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特殊的日子,城市中手捧鲜花的人就会多起来。
从西方的2月14日,到东方的七夕节,再到因谐音而成的“520”甚至一些没有赋予涵义的日子,都可以看到许许多多的人拿着精心包装的鲜花,准备送给恋人。但无论是在风吹日晒的街边,还是拥挤闷热的地铁车厢,抑或是人流涌动的商场,这些捧花人的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
如果把外在都看作一种形式,那么各种示爱方法无非是表达浪漫、传情达意的手段。如果内心无感,只是按照惯例而做例行公事,那究竟有什么意义?
若心中缺少浪漫,手捧精心包装的鲜花和手捧一棵精心包装的白菜有什么样的分别?
浪漫,是做作不来的。
说到一度曾成为讨论热点的香港问题,我也觉得和浪漫有那么一点关系。香港问题非常复杂,是非曲直、历史现实纠缠在一起,细说端详并不容易。但个人认为,香港市民如今一些推而广之、大肆蔓延的愤懑与愠怒,多多少少与浪漫情绪的缺失有关。
浪漫是一种人心的七色散,能够生发出甜蜜、惊奇、希望等多种色彩。有个人到人群,广泛存在的浪漫感,也会成为社会的润滑剂,像幽默感一样,能够起到神奇的化学效应。
前不久看一部拍摄于上世纪末的香港电影《暗战》,两位主人公斗智斗勇之余,亦正亦邪的大盗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竟然与一位女性路人邂逅。二人萌生淡淡情愫,最终大盗还将偷来的巨钻赠与她。这一紧张节奏中的闲来之笔,无疑是一段过于浪漫的插曲。不仅邂逅极仓促,情感发轫也颇为无端。但电影就是要把这段浪漫之曲弹奏出来,在庸俗世界画出一笔似乎不可能的可能。这样的浪漫,在如今的香港电影中,我再没见过。
时代变了,在快节奏生活中,浪漫是急不得的。
时间被压了又压,信息之潮无孔不入的占据了每个角落。车辆飞驰,各类娱乐如同快进电影般闪转变换,世界虚拟,一眼看去,似乎窗外树木的叶片颜色也淡了几分。这样的时代,又怎样能给情感以酝酿的时间?
当然,酝酿出的情感,或许也如敝帚一般,无人在乎,廉价得可怜。
是不是我们已经缺失了感知的能力?上世纪90年代,高晓松的朋友深夜去他家敲玻璃,睡眼惺忪的高晓松一脸莫名其妙。来到院子里,朋友和他说,我今天听到一首特别好听的歌,唱给你听听。于是,他在夜色中唱起臧天朔《心的祈祷》:“我祈祷,那没有痛苦的爱,却难止住泪流多少。”如果是今日,他们出门后一定会走到街边露天摊,喝酒吃起烤串,推倒几个酒瓶之后,再没来由的大笑几声。
缺少浪漫的介入,一切都是那么直白。不用含蓄,也没有时间含蓄。不要理想化,也根本不可能有理想。哪怕动物性毫无遮拦的暴露出来,稍有忐忑之中,看着四周数不胜数的同类,也马上心安理得、坦荡释然。
想要就直接说,夸赞就真给钱,发愁就买买乐,看不顺眼就一拍两散。浪漫这东西,放哪都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