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总裁和穷小伙的爱情故事 嫌男友穷母亲逼他离开
女总裁和穷小伙的爱情故事 嫌男友穷母亲逼他离开
2024-07-01 06:07:03  作者:灯下的夕照  网址:https://m.xinb2b.cn/tech/rba109551.html

女总裁和穷小伙的爱情故事 嫌男友穷母亲逼他离开(1)

本故事已由作者:林零,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有情”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1

梁筱薇今年没有回家过年。

二十九年来,唯一一个没有在家度过的大年夜,倒也算是挺独特的体验。

公司已经放了假,梁筱薇睡到下午快一点终于磨磨蹭蹭起了床,去了家附近的大型超市采购食材,准备晚上就着春晚的背景音烫一个香喷喷的牛肉火锅来吃。

倒也不是不想回家,只是之前梁母发了话——

“不带个对象回来,你也就别回来了。”

末了还补上了一句:“别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对象这玩意,梁筱薇自然是没办法凭空给她的母上大人宋美琴宋女士变出一个来。另外她也十分清楚,宋美琴并不是在威严恐吓,当了一辈子教导主任的她,惯了给别人发号施令,信奉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绝没有往回收的道理。

提着两个巨大的袋子刚走出超市大门,梁筱薇接到了父亲梁建成的电话。

“坐几点的车?快到了说一声我开车去接你。”梁父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远,估摸着是开了免提。

“我没坐车。”梁筱薇用肩膀夹着手机,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我上次没说吗,不回家过年。”

……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紧接着”嘟嘟嘟——”的忙音响起,梁筱薇看了眼变回桌面壁纸的手机屏幕,意识到这是被挂了电话。

不用说,肯定是宋女士挂的。

前两年,宋女士开始有意无意地将催婚提上日程,最初还有些担心梁筱薇反感,多是试探和旁敲侧击为主,后来次数多了,看着自家女儿似乎也没有特别反感的反应,就开始打起直球甚至威逼利诱起来。

倒不是梁筱薇不反感,只是本就在外地工作,一年到头在家的时间也不多,宋美琴说几句就说几句吧,她只当听不到就好。

在没有做出什么让她难以接受的实际行动之前,梁筱薇并不想产生什么冲突,自己忍耐一些,维持一个表面上的和平,应该也不难。

梁筱薇是这么想的。

但天不遂人愿,这个状似和平的表象还是在去年十一假期的时候被撕开了一个小口。

节前梁筱薇所在的项目组接了一个大客户,苛刻难缠的程度业界知名,但出手也是相当的阔绰,毫不夸张地说,如果将这个甲方爸爸伺候好了,整组的年终奖估计可以比去年的翻两番。

节前的小组会开了整整一天,项目的复杂和困难程度可想而知,国庆节的这个假期与其说是休息,倒不如算是提前为这个项目作准备,毕竟节后第一天梁筱薇就要提交初版的策划方案上去,查资料做调查都是能让人一个脑袋两个大的事儿。

所以梁筱薇犹豫着要不留在A城为公司鞠躬尽瘁算了。

她这个想法跟梁建成提了一嘴儿,没完全说死,节前最后两天的时候就接到了电话,梁父提到梁母最近腰痛愈加严重,这两日甚至有些影响到走路了。

旁边还能听到宋美琴有些嗔怪的语气:“你跟她说这些干吗,哪有那么严重。”

梁筱薇不敢怠慢,假期一到准时回家报到。

再然后……就多了场莫名的相亲。

宋美琴破天荒地说想去步行街那边新开的咖啡店喝下午茶,指使梁筱薇先去排队占座,到时候给她发个照片她再出门。

梁筱薇心里感叹自家母亲居然也赶起了这种年轻人的时髦,完全没觉得哪里有问题。

直到对面坐下了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士和……

“筱薇好久没见又变漂亮了!”

