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和乌鸦都喜欢生活在人类身边,但乌鸦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却远不如喜鹊,一是因为乌鸦周身乌黑,给人一种不吉利的形象;二是因为喜欢食腐,吃各种动物尸体,所以乌鸦自古以来被人们看作成灾难和死亡的使者。其实喜鹊在吃尸体这方面丝毫不逊色于乌鸦,不过是被喜鹊报喜的光环所掩盖。
大嘴乌鸦
春节期间放在院子里的冻肉经常受到喜鹊的觊觎。它们多在清晨飞来偷吃,寒冷的天气使肉的硬度如同砖头,根本叼不走,只能硬生生的用嘴去啄,撕扯下几条肉丝吃, 同时它们也非常机灵的注视着屋内的动静,透过窗户只要看到里面稍微有些许影动,便迅速飞走。
鹊哥啃排骨
有一次,院子里一口存放年货的大缸的盖子被一只寻味而来的狗顶开了,喜鹊看到有机可乘,也过来凑热闹,听到动静后我迅速出门赶跑它们,那只狗迅速溜掉了,但喜鹊却表现得很不情愿,飞到不远处的墙头上,久久不愿离去。当时我的内心对喜鹊满是嘲讽,这么大块冻肉,你又叼不走,还是死心吧!
我家附近一直老鼠不断,它们啃咬东西很厉害。最近几年常有黄大仙、纵纹腹小鸮和虎斑颈槽蛇到院子里光顾,这虽令人宽慰,但作用不大。小型鼠类渗透能力太强了,几乎无处不在,我主要通过投放捕鼠夹和粘鼠板的方式来消灭它们。
吃馒头
有意思的是,那些被丢进垃圾堆的老鼠尸体根本不用担心会腐烂而发出臭味,因为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喜鹊发现、捡走。
去年疫情期间,在田野里溜达时发现一只小狗的尸体,它的肚皮被开了个口子,里面的肠子被拽出来2-3米,让人不忍直视,当时感觉非常奇怪,这是谁干的?又过了几天,刚下过一场小雪,我又经过这里,看到尸体周围散布着非常密集的喜鹊脚印。原来这只去世的小狗,成了附近喜鹊们的口粮。可以看出,它们喜欢先从柔软的内脏吃起。
家乡雪后的田野与村落
再比如,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远处偶尔会有几只喜鹊聚集在路中央,这说明可能有什么东西被车轧死了,它们正在享用碎肉,这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公路养护人员的工作压力。但由于车速普遍较快,因贪吃而被撞死的喜鹊不在少数。
即使在燕园,喜鹊同样是重要的清道夫。入冬后,被冻在未名湖冰面的死鱼,基本会被喜鹊们清理一空;待来年冰层消融,被冲向岸边的死鱼,无论是新鲜、腐烂还是已经干瘪成鱼干,也将第一时间被喜鹊拖走吃掉。这有助于控制未名湖水体恶化。
正在未名湖边吃风干鱼
另外,未名湖边投喂野鸭鸳鸯的同学(绿协强烈谴责投喂野生动物的行为),总会被一群可爱的小麻雀包围,它们前来捡拾地上的馒头残渣;成群的灰喜鹊也会过来捡漏,它们对身边的麻雀较为友善。这两种鸟食量没有喜鹊大,一般是把食物当场吃掉,而且总是蹦蹦跳跳地,貌似非常开心满足。
未名湖边,集体吃馒头屑。
聪明的喜鹊则不愿与人接近,站在更远处虎视眈眈,等人一离开,立刻飞来赶走其它鸟类,更“自私”的是,它们不会把地上的食物当场吃掉,而是用嘴“打包”掳走,一次能收集很多馒头屑,塞的满嘴都是!!完全不照顾其它鸟的感受。
打包馒头屑
筑巢凡是有大树的地方,都少不了喜鹊巢的身影。喜鹊在筑巢方面可谓别有用心, 素有鸟界建筑师的美誉。喜鹊巢外表的枝叉看上去乱糟糟的,但却异常牢固,每根树枝相互交错勾连,想要拽下其中任何一根树枝都还蛮费劲的。废弃的喜鹊巢则会成为其它多种鸟类争抢的目标。
冬天坐在驶向家乡的长途客车上,望向窗外,高速公路两旁的喜鹊窝算是唯一的看点。最近几年每次回家,都会出门看鸟,发现不同的喜鹊窝差别还是挺大的,有的窝上面有盖子,遮风挡雨,侧面留个圆洞供其出入,有的是“敞篷露天”的,有的是两层(两个窝紧紧叠在一起)、三层、甚至多层,还拍到过一个高度“金属化”的喜鹊窝,其中的大部分材料由铁丝编成,还装饰着铁钉、弹簧等。
三层喜鹊窝
2020年疫情期间,我家门口的高压电线杆上,有幸飞来一对喜鹊筑巢,第一次跟喜鹊做邻居,心里有点小激动,为此我连每天下午在院子里跳绳的作息都取消了,生怕影响到它们的筑巢大业。那根电线杆上端有两层铁架,最初把巢址选在了上层,筑了几天后,突然停止了,难道它们觉得这里不合适?我有点小失落。
