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刀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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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的春天,鄂北战事紧张,偏又灾荒横行,在襄河西岸的荆当前线,有一部分部队因为后方给养供给困难,已经3天没有吃饭了。尽管饥饿难耐,但没有一个人从老百姓手中强征或者抢夺一粒粮食,当地老百姓感动不已,有些老乡自愿拿出一些粮食给士兵们吃,士兵们都不肯吃,当地的老乡流着泪说,你们真是太苦了。
“先总司令教我们如此。”士兵们答道,“挨点饿可以,抢老百姓的东西吃,我们不干!”
士兵们口中的“先总司令”,就是已故两年多的张自忠将军。张自忠将军是著名的抗日将领,1940年5月16日在宜城十里长山身负重伤,以身殉国,1982年4月16日,张自忠将军被评定为革命烈士。
张自忠将军壮烈的英雄事迹,在荧屏上,在文字里,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中,几乎家喻户晓,不再赘述。今天,我们从一些与炮火硝烟无关但又紧密相连的事儿,来感悟将军的情怀。
故事就从张自忠将军当师长期间说起吧。张自忠将军爱兵如子,以至于在他牺牲2年后,士兵们依然谨遵他的教诲,堂堂正正地当兵做人。那是1929年陕甘遭受自然灾害,部队粮饷筹措困难,张自忠将军把自己薪俸拿出来,奖赏给训练优秀的士兵。钱不够的时候,他就写信让家中汇钱接济,老家左邻右舍不理解:人家子弟在外都是当官发财,唯独张家,儿子都当了师长,还要靠家里接济?
侯勇饰演的张自忠将军
张自忠将军最痛恨贪污和“喝兵血”的行为。有一次,他查实一个营长吞没士兵钱款,立即召集全师干部,当众打了这个营长200军棍,并将其撤职关押。张自忠将军以这个营长为例,训诫全师干部:不要把钱当成爹,把爹当成王八蛋,见了钱连爹都不要了。今天喝兵血,明天兵就要吃你的肉。张自忠将军还有一个习惯,就是每逢周日都要拿些钱带些吃食到部队看望病号,每个连队如果有3个以上病号不能出操,连长的乌纱帽可能就保不住了。
张自忠将军鲜血浸染的血石
张自忠将军也是会骂人的。对于那些犯了错误的人,他常说:你这种恶劣的行为,是军中的败类,团队的蟊贼,害群之马,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张扒皮”的诨号就在西北军传开了,西北军中之人只要听到“张扒皮”这个称号,无不敬佩。据说,张自忠将军提倡“8不打”:有病不打、盛气不打、盛暑不打、饭前不打、无恩不打、罚过不打、夯兵不打、不知不打。至于这“8不打”具体是啥意思,由于相关资料及张自忠将军部将的回忆中都未提及,我们也不好妄自猜测。
但张自忠将军爱护士兵是真真切切的,平时训练生活他是士兵的老大哥,在战场上他是士兵的主心骨。据将军属下一名炮兵回忆,有一次,他们与日军作战,炮阵地被日军发现,日军边打炮边进攻,最后近到这名炮兵能清楚看到日军搬运炮弹了。这时,阵地上的战士们都慌了,日军的炮弹不断在炮阵地及周围爆炸,张自忠将军脱下衣服坐在炮阵地内,一边捉虱子,一边气定神闲地指挥炮兵:别慌,瞄准,射击。大家看司令都这样淡定,那还怕个锤子,打呗!果然,日军被打退了。
张自忠将军不仅爱护士兵,还具有极强的民族情怀和爱国情怀,我有时候想这三者之间肯定有必然的联系,只是困于学识浅薄,一时无法将其精炼总结,故我们不摆大道理,只讲故事。
让我们把时间拨回到1924年,那时正值直奉两军在山海关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张自忠将军受冯玉祥指派带学兵团驻扎丰台车站。
据当时学生团掌旗官李致远回忆,当时丰台车站有1营英国军队,张自忠将军带部队到达丰台车站时,英军不准其进入。张自忠将军强行安排1个连进驻车站,结果与英军发生了冲突。英方派人与张自忠将军交涉,张自忠将军说,丰台车站是中国的领土,中国军队在自己的领土上执行任务,外国人无权干涉。
