俩人能不能凑一凑,买个哪怕小一点的房子,也好过一大家子挤在一起生活。

  原本云清一直想跟孙予飞说这个事情,奈何对方总说再等等。

  这一等,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辞去了上家的工作后,云清来到了这家新的公司,只入职了几天,对公司的状况还处于懵懂状态,只觉得周遭的人似乎不是很好相处。

  公司的总部不在这里,烟城只是分公司,对于云清而言,分不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和不错的工资,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特别是对于她们这种半吊子设计师而言。

  所谓的半吊子,倒不是说她专业欠妥,而是因为外人总觉得她们这种,经验不足,也拿不出什么有力的佳作,故而高不成低不就的卡着,孙予飞说得对,她也是需要机遇的,奈何这机遇实在是渺茫。

  在新公司里,身在试用期,云清作为一个设计部门的员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应聘的是打杂的工作。

  人事部的姜梦见着云清进来,踩着高跟鞋昂首挺胸的向她走过来,将一张表格放在她的办公桌上,官腔十足地吩咐:“把这个表格填了,我好归档。”

  云清看了一眼表格上的内容,指着其中一行问道:“我没有英文名,要填吗?”

  姜梦表情严肃地回答:“当然要啊,没有不可以起一个吗?”

  云清默默地地点了点头。

  “对了,以后你来公司,建议你早一点到吧,不要卡着点的上班,让领导看到了不好。”姜梦的语气听起来就是个领导:“我是为了你好,你听就听,不听拉到,反正会不会留下来也不是我说了算。”

  上下班都是打卡制,领导哪里会注意到她这么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员工,有些看不惯,无非是个人行为罢了。

  “好的梦姐,以后我会早点来,谢谢提醒。”

  云清送上了自己乖乖听话的诚意,这让比她大了几岁的姜梦十分满意:“表格填好了送到我办公室。”

  高跟鞋与锃亮的地砖相撞,清脆的响声渐渐远去,身边突然露出一个小脑袋和一张看起来十分阳光的笑脸:“别理她,一天到晚搞得跟自己是个领导似的,不就是仗着是老总家亲戚嘛。”

第三章 人间尤物

  说话的人叫柳卿思,名字好听,人也不错,一张无公害的小脸儿,喜怒哀乐全摆在这张脸上,但大都时候,总是在笑着。

  这是云清来公司唯一能说得上话的还不能算朋友的同事,柳卿思比她小一岁,但却像在江湖中漂泊多年的老手,热衷于各种八卦。

  “亲戚?”跟热衷于八卦的人待一起,难免会受其感染,云清小声地发出了疑问。

  “嗯。”柳卿思又往云清身边凑了凑:“听说是老总的什么表姑妈家的外甥女的女儿。”

  云清半张着嘴,理了半天没理清这里面的关系,这亲戚做得,着实有点远了。

  “对了,我还听说了一件事。”

  云清将电脑打开,顺便把耳朵提了提。

  “总部要调来个人,到这里来做副总。”

  云清不以为然:“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正常是正常,但我觉得吧,从总部往分部调人,那这人肯定是在总公司不受待见,所以才会被下放,要不然好好的总部不待,跑这里来干什么,指不定犯了什么事呢。”

  云清倒并不怎么赞同:“你这是什么逻辑?职位的调动一般都是为了工作的需要,也说不定正因为人家能力很强,所以才调过来呢,你不是说咱们分公司每年的业绩,这几年一直是最好的嘛。”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柳卿思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不钻牛角尖,不钻到什么程度呢,如果跟她的意见相左,只要稍加诱拐,你的观点很快就能成为她的观点。

  这点让云清觉得特别好玩。

  柳卿思的屁股摆弄着凳子,一寸寸地往自己的位置上挪,“是骡子是马,遛遛就知道了,副总......嗯......这人也该有个四五十岁了吧,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云清轻笑:“好不好相处也不会跟我们相处,咱是设计部,人家是总经办。”

  “那可说不定。”柳卿思托腮细想了一番:“我们要努力工作,争取以后也混个领导当当。”

  云清突觉得跟人家这一比,自己吃饱躺平的人生追求实在是猥琐之至。

  表格填好后,按照姜梦的吩咐,云清去了人事部,大概人事部的人去开会了,办公室里没有人,云清到处望了望,在最角落的位置看到了挂有人事部姜梦的工作位。

  云清走过去,将表格压在了姜梦的桌子上,正准备离开,发现地上落了几张纸,内容都是此次招聘进来的人员信息,云清没有细看,连忙将掉落的纸张捡起来,重新放回桌上压好。

  事毕,转身,几步开外站着一个人,黑色的西装熨烫得十分平整,黑色的皮鞋锃锃发亮,只一眼,那张棱角分明的五官就足以让人过之不忘,只可惜,那人浑身上下,似乎都透着很深的距离感。

  云清趋近几步,来公司没几天也认不得几个人,特地看了看男人的胸前,可惜的是,对方并没有带工牌。

  云清在犹豫着,是当做没看见径直离开的好,还是随便点个头表示打招呼好,就在她决定实施第二个选项的时候,对方在她之前先开了口。

  声音低沉,但字正腔圆,浑厚而有力,只是听起来带了些威严。

  “你是人事部的?”

  “不是,我只是来这里送信息表。”云清老老实实地回答。

  “新来的?”

  男人很高,只手插兜,目光疏离,云清双眸低垂,眼睛在自己的脚尖上打转,心中盘算着对方或许是公司的哪位领导,于是更不敢得罪:“是的。”

  她没听清男人是不是嗯了一声,此人的气场,有种君临天下的气魄,让人不敢小觑,他又不紧不慢地提问:“哪个部门的?”

  “设计部。”

  对方沉默了片刻:“以后有什么事要找人事部,提前联系好。”

  云清愣了愣,总觉着这话里有另外的意思,思来想去,归结为这位可能是领导的男人莫不是把她当成了要窃取公司机密的不良员工?

  隐去心下的抗议,云清十分顺从地回答:“好的。”

  男人依旧保持着挺拔站立的姿势,缓缓地转身之际,瞥见刚刚见到的女人倏地从转角处消失,速度快得惊人。

  云清回到设计部,一个男人正在她的位置上等她,见她到来,便将U盘放到她手上:“这里面是做好的设计方案和标书,你仔细检查一遍,有问题的话告诉我,检查完后拿去打印装订。”随即又递给她一张名片:“我们的标书都是在这家装订的。”

  设计部的同事,名叫郝强,个头不高,但每每说话的时候却中气十足,偶尔脸上还带着点不屑,云清对此人的了解几乎为零,也不知那不屑的优越感从何而来。

  云清应下了这个差事,郝强满意的离开了,柳卿思冲着郝强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小声道:“自己分内的事,总是让新人去干,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嘛,我刚来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我算是熬出来了,现在轮到你了,节哀啊。”

  云清无所谓的耸耸肩,看着名片上的地址:“这地方离公司远吗?”

  “不远,出门右拐直走,第一个红绿灯再左拐,大概十来分钟就到了。”柳卿思十分好奇:“清姐,你不是本地人嘛,应该比我更熟悉啊。”

  云清解释:“以前念书的时候,家,学校,两点一线,后来上班了,家,公司,两点一线,休息的时候基本待在家里很少出门,烟城又这么大,我又是个路痴。”

  “原来你还是个宅女啊。”柳卿思嬉笑:“没事清姐,没几分钟的路,不会迷路的,你要实在找不到就给我打电话。”

  外面虽是阳光普照,但却寒风凛冽,烟城一到冬日,温度便下降得厉害,云清将围巾在脖子上绕了两圈后打了个结,只露出一双眼睛,想着按照柳卿思说的路线也没多远,便迎着风徒步而行。

  找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又细细的回想了一遍柳卿思指点的路线,云清觉得自己的方向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实际上,她到现在都没找到目的地在哪里。

  拦住了身边一个匆匆而行的路人,问了问地址,那人十分抱歉的摆手:“不好意思啊,我是外地人,对这里不熟,你最好找个本地人问问。”

  云清都不好意思告诉对方,她就是这个本地人啊。

  接连再问了两三个人,还是没人知道,无奈给柳卿思打电话,无人接听,最后还是一位上了年纪的阿姨十分诧异地看着她:“你说的这个地方在那头呢,你走反啦。”

  看出了云清的狐疑,阿姨再次解释:“听我的没错的,我就住在这附近,还能不知道?”

  无奈,云清只能改方向又走了一遍,总算是找到了,逢上对方都在忙,只好等着,这一等,便是很久,等她把事情办完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返回公司的时候,发现设计部的人都在接头交耳着什么,比往常热闹了许多。

  “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柳卿思带着小小的兴奋,“你打我手机了啊?不好意思,刚刚手机没带在身上,你不会真的迷路了吧。”

  “我是按照你说的路线走的。”

  “那应该没错啊,出门右拐,红绿灯,再右拐就到了啊。”

  “等下。”云清缓缓地转过头,哭笑不得地看着她:“红绿灯后,不是左拐吗?”

  柳卿思的小手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半天才道:“我不会说的是左拐吧!”

  云清撇了撇嘴:“我应该当做证据录下来的。”

  柳卿思讨好的上前:“哎呀,嘴快,说溜嘴儿了,对不起对不起。”

  柳卿思的性格,不是个能轻易让人上火的人,云清瞧着她的模样又可爱又单纯,本就没想过计较的心反而起了逗弄的心思:“你可把我害苦了。”

  “是是是,是我的错。”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刚刚在大厅里,我顺手从盘子里抓的,特地给你带回来的,你别生气,下次请你吃更好吃的。”

  云清的心防被破开,等待的焦虑被一扫而空,虽然她也不怎么爱吃糖,但今日这糖,甜得她想笑。

  柳卿思见云清笑了,这才开始了刚刚想要传达的重点内容:“我上午跟你说的那个副总,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刚刚大家都去跟他认了个脸,哇塞,简直是人间尤物啊。”

  “是个女的?”不知怎么就想起上午碰到的那个人。

  “男的。”柳卿思眉开眼笑的沉浸在自己的八卦里:“可惜你没看到,你要是看到,保准流哈喇子,我还以为至少是个中年蜀黍呢,没想到那么年轻,哎,现在人跟人是真不能比啊,比一比能气死一大堆,人家要貌有貌,要身材有身材,言谈举止还那么温文尔雅,简直,简直......”

  柳卿思的胳膊杵着一门心思在整理打印好的资料的人:“哎,我说这么多你听见没?”