那位和宋美琴差不多年纪的女士眼角含笑,拍了一把身边那个年轻男人的肩膀,“这是我嫂子家的儿子王森,跟你差不多年纪,我想着介绍你们认识认识,年轻人嘛多交交朋友。”

……梁筱薇嘴角动了动,终是没说什么,淡淡的问了声刘阿姨好。

一顿下午茶也算是和平结束,梁筱薇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餐时间,餐桌上梁氏夫妇正在往桌上端菜。

宋美琴看到她愣了一下,“你怎么回来了?没在外面吃啊?”

梁筱薇没作声,脱了外套挂好,低着头默默地开始换鞋。

梁建成从厨房端着饭碗走出来,似是轻拽了一把宋美琴的袖子,摇了摇头:“筱薇啊,过来吃饭吧。”

“我不吃了。”梁筱薇换了鞋,头也不抬的往自己的房间走,“我明天上午回A城,票已经定好了。”

回应她的是宋美琴突然拍在桌上的筷子,刺耳的声音让梁筱薇脚步一顿。

“梁筱薇你这幅样子给谁看?”宋美琴声音里夹杂着隐约的怒意,“我怎么你了?你刘阿姨给你介绍的人是委屈你了还是什么?人家男孩子正正经经的大学老师,父母还都是级别不低的公务员,家里在我们南城七八套房子,怎么了还配不上你?”

梁筱薇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他没有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人家,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不用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不值得。”

“梁筱薇!”

“妈,请你不要再做这种事了,之前我没提出来,可能让你有些误会了,那我现在跟你说清楚。”梁筱薇抬起脸,目光灼灼地看向瞪着她的宋美琴:“我没兴趣谈恋爱,也不会结婚的。”

空气中有片刻的凝滞,宋美琴沉默了几秒,突然怒极反笑。

“梁筱薇,你不会还想着那个男的吧?”

宋美琴冷哼了一声,“如果没有我当年的鞭挞,那小子能有今天?我可是听说了,人家现在得意得很,身边各种女人投怀送抱,那还会记得你这根葱?”

声音里的冷嘲热讽让梁筱薇仿佛重新置身于很多年前,宋美琴似乎很久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了,那个名字仿佛成为一道被刻意忽视的伤疤,没有人会去主动揭开它。

毕竟时间给这个伤口贴了一层纱布,只要看不到,就没有人知道里面烂成了什么样子。

而这个伤口,就在梁筱薇心上。

2

梁筱薇二十五岁那一年辞掉了家乡南城稳定的工作,独自一人来到了A市。

A市离南城的距离不远不近,高铁需要两小时十五分钟,属于来一趟不麻烦但也有点小疲倦的程度。

在她和陈就分手之后的第二年,她来到了这里,一直生活到如今的二十九岁。

陈就是她的初恋,从十五岁到二十三岁,整整八年。

二十四岁时他们分道扬镳,到现在五年时间仿佛白驹过隙,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好像一眨眼。

他们早就不在彼此的通讯录里,梁筱薇没有刻意去打听过什么,但身边两个人共同的朋友比比皆是,有些风声总是会传到她的耳朵里。

比如陈就也离开了南城,比如陈就去了A市,比如陈就又从A市离开去了香港,再到后来去了国外。

就像宋美琴说的,整个人生都得意起来,无论是职场,抑或是……情场。

这五年间,他们一次也没有遇到过。

梁筱薇没有刻意地去想起他,但梦里总是会看到学生时代的陈就。

学校并不强制穿校服,学生们也都很不乐意穿,校服的质地摸起来并不舒适,也不透气,宽宽大大的仿佛面粉口袋。而且大家正值青春期,千篇一律的校服怎么能彰显个性,当然是怎么花哨独特怎么来。

