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傍晚,老舍拖着遍体鳞伤的躯体,一瘸一拐回到家门口,但无论他怎么敲门喊人,里面,却始终没有为他开门。
老舍
老舍在黑暗中徘徊许久,独孤地来到太平湖畔,盯着湖面坐了下来,最后投湖自尽。
他为什么会选择投湖自尽。
这还要从当日的白天说起。
那一日,处于动荡不安的文革时期。
老舍被妻子胡絜青举报,举报的理由是老舍的风流债,随后便被一群人带走了。
那个时期,带走可不是简单的事,他们可不管你是受人尊敬的人民艺术家,还是市井狂人,在刑讯室,只有严查、殴打、逼供,一整天的时间将老舍审问了个明白。
随后就是开头的那一幕。
老舍的妻子,名叫胡絜青。
胡絜青老年时期
她出身于官宦之家,自幼好强,向母亲提出要上学,将来凭本事吃饭。先后在北京师范大学女子分校和北京师范大学读书,并且与几位女同学成立了一个文学团体,取名为“真社”。
北京师范大学女子分校
她正式拜师齐白石,是齐老的得意弟子,一手梅、菊、松独有个人风格,深得教诲与器重。并且后来受聘于北京中国画院,为一级美术师。
胡絜青作品
她与老舍的相识,是在1930年友人的家中,当时她想邀请老舍去学校座谈文学。
就这样,三十一岁的老舍认识了二十五岁的胡絜青。
两人通过频繁的书信交谈,情投意合。
他们都是满族人,有爱好文学的共同志趣和相同的生活习惯。
见过3次面,老舍给胡絜青写了一封信。
信中说:“你给我的第一印象,像个日本少女,你不爱吭声……你我都是满族人,生活习惯一样。你很好学,我对外国名著、外国地理、历史、文学史也很了解,彼此有共同语言,能生活到一起。”
并且向她提出结婚的条件:
“第一,要能受苦、要能吃窝头,如果天天想坐汽车就别找我;
其二,要刻苦,学一门专长;
第三,不许吵架,夫妻和和睦睦过日子。”
这样的求婚信,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老舍还说:“我没有欧洲人的习惯,出去时,夫人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打伞,我不干。如果心里有气,回家就打太太我也不干。我愿建立一个互相友爱、和和睦睦的家庭。”
此后,老舍一天去一封信,连续写了一百多封信。
面对老舍的要求,胡絜青不仅没有反感,还欣然答应了他的“约法三章”。
原来,老舍这时候已经出了三本长篇小说,在社会上已经是有名气的文学大才子,胡絜青是非常仰慕他的才华才有好感的。
于是在1931年的4月二人订婚了。
老舍与胡絜青结婚照
紧接着,同年的7月14日,两人喜结连理。
洞房花烛夜,老舍又对胡絜青说:
“我有一句话必须说清:以后你看我不吭声时,别怀疑我对你有意见,我只是在想事情或构思小说呢。希望你别打扰我。”
胡絜青笑着点了点头:
“你放心,在那样的时刻,我决不打扰你。”
婚后半个月,随老舍去各地,在大小师范院校教授文学课。
老舍在大学教书,胡絜青在中学教书。
都很务实,生活美满。
写作中的老舍
1937年处于抗战期,老舍决定暂时抛下家庭,投入到抗日的洪流!
此时,他们已经养育了3个孩子:舒济、舒乙、舒雨。
老舍全家福
胡絜青将不舍的心情藏起来,给丈夫打点行装,将之送出门去,踏上抗战的洪流中。
正是有了妻子的理解,老舍才能安心地选择离开。
娶妻如此,夫亦何求?
之后,胡絜青带着3个孩子,以及老舍的母亲,回到了北平。
这一分离,就是6年。
期间,老舍的母亲去世,她一个人悲痛万分的料理后事。
北平沦陷后,她又带着三个孩子逃出北平,准备到重庆北碚与老舍团聚。
她和孩子们走了50多天路,终于在1942年10月28日,到达了重庆北碚。
结果,身在重庆的老舍却将他们母子四人拒之门外!
怎么回事呢?
原来,1938年,39岁的老舍,遇到了24岁的赵清阁。
两人一起合写剧本,渐渐从知己变成了恋人。
妻子突然带着孩子来了,老舍一下子陷入两难之中——
他不能轻易地放弃家庭,也不能轻易地忘记爱情。
到底是选择和妻儿团聚,还是和赵清阁重组家庭?
就这样,他将花了整整20天时间,来做决定。
胡絜青很快知道了赵清阁的存在,她没有吵闹,带着孩子住在旅馆里,安静地等着丈夫的决定。
而赵清阁幡然醒悟,主动跟老舍分手:
“从此以后,我们各据一城,永不相见!”
不久,她便去了上海。
20天后,老舍将妻儿接回了家。
后来,两人又生下女儿舒立。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本以为,生活已经恢复正常。
未料,老舍依然对赵清阁念念不忘。
他偷偷给赵清阁写信,前后写了100多封信。
老舍写给赵清阁的一首诗
甚至,他还想跟赵清阁一起出国,然后结为伴侣。
当然,时代不允许了。
晚年,积怨已久的胡絜青,揭露了老舍和赵清阁的恋情!
在那个年代,这就是罪。
老舍被逼无奈之下,身心俱疲,在67岁,自沉于北京太平湖。
赵清阁得知老舍的死讯,从此晨昏一炷香,遥祭三十年。
她终身未嫁,对外绝口不提跟老舍之间的感情。
晚年的赵清阁
她的客厅悬挂着老舍写给她的手迹,书桌上放着老舍送给她的砚台;
正对书桌,是老舍写给她的祝寿联“清流叠韵微添醉,翠阁花香勤著书”;
侧面墙上则是老舍写给她的扇面;
床头柜上,则是老舍送给她的小痰盂……
而胡絜青,晚年跟儿子舒乙住在同一幢楼。
她在客厅里养了很多花,尤其是菊花。
无他,只因老舍爱花。
2000年,胡絜青去世,享年95岁。
其实,无论是相伴35年的胡絜青,还是终身未婚的赵清阁,都是爱老舍的。
只是,赵清阁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而胡絜青善良也有底线,镜破岂能重圆?!
老舍纵然有才,却风流多情,他不能明白一个道理:
“若是不能负责,就不要轻易招惹!”
他伤害了结发妻子,也辜负了红颜知己,最终也害了自己。
上个世纪的才子多是痴情种,风流倜傥,不论是老舍,还是徐志摩,在情字上,都是不明白这个道理的。
对此,大家有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