  “听见了。”云清不属于外貌协会,美丑只一眼而过,从不关心任何一个跟自己无关的人:“人跟人有什么好比的,做自己就好了呗,平常心,把他当同事领导看待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但这么一个活脱脱的人站你跟前,真的很难平常心啊。”柳卿思露出小女儿家的向往:“我觉得吧,以后上班更有动力了。”

第四章 饭前的开胃菜

  两个女人窃窃私语了一会儿,云清完全被对方的情绪所感染了,身边有一个如此活泼开朗的人,连带着自己的心情也会跟着好很多,所以当柳卿思勾着她的胳膊,跟她说:“清清,咱以后就是好姐妹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以后你就是我分享八卦的首要人物了。”

  这一刻,云清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她不擅长主动交友,但从不排斥可爱的靠近。

  柳卿思见着郝强向她们走过来,轻轻地咳了咳,俩人对视了一眼,无言的默契,随即分开,各归各位。

  郝强刚走近,云清连忙将弄好的资料递上,对方连一声谢谢都没有,并十分不满地抱怨了一句:“怎么搞了这么久才回来,多大个事”。

  云清也不计较,刚要坐下,郝强又道:“于经理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于从升,设计部的老大。

  设计部经理的办公室门口,云清敲了敲门,得到应答后推门而入,再次见到那个年过四十头顶发亮的男人。

  云清对部门经理的印象还停留在面试的时候,不太爱笑,说话中规中矩,一板一眼,但对人还算客气,专业性非常的强,听说还曾经获得过设计大奖。

  于从升看了一眼云清,白色的高领毛衣,深蓝色的牛仔裤,再普通不过的打扮,并非亮眼之色,但那一双乌黑透亮的眼眸让其充满了灵动,不慌不忙的沉稳,谦卑又低调的模样,形成了自己独有的气质。

  “以后要出去的话,最好跟我说一声,怎么说我也是这个部门的领导,我自己的部下上班时间去哪儿了我都不知道,那我这个当领导的,是不是显得特别的不称职?”

  云清想解释,但有些懒得开口,解释这个东西,她一向没什么兴趣,更何况,她也觉得自己的确是大意了。

  “要不是柳卿思主动帮你解释,你恐怕会被误认为无故旷工。”

  云清对柳卿思的情感又多了一层。

  “知道了,于总。”

  “嗯。”没有迫切的解释,反而不卑不亢,于从升对眼前的女人有几分欣赏:“在新的环境里,难免会受到一些这样那样的委屈,你或许会觉得不公,但这就是职场,希望你以后在公司里,多跟同事学习,尽量跟大家搞好关系,不管结果如何,在未来三个月的试用期里,无论是做事,还是做人,希望你能学到点东西。”

  这样的话于从升对每个进来设计部的人都说过,但能听进去的,又有几个?

  云清双手交握在身前,目光在于从升背后的柜子上定住,立刻心生敬意,柜子上摆着几个室内设计的获奖证书和奖杯,十分耀眼,不同于柳卿思对颜值的把控,她更倾向于对才华的欣赏。

  于从升知道她在看什么,也没再多说,静静地等着她的回答。

  分神的云清突然回过神来,心下歉意:“放心吧于总,我会的。”

  临近要下班的时候,人事部来了个通知,说是为了欢迎新同事的加入,公司晚上进行聚餐。

  说是说欢迎新同事,主要的目标还是为了那位新上任的副总,沈穆,名字挺好记,尽管柳卿思把那位二把手夸得天花乱坠外加垂涎三尺,但仍激不起云清的兴趣,她记得很清楚,昨天孙予飞答应了要来接她下班一起吃饭。

  所以云清很不想参加这个聚餐,但又不能不去,无奈只好给孙予飞发了个短信,告知了一下公司的特殊情况,本以为孙予飞会生气,结果收到的回复是:刚好,晚上我也有事。

  赶巧了不是......

  晚上聚餐就订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酒店,柳卿思喜欢凑热闹,可云清不喜欢,于是找了个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了下来,谁知柳卿思也跟了过来,云清悄悄地告诉她:“你不用陪我坐这里的,你跟她们坐一起好了。”

  “此言差矣,咱俩都是拜把子的姐妹了,我不跟你坐一起那跟谁坐一起。”

  云清也就不再勉强,环顾了一下四周,虽只是个分公司,但人还真是不少,满满当当的排了好几大桌人,而云清坐的位置,离了主位桌十万八千里,自然热闹也就少了很多。

  “其实,我也不爱跟她们凑在一起,成天不是聊化妆品,就是聊各种名牌包包首饰,要不然就是些娱乐新闻,一点意思都没有。”柳卿思遇到云清,就像久旱逢了甘霖,“我知道你肯定也不喜欢聊那些有的没的,这样咱俩就可以凑成一对儿了。”

  云清没想到柳卿思会突然跟她说这样的话,也感动于她能跟她讲心里最真实的东西,看来她真的当她是朋友了,主动地拉着她的小手:“不喜欢就不凑热闹了,你想聊什么,我陪你。”

  云清就是这样,有人掏心窝子对她好了,心里便也感动,也总想把好的送给对方,对朋友如此,对孙予飞,更是如此。

  柳卿思的小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笑容灿烂,眼珠子到处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咱沈总怎么还不来啊,是不是重要人物都是压轴出场才方显气势?清清,咱聊聊沈总怎么样?”

  云清:“......也行。”

  “我打听过了,沈总连三十都不到,也不是老总家的什么亲戚,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坐到这个位置的,真厉害啊。”

  “是啊,很厉害。”

  “你说沈总结婚了吗?这么厉害的人,会不会也英年早婚了?”

  “应该......可能吧......”

  “就算没结婚,那也应该有女朋友了吧。”

  “应该吧。”

  “他女朋友应该很漂亮,知书达理型的,身材也应该很不错。”

  “嗯......应该吧。”

  “诶,你说今天沈总会带他女朋友一起来吗?”

  “应......”云清想了想:“不会吧,今天是公司内部聚餐。”

  “好吧。”柳卿思竟然有些小失落:“真可惜,没机会看到他女朋友长什么样。”

  “你这好奇心也太重了,不就一个长得好看点的男人嘛,至于嘛。”

  “至于至于。”柳卿思的小脑袋点得飞起:“你听过没,千金易得,好玉难求,咱沈总就是块好玉,璞玉。”

  恕她见识浅薄,还真没听过......

  “太夸张了吧,你才第一次见他啊,你以为是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角呢,光芒万丈。”云清忍不住跟她唱反调:“这看人不能只看外表,万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

  自己偶像被人如此评价,柳卿思也不生气:“反正我觉得沈总这人不错,那天跟我们打招呼的时候一直在笑,那一笑,我感觉气温都升上来了。”

  云清被逗笑了:“你不会对人家一见钟情吧,你也说了,人家可能已经结婚或者有女朋友了哦。”

  “不不不,这是纯粹的欣赏,欣赏而已。”

  云清发现,柳卿思虽热衷于八卦和帅哥的脸蛋,但心智却十分成熟,很清楚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也非常明白自己身处的位置,凡事都会点到为止。

  云清对这个姐妹,开始喜欢起来。

  不过被柳卿思念叨着,她也开始对这个叫沈穆的二把手有些好奇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能让一个已不再是懵懂少女年龄的女人如此的赞不绝口。

  满心遐想,终被柳卿思突然间的拉扯给吓到了,云清抬头,看到众人的目光都向某一处望去,两个男人并肩走了进来,任何一个人,在同时看到这俩人的时候,第一眼一定都会定格在同一个人身上。

  其中一个叫董进宏,董总,分公司的一把手,而另一个,则是云清中午在人事部碰到的那个男人,那个带给他莫大的疏离感的男人。

  “看看看,沈总来了。”

  他竟然就是副总!

  云清开始怀疑,她见到的沈穆和此时的沈穆是不是同一个人,那眉眼间的含笑足以让人醉上三分,举手投足间满是亲和力,他的笑容为他本就上等的五官更增添了几分神韵,惹人遐想。

  云清将目光收回,暗道,还好上午碰到的时候,她没有表现出不礼貌的行为,要不然非让人抓了小辫子不可,看着柳卿思一脸花痴的样子悄悄道,“收敛点吧,口水都快下来了。”

  “嘿嘿。”柳卿思识趣的收回了垂涎之色:“这色乃人之根本,有美男在前,不看白不看,反正又不花钱。”人已在主桌位上坐下,柳卿思将脖子够得像个吃草的长颈鹿,欣赏之余还不忘解释:“看归看,当个饭前开胃菜而已,我可没有其它的意思,再说了,像我这样的人,沈总才看不上呢。”

  云清真不知道该夸她人间清醒呢,还是该斥责她不该这么贬低自己,但想想便开始感叹,其实有些时候,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第五章 两幅面孔

  本以为就是简单的吃个饭,结果要求新来的同事一一做一个自我介绍,云清一听,浑身上下都是各种不自在,她可以一个人对着电脑加班到凌晨一点,但没办法在这么多人面前举着个话筒做自我介绍。

  前面一个新来的同事正有条不紊的在介绍着自己,云清看了看,大概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心跳随即加速起来,双手在桌子底下微微地颤抖。

  柳卿思看出了云清的紧张,放下筷子偷偷的抓住了她的手,并轻轻说道:“没事的,就几句话而已,别紧张,就当在跟我说话。”

  云清觉得挺惭愧的,自己也是个二八年纪的人了,竟还如小女生这般的忐忑,她一直默念着不要紧张,一定不要紧张,可当真的轮到自己的时候,说话还是带了些颤抖。

  她不敢看众人的目光,众人却对她十分有兴趣,姜梦的声音突然蹦出:“云清,你不是爱好唱歌画画嘛,现场给大家来一首怎么样。”

  云清整个人都懵住了,但还是清晰的听到了姜梦领头带起的掌声,还有柳卿思那咬牙启齿的一声:“死八婆!”

  云清不知道姜梦出于何种目的,不过简历上的正常填写而已,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她如此难堪?或许对姜梦而言,只是觉得好玩不经意而为之,但给云清造成的困扰,还真是不小。

  说个自我介绍都已经鼓足了毕生的勇气了,唱歌?杀了她吧!

  她只是喜欢唱歌,并没打算做个歌手!

  众人的掌声停止后,纷纷看向她,云清被看得头皮发麻,等待和安静让她变得手足无措,她迫切希望此时有人能站出来帮她一帮。

  柳卿思看着云清这样,心下不忍,小脸一昂:“豁出去了!”

  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就在众人以为她俩要来个二人唱的时候,沈穆缓缓地开了口:“今天主要的目的是大家相互认识一下,至于其它娱乐性的节目,留到以后公司团建的时候再表演也不迟。”

  公司的二把手都亲开尊口了,连董进宏都要给几分薄面,更何况其他人。

  云清谢天谢地地坐了下来,对沈穆那叫一个感恩戴德,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后才对身边的柳卿思道:“谢谢你。”

  柳卿思十分仗义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谢什么,反正我唱歌难听,倒了他们的胃口也是他们倒霉,不过姜梦这老女人,你还是尽量别得罪她,她的报复心贼强,你得罪她了?”

  云清想了想,十分肯定的回答:“没有。”

  “哦,那就是她闲得蛋疼!”柳卿思从来不掩饰自己对一个人的讨厌,特别是欺负自己的好姐妹的人,本来就看姜梦不爽,这下更不爽了:“怪不得她老公要跟她离婚,谁娶谁倒霉。”

  云清安慰道:“算了,反正也不是一个部门的。”

  至于沈穆,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刻意的帮她,但好歹是解了她的尴尬之境,找到机会,她一定要说声谢谢。

  今日这滴水之恩,虽谈不上涌泉相报,但谢谢总该有的。

  柳卿思靠在云清的身上:“是不是觉得咱沈总特仗义,特男人?是不是很心动?”

