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的职业是航空公司修飞机的,爱好收藏,时间长了东西多了就开了个古董店。他的店很有特色,一是关门时间比开门时间多,二是基本不装修,桌上凳上、柜里柜外都是货。
一次看中把带筷子的刀,刀子还很锋利,柄是影木,木柄两端包银。还有一双发黄的象牙筷子,与刀子长短一样,筷子上端包了一点银,下端包了一寸半长的银。刀鞘也是影木的,用银箍了三圈,上端配了一个圆环,是佩带的时候吊绳用的,下端是一截做了造型的包银。仔细观察刀鞘,实际上是用一段影木挖成一一个装筷子和一个装刀子的,再用银饰把它固定成完整的鞘。拿到手里看久了,老王凑过来说:“不错吧,你有眼光,这是蒙古贵族用的,影木、象牙,开玩笑!”我试探着问价,他答得极快:“一向没跟你做生意了,多卖几块钱,四千五不还价。”说完自己笑起来了。我不置可否,这个行当,稳点好。
餐刀只是西餐流行,17世纪以前,欧洲人用餐时用锐利的匕首来割食物,边吃边用刀尖当牙签,据说17世纪的法国红衣主教赫留看见后,觉得很不雅观,于是下令把刀尖改成圆形,这样就成了现在的西餐餐刀,欧洲人也就变得彬彬有礼了,蒙古人的餐刀现在还是尖的,游牧民族的豪放一成不变,仅仅因为刀是圆的尖的,只怕难自圆其说。
蒙古餐刀跟宗教信仰也有一定的联系,蒙古人民信奉长生天。古老传说中,美丽的长生天赐与蒙古人三大宝:蒙古包、草原、牛羊;三小宝:蒙古刀、马头琴、奶酪工艺。由此看出刀在蒙古人心目中的地位。在一篇谈佛教的文章中,有人分析中原佛教鼎盛时对蒙古毫无影响,而藏传佛教却长驱直人,主要的因素就是不禁止喇嘛食肉,在饮食习惯上得到蒙古族的青睐。至少在我看来,西藏、内蒙的喇嘛根本就跟和尚是两回事,如果对面坐一个一手握刀一手抓羊骨头边剔边吃的喇嘛,那和你脑袋中的佛教又怎么能联系在一起,这样想一下自己就觉得好笑。
有天和朋友扯谈,说起老王的蒙古餐刀,他自告奋勇要帮我去问。不到五分钟,朋友就把东西拿来了,问我三千五要不要?我还没有表态,远远的老王就笑着来了:“噢!还是给你买呀,那我把价钱喊得太低了哦,加点加点。”
我接过刀子仔细看了看,掏出三千五给老王,老王一把搂住我,凑近说:“不同的人开不同的价,谁不想多几块钱,这对我来说就是技术操作,靠技术吃饭。”这话倒给了我一种新鲜感,后来再跟他做生意的时候,他一报价我就来句“靠技术吃饭,靠技术吃饭”,往往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这成了我对付他的技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