但陈就总穿着校服,少年的身体看上去还有些单薄,但瘦高的骨架轮廓倒是撑起了衣服,一点不会显得难看,倒是将清新的少年气又加重了几分。

后来的梁筱薇才知道,对于陈就来说,那几套校服已经算得上是很好的衣服了。虽然经常穿,但陈就的衣服总是干干净净的,靠近一点会闻到肥皂和阳光晒过的味道,淡淡的。

那个和陈就一起去市图书馆的周末,是两个人第一次在非学校的地方见面。梁筱薇在家里翻了半天的衣柜,最后颓然地往床上一躺,撇着嘴嘟囔着女人口中那句经典名言——

“我没有衣服穿了。”

急急忙忙下了公交车,老远就看到了图书馆门口那个熟悉的影子,陈就那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牛仔衬衫,大概是洗了太多回的缘故有些微微泛白,肩膀上依旧斜挎着那个熟悉的白色帆布包,外侧的拉链上挂着一个小小的御守。

是梁筱薇硬挂上去的。

他低着头无意识地晃着脚尖,梁筱薇跑近了一些,喊了声“陈就!”,男生闻言抬眼看过来,梁筱薇感觉自己的嘴角似乎都要咧到耳朵,她努力地挥着胳膊,“我来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男生一向平淡无波的眼神里似乎闪过一抹亮色,很快,转瞬即逝。梁筱薇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夸张,轰隆隆的,像一列火车从她的耳边经过,瞬间耳鸣。

两个人在图书馆6靠窗的桌子旁相对而坐,陈就递给梁筱薇一个本子,里面是梁筱薇最不擅长的立体几何部分的经典例题,梁筱薇充满干劲拿起笔,一番动作下来终于得出AB垂直于EF,再一翻答案——

AB与EF是平行关系。

就离谱。

梁筱薇简直百思不得其解,瞬间泄了劲似地往前一趴,抬眼就看到对面的陈就坐的端端正正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的细框眼镜,眉心微微蹙着,手中的笔一刻不停的在草稿纸上运算。

梁筱薇看着看着就出了神。

当她终于从长久的盯人状态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却正好与对面的眼神相撞,梁筱薇不知道自己这幅呆滞的样子被看了多久,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的僵在那儿。

男生收回了视线,垂着眸,嘴角微动,梁筱薇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一声轻笑。

下一刻,一只粉色包装的棒棒糖出现在梁筱薇的视野里。

男生修长的手指捏着短短的小棍儿,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声音可以压得很低:“吃了这个就要努力一点了。”

那颗糖梁筱薇以为是甜甜的草莓味,吃到嘴里才知道是树莓,甜中夹杂着一丝难以忽略的酸。

3

整个春节假期,梁氏夫妇都没再给她打过电话。

那天梁父询问车次的电话,明显是给了个台阶,但很显而易见的是,梁筱薇并没有接住这个台阶顺势下来,于是台阶又被很快地搬走了。

梁筱薇也知道,乖乖地和往年一样坐年三十下午的那趟高铁在年夜饭之前到家,宋美琴可以当作没事发生般地招呼她吃饭喝酒放烟花,饭桌上甚至不会忘记将她最喜欢的自制烟熏香肠放在她伸手就能够着的位置。

之前的不愉快就如同过眼云烟消散在空气里,泛着波浪的海面再次平息下来。

然后呢……

伤口叠加在原来的伤口上,贴上新的纱布,等待下一次地掀开吗?

梁筱薇不想。

但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选择这种近乎鸵鸟的方式,将自己的头扎进沙子里再说,能扎一时是一时。

春节假期很快结束,国庆那会儿谈的大项目第一阶段算是顺利交付,梁筱薇所在的部门也算是过了个清闲年。

节后第一天返工,她刚坐到椅子上包还没来得及放下,旁边的小姑娘赵晴双脚一蹬,坐着办公椅朝她滑了过来。

“薇薇姐,听说了没?”