英方看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派出1个连的兵力包围了丰台车站。张自忠将军命令部队,他不犯我,我不犯他,他若犯我,就坚决地消灭他。不久英军果然开火了,驻守在丰台车站的张自忠将军所部一面从正面还击英军,一面派1个班绕到英军后面,前后夹击英军,英军战败退回本部。
邓超饰演的张自忠将军
虽然英军对中国军队驻扎丰台车站的事无可奈何,但是铁路上不拿武器的英国士兵,也不准中国军队士兵拿武器执行任务,双方又一次发生了冲突。这次英方派了一个中国人来谈判,张自忠将军告诉来谈判的人,这是中国的国土,不是英国人的地盘,出去的应该是他们。英国人见张自忠软硬不吃,只好退出了丰台车站,被英国强占了多年的丰台车站,终于回到了中国人自己手里。
1936年张自忠将军受命担任天津市长。主政天津后,张自忠将军遇到的第一个难题就是驻军问题。根据《辛丑条约》,天津地方20里以内不准驻扎中国军队,只允许有少量的保安队维持治安。张自忠将军把大部部署在天津市周围,把他的特务营改编为保安队,带进天津市。
有一天,张自忠将军所部114旅228团第3营连长张凤岐穿便衣入日租界,被日本特务机关逮捕,日本特务机关对他严刑拷打,张连长只承认他是车站排摊卖烟的,日本特务机关带着他到车站对质,途径市政府门口时,张连长大喊:你们的连长被日本兵抓起来了。
市府卫兵立马阻拦日本特务的卡车,日本特务根本没把卫兵放在眼里,横冲直撞,卫兵机枪扫射打死日本特务头子,剩余的日本特务逃回日租界,张连长乘机跳下车归队。没多久,1个中队的日本兵就由本部出发向市政府赶来,我守卫金钢桥保安部队立马将金钢桥拉了起来,同时张自忠将军命令所部立即进入战斗状态,准备与日军作战。
天津日本驻屯军海光寺兵营
日军见讨不到什么好处,转而派人来和谈。来和谈的日本人盛气凌人,质问张自忠将军,你们的人打死了我们的人,击毁了我们的卡车,怎么办?张自忠将军回答说,打死你们的人,说人命,打烂你们的车,说卡车,但你们不要欺负中国人,我们是不怕的。
经过交涉,日军提出四个条件:一是将杀人凶手交由日军处理,二是重金抚恤日军死者家属,三是向日军道歉,四是保证以后此类事件不再发生。张自忠将军对第2和第4个条件表示同意,其他条件一概不准。
卢沟桥事变之后,日本驻屯军司令部出动航空兵团,对平津进行狂轰滥炸
金钢桥事件平息后,日军与张自忠将军所部又起冲突,日军在丰台车站将张自忠将军的部队包围,张自忠将军命令部队在西苑将日军包围,双方对峙,随时都有擦枪走火的可能。宋哲元令张自忠将军与日本驻天津屯军司令官交涉,日军一参谋威胁说,眼下情形紧张,你们要赶快设法制止,否则就要开火。张自忠将军回答说,国家养兵,原为打仗。日军见吓唬不住张自忠将军,无奈只得同意通过谈判解决冲突。
张自忠将军在天津期间,与各国租界列强斗智斗勇,维护尊严,保护国民利益的事儿还有很多,我们不一一详举,最后只讲一件笔者认为令张自忠将军心痛的事。
日军三番五次与张自忠将军较量,都不得好处,转而想到以“怀柔”来拉拢张自忠将军。日军联系宋哲元,要求派张自忠将军到日本考察。张自忠将军原本不想去,但在宋哲元的再三要求下还是去了。这一去,差点让张自忠将军陷入舆论漩涡,不能自已。有人大肆宣扬,张自忠将军到日本得了多少好处,与日军签订了秘密约定,日军还送了一个美女给张自忠将军。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汉口的一家官方报纸竟然也公开刊登了这一谣言。
有人问张自忠将军,舆论对你抨击,国人对你唾骂,你为什么不解释?张自忠将军沉思良久说,牺牲未到最后关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和平绝望之日,就是我们牺牲的最后关头,到那个时候,把我张自忠的骨头轧成碎粉,用化学分析分析,看看我有一点汉奸的气味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