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额头疤痕
稍加注意,你能够在我光洁的额头上发现一浅浅的、小小的疤痕,这是我三岁左右的故事,应该是我最早的记忆。
那是一个冬天的下午,正值农闲季节,爷爷带我在街门口玩。那时候爷爷也就50岁左右,但已经真是个“爷爷”家织土布黑棉衣黑棉裤,又宽又厚。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两个邻居爷爷,年龄都差不多,衣着也几乎一样。
我家街门口有一排大石头,不高,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年,石头磨的光溜溜、明晃晃的。饭时,邻居们常常端着海碗在这里聚会。
当时,这三个爷爷都蹲在这排石头上抽小烟,你没看错,是“蹲”在石头上,我记得很清楚,他们都穿黑棉袄棉裤,都没有罩衣,都系着一样发黄的白毛巾,缠着长长的土布腰带,都抽着小烟,那烟袋子都比较油腻,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那烟杆子都很长,我挤在他们中间,他们能够隔着我对烟。
我抓着他们的大棉裤爬上石头,再抓着他们的大棉裤跳下来。再爬上再跳下,爬上跳下、跳下爬上。就这么简单的游戏,我玩的不亦乐乎、满头大汗。
最后一次爬石头时不知道怎么脱了手,脚下一滑,额头碰在石头上。爷爷“噗”的一声吹出烟灰,用烟锅子在我头上轻轻一磕:“匪!再叫你匪!就不能停停一会!”(在我们的方言中,匪,是淘气;停停,是安安静静的意思)说着顺手抱起我,就在他抱起我的瞬间我看见地上的血,“哇”的一声哭了。不知道是哪个爷爷用他的烟灰给我捂在伤口上,说可以消炎止血。
后边的事情记不太清,爷爷是否送我去卫生所,是否带我回去清洗满脸的血和烟灰,我都没有丝毫印象。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光溜溜的石头上就这样轻轻碰一下,何以能够留下永生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