  云清终于笑了:“确实是帮了我一把,但不至于心动,人家是副总,这叫体恤下属。”

  聚餐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中途的时候,云清给孙予飞发了条信息,问他在哪儿,直到结束,孙予飞的信息都没过来。

  她本想着孙予飞如果在附近的话,可以让他送她回去,他俩的家相差不远,这样就省得她转两趟公交了。

  对方一直不回信息,云清知道打电话也是徒劳,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一大群人从酒店出来后做了鸟兽散,室内外的温差相差太大,云清连忙裹紧了衣服。

  “咱俩要不然打个车吧。”柳卿思提议。

  云清算了一下打车的费用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的意见:“算了,我还是坐公交车吧,打车太贵了。”

  原以为她会坚持,谁知话锋一转:“因为我月光,我妈总说我败家,我还总觉得自己已经挺节约的了,跟你一比,我原来真的很败家啊。”

  云清暗道:我也想败家啊,得有得败啊。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她才不干,她还想多攒些钱,以后跟孙予飞有个自己的小家呢。

  俩人一起徒步到公交车站,正好错过了刚刚离开的一辆公交车,距下一辆还得十五分钟的时间,云清显得很淡定,只是苦了非得陪着她坐公交车的柳卿思了,本来穿得就少,这夜深温度更低,看着她跺着脚给自己取暖的样子,云清解下自己的围巾套在她的脖子上。

  “裹着吧,会暖和点。”

  柳卿思还想拒绝,瞧着云清坚定的表情,小脸儿一垮:“早知道就听我妈的话,多穿点衣服出来了,活该我要风度不要温度。”

  “还是多穿点吧,省得老了以后受罪。”

  对于云清老态龙钟的叮嘱,柳卿思笑了:“清清,你才二十八岁啊,不是八十岁,怎么跟个老太太一样,你看公司那些女人,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年纪大了,你倒好了,成天也不爱打扮,清汤寡水的样子,把自己搞得跟个老年人似的,你就不怕姐夫哪天嫌弃你啊。”

  云清滞了一滞。

  柳卿思连忙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呸,我瞎说的,你这么好,姐夫才不会嫌弃你,要嫌弃也是你嫌弃他!”

  对于柳卿思的这个问题,云清从没有想过,她二十二岁那年认识了孙予飞,俩人维持着恋爱的状态一直维持了六年,在她的整个青春里,除了工作,就是孙予飞,对她来说,孙予飞可以算得上是她的全部的感情寄托。

  她觉得跟孙予飞的关系,水到渠成的会走到结婚的地步,而且两个人现在已经订了婚,订婚戒指带上的那一刻,她就认定了自己是孙予飞的妻子,而孙予飞是她的丈夫,对于两个人的未来,只有白头偕老,没有分开这一说。

  而此刻,云清突然间有些忐忑。

  对于柳卿思的话,她回答不上来,因为她还没有过这样的心理准备,倘若孙予飞有一天离开了她,她该怎么办?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她们的面前,车窗放下,副驾驶位上坐着沈穆。

  云清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柳卿思热情的开了口:“沈总,你好啊。”

  沈穆的余光中云清正在发呆,他对着柳卿思道:“在等公交车?”

  柳卿思见沈穆回答她了,连忙从站台下去,趋近了车子:“嗯,刚刚走了一辆,没赶上,只好等下一辆了。”

  “上车。”

  “啊?”柳卿思惊讶又兴奋的回头,冲着云清眨眨眼:“沈总是要送我们回去吗?”

  “嗯。”

  柳卿思兴高采烈地朝着云清招手:“清清,清清,快,上车,沈总送我们回去呢。”

  云清的第一反应便是想拒绝。

  沈穆看着云清慢吞吞的样子,眉头一皱:“公交车站不能停车,速度。”

  眼见着不远处有公交车驶入,云清无奈,连忙小跑着过来,钻进了车里,关上车门后,车子呼啸而去,驾驶位上有一人,用着十分愉悦的声音问她们的住址。

  俩人报上了自己的住址,被她们认为是司机的男人轻笑道:“嚯,还真不近,你这每天上下班挺费劲儿啊。”

  这话听着就是对云清说的,云清感激他的免费相送,连忙应道:“还好,习惯就好了,谢谢啊。”

  ‘司机’的目光透过镜中在云清脸上一扫而过:“别谢我,要谢,谢你们沈总,沈总让送,我不敢不听。”

  “谢谢沈总。”

  “谢谢沈总。”

  俩人的异口同声,让司机笑出了声:“看来你虽初来烟城,但这威严可不小啊,看把你的员工们吓得,跟上朝似的。”

  此人的说话语气,让云清意识到,他应该不是司机,但又不便多问,只换了句客气的话:“一会儿我跟卿思一起下来,剩下的路我自己坐车就好了,也没多远了。”

  开车的没说话,只看了一眼沈穆,沈穆靠在副驾驶上闭着眼休息,一句话没说。

  沈穆不开口,柳卿思也变得拘谨起来,所谓的只可远观不可亵渎大抵如此,真正的偶像就近在迟尺了,反而倒变得扭捏了。

  柳卿思的手指悄悄地戳了戳云清,用眼神示意,云清也没搞明白她到底想表达什么,看来心有灵犀这个词是需要时间的积累的。

  柳卿思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对着沈穆道:“沈总,云清想谢谢你刚刚吃饭的时候的帮忙,她不太好意思讲,让我跟你讲。”

  云清诧异地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女人,原来她方才的挤眉弄眼是想表达这个......虽然她是挺想说谢谢的,但这是不是太尴尬了......

  “我不是帮忙,只是认为人事部的行为有些欠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她应该要懂。”

  沈穆的回答让柳卿思顿时安静了下来。

  云清觉得沈穆这人,大概是两幅面孔,面上一副,私下里又是另一副,要不然她也不能在同一天内目睹到他时好时坏的两面。

第六章 看不懂的关系

  车子到柳卿思小区附近的时候,云清也跟着一起下了车,下车的时候不忘给车里的两个人都道了声谢谢,俗话说得好,礼多人不怪嘛,不过这一路,多少有点如坐针毡。

  柳卿思看着车子远去,有些费解:“吃饭的时候沈总还笑得挺开心的,怎么这么会儿功夫说话就这么冷了,难道是我们得罪她了?”

  下了车,云清顿时感觉呼吸都顺畅了许多:“不是我们得罪他了,可能工作之外,他就是那样呢。”

  “也对。”柳卿思恍然大悟的样子:“肯定是因为我们两个都是女人,他一个有女朋友的人,不好对着我们嬉皮笑脸,怕他女朋友吃醋,也显得他轻浮。”

  云清今天一天的笑大概都是柳卿思给的:“你可真是......”

  “真是啥?”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人啊。”

  开车的人是莫翌,跟沈穆情同手足,被误认为是沈穆司机的人不但没生气,反而一脸的笑容::“你摆着这张脸,看把你员工们吓得,好心好意的送人家回家,结果还没落个好名声。”

  沈穆继续闭目养神:“要什么好名声?”

  “那你岂不是多此一举?”

  “你也说了,她们是我的员工。”

  在斗嘴这方面,作为多年的好兄弟,莫翌永远没赢过沈穆,久而久之也输得没脸没皮了:“你不会是看上她们其中一个了吧?”

  沈穆倏地睁开眼,表情严肃:“有些玩笑不要乱开!”

  蛇往七寸捏,莫翌永远知道沈穆的弱点在哪里,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继续火上浇油:“都分开这么久了,还不死心呢,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再不正儿八经找个女朋友,你就不怕咱爹咱妈从国外飞回来把你揪去相亲?”

  “五年而已。”沈穆并不在意的缓缓说道。

  “五年!还而已!血气方刚的年龄当了几年的和尚,你不亏得慌?”

  沈穆勾了勾唇:“难不成跟你一样,亏损严重?”

  莫翌轻嗤了一声:“扯你个淡!老子什么时候亏损了,老子身体好得很!”

  莫家少爷足风流,铁打的兄弟流水的女人,这些年玩中带投资,玩也玩了,倒也没玩废。

  “说正经的,这都过去四年了,你还真打算兑现当初五年的承诺啊,这万一到最后,等来的是人家的结婚请柬呢?你是不是还准备包个大红包去恭喜啊?”

  “也未尝不可。”

  莫翌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兄弟啊,什么都好,就是死心眼儿,女人而已,用得着这么死乞白赖的在一棵树上吊到死吗?

  一想到那个叫苏悦歆的女人,莫翌从当初的无感变成了如今的反感。

  他们俩人的相识,还是拜他所赐,六年前家里逼着他相亲,恨铁不成钢的希望他早点成家,好收一收他吊儿郎当的浪子之心,他为了逃避相亲,忽悠了沈穆前去,结果把自己的好兄弟给赔上了。

  原来觉得,他俩也算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俩人也是你侬我侬的谈了两年,两年后,苏悦歆为了自己的钢琴事业,非得出国深造,这一造,造了个五年的约定,说什么五年之后,你未娶,我未嫁,她就回来跟沈穆结婚。

  这时间过得也真是快,一眨眼就过去四年了,原以为只是个难舍难分之时的玩笑承诺,随着时间推移也就忘了,谁知道沈穆不但没忘,这些年还过得忠贞不渝,这让莫翌有点匪夷所思。

  直骂他白瞎了这张脸蛋和这副好身材了,多少女人虎视眈眈的惦记着,只能看,不能碰,真是罪过啊!

  所以莫翌对苏悦歆,是怎么都喜欢不起来了,就觉得她在浪费沈穆的大好时光。

  不过这些年,沈穆倒没有一蹶不振,女人虽走了,但事业做得风生水起,在上学的时候他就锋芒毕露,到了社会上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公司的副总只是他小小的副业,在其它领域,其实他都有所涉及,倒不是沈穆很缺钱,用他的话讲,赚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取悦自己而已。

  莫翌虽嗤之以鼻,但不得不佩服,除了不能以身相许外,基本上做到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沈穆来到烟城,他也跟着过来了。

  “这几天市场调研做得怎么样了?”

