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数千年前繁盛之至的大唐,文人在这段荡气回肠的历史中扮演着无可替代的角色。想一想,人的一生真是无比的奇妙,也许日后芳名传世的一代文豪,也曾是一个坐在田间陇上,好奇地张望着远方的少年,那时的他也许自己都不敢相信,千年后,在社会巨变、科技进步使世界日新月异的岁月,人们仍会虔诚地品读他的文字,并因这些文字而沉思、反省、感动。
传奇坎坷的一生他是谁?他出身悲惨,三岁丧父,母亲也在他几岁时过世,由他哥哥抚养成人,9岁时哥哥去世,少年便在这颠沛流离中度过了;他读书刻苦,屡次参加进士考试,却总是惨淡落第,第四次终于考上进士,此后吏部考试又惨遭三连败;他官途坎坷,几经贬谪,却仍然坚定仗义执言之秉性,不失待人接物之真性情……他是唐朝文学史上绕不过去的一座丰碑,亦被尊为“唐宋八大家”之首。
他是谁?他就是被苏轼赞为“文起八代之衰”的宝藏诗人韩愈。
韩愈何许人也?河南河阳人也,位于今天的河南省孟州市,他自称为汉代诸侯韩王信的后裔,其父名为韩仲卿,时任秘书郎,大概是为皇家收藏与管理图书的一个职位,相当于现今的国家图书馆管理官员。不幸的是,在韩愈三岁的时候父亲去世,小韩愈被委托给大哥韩会照顾,在颠沛流离中与同为韩会夫妇抚养的侄子韩老成,即韩十二郎(由韩愈二哥韩介过继给韩会)一同被嫂子郑氏抚养长大,也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在十二郎过世时,韩愈写下了流传千古的祭文《祭十二郎文》。
贞元二年,即公元786年,时年十八岁的韩愈只身前往长安,正式开始了其于光怪陆离的沉浮的生涯。他曾三次参与科举考试,但均落第,在第四次科考时终于中举,后幸得贵人举荐,二十八岁的韩愈救人秘书省校书郎一职,正式踏入官场,此后沉沉浮浮一生,官终吏部侍郎,五十七岁在长安的家中病逝,后世称“韩侍郎”、“韩文公”,并从祀孔庙。
相比于他游走在升迁与贬谪之间的宦海生涯,更为后人铭记的应当是韩愈的作品与主张。他擅长写作文章,在作诗方面亦有极高成就,广为流传的杂文篇章包括《进学解》、《师说》等,诗篇则有朗朗上口的《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其中的“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被赞为“景绝妙,写得也绝妙”。
他人生中还有另一浓墨重彩的篇章,即倡导“古文运动”,这一运动影响深远,改制六朝遗留的讲求声律和辞藻,华而不实的文风习惯,讲求文章需“载道”“明道”,并复兴古代的儒道。今日我们熟悉的柳宗元、欧阳修、苏轼等,也都是这一运动的代表。
当然,除了对韩愈的一点介绍,今天还想跟大家分享在韩愈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一个人物,这位同样是一代文豪,而两人的友谊也贯彻着和而不同的状态。他就是柳宗元。
柳宗元和韩愈在中国的历史上都鼎鼎有名,“唐宋八大家”中,韩愈排第一,柳宗元排第二。宋代初期,世人考量俩人在文学上的成就,将他们并列称为“韩柳”。而一直以来,研究韩柳的人多倾向于认为二人为挚友,然而,这一说法其实不尽然。清代史学家章学诚在《韩柳二先生年谱书后》说:“盖韩柳虽以文章互相推重,其出处固不同,臭味亦非投契。”韩愈诗文气势磅礴,有如电闪雷鸣一般,而内容主旨上则极崇尚儒家传统;相较之下,柳宗元显得奥古叛逆,时时刺痛社会命脉。
综观韩柳生平,二人的政治取向是不一样的,韩柳思想上也有许多地方南辕北辙。柳宗元主张无神论,反对封禅;韩愈则上表请求封禅。韩、柳著作中提及论史官,论为师,论从僧游种种,都能发现两者思想的差异。然而在文学追求上,两人是古文运动中的战友,都倡导文章应该“以我笔写我心”,反对词藻华丽的骈体文,认为文章只有表达出主旨,才能凸显出其价值。
在生活中,柳宗元和韩愈是一对朋友,两人经常会在一谈论诗词歌赋和文学等。柳宗元被贬谪到永州,俩人经常有书信往来,或为劝告,或为安慰,不久,韩愈也遭到了贬官,俩人在政治仕途上均怀才不遇,这样相似的经历也让柳宗元和韩愈有了更多的话题,有一丝同病相怜的味道。
所谓朋友,唐代孔颖达解释说:“同门曰朋,同志曰友”。友字在甲古文里,是两只同一方向的手,表示以手相助,引申为同志,志趣相投的人。而挚字源于《诗经•周南•关雎》诗“关关雎鸠”语。关雎,是水边大鸟,也就是鱼鹰。《汉书•毛亨传》说:“鸟挚而有别。”是说雌雄鸟情意深篤,和别的鸟表现不一样。
人要是挚友,应如挚鸟那样诚恳亲密无间,然而韩柳之交显然不是如此。时光过去千余年了,韩柳两人的影子还在相互交织着。历史就是这样奇妙,它总是留给后人无限的猜测和遐想。韩愈是柳宗元一生交往的朋友,虽其思想及处事理念和政治主张不同,可并不妨碍两人建立起长久的友情。
敢作敢为,人格丰碑之所以说韩愈是一位宝藏诗人,除了他文学、诗词、政治方面的成就,还有他的性格。用现在话来说,韩愈是一位天不怕地不怕,不趋炎附势,亦不高高在上的人,人格魅力值爆表。
凡是看不惯的他必然会言之笔端或付诸行动,唐宪宗去凤翔迎佛骨,他看不惯,极力劝谏要把佛骨烧掉,差点被处以极刑,后来任京兆尹,军士皆以其“连皇帝的佛骨都干烧”,无人敢犯法。
在潮州任职期间,遭遇洪水,他面对汹涌山洪,毫不畏惧,带领属下走在最前面骑马过水,插竿筑堤;交友方面,不仅仅是与政见不一的柳宗元、刘禹锡能互相诗文场合、文章辩论。他还能勉励后进,对待朋友丝毫无阶级地位尊卑之眼光,能够不避寒暑提携张籍、孟郊等人,并在其自己官位显赫之时与之结交为挚友,他对其亲戚朋友也是尽力帮扶。其实对于韩愈这样的圣贤之人,本就是有血有肉接地气的,地位再高,也没有忘记为人本份。
社会和生活是多样的。古人交往和相互间的友情,今人有时会看不懂,可是他们传流在历史长河里的情感和友谊还是总会不断地让后人感叹着。听完宝藏诗人韩愈的故事,你有没有被韩愈圈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