梁筱薇时常觉得赵晴不去做八卦记者实在是屈才,作为社交牛逼症的代表选手打探消息收集情报的门路可谓是相当广,梁筱薇觉得有趣的紧,每次都极为配合。

“听说了什么呀赵大记者?”

小姑娘装模作样的凑到她耳边:“天辰那边的曹经理出事了,听说是拿了供应商的回扣,现在在接受调查呢。”

曹经理是这个项目的对接人,之前接触中梁筱薇就觉得这个男人有些滑头,工作能力一般,阿谀奉承的实力倒很强,能坐到经理的位置大概也就是吃了资历比较深的老本。

“那这个项目的对接……”

“听说从国外的分部调了个新的负责人,论职别比曹经理高两级呢。”说着赵晴突然傻傻的憨笑了两声,“而且据说长得不错。”

……

每次有什么新员工入职或者新人事任命,赵晴第一个关注的永远是长得怎么样,当然,仅限于男员工。

资深社畜梁筱薇想的是,换了对接人,之前那些个方案规划、进展情况以及各种问题复盘岂不是又要作汇报……

稍晚一些的时候,梁筱薇的组长高磊也正式通知了她这个消息,让她最近几天辛苦一下,将之前的项目情况做个大概的整合,之后与新“领导”开会的时候可以从容不迫一些。

“晚上安排了晚餐,算是跟对方的几个新对接人认识认识,不用太紧张,也不用准备什么。”高磊看了眼手表,“我那边还有个会,先过去了,你和小赵小李下班坐我的车过去。”

“好的。”

临近下班的时候,梁筱薇突然被另一个部门过来办事的同事拖住了脚步,高磊将饭店的地址和包厢微信发给了她,带着赵晴和小李先行离开,梁筱薇大概扫了眼,又继续跟同事对起了工作。

等到她坐着出租车顺利到达饭店门口的时候,才发现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没电关了机,高磊的信息里饭店的名字倒是记住了,包厢的名字她突然有点迷糊。

梁筱薇径直去了前台,“您好,我想问一下,用高磊这个名字订的包厢是哪一个?”

“稍等帮您查一下。”前台的小姐带着礼貌的微笑在电脑上动作了几下,“不好意思,没有查到这个名字的预订信息呢。”

“什么?”

部门每次预定基本都是用高磊的信息,这回也不知是怎么了,梁筱薇脑袋里极速运转着解决方法,下一刻身后突然传来了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声音。

“在竹韵厅,”男人的声音淡淡的,脸上是浅淡又疏离的微笑,“梁小姐,这边请。”

4

梁筱薇其实并没有做好重逢的准备。

陈就的位置就在她的对面,虽然隔着中间巨大的圆桌,梁筱薇还是觉得有些手足无措,心里莫名的有些慌乱,只能一杯杯的喝东西试图把那份难以名状的情绪往下压。

白开水,茶水,橙汁……

赵晴在旁边大快朵颐,观察到梁筱薇明显的不在状态还特意停下了啃猪蹄的动作凑过来:“薇薇姐,这里有你最爱的手工香肠哎,你怎么不吃光喝啊?”

“啊?”梁筱薇回神,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对面,陈就并没有看这边,侧着脸似乎在和高磊交谈着什么,神色认真,不时点点头或者浅浅的微笑一下给予回应。

“我吃,我现在就吃。”

“薇薇姐那是虾!”

梁筱薇赶忙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她有很强烈的海鲜过敏,虽说反应不可能那么快,但或许是心理作用的加成,此刻她真的觉得整张脸都开始有些不可控制的发麻。

“我去下洗手间。”

一遍又一遍的漱口,又洗了一把脸,梁筱薇静静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的妆所剩无几,额前和鬓边的头发也湿湿的,今天并不知道会有这个晚餐,穿的也是几乎裹了一个冬天的白色羽绒服,袖口仔细看还带着些脏脏的污渍。