  沈穆的问题将莫翌的思绪拉了回来:“总的来说还不错,烟城这个地方寸金寸土,人流量很大,我选了几个地方,等你有空的时候,咱俩一起去看看。”

  “你倒是个行动派。”

  “来之前说好的,你要资助我开一家酒吧的。”莫翌舔着脸笑,旁人若是这样,大概会被人骂,但长得好看的就要被区别对待了:“沈大公子,你不会反悔了吧。”

  “我什么时候答应资助你了?”沈穆含着一丝笑意。

  “你说的,兄弟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现在我有难了,你当然要帮。”在沈穆面前,莫翌从不吝啬自己的这张老脸,什么时候都十分大方的豁得出去,“我可没那个胆子问家里那二位要,他们会扒了我的皮的。”

  莫翌的妈妈是大学教授,爸爸在航天院工作,生了个儿子,原本想让他在二老中选一个继承衣钵,奈何这位小少爷不走寻常路,性格出了奇的基因突变,谁也没随,愣是活出了自己的风采,让二老又欣慰又头疼。

  欣慰的是,莫翌虽看着不着调,但行事作风却十分稳重,秉性也很善良,看似吊儿郎当,但做起生意来却十分精明灵活,只是不喜欢被约束,更不喜欢中规中矩的条条框框,潇洒自由是他向往的生活。

  结果潇洒到近三十了,还没有个正儿八经的女朋友,每每想到此事,二老就相当的头疼,有时候甚至会希望他们一直很喜欢的沈穆能够劝一劝自己的儿子,但一想到沈穆也是个黄金单身剩汉,就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了。

  好在二老思想开放,久而久之,也就不怎么约束他们这个儿子了,只要他开心就好,但却有一点,二老颁布了死命令,潇洒自由给你了,但自己选择的路自己闯,想让他们帮忙,门都没有。

  这门,还真的堵得死死的。

  莫翌因为乐得清净,自然也不会不高兴,他觉得反正只要有沈穆在,兄弟二人联手,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没钱。”沈穆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今晚的酒似乎有些烈,让他的头不怎么舒服。

  “少来!”莫翌才不信他:“先不说你好歹也是个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就你那自己的小金库里,都藏了不少私房钱了,小穆穆,我的贤内助,你就把你的小金库暂时借我用用嘛。”

  沈穆头皮发麻,嘴上不同意,但还是从包里取出一张卡:“这卡里的钱足够你挥霍了,还的时候记得利息高点。”

  “好咧。”莫翌噘着嘴做了个亲嘴的动作:“就知道你最疼我了,你要是个女的,我非死皮赖脸的嫁给你不可。”

  “你已经够死皮赖脸了。”

  “别人说这话,容易挨揍,但你说这话......”莫翌对着银行卡笑得十分欠揍:“我爱听。”

  沈穆忍住了想把他踹下去的冲动。

  收住了玩笑,莫翌突然一转话题,变得很认真:“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在总公司待得好好的,突然就来这么个分公司了?是不是因为她?”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苏悦歆的祖籍,就是烟城。

  沈穆的沉默,让莫翌叹了口气,答案如此明显,还需要再追问吗......他真不知道应该表扬沈穆的用情专一呢,还是该骂他死脑筋,但终归是他们两个人的私事,他跟沈穆的关系再好,也不好过多的干涉。

  不是有句话说嘛,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如果自己的兄弟真能跟他的心上人最后喜结连理,他当然是支持和祝福的。

  怕只怕,一场空。

  苏悦歆那样的女人,对事业的追求要高于对沈穆的感情,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在俩人打得最火热的时候抽身而退,走的时候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这些年虽没有断掉跟沈穆的联系,但俩人的交流仅限于只言片语的几份邮件,而且次数少之又少,莫翌实在看不懂这样的相处方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关系存在,恋人不像恋人,如果说是朋友,好像又少了几分情感。

  车子到达目的地,莫翌正准备打开门下车,突然有手机铃声响起,他以为是自己的,但铃声不对,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后座上竟然有个手机。

  莫翌把手机够过来,看了来电显示,是一个叫孙予飞的人打来的,铃声持续的响着,莫翌下车后,将手机屏幕对着走近的沈穆:“好像有人落手机了哟,可真够粗心的。”

  沈穆看了一眼手机,心中已大概知道手机的主人是谁了。

  没有任何的装饰物,连手机壳都是黑色的,这样单调的个性,也只有在人事部遇到的那个女人了,看似乖巧顺从,但眼神里透着一股倔强,看似坚强,却又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声音都带着微不可见的颤抖。

  “得,你的员工你来疼,明儿你亲自带给她吧。”莫翌把手机直接塞到了沈穆的手里:“今儿走了太多地方,累都累死了,上楼睡觉了。”

第七章 拿出点诚意

  云清一路颠着瞌睡到家,下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丢了,着急忙慌的把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冷静下来回想了一遍,唯一的可能就是丢在沈穆的车子上了。

  到家后,她连忙用座机拨通了自己的手机,连打了好几遍,在第四遍铃声快结束的时候才被接听了,这一接听,云清跟找到救命稻草似的。

  “喂。”

  熟悉的声音,是沈穆,这让云清更加放心了,还好是丢在他们的车上,要不然她真要哭了。

  “沈总。”云清礼貌的说道:“对不起,我的手机忘在您的车上了。”

  “我知道。”

  云清只觉得不好意思:“您明天能不能带给我一下,如果不方便的话,您告诉我地址,我去拿。”

  “现在?”

  “啊?”反应过来后只能硬着头皮回应:“现在......也行。”

  “明天中午到我办公室来拿。”

  云清偷偷的松了口气,问得十分的小心翼翼:“为什么是中午?”

  “因为明天上午我不进公司。”

  “好的沈......”电话被挂断的速度快得云清想骂人,但转念一想,这是自己丢三落四的毛病所致,人家今天给你解了围,又送你回来,完事儿明天还得把你手机送还回来,这哪一条都是恩情,她是万不能忘恩负义的。

  这样一想,心里就舒坦多了,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给孙予飞打去了电话,半天没人接,她也懒得打了,回房间洗了个澡直接回床上躺平了。

  第二天一早,云清醒来,下意识的去床头柜上摸手机,摸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还在沈穆那里,云玉祥一大早就去上班了,云静昨夜一夜未归,只剩下云清和赵月珍两个人。

  云清不喜欢跟赵月珍独处,因为她知道,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赵月珍总是会表现出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洗漱完后,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早饭,云清想找个借口不吃早饭了,谁知赵月珍喊住了她:“昨天陪静静去逛商场的时候,顺便也给你买了一件衣服。”

  赵月珍主动给她买衣服?这让云清倍感意外。

  “到时候跟文驰他爸妈吃饭,身上的这些衣服就不要穿了,就穿我给你买的这件,别让人家觉得,我这个当后妈的苛待你。”

  果然事出有因必有妖。

  “进去试试。”

  在赵月珍的催促下,云清也懒得反抗了,拿着衣服进了房间,从袋子中取出衣服,入眼竟然是一件粉色的连衣裙。

  粉色.......

  连衣裙......

  她活了二十八年,就没跟这少女心的颜色和风格打过交道......

  云清拿着裙子看了许久,直到赵月珍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好了没有啊,出来让我看看啊。”无奈,只好穿上,自己都不忍看自己的模样,打开房门,赵月珍就靠着门框站着,看到云清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嗯,还可以,女孩子就该有个女孩子的样子,成天穿那些不伦不类的衣服,跟地摊货一样。”

  云清默默地叹了口气后又听赵月珍道:“一会儿我给你点钱,自己去买双鞋子,到时候别再穿着这运动鞋去了,太不像样子了,去买双高跟鞋,选一个跟裙子搭的。”

  “不用了。”赵月珍不管说什么,云清的心都很平静,这是她在这个家里练就的一项技能,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和平发展.

  “我会去买的。”

  赵月珍对云清的“懂事”十分的满意:“那行,那钱我就不给你了,这些年你应该也赚了不少钱了,看不上我这三瓜俩枣了,你要是方便的话,这几天帮我买点洗衣液洗洁精带回来,家里的都快用完了。”

  “嗯。”

  “这一大家子人我都得伺候着,我是真心挺不容易的,你爸我就不说了,身体不好,我也舍不得让他折腾那些重活累活,所以都是我来干,平日里我也会给他买这样那样的补品补一补。静静马上就要结婚了,我还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张罗,不说这有多辛苦,就这一大堆的开销,就快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赵月珍自顾自的唠叨:“最近天冷,来店里吃面的人也少了,你们现在都大了,多少也该给家里分担点了。”

  云清确信,这个“们”字里,绝不包括云静。

  话已至此,就是傻瓜也能听得出来赵月珍真正想表达的是什么,云清不发一言的听着她的点睛之笔:“清清啊,你上班也这么久了,静静虽不是你亲妹妹,但终归一家人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了,她要结婚了,你这个当姐姐的,是不是该拿出点诚意?”

  云清心下冷笑,她需要拿什么诚意?就冲着云静每天对她颐指气使的态度,她不揍她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每次都看在她一口一个叫着父亲爸爸的份上,才极少跟她真的计较。

  赵月珍这口开得,让云清有些猝不及防,就跟有人明目张胆的扒拉她的钱包似的,心疼得要死。

  “其实也没多少,你就帮你妹妹凑点嫁妆钱。”

  云清无奈地开口:“我没那么多钱。”

  “那你有多少?”赵月珍是铁了心的不想放过她,“这样,你能拿多少拿多少,等你以后跟予飞结婚的时候,这个嫁妆钱我也是要出的嘛。”

  云清不会傻到真的相信赵月珍会给她出嫁妆钱,当初跟孙予飞订婚的时候,对方家里给的那点彩礼钱,赵月珍看得白眼翻了不知道多少回,要不是当时父亲铁了心的要她懂点规矩,怕是连桌子都要掀了。

  钱是少了,但也不耽误她全盘收入到自己的口袋里。

  眼前的早餐,吃起来满嘴苦味,如同嚼蜡般咽了几口包子后,云清再没有了吃下去的欲望了,“知道了,这钱,我会出的。”

  就当这些年来,形同陌路的姐妹一场吧,云清很清楚,如果她不拿出这个钱,父亲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赵月珍虽对父亲还算不错,但一旦涉及到她的事,态度马上就变了,一家人说两家话,不达目的不罢休。

  云清饿着肚子到了公司,柳卿思每天最开心的就是见到她,然后跟她分享各种小秘密,“公司每年都会组织一次旅游,我听说了,今年的旅游就定在下个月,到时候我申请咱俩住一起,哈,想想就开心。”

  对于没走出过烟城的云清来说,今天再好的消息都抵消不了一大早被人抢了钱的厄运,一上午都有点心不在焉的,直到下午,桌上的分机才响起来,云清接起,沈穆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来我办公室。”

  云清连忙跑到了沈穆的办公室门口,门微微的开了个缝,门缝里传来俩人对话的声音,云清连忙往旁边站了站,直到里面的人出来了,才跑去敲门。

  沈穆刚听完了工作汇报,见着云清进来,将手机从抽屉里拿出来放到桌上,云清低着头赶紧将手机拿走,并十分诚恳的说了句“谢谢。”

  “以后在公司里,抬着头走路,地上没那么多金子给你捡。”

  云清抬头看着沈穆,不确定这话是不是对着自己说的,当看到沈穆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时,连忙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好的沈总。”

  从沈穆办公室出来,关上门的那一刻,云清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在沈穆的面前,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会莫名的紧张,眼见着姜梦从不远处过来了,连忙绕路离开了。

  人多嘴杂,人言可畏,云清不想给自己惹上任何的闲言碎语。

  打开手机,有两个孙予飞的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短信内容是:干什么呢!怎么不接电话!

  虽没有责骂,但连用两个感叹号已经说明了他的心情,她跟孙予飞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孙予飞找她,随时随地都能找到,电话及时接听,信息及时回,但如果是她找孙予飞,那就是大概率人口失踪事件。

  云清回了条信息过去:昨天手机落公司了。

  孙予飞回:嗯。

  云清:昨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孙予飞: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今晚来我家吧。

  云清:好。

  她跟孙予飞也确实好久没过过二人世界了,孙予飞的家境很一般,比云清好不到哪里去,或许是两个人有着差不多的命运,所以有着更多的共同话题,俩人自然而然的就走到了一起,没有山盟海誓,也没有惊喜浪漫,好在云清也不看重这些东西,这让两个人之间少了很多的矛盾。

  只不过俩人相处了六年,独处的时候却很少,因为云静那个不省事的各种作,云清不敢把孙予飞往自己家里带,怕云静当着孙予飞的面又会给自己什么难堪,所以大都时候,都是云清去孙予飞的家里。

  孙予飞家里除了父母还有个弟弟孙予期,平日里兄弟俩睡一个房间,云清只要一去,孙予期就只能跟他的父母挤在一起,弟弟很喜欢云清这个未来嫂子,两位老人也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很满意,所以每次去,云清都非常的受欢迎,但她总觉得过意不去,特别是看到他们三个挤在一个小房间时,心里总有个疙瘩。

  孙予期小的时候还好,现在都快成年了,云清更坚定了想跟孙予飞出来住的想法。

  吃过饭,云清主动收拾了碗筷,孙予飞的父母很识趣的将孙予期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难得有个二人世界,孙予飞一把抱住了云清,手从衣服领口探了进去,动作谈不上温柔,云清吃痛,闷哼了一声,孙予飞这才停止了动作:“弄疼你了?”