又过了两天,我看到它俩把已搭好的树枝又拆下来,一根根叼着飞走了,应该是运往新的巢址,看来这里不太适合它们,毕竟下面是十字路口,经常有车辆来往。虽然未能做成邻居,但却从观察中得到一个重要的启发,原来喜鹊懂得“拆旧建新”,用已有旧巢的材料搭建新巢。这也解决了一直以来我心中关于喜鹊窝的一个很大的疑惑。
几年前,某对喜鹊在附近田间小路边的一棵较矮的柳树上建了一个大巢,由于周围的大树早已被砍光,所以在整个田野上格外显眼,然而后来我发现那个喜鹊巢突然消失了,原巢址的位置仅剩几根铁丝缠绕在树干上。
难道拾树枝的农民打起了喜鹊巢的主意?但巢的高度并非触手可及,而且喜鹊巢十分牢固,不像是人为原因,所以一直很纳闷。直到遇见家门口的那对喜鹊,我才豁然开朗,原来那个老窝已被重新回收利用了。
上个月,朗润园12号楼东侧鹊哥一家的拆旧建新。
再继续聊我家门口的那对喜鹊。它们把“旧材”带走后,我又恢复了往日的跳绳锻炼。不知又过了多少天,那对喜鹊竟然又飞回来了,并选择在下层铁架建巢,下层铁架交织成多个网格,巢建在上面应该更牢固一些, 但缺点是距离地面更近。与之前不同,这次夫妻俩一回来,筑巢工作便立即如火如荼地展开了,看这架势它们已经下定决心在这里筑巢。
故乡稻田上空的鹊窝,已经废弃。内部的“泥碗”生出了绿意。
地面上的车来人往,丝毫不影响上方“大工程”的崛起。夫妻俩终日忙于叼各种大小的树枝, 院子里无人之时,它们会来折柿子树上的嫩枝,也会抽堆放在院子里成困的树枝,这些树枝较大,平日里主要用来扎蔬菜藤或者烧火做饭,叼这些大枝对于喜鹊来说有些难度,有一次我看到喜鹊连续试飞了三次才成功飞到巢址,我在屋内津津有味地观察着这种“偷窃行为”,奶奶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电线杆下用剩的树枝满地皆是,奶奶会再收拾回院子里,一次我拍了一张照片发到朋友圈后,细心的同学竟然数出了50多根,喜鹊建巢可谓用心良苦。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工程进入收尾阶段,一天下午我突然发现巢竟然消失了,莫非喜鹊又改主意,把巢迁走了?但明明上午还在,这速度也太快了吧。我立即走到电线杆下查看情况,发现巢已经被丢弃在地上。
原来是被电力维修工人拆除的,他们在巡查中一旦发现电线杆上有喜鹊窝,都需要上报并清除,因为被雨淋湿后很容易造成线路短路,是很大的隐患,特别是一些巢本身就包含很多铁丝。所以这个辛辛苦苦垒起来的大巢,却是“违规建筑”,实在是一个悲伤的结局。
后来它们仍然在四周活动,不知道有没有再搭窝、繁殖。夏日的傍晚,它们俩经常站在我家院子上空的电线上,虽然窝没有搭成,但在我心里,我们之间已经成为邻居了。不过让人头大的是,去年春天,它们又去那儿筑巢了!!!
喜鹊的各种“流氓”(有趣)行为,其目的不过是为了更好地适应人类,在弱肉强食的大自然中生存下去,而与是非善恶无关。因此在看待喜鹊时,请多些理解,不要以人类的价值观衡量喜鹊。
我发现对喜鹊的了解越深入,就越能体会到它们身上散发出的独特气质。每当我观察它们的同时,机灵的它们也在注视、分析着我。
在燕园,喜鹊几乎无处不在,遍布校园的各个角落。它们喜欢单独行动或者成对出现,都有属于自己的活动领地,经常在地面踱步觅食。
正在朗润园的冰面上洗澡
本文写于去年4月,在过去的一年里,为了减肥我每天下午2点都会准时在科维理天文与天体物理研究所的东侧广场上跳绳。这时,总能看到一只喜鹊在我周围转悠,淡定地走来走去,有时在小树林的落叶下埋食物,有时在垃圾桶周围或者草地上探索,偶尔还会驱赶其他喜鹊,看来这一带应该是它的领地了。
有时从它身旁经过,距离仅两米左右,都不飞。有一天我突然意识到,或许它已经认识我了,毕竟我在那已经坚持了一整年(顺便炫耀一下我去年的总绳数:128万次),而且那里平时根本没啥人出没,除了我和一位环卫工大爷之外。比如那位大爷喜欢坐在三轮车上玩手机(开很大的音量刷抖音),它竟然敢跳到车后面驮的垃圾桶里翻找食物!
环卫工大爷和他的三轮车,后面那只喜鹊即为鹊哥本尊。
在朗润园的一隅,历经四季更迭,这只喜鹊地主应该已经熟悉了在其地盘儿里跳绳的黑衣大哥(我)和打扫卫生的环卫大爷。以至于后来我亲切地称呼它为“鹊哥”。所以干脆就把文章标题中的喜鹊改为鹊哥吧。
在过去的2021年里,鹊哥陪我度过了无数个枯燥漫长的锻炼时光。看着它悠闲散步的样子,反倒觉得跳绳没那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