陈就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衬着他本就不错的身型更加颀长挺拔,袖口的位置有一圈很细的刺绣字母图案,梁筱薇在赵晴经常翻阅的时尚杂志上看到过,是某个牌子的手工定制,四个字形容——低调奢华。

再也不是那个只能穿着校服的,单薄的男孩子了。

“梁筱薇,”努力的朝着镜子里的自己扯扯嘴角,“你有点狼狈啊。”

出了洗手间的门,要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尽头才是包厢的位置。

竹韵厅,与名字相对应的是里外间充斥着各种竹元素的装修设计,就好像眼下这条全部用竹子打造的地面,走上去会有一些比普通地面轻软的触感,带着一丝不稳,夸张的说,好像脚下在这头使劲的用点力,那头的人也会有感觉。

那头站着陈就。

昏暗的灯光之下,梁筱薇看到他手指间一点猩红的烟头,晚风将他额前的头发吹乱,他侧过身子,隔着长长的距离,两个人都没有动。

半晌,陈就在旁边的垃圾桶上掐灭了烟,径直走进了包厢。

梁筱薇走近,垃圾桶上那根烟几乎是完整的。

酒足饭饱,各回各家。

高磊站在饭店的门口,习惯性的开始安排,手下大力的往梁筱薇肩膀上一拍,声音里夹杂着些许醉意。

“老规矩,小梁是我的代驾,待会儿你直接开你家楼下地库,我明儿上班前走着路就去取了。”说着高磊目光一偏,“陈总监还没走啊?你怎么回去呀?叫代驾?”

刚才出来的时候陈就接了个电话,往大厅左侧的休息区走了走,挥手示意自己的同伴先行离开,这会儿终于是讲完了电话走了出来。

梁筱薇的余光一直看着。

“我打车吧,今天没开车过来。”

“陈总监你有所不知,这个点,这条路,出了名的难打车,太容易堵车了,司机都不愿意往这儿来。”

高磊嘿嘿的笑了两声,“要不坐我车走吧,小梁开车稳得很,你住哪儿?”

“景苑。”

“这不巧了嘛,跟我们刚好顺路,就这么决定了,快上车。”

这个“我们”显得很是微妙,梁筱薇感觉到陈就的目光似乎落在了她身上,她没抬头,接了车钥匙就去取车。

车子很快停在了饭店门口,梁筱薇降下车窗招呼两个微醺的男人上车,靠近车门时突然听到一句:“我有点容易晕车,可以让我坐副驾驶吗?”

紧接着是高磊的一句:“当然可以了,快上车。”

下一秒陈就就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来。

三个人住的地方在一条直线上,高磊的小区隔壁就是梁筱薇所在的小区,再往前开十分钟就是景苑。

一开始车内还有高磊插科打诨的开玩笑,陈就偶尔回应几句,梁筱薇目视前方只管开车。当高磊下了车,车内只剩下两个人时,梁筱薇明显感觉空气有些凝滞起来,她握着方向盘的手心也开始微微出汗。

“我记得……”陈就的声音慢悠悠的,“你以前说,绝对不要学开车。梁筱薇愣了下,的确,她在“车”上的确没有什么天赋,刚学自行车那会儿一头栽进过花坛里差点磕破脑袋,当时把以为她已经掌握平衡技巧而悄悄放手的陈就吓了一跳,此后心甘情愿贡献自行车后座,只愿她远离自行车。

当时的梁筱薇灰头土脸的说:“我说我跟车犯冲你还不信,以后开车我也不会学的,就靠你了哦。”

梁筱薇的驾照得来也是不容易,可以说薄薄的一张证书浸满血汗。

“嗨,后来觉得学会开车还是挺重要的,尤其来了A市这边,自己会开车的话真的方便不少……”

“这是你和高磊的车?”