  “就是好久没见你了,想得慌,想我没?”

  云清点了点头:“想。”

第八章 只是打个比方

  嘴再次凑了过来,云清笑着捂住:“天还早呢,先聊会天嘛,我有事跟你说。”

  孙予飞在床上躺下,将头枕在了云清的大腿上,闭上双眼,习惯性的享受着云清的按摩太阳穴的服务。

  “忘了问你了,新工作还适应吗?”

  “还不错,就是......”

  “我跟你说,最近我遇到个难缠的客户,软硬不吃,上次好不容易请他吃饭,结果饭吃了一半,人走了,正事没谈成不说,搞得我像个傻子一样,在那里一个人吃完了一顿饭,最他妈烦遇到这种客户。”

  瞥见他额角的一根白发,云清心疼孙予飞的压力:“知道你压力大......”

  “我压力当然大。”抱怨声越发的浓烈了些:“爸赚的那点工资,连个塞牙缝都不够,妈身体又不好,最多在家干干家务活,照顾照顾予期,予期那小子马上就要考大学了,上了大学开销更大了,指望爸妈是指望不上了,他的所有的花销都要我来,还有我们将来结婚也要钱,什么彩礼啊,金银首饰啊,最重要的是办酒席。”

  云清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孙予飞最近的怨言是越来越多了,俩人在一起的时候,她听到的更多的是他的各种不满和不平衡。

  虽不喜欢,但她还是认真的倾听着,对孙予飞而言,云清可能是他唯一能够发泄和诉说的对象了。

  云清原本是很愿意当这个被倾诉的对象的,因为她爱着这个男人,可渐渐的发现,她所悉数包容的东西,已经快到达她能容纳的空间了。

  “其实酒席......”

  话再次被打断:“你别跟我说酒席可以省略,哦,两个人去扯个证就算结婚了?那我多没面子,到时候我的朋友,同事,还有那些领导们会怎么看我?表面上可能不会说什么,私下里指不定议论什么呢,是笑我穷,还是笑我小气?”

  云清慢慢地停止了动作,忽然间对孙予飞感到了一丝的陌生,从前的他并非如此,现实的落差让他慢慢的对目前的状态感到了不满和排斥,而且这种负面的情绪渐渐的引到了她的身上,她跟孙予飞之间的交流,再没有了交付彼此的真心,只剩下了钱。

  云清曾尝试着说服他,但每次的道理都显得很无力,他的个性反而越来越要强了。

  孙予飞大概感觉到了云清的不快,他坐起身,将她搂进怀里:“这婚,要么不结,要结就要结得风风光光的,清清,你再等等,再等几年,我相信我一定会成功的。”

  云清再也说不出话了。

  几年?还要几个几年?她都二十八了......

  孙予飞亲了亲她的脸颊:“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

  云清本来不想说了,但转念一想,这两件事都是大事,现在不说事后知道了,反而后果严重。

  “你知道的,云静不是要结婚了吗,家里希望我能出点嫁妆钱。”

  孙予飞一听,脸色慢慢变了:“她不是嫁了个富二代吗?还要出什么嫁妆钱?哦!临了临了还要捞你一笔啊。”

  这话难听了些,云清微微地皱起了眉头:“嫁妆钱不是很正常的嘛,我想着,赵阿姨毕竟也照顾了我十几年,没功劳也有苦劳,虽说关系不好,但人家也没虐待我,云静终归是我妹妹,我这个做姐姐的,多少也应该出一点。”

  纵然关系再僵,云清始终没有对外指责过那俩母女。

  “那你出多少?”孙予飞比较关心这个数字。

  云清听出了他话里的不快,小心翼翼的报出了个数字,那是她卡里存额的一半,结果让孙予飞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不行,太多了!”

  预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云清尝试着说服:“钱可以挣的嘛,这代表的是咱们两个人的心意呢。”

  “要是我,我肯定不拿这笔钱。”好好的心情被破坏,孙予飞有些烦躁:“你又不是不知道,云静那个女人和她妈,每次见到我,骨子里都是瞧不起,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想去你家的原因。”

  仿佛是从自己的口袋里掏钱,孙予飞越发的不痛快了:“这钱,虽然是你的,但以后就是咱俩的共同财产了,凭什么白白的送给她们。”

  如此坚决的态度让云清犯了难:“那你说怎么办?我不可能不给啊。”

  “就按照你刚刚说的那个数字,去掉一半。”

  还想坚持,但孙予飞止住了她的话:“还有其它事吗?”

  云清本想跟孙予飞商量,如果暂时不买房子的话,能不能先在外面租个房子,这样对两个人来说都是好的,但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再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一定不会答应。

  前车之鉴,用孙予飞的话来说,租个房子要交房租,家里有地方住,何必把钱撒给别人。

  云清觉得自己挺爱钱的,但跟孙予飞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孙予飞可以为了钱拼命,但她不行,她惜命,还有很多的愿望没有实现。

  而眼下,她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就是跟未婚夫租个房子,两个人安安心心的住在一起,再不用担心二人世界的时候有任何的打扰,更不用担心在亲热的时候家里的隔音效果不好。

  但这个愿望,大概也实现不了了。

  这天晚上,孙予飞再也没有碰过云清,连睡觉都是背对着她的,云清知道自己把气氛搞僵了,她想哄一哄他,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孙予飞常说她没有哄人的本事,却有气人的本事。

  云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想了半天终在孙予飞的不搭理中沉沉的睡去,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孙予飞已经走了,有人在敲她的门。

  进来的是孙予期。

  “嫂子,我进来拿我的书,本来不想打扰你的,但我跟同学约好了要去图书馆。”

  云清瞧着这个这几年个头窜得极快的小家伙,微微的笑着:“没事,你拿吧,我反正也醒了。”

  “那你快点起来吃早饭吧,爸妈给你做了你爱吃的小混沌。”

  “这一大早做混沌?”云清有些惊讶。

  “嗯。”孙予期非礼勿视的不敢回头看自己的嫂子,只能背着她说话:“爸妈很早就起来了,说你爱吃混沌,就起来给你包了。”

  云清心中的不快因为孙予期的这句话一下子烟消云散,看着他的样子又觉得好笑:“你转过来吧,我穿了衣服的。”

  孙予期这才敢转过身,犹犹豫豫了半天才开口:“嫂子,昨天我哥是不是又跟你吵架了?”

  “没有,只是对有些事意见不合而已。”

  云清知道,孙予期一直是个好孩子,学习成绩好,心地也善良,对她这个未来的嫂子也十分的尊重,不管她占了多少次他的房间,他从来都是毫无怨言,而且每次来,他都显得十分的高兴。

  云清也很喜欢孙予期,时不时的会给他买点东西,吃的穿的和一些零嘴儿,孙予期不肯要,云清非得买,最后没办法,小家伙一拍胸脯说:“你可以给我买穿的,但是零嘴儿,我不要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但在云清的眼里,他依旧是个小孩子,还是六年前那个追着她要糖吃的小男孩儿。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六年了,小男孩儿长大了,而她还止步不前......

  “昨天我出来上厕所的时候,无意中听见的,我哥的声音好大。”

  云清柔声安慰:“你哥他就那样,急起来的时候说话声音就大了些,但其实不是吵架。”

  “嫂子。”孙予期走近床边,似乎是怕外面的人听到他们说话,还特地放低了声音:“我哥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家里经常发脾气,看见这个也不爽,看见那个也不爽,上次我因为考试成绩下滑了一点点,他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可那次是因为我失误,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更不是他说的什么没有好好学习。”

  看得出孙予期脸上的委屈,云清有些心疼:“你哥工作压力大,所以对着自己信赖的家人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就当他在发泄,发泄完就好了,而且你哥也是为了你好。”

  “我也知道他是为了我好。”已有了成年人该有的模样孙予期会心的一笑:“我就是见到嫂子,想跟你说说话,平时我也不知道该跟谁说。”

  “跟我说啊,你不是有我的电话号码吗?”云清真心把这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就算以后我不是你嫂子了,那也是你姐姐。”

  孙予期愣住了:“什么意思?”

  云清自知话说得随意了,连忙改口:“我就是打个比方,没其它的意思,好了,快去吧,你同学一会儿该催你了。”

  孙予期走了几步,回头看着云清:“嫂子,你刚刚那句话真的只是打个比方吗?”

  “真的。”

  目送着孙予期不放心的关上了房门,这一刻,云清自己都弄不明白,为什么刚刚的话说得那么顺口,她从未想过的事情,现如今难道已在心里悄悄萌芽了吗?

  她开始不确信,她跟孙予飞之间还能走多远,那个信誓旦旦说着非自己不娶的男人,现如今的重点已经不在于此了。

  真实的现状,似乎在将他们的距离渐拉渐远。

第九章 又得罪人了?

  郝强从设计部经理的办公室出来,有种想打人的冲动,因为图纸的上的一个小失误,被于经理批评了半天,而这个图纸前天他还让那个新来的人检查了一遍!

  郝强直奔云清的位置,将一叠资料重重地扔在她的桌子上并质问道:“我让你检查,你检查了吗!?”

  云清和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我检查了啊。”

  郝强怒目圆瞪:“你检查了?检查了个屁啊!糊弄我有意思?一个新进来的员工,试用期还没结束呢,就这么会偷懒了。”

  云清被骂得一头雾水,柳卿思连忙上来打圆场:“郝强,你有事说事,什么个情况,别一口一个试用期试用期的,谁还不是从试用期过来的。”

  郝强气急败坏的指着设计图:“这么明显的错误你都没发现?还说检查了,睁着眼睛说瞎话!”

  云清细看了半天,也没觉着设计上有什么错误,于是虚心的请教:“我真没看出来哪里错了,你能告诉我一下吗?”

  郝强的手指在纸上戳得十分用力:“这个地方,不是客户要的款式。”

  云清恍然大悟,看着柳卿思也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后,心下觉得很可笑,感情骂了半天,他是在找撒气的对象,但对方说得也对,她不过是个试用期的人,有些气,还是忍了的好。

  “真不知道现在设计界的门槛怎么这么低,什么人都能当室内设计师!”

  这句话让云清勾了勾唇,嘲讽的意味溢出了嘴角,这一幕刚好被郝强收入了眼底,他冷哼了一声:“你在嘲笑我?”

  云清想息事宁人,并不想跟他理论,郝强却并不打算离开,一巴掌拍在云清的桌子上,桌子震得叮当响。

  受不住的是柳卿思,她对着郝强横眉:“郝强!你过分了啊!大家都是同事,再说了错也不在云清,是你自己的问题,挨了领导的骂也是你活该,你拿别人撒什么气!”