冷不丁这么一句,梁筱薇差点看着红灯踩下油门,她转过头声音有些急切的说:“当然不是,我的车前几天出了点小问题送去修理了,因为高磊就住在我对面那个小区,所以有时候他喝了酒我就给他当代驾把车开回去,我跟他……”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响起汽车喇叭的声音,绿灯已经亮起,梁筱薇赶紧踩油门离开路口。

开了几十米,她还是补上了末尾那句:“没什么。”

5

当天夜里,梁筱薇又梦到了陈就。

梦里出现的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大学毕业,陈就褪去了学生时代那副青涩的少年模样,举手投足间都已经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一般,即便这个男人还非常年轻。

那一年,梁筱薇打算着要带陈就回去见一见自己的家人,梁建成那边好说,主要是宋美琴。

宋美琴一直旁敲侧击过梁筱薇的个人问题,言语间透露着自己的标准,梁筱薇觉得陈就倒是能符合上九成,唯一不太达标的可能就是家庭条件。

但偏偏,这或许是宋美琴最为看重的。

梁建成和宋美琴结婚快十年才生下的梁筱薇,宋美琴曾经和梁筱薇提过,她一意孤行的嫁给家境贫寒的梁建成,背负上巨大的债务和沉重的家庭负担,她以为两个人之间只要有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坎儿确实是过去了,但宋美琴说,那十年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足足印证了那句话——“贫贱夫妻百事哀”。

梁建成也知道,宋美琴跟着他没有过到什么好日子,即便后来日子好起来,梁筱薇出生的时候家里甚至十分优渥,他也一直觉得心中存在着亏欠,所以家里的一切几乎都是宋美琴做主就好。

陈就是单亲家庭,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因为不堪陈父的嗜酒和烂赌选择不告而别。陈父常常不在家,陈就总是饱一顿饥一顿,后来渐渐大了开始利用课余时间去打工兼职获得一些生活费。

梁筱薇第一次意外在书店看到搬着梯子来来回回摆放书本的陈就,心里升起一种十分复杂的感觉,她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只是在陈就朝着她这个方向看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的躲在了书架后面。

后来她知道,那个感觉叫作心疼。

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渐渐走进陈就的心,知道了他和自己共同存在的那份对彼此的感觉,也理解了陈就的隐忍和克制,一路走了下来。

现在陈就从很好的大学毕业,拿了很多奖,未来无限光明,可能最初会很辛苦,但梁筱薇相信,她可以说服宋美琴去接受这个优秀的男孩子。

但有的时候,命运总是会突然转弯。

已经消失了很久的陈父某天夜里突然回了家,第二天警察就蜂拥而至,陈父被扭送到警察局的时候,梁筱薇正巧去陈就家找他,混乱间她给陈就带的豆腐脑和锅贴一股脑的摔到了地上,一地的狼藉。

梁筱薇心里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后来才知道,果然还是赌桌上出的事儿,小口角最后演变成厮打和纠缠,陈父顺手抄起身边的锤子砸了过去,一声闷响后对方都没能做出任何反应就瘫下身去没了声息。

在尖叫和混乱里,陈父夺门而去,连夜坐上车逃回老家。

法律的惩罚不仅包含牢狱,还有数目惊人的赔偿,梁筱薇看着陈就一天天的奔走憔悴下去,不知该怎么安慰,也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

她只能一遍遍的重复:“有我陪着你呢,会好的。”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没看到的地方,宋美琴已经约谈了陈就,说了很多尖酸刻薄的话,甚至最后以死相逼,希望陈就放过自己的女儿。

“身在淤泥还妄图摘月,就不怕最后让月亮也跌进泥潭吗?”