  郝强的注意力成功的被转移:“有你什么事?一天到晚除了爱八卦还能干什么!就一个混吃等死的花瓶。”

  “郝强。”

  云清缓缓的站起身,身高几乎与他齐平,这个矮矮胖胖的男人,到底是在证明自己在设计部的威力,还是因为太过于自卑的表现?云清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他对柳卿思说的这些话,确实是刺激到她了。

  “第一,客户是跟你沟通的,只有你最清楚客户最想要的是什么,我是不知道的;第二,从我的角度讲,你的设计确实没有任何的问题,至于你所谓的错误,那是你造成的,不是我;第三,这件事本来就是你分内的事,你偷懒不想做,让我做,我替你做了,那是因为我觉得大家都是同事,相互帮助是应该的,并不是因为我是在试用期,所以就该怕你。”

  云清字字清晰,掷地有声,虽没有用一个脏字,但郝强就是觉得自己被骂了,被侮辱了,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话反击。

  云清又看了一眼柳卿思:“最重要的一点,柳卿思她不是花瓶,她是个出色的设计师,我看过她的很多设计方案,都非常好,非常有想法,甚至比你的都好。”

  柳卿思感动得瘪起了嘴,差点想哭,此时的云清在她的眼中,像是闪闪发光的星星。

  他们的争吵最终惊到了领导,三个人都被拎到了办公室。

  于从升看着站成一排的三个人,满脸的愁容。

  “刚跟你说过,要跟同事们搞好关系,这就是你搞好关系的方式?”

  这话一听就是对着云清说的,云清有丝丝的后悔,不该这么冲动的,要是真的因为这件事过不了试用期,那才是真的丢人啊。

  “于经理,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云清的错,是郝强他自己的事自己不做,让云清做,出了事了又朝着云清发脾气,凭什么!”

  柳卿思也是豁出去了,平日里见着于从升还知道怕,眼下她是什么都不怕了,就冲着云清为了她说的那番话,这姐妹,这辈子她都认定了。

  “郝强,这件事我已经跟你谈过了,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方案你重新改一下,然后去跟客户道个歉。”

  “好的于总。”在于从升面前,郝强立马换了个态度。

  “你先出去工作吧。”

  郝强走了,柳卿思心里是一万个不服气。

  “你也先出去。”

  柳卿思不放心的看了看云清:“于总,这件事真不是云清的错,能不能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她的试用期啊。”

  “先出去。”于从升下了逐客令,柳卿思一步三回头的关上了门。

  于从升看着一直没说话的云清:“来公司没几天,朋友也交了,仇也结了,你倒是两不耽误,各方面都很平衡。”

  这话让云清差点笑出来,没成想于从升还是带了点幽默细胞的。

  “对不起于总。”云清诚恳的道歉。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知道。”

  “说说。”

  “我不该冲动行事,应该跟同事搞好关系。”于从升始终板着脸,但云清反而觉得没那么可怕了。

  “话谁都会说,就是事做起来一个不如一个,郝强这些年在公司里的表现还是有目共睹的,很多老客户对他都比较满意,就算他让你帮忙做点什么,也是你分内的事,不要总觉得不该是自己做的,抱着觉得不公平,委屈的心态,这样事做不好,人际关系也搞不好。”

  “在一个公司里上班,能力固然重要,但情商更重要,走得长远的最后展现的都是高情商,不是什么事都能论个对错,也不是什么事都要公平,哪来的那么多公平,这世上就没多少公平的事,要公平?要公平自己去争取,等你做出成绩了,有自己的人际圈子了,你想怎么公平就怎么公平。”

  “知道了于总,我......”

  敲门声打断了云清的话,看到沈穆进来,她恨不得当个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去。

  沈穆看了一眼正掩耳盗铃的云清,对着于从升笑道:“于经理这是在给新员工指点迷津?是不是我来得不是时候?”

  于从升对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年轻人不敢怠慢,连忙站了起来:“咱设计部,沈总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没什么不方便。”又对着云清道:“你先出去吧,把我刚刚讲的话好好想想,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好好表现,试用期要是都过不去,那就真成笑话了。”

  “知道了沈总。”论知错就改的态度,她论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云清埋着头,假装看不见沈穆,刚要离开,于从升恨铁不成钢的叫住了她:“沈总在这里,你看不见吗?”

  其实于从升对云清的印象一直不错,总有种感觉,这个丫头将来一定会是设计部的一员猛将,一个好的领导终归希望自己的下属都是能拿得出手的,所以于从升很希望云清能够留下来,成为设计部的正式员工。

  但这丫头还需要很多的指点,就比如现在公司的二把手在跟前,她都不知道打个招呼,这万一让二把手觉得她目中无人,眼下一句话就能直接把她打发了。

  云清硬着头皮抬起头,“沈总。”

  “嗯。”沈穆似笑非笑的看着云清:“我没记错的话,你叫云清?”

  “是的沈总。”

  “你的出镜率挺高啊。”

  云清的嘴角抽了抽,根本弄不懂沈穆的这句话是何深意,但坚持一条,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让她犯错了呢,谁让她犯了错还当着两位领导的面出糗呢,同时又感觉有些悲哀,沈穆不过跟她差不多的年纪,人家已经是个总了,而她,还在充当着毫不起眼的角色。

  果然人比人,容易活不下去啊!

  “沈总,我这个下属,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于从升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又”字让云清的面子里子都丢得光光的了。

  “那倒没有。”沈穆恢复了正常的笑容:“就是觉得这位新来的同事挺有个性的。”

  于从升没法接沈穆的话,只能嘿嘿的笑着打圆场,从内心上讲,在外人面前,他还是偏袒着自己的下属的,这一点云清也看出来了,顿时对于从升的看法有了改观,或许他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无情。

  从领导办公室出来,身后传来两个男人的笑声,云清一时间分不清,这个叫沈穆的人,到底真实的样子是怎样的,他就像个迷,让人忍不住想去猜,但她不想猜,因为这个人,云清并不打算跟他有过多的交集。

  她很想忘掉今日这丢人现眼的意外交集......

  回到位置上,看到柳卿思一脸担忧的小脸儿,云清忍不住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颊:“别担心,啥事没有。”

  “吓死我了。”柳卿思拍着胸脯:“我以为今天你要完蛋了呢,还好于经理也没说什么。”

  云清反应过来:“你扒墙根儿了?”

  “我就在门口偷听了会儿。”柳卿思偷笑:“后来看到沈总过来,我就跑了,还好他没看到我偷听,要不然得挨训了。”

  这娃的行为总是让人意外。

  “对了,沈总去干什么?你不会也得罪沈总了吧?”

  她这是给人留下了这么爱得罪人的印象?

第十章 你们的司机

  “我的天,我一天天到晚闲着啊,得罪这个得罪那个。”云清如实相告:“可能沈总找于经理有什么事吧,只是凑巧而已,我能得罪他什么。”

  “也是。”柳卿思露出崇拜的表情:“我估计就算你得罪了沈总,他那样的人,也不会跟你计较的,人家是翩翩公子。”

  云清略显无语,觉得柳卿思对一个人的崇拜,是不是过于盲目了?沈穆会不会跟她计较她不知道,但一定会笑话她!因为刚刚在于从升办公室的时候,她看到了他那半笑不笑的样子,充满了让人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尴尬。

  这件事虽然就这么过去了,但云清跟郝强之间的关系变得水火不容了,在接下来的几天,云清总想冰释前嫌,但奈何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郝强看到她,是横看不顺眼,竖看不顺眼,活脱脱的把她看成了一个二字,更要命的事,自从这件事发生之后,她当时是义愤填膺一时爽了,但造成的结果就是设计部的老员工都在避开她。

  他们一致觉得,云清是喜欢打报告的一个人。

  这一点,对云清而言,就像六月飞雪,比窦娥还冤,好在身边还有个贴心的人,柳卿思知道她受了委屈,又因为上次的事,俩人更是相见恨晚,心心相惜了。

  晚上回到家,赵月珍跟云静还没回来,云玉祥在厨房做晚饭。

  “文驰今天带她们去逛商场了,电话回来说今晚不回来吃饭了。”

  云清看着桌上的菜,比平时丰富了些,有些好奇,云玉祥解释道:“他们吃好吃的,我们也吃好吃的,可不能亏待了我女儿。”

  云清心里暖烘烘的,没有赵月珍和云静在,难得跟自己的父亲单独坐下来吃顿饭,这个机会真的很少。

  云玉祥一直往云清的碗里夹菜,他总觉得愧对自己的女儿,但又没办法很好的弥补,这让他很矛盾:“清清,你赵阿姨是不是跟你提钱的事情了?”

  云清这几天一直在愁要怎么说服孙予飞把这笔钱拿出去,但因为上次开了这个口,孙予飞还在生气当中,他生气的方式表现得很直接,就是冷战,不给她打电话也不给她发消息,连带着她发过去的消息他也不回,久而久之,一旦冷战开始,云清也懒得发消息了,俩人都是等到自然冰解的那天,至于什么时候,不固定,少则两三天,多则十天半个月。

  云清很庆幸自己不是个粘人的人,要不然以她跟孙予飞的这种相处模式,怕是闹得不可开交了。

  父亲既然已经知道了,云清也不再隐瞒:“爸,钱的事我已经在跟予飞商量了。”

  “傻孩子。”云玉祥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你的钱你自己留着,以后你跟予飞两个人要用钱的地方多的是,我知道你一直想买个房子,爸一直都帮不上你的忙,但这钱,爸来掏。”

  云清随口取笑:“爸,你哪来的钱,你的钱不是都上交了嘛。”

  云玉祥有些不好意思:“上交归上交的,我不会攒私房钱嘛。”说完进了房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张存折,“看看,这就是爸的私房钱。”

  云清好奇的接过,惊讶的看着上面的数字:“爸,你不是偷来的吧!”

  “死丫头!”云玉祥嗔骂:“你爸我就是穷一辈子,都不会干违法的事,有时候厂里发奖金和补贴,我都偷偷存起来了,这么多年存下来,多少也存了点。”

  “这......”云清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云玉祥知道她担心什么:“放心吧,这钱你赵阿姨根本不知道,这存折我都是压箱底藏的,就想等着你结婚的时候,偷偷给你做嫁妆钱,现在你妹妹赶在你前面结婚了,我知道你赵阿姨肯定会找你提钱的事情,所以只能提前拿出来了,你就从这里面取点钱出来给她就行。”

  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因为亏欠,云玉祥的心还是向着云清多一些。

  云清看着存折上的数字,不知是何滋味,这是父亲攒了大半辈子的钱,这么轻易的就给她了,她如何承得住,“爸,这钱我不能要,云静那边的钱我会想办法的。”

  “想什么办法想!”云玉祥假装不高兴了:“爸的钱就是你的钱,有什么不能要的!我有你,还怕自己没钱花?你拿着用,给你了就是你的,想怎么花你随便。”

  “还有啊,你也给自己买点好看的衣服鞋子什么的,你看静静每天把自己打扮得多好看,你也像她一样。”想起了过去的种种,云玉祥突然叹了口气:“要是你妈在的话,看到你这样,非得骂死我不可,她年轻的时候,可爱漂亮了。”

  提到母亲,云清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收下了父亲的存折,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不收,父亲会真的不高兴,收了,父亲高兴,也能解决她的燃眉之急,但她不准备把父亲给她这笔钱的事告诉孙予飞。

  她已经不确定,孙予飞知道这笔钱后,又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想法。

  这才想起答应了赵月珍要买鞋的事,眼看着跟对方家长见面的日子就要到了,云清便趁着休息天,约了柳卿思一起去逛商场。

  云清不爱逛商场,她的确算是个宅女,但柳卿思就不一样了,逛商场那是她的家常便饭,所以月光族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柳卿思说,女人活着,就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是给别人看,而是给自己看,当照镜子的时候看到镜中美美的自己,心情总是愉悦的。

  云清拿捏不到这种感觉,但在对着橱窗中一双白色的高跟鞋时,还是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

  走进店里,有人抢在前面拿走云清看了很久的那双鞋子,柳卿思看出了她的失落,主动上前跟拿鞋子的人商量。

  云清看不清女人的样貌,但仅仅从背影上来看,想必样貌不会差到哪里去,只是这几里地都能闻到的香水味,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不知道柳卿思跟对方说了什么,俩人竟然吵起来了,云清连忙跑过去,一把拉住了要上去挠人家脸的人:“算了算了,不好意思,这鞋我们不要了。”

  柳卿思犟劲上来了:“凭什么不要!你那么喜欢,而且是我们先看上的!”

  “先看上怎么了?是我先拿的!”

  云清这才看清了来人的脸,确实是个美人,加上这婀娜又妖娆的身材,往人堆里一站,绝对是回头率极高的那种,大概是老天赏了饭吃,这类的人往往有种高于常人的优越感,凡事总喜欢争个高低,这让云清想起了云静。

  柳卿思不肯让,对面美女也不肯让,云清是一个头两个大,她怎么想到活泼可爱的柳卿思犟起来跟头牛似的。

  美女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后台,一跺脚,小屁股扭了扭,对着身后喊:“亲爱的,我都被人欺负了,你还在那儿玩手机呢,还不来帮我。”

  矫揉造作的撒娇让云清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美女身后出现了一个男人,长相十分的俊美,面若桃花,长了一双活脱脱的勾魂眼。

  看到这人,莫名的就想起了沈穆,云清把这种现象理解为人以群分,他跟沈穆一样拥有着俊朗的外表,却又有着极大的不同,至于不同点在哪里,她一时间形容不上来。

  或许是因为这两个人对她来说,都只是陌生人的原因吧,这个男人跟沈穆那样的男人,大概才是同一世界的。

  如果男人不出声,云清一定想不起来是谁,但对方一开口,便让她觉得似曾相识,总不至于是人家长得好看才心生的熟悉感,她真的肯定自己在哪里见过。

  “这么快就把你们的司机忘了?”莫翌笑眯眯地看着俩人。

  柳卿思想了半天没想起来,云清的记忆却被勾了起来,那天就是他开的车,只是在车上她们没法细看他长得什么样子,后来又只顾着下车,谁也没心思去看驾驶座的人。

  但莫翌对她俩的印象却很深刻。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莫翌,是沈穆最好的兄弟。”

  “你好。”云清打着招呼,并把鞋子悄悄地推给了美女:“不好意思啊,这鞋给你们吧。”

  沈总的兄弟,兄弟的女人......那这鞋,是怎么也不能争了啊......

  柳卿思却不干了:“我不,就不给她,她刚刚还骂我泼妇呢!”

  云清有些尴尬,小声地提醒道:“你忘了?这是上次开车送我们的那位,人家还是沈总的好朋友,这事要是让沈总知道了,给咱俩穿小鞋怎么办?上次的屁股,我还没擦干净呢。”

  这么一说柳卿思就开始动摇了,但凡涉及到影响云清试用期的事,她是铁定不能干的,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把鞋子给了对方。

  美女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心情立马就好了,为了感谢给自己撑腰的男人,急切的想要送上自己的香吻。

  莫翌的手指挡住美女的唇,勾唇一笑:“你可以走了。”

  “什么呀?”就算猜到了其中的意思,美女也不想当着两个女人的面丢了面子:“昨晚还跟人家说那些甜言蜜语呢,现在就赶人家走了啊。”

  云清和柳卿思互看了一眼,实在看不下去了,便找了个借口想开溜,云清道:“那什么,你们忙,我们就先走了,今天这事,不好意思啊。”

  莫翌眼见着逃一般离开的俩人,不满地看着贴在身上的人:“我最讨厌的就是女人不识趣,你是上赶着往枪口上撞啊,昨天晚上我说了什么?我说你的确比我上一任女朋友漂亮了点,这就是甜言蜜语了?”

  美女被说得委屈巴巴的,莫翌也懒得看了,手指敲了敲台面,提醒着还在看热闹的店员:“把这双鞋给我包起来。”

  美女以为是给自己的,刚要施展娇嗔术,谁知对方又道:“别嗲了,不是给你的。”

  女人对他而言,不过是逢场作戏。

  突然有些愣神,脑海中似乎有什么声音在提醒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可总也想不起来,莫翌转身,再想看看刚刚遇见的人,哪里还有她们的影子。

第十一章 备胎

  云清和柳卿思边走边笑,特别是柳卿思学着刚刚美女的样子说话的时候,云清差点笑得背过气去,好不容易停止了笑声:“你啊,跟那种人有什么好争的,争赢了没意思,争输了自己还受气。”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矫揉造作的样子,以为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柳卿思还有些不服气。

  云清只觉得这事儿挺好玩的:“人家就是长得好看啊,有资本啊,身边还有个帅哥替她买单。”

  “切。”柳卿思不屑:“你要是打扮打扮,比她不知道好看多少倍了,那整个一个狐狸精,狐狸精配种马,天造地设,呸!”

  云清又大笑了好久。

  结果俩人逛了半天也没买到一双合适的鞋,云清实在是逛不动了,只好打道回府。

  回到家,第一次主动敲开了赵月珍房间的门,赵月珍见到她进来也很惊讶,惊讶过后看了云玉祥一眼:“你去厨房看看,我炖的汤好了没有,一会儿等静静回来就能吃饭了。”

  云玉祥跟云清对视了一眼,其中的寓意彼此都知晓,也只有赵月珍一个人自娱自乐,以为什么事他都把控得很好。

  云清从包里取出一张卡:“钱都在这卡里了。”

  赵月珍接过卡,恨不得透过这张卡能看到里面的数字:“多少钱?”

  “你查一下就知道了,密码是我爸的生日。”云清故意没告诉她,如果猜得没错的话,明天一早银行开门接待的第一个人,就是赵月珍。

  对于赵玉珍而言,云清能拿出钱,那什么话都好说了,但心里还是有点顾忌,“这件事你没跟你爸说吧?”

  赵月珍对云玉祥虽说谈不上爱情,但终归夫妻一场,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云玉祥老实但不是傻,云清是云玉祥的底线,她不能触碰,平日里闹点小矛小盾不会有什么,但真的把他亲生闺女怎么样了,赵月珍相信,云玉祥一定会跳出来跟她拼命。

  “没有。”

  心中却暗道:我是真的没说,是爸自己问的。

  一家人吃好饭,赵月珍收拾着碗筷,难得收拾得笑容满面,云清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云静跟在屁股后面闯了进来。

  云清回头,看着一脸春色的人,冷冷道:“你的房间在隔壁。”

  “我知道在隔壁。”云静一屁股坐在云清的床上:“我来你这儿玩会儿不行啊!”

  “不行。”云清想也不想的回答,珍惜生命远离云静,一直是她的生活宗旨。

  她永远猜不到眼前这个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的女人,又会干出什么让她想揍人的事。

  “我今天不跟你吵架,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知道赶也赶不走,云清坦然的面对着这个外来异类的侵入,只能选择了忍气吞声:“找我有事?”

  “妈说你给她钱了,是我的嫁妆钱,她让我来谢谢你。”

  云清心中哼了哼,若无其事的回应:“不用谢。”

  “我没想到你会给我嫁妆钱。”

  “我也没想到。”

  “你是知道的,我不是很喜欢你的。”

  云静就这点好,永远实话实说,她今天的心情很不错,确切的说,自从跟周文驰在一起之后,她的心情一直很不错,因为周文驰会宠着她,会满足她的各种要求。

  云清有时候在想,周文驰是瞎了眼了还是上辈子欠了云静的,摊上这么个掌中宝,他也竟每天乐呵呵的,但有时候还是挺感谢周文驰的,收了云家的这么一个祸害,往后的日子要清净多了。

  “我知道你也不喜欢我。”

  云清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你恨我抢了你的爸爸,抢你的玩具,还把你攒的零花钱拿去给了妈,对吧?”

  云清扯出个毫无感情的笑容:“不对。”

  “不对?”

  云静以为对方要说些什么好听的话,结果听到的却是:“我不是恨你,我是讨厌你,讨厌你趁我睡着的时候剪了我的长发,就因为别人开玩笑的说了一句,我留长头发比你好看;讨厌你把我在学校得的奖状全部撕掉,然后还要在我爸面前装无辜,说是因为我跟你炫耀;讨厌你把我辛辛苦苦写的作业本拿去丢掉,让我在学校罚站;讨厌你当着我暗恋的人的面,编排我的各种不是,导致他那段时间看我的眼光都带着鄙视,我讨厌你撒谎成性,霸道无理,讨厌你没有家教,永远以自我为中心。”

  心中渐渐的泛起了涟漪,提起往事,难免不再平静,云清定定地看着云静:“我更讨厌你随便闯入我的房间,鸠占鹊巢!”

  云静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想不到你都记得这么清楚,好多事我都已经忘了。”

  “喜欢伤害别人的人,怎么会去记住自己所做的那些事。”

  云静不怒反乐,一屁股坐到了云清的身边:“姐。”

  这一声姐,把云清吓得往旁边挪了挪。

  云静又往她身边靠了靠:“你看我马上就要嫁人了,以后也不会住在这个家里了,你是不是特别的开心?”

  “是。”云清一点都不担心云静会生气,她只担心她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任性妄为。

  “那我跟你说件你会更开心的事好不好?”

  云清终于肯转头面对着她:“我要说不好,你会不说,然后离开我的房间吗?”

  云静歪着头看着她,看似卖萌实则威胁:“你说呢?”

  云清叹了口气:“说吧,洗耳恭听。”

  “文驰有个堂弟,好像快三十了吧,不过还是个单身,我虽然没见过他长什么样,但我听文驰说他家是做大生意的,比文驰家还有钱,而且最近来了烟城,过阵子吃饭,他这个堂弟也会来,我把他介绍给你认识,怎么样?”

  云清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事,她不满地凝眉提醒:“我有未婚夫!”

  “我当然知道你有未婚夫。”云静瞧不上孙予飞,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每次孙予飞来,云静的瞧不上这三个字就清晰的写在了脸上。

  “未婚夫而已,可以分的嘛,那个孙予飞什么都没有,你跟着他图什么呢?家里还有个累赘的弟弟念书要花钱,一家子都是吸血鬼,难不成你打算嫁过去给他们家做牛做马?”

  话虽难听了点,但这是赤裸裸的事实,云清突然无力辩驳,可她依旧坚信,她跟孙予飞是因为相爱而相守,跟物质没有任何的关系。

  “你长得又不难看,当然了,比我是差了很多。”云静边玩弄着她的长发边道:“如果你找个有钱人嫁了,总比嫁给孙予飞好啊,就算那个人不爱你,那又怎么样?有钱花,有大房子住,饭来张开衣来伸手,也不用为了那点死工资成天看别人的脸色,但是如果你嫁给了那个三无产品,保不齐咱家以后还得倒贴呢。”

  最后一句话让云清明白过来,她冷笑了一声:“是你妈让你来的吧。”

  “这都被你猜中了。”云静也不抵赖:“就是她,除了她还能有谁,她也是为了你好嘛。”

  “为了我好?”