这话后来宋美琴在梁筱薇的面前重复过,梁筱薇愣了片刻,居然笑了出来,她装模作样的给宋美琴鼓了鼓掌,感叹道:“妈妈不愧是读书人,恶心人都用看起来这么美的话。”

陈就提了分手,很快不留一丝痕迹的消失在梁筱薇的世界里。

说实话,她不恨陈就,甚至接到分手信息的那一刻有种审判终于来临,石头落向地面的感觉。她一直能感觉到陈就的挣扎,但她也知道,爱才会痛,才会挣扎,所以她早就做好准备,也有信心像当年叩开陈就的心门一样,再次闯进去。

但她没想到,宋美琴可以让这扇门彻底不见。

那之后,她不顾家人反对辞掉了南城的稳定工作,只身一人来到A市。

以前梁筱薇一直觉得,太大的城市总是会给人一种虚幻和漂浮的感觉,人们在意金钱和利益胜于一切,大家的生活好像无形中按着倍速播放键,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好像即买即食的速食和快餐一般。

而她似乎是一个很慢的人,对大城市所谓灯红酒绿的生活非但不向往,还隐隐生出一丝惧怕的情绪。

选择A市大概是因为……陈就某次去A市参加完一场比赛回来,带着一丝兴奋跟她说,A市南部有个港口,在哪里能看到特别特别美的夕阳。

梁筱薇去了A市,也去过那个港口,但一次也没停留下来看过夕阳。她总会想起王家卫电影里出现过的一句话。

“站在这里的应该是两个人。”

6

陈就虽然是空降到这个项目成为负责人的,但不得不承认,年轻的他能坐到比资历深厚的曹经理还高的位置,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项目不仅没有因为人员的变动而产生什么阻碍,甚至沟通和磨合起来比之前还要顺畅。

那天,梁筱薇接到一个新的好友请求,对方是通过工作群添加的她,头像是一个梅红色的圆球,梁筱薇点开大图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是个什么。

但微信名字写得很清楚——陈就。

她跟陈就恢复了联络,除了工作上的一些业务对接,偶尔也会几条生活上的闲聊,一般都是点到即止,不会深入。

某个清晨,梁筱薇刚从床上爬起来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前两日就有些隐隐作痛的颈部和背部此时疼痛加剧还伴着麻木,她动了动脖子,感觉很难抬起头,稍微动作大了点还有些头晕和恶心。

老毛病又犯了。

梁筱薇打电话过去跟高磊请了假,打了辆车直奔医院。这一套流程她已经非常熟悉了,先去哪儿再去哪儿,完全不用看提示牌,甚至连每次给她做理疗的医生都已经混了个熟脸。

梁筱薇垂着个脑袋一脸痛苦的在治疗室外面排队等着叫号的时候,头顶上突然传来了不应该出现在此时此地的声音。

“梁筱薇,你怎么了?”

梁筱薇艰难的抬了一点点头,又马上忍不住疼痛的重新低下去,“我颈椎病犯了,过来做个理疗,你这么会在这儿?”

陈就此时已经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上,正侧着身子看她:“我有个领导前两天出了点小事故,在这里住院,我过来给他送个文件。”

他顿了顿,又说:“你一个人?”

“对啊,”余光似乎看到陈就微微皱起的眉头,梁筱薇笑了笑,“不碍事的,老毛病,几乎每俩月就会来这一回,做个治疗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片刻的沉默后,梁筱薇似乎听到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男人低低的说了句:“你变了好多。”

梁筱薇揉着脖子的动作突然一顿,她有些不明白陈就这句话的意思,变了很多,是好还是不好呢?

她笑了笑,“人总是会变的,而且……长大了嘛。”

是啊,长大了,毕竟五年都已经过去了。

理疗室门口的显示屏上出现了梁筱薇的名字,喇叭里也开始叫她的号,梁筱薇站起身,对着陈就:“要不你先回……”

下一刻,手上的那几张病例、检查单易了主,陈就轻扶起她一边的胳膊,“我陪你。”

当值的医生正是和梁筱薇相熟的那位,见到她进去,一句“薇薇!”还没来及叫,瞥见旁边的陈就立刻换了语调:“呦,居然有人陪了!”