  赵月珍要是真的为了她好,太阳能打西边儿出来八百回!她不是为了她好,她是希望家里的两个女儿都能嫁个有钱人,有两个体面的女婿,往后她走在路上,那高贵的头颅能昂到九十度。

  但有一点云清不知道,赵月珍其实本来无所谓,云清嫁给什么样的男人都跟她没关系,但她担心要是嫁个没钱的,往后万一有困难了,再伸手问娘家要钱,那她该怎么办?云玉祥砸锅卖铁,也不会丢下他这个女儿不管的。

  所以赵月珍觉得,还不如让云清也嫁个有钱人,能再拿到一笔不小的彩礼不说,日后也省得麻烦。

  云清的沉默让云静误以为她在犹豫,便乘胜追击道:“你想想,文驰的堂弟能差到哪儿去,你要真舍不得周文驰,可以先把那堂弟当个备胎嘛,先认识认识,说不定万一以后呢,对吧。”

  云清对这母女俩的品性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古人诚不欺我,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啊。她无法跟云静分析所谓的爱情价更高,也无法跟她讲过多的人生大道理,对于云静而言,物质才是至上的。

  而她要的,不过是孙予飞的爱而已。

  “以后见到我未婚夫,麻烦你客客气气的叫一声姐夫。”

  云清的逐客令让云静从鼻子里挤出两声哼哼:“死脑筋!以后成了黄脸婆的时候,别说我没提醒你。”

  云静走了几步又返回来:“不过那天你还是得穿漂亮点,别给我丢人,知道不?”

  云清倏地站起来:“你走不走?”

  “干嘛!你还想打我啊!你敢!”云静叉腰示威。

  云清慢悠悠道:“我不打你,等吃饭的时候,我会把你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坏事,统统都告诉周文驰的父母,看看两位老人在听到你的光荣事迹后,还会不会要你做他们的儿媳妇。”

  “你狠!”云静落了下风,不甘地咬牙切齿:“现在嘴硬,说不定等见到人家的时候就发浪了。”

  云清恨不得把手里的梳子朝那张精心装饰过的小脸儿甩过去。

  要不是对方跑得快的话。

第十二章 不要也罢

  莫翌的好心情被打扰,早早的回到了家中,一眼便瞧见了在落地窗前的休闲椅上躺着闭目养神的人,他轻轻地走过去,随手从桌上扯出一张餐巾纸,打算来个恶作剧。

  只是刚到跟前,对方的眼睛便蓦然睁开了。

  “没劲!”莫翌扔掉了手里的纸巾,将另一只手里的拎袋放在地上后,在沙发上坐下,大长腿大大咧咧的跨在茶几上。

  “今天这么早回来?”沈穆看着外面的天色,虽夜幕初上,却并不是莫翌这个鸟儿归巢的点儿。

  “被一个女人扫了兴,没兴趣了。”脑海里闪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给他的感觉很新鲜,该怎么形容呢?单纯可爱?还是简单有趣?

  “又打算换女朋友了?我记得没错的话,你现在这个女朋友才谈了不到一个星期。”身边的人经常笑话他俩,说莫翌的浪子之心但凡能分个一点到沈穆的身上去,那沈穆也不至于守了这么多年的活寡。

  玩笑归玩笑,了解沈穆的人都知道,这个男人并不是所谓的不食人间烟火,而是他很难动心,但一旦动心,便是付出的全部的真心。

  “爱情的保质期没有长短,纯粹靠缘分。”

  莫翌的恬不知耻让沈穆勾了勾唇:“是靠缘分还是靠你的心情?”

  “死鬼。”莫翌调戏:“就知道乱说实话。”

  对这样的调戏,有人早已习以为常。

  莫翌双手枕在脑门后,像有了心事般,沉默了片刻后才道:“上次你送她们回家的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沈穆愣了一愣:“你问的哪一个?”

  “就那个头发盘得高高的,穿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坐在后座右手边的那个。”

  “你倒是记得挺清楚。”

  “叫什么名字来着?”

  “云清。”

  “云......清......”莫翌突然笑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个名字好,好啊。”

  沈穆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正色提醒:“我提醒你,你要玩到别的地方玩,不要把脑筋打到公司员工的身上。”

  “瞧你这话说得,这么难听,什么叫玩啊,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说是不是?”沈穆给了他一个“还用问?”的表情。

  “是,我是交了不少的女朋友。”今日的莫翌有些反常:“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大家都是成年了,彼此又是心甘情愿的,不走心,只走肾,简简单单,多好,但这次不一样,我突然想正儿八经找个女朋友了,想过过严肃点儿的生活。”

  沈穆意识到,莫翌似乎不是开玩笑,他试探性的问道:“你看上她了?”

  “不知道。”莫翌回答得很实在:“就是觉得看着挺舒服的,干干净净的,也不矫揉造作,挺真实的。”

  “或许她不是你看到的表面那样呢?”从不在背后论人是非的人,第一次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反驳一个人。

  “所以我才要深入了解啊,我想知道她多大了,哪里人,喜欢什么,结婚没有,没结婚的话有没有男朋友,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等等等等,只要是关于她的,我都想知道。”

  “二十八岁,烟城人,未婚,爱好唱歌画画和睡觉。”对这位新同事的了解,也仅限于从那张简单明了的个人简介上得知。

  “你看,连爱好都这么可爱。”

  “你不是喜欢比自己小上四五岁的?”沈穆刻意揭短:“什么时候连择偶的标准都变了?”

  “标准又不是死的,可以随时变化的嘛。”

  沈穆看了一眼犯花痴的男人,“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她有男朋友。”

  “你怎么知道?”莫翌露出失望之色。

  他怎么知道?那天她的手机落在他这里,盲猜那个叫孙予飞的未接来电就是她的男朋友,因为那个女人在名字的前面特地加了个爱心的标志。

  真是够肉麻的......

  “有就有吧,不妨事。”莫翌突然又高兴起来:“大不了公平竞争呗,凭我这条件,这姿色,再加上这手段,拿下一个女人还不简单?”

  “对了。”莫翌指了指拎袋的位置:“今天去商场的时候,我遇到她了,她看上这双鞋了,但后来因为突发事件,没买成,我买下来了,打算送给她,你帮我送送?”

  “我帮你送送?”沈穆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呐。”莫翌嬉皮笑脸。

  “你是不是没睡醒?”沈穆起身,把地上的袋子很是嫌弃的往旁边踢了踢:“明天睡醒之后如果还让我看到,我就让打扫阿姨扔掉。”

  “别这么绝情嘛。”莫翌拎着袋子跟屁虫一样跟在后面:“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这双鞋的,我当时看到她在店门外站了很久才进来。”

  透过玻璃窗,他早就看到那个女人了,原来他叫云清啊。

  沈穆难得妥协:“要给自己给。”

  莫翌拦住了他的去路:“你同意了?”

  “我不想同意。”半分严肃半分无奈:“但你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

  “你说。”别说几个了,几十个都行啊。

  “如果她有男朋友,你想公平竞争可以,但如果她很明白的拒绝了你,你不允许再纠缠。”

  “行。”

  “如果她没有拒绝,你也不允许再继续。”

  “啊?”莫翌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一个有男朋友的女人,轻而易举就对另一个男人有了想法,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

  “哦。”莫翌咧着嘴笑:“不愧是高情商的沈总啊,佩服佩服,行,你说怎样就怎样,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怕我受伤呢。”

  “滚。”

  “那这双鞋,你帮不帮我送啊?”

  “滚。”

  人事部下来了通知,公司一年一度的旅游定在了下个月中旬,可带家属,但家属需要自费,另外,进入公司不满一年的员工,需要支付三分之一的旅行费用。

  好在文件内容说,可自行选择参加,但是不参加的,需要留在公司正常上班。

  对云清来说,上不上班的无所谓,只要不掏钱就行,之前父亲给她的那张存折,她取出一半,又从自己卡里拿出孙予飞允许的一部分,凑在一起给了赵月珍,存折剩下的钱她没再动,偷偷的继续存着。

  自从她拿了这笔钱之后,赵月珍最近看她的表情都友善多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有钱能使鬼推磨。

  人事部姜梦来统计旅游人数的时候,云清果断地在上面写了个否字,姜梦十分不屑地看了一眼:“贴也贴不到几个钱,真够抠的。”

  云清笑了笑,没吱声,转头看到柳卿思的小嘴儿噘得老高,柔声安慰道:“反正就一个礼拜嘛,好好玩,记得给我带礼物哟。”

  柳卿思没想到云清会不去,她都联想好了两个人要窝在一个房间里说悄悄话,旅游这种事,当然是要跟合拍的人在一起,才能玩得开心啊。

  “你不去,那我去了多没意思,我也不想去了。”

  “别别别,不花钱的买卖,不干白不干啊。”

  柳卿思被逗笑了:“你啊,财迷。”

  姜梦把统计好的名单送到了沈穆的办公室,她心里清楚,沈穆在分公司虽是二把手,但权利不比董进宏少到哪里去,她打听过了,沈穆在总公司虽然十分低调,但却声名在外,这些年的很多大客户,都是冲着沈穆去的。

  有传言,是因为沈穆父亲的关系,所以才能得如此多的人脉和资源,但也有传言,沈穆从不靠自己的父亲,他的个人能力和才华为常人不能所及。

  传言各异,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但有一点却是十分明朗的,就是沈穆较于同龄人之间,的确是佼佼者的存在。

  姜梦突然就想起了早已离婚的前夫,心中不免就涌起一股怨念,如果自己的前夫哪怕只有沈穆的一半或三分之一,那她也不至于到非逼着他离婚的地步。

  姜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态,敲开了副总办公室的门。

  “沈总,这是旅游人数的统计,您看一下。”姜梦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四岁的俊朗男子,刚刚按捺住的失落又腾升起,目光在对方的五官上久久的停留,恨不能再这里多待上一会儿。

  沈穆头也没抬:“放着吧。”

  “因为时间紧迫,旅行社那边希望我们尽快把人员名单发过去,沈总,您要不现在就看一下吧。”沈穆的儒雅,让姜梦收敛了脾气,她尽量表现出最温柔的一面。

  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点了点名单上的其中一处,富有磁性而充满着男性魅力的声音缓缓响起:“这两个不去的,都是新来的?”

  “是。”姜梦险些走神:“一个是财务部的王蕾,另一个是设计部的云清。”

  “不去的原因是什么?”

  姜梦很庆幸自己进行了详细的询问,胸有成竹地回答:“财务部的王蕾是因为正好那段时间父母要回老家,家里的小孩儿需要她照顾。”

  “设计部的云清......”

  沈穆抬眼看过来,姜梦的心漏跳了几拍:“她是因为不想交钱。”

  这个原因让沈穆倒是没想到,他又看了一眼云清二字,脑海里回想起前几日莫翌说的那些话,顿觉得有些头疼。

  “嗯,去落实吧。”

  “好的沈总。”

  关门的时候,姜梦忍不住又回头偷偷看了两眼,男人工作的样子,简直让她神魂颠倒,关上门后,一想到这天差地别的差距,就觉得浑身都不自在,直想着找个人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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