音调可谓抑扬顿挫,感情充沛。

理疗可不止只做一次,摸清了时间,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很快,在整个项目组的高效协同努力之下,项目终于如期交付,并且就现场情况来看,取得了比预计更好的成果。

忙忙碌碌快半年,此刻终于可以得到喘息,合作双方的散伙饭开始安排起来,恰逢梁筱薇生日在即,一行人干脆订了个市中心酒店顶层的露天party,好好玩一玩。

那天梁筱薇破例被准许提前一些下班去取蛋糕,本来她想打车去,站了半天也没等到车,直到陈就的那辆黑色路虎出现在视野里。

男人降下车窗:“上车,送你过去。”

陈就的车上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很好闻,梁筱薇慢慢的越来越放松,眼皮开始打架,最后完全闭了起来。

突然惊醒的时候,旁边的驾驶座上空无一人,她揉了揉眼睛,发现汽车早已不在市中心那条繁忙的干道上,而是……

她看着前方不远处靠着栏杆的男人,推门下车。

“这里的夕阳真的挺美的。”

陈就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冲着她淡淡的笑了笑:“是啊,一直都想带你来看看,一直也没能实现。”

“这不是实现了吗?”

梁筱薇伸手撑在面前的栏杆上,落日的余晖将水面的每一寸波光都勾上了金边,她侧过脸去看陈就,他的脸上也沾染了这抹暖意,整个人散发着温柔的光。

其实陈就本身也就是一个温柔的人,年少时他用冷冰冰的样子将自己层层包裹起来,梁筱薇其实挺佩服自己,愣是用一腔孤勇撕开了这个面具,窥见里面柔软的内里。

“对不起。”

陈就并没有看她,只是低声又重复了一遍:“筱筱,对不起。”

很多人叫她梁筱薇,家人和亲密的朋友偶尔会叫她薇薇,领导和上级会叫她小梁,只有陈就和他们不一样,也只有他叫过这一声筱筱。

“陈就,”梁筱薇突然问,“你微信头像那个梅红色的东西,是什么?”

陈就愣了下,轻笑了一声,没说话。

“你知道吗,其实我不爱吃棒棒糖,也不喜欢树莓味,你不觉得那味道怪怪的吗?”梁筱薇都没察觉到自己的声音里好想带上了港口的水汽,“但我的包里总放着一支树莓味的棒棒糖,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说——吃了这个,就要努力一点了。”

“在A市无数个感觉自己撑不下去的日日夜夜,我就是这么努力过来了。”

陈就看着她,好像有很多话要说,眼神里似乎有某种情绪即将要喷薄而出。

“我好像真的变了很多,我学会了很多东西,掌握了很多技能,知道凡事要三思而后行,丢掉了幼稚、迷茫、冲动和不理智以及一味的顺从与附和,好像渐渐成长为一个成熟理性思虑周全的成年人了。”

“或许是城市日复一日的生活让我麻木了,我以为,我把爱一个人的能力也丢了。”

“直到……”

“陈就,我30岁了,我深刻的体会到,有些事情能当下做的,就不要再等,就像这场迟到很多年的夕阳一样。”

话音未落,梁筱薇就感觉自己被笼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温暖的怀抱。

一个迟到很多年的怀抱。

“我不会再放手了。”

嫌男友穷母亲逼他离开,五年后他变身总裁,却再次向我告白

耳边,男人的声音带着湿润的味道钻进梁筱薇的耳朵,梁筱薇听见自己的心跳,轰隆隆的,像耳鸣。

梁筱薇突然就落下了眼泪。

她伸出手,像过去无数次那样,紧紧的环抱住面前这个男人的腰。

“这周末,陪我回南城吧,我想带你见一见我的父母。”

“好,”陈就紧了紧那个怀抱,“早就该去了。”

A市的港口有很美丽的夕阳,落日的余晖洒在水面上,桥梁上,停泊的小船上,岸边的长椅上,还有……

相爱的人身上。(原标题:《那就再爱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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