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呢,入伍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在家被父母照顾,还是个“美食家”,什么搭配着好吃,什么蘸酱爽口,门儿清。不曾想,进入部队后,不仅被“照顾”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我居然还得“伺候”别人。
宝宝心里苦啊,可是宝宝想说说!
新兵连结束,分到连队,我准备甩开膀子大干一场,当一名“呱呱叫”的尖兵。谁知,这“呱呱叫”的尖兵梦持续了不到一天,就被指导员的几句话兜头一盆凉水。“小张,听说你在吃的方面很有研究。”当时我心里窃喜,难道指导员也是一名“美食家”,立马回答:“报告指导员,啥好吃,啥爽口,我都知道。”
“很好,希望你在接下来的工作中发挥好你的长处。”
正当我脑中满是问号时,指导员说:“小张啊,现在炊事班人手紧缺,需要你这个‘美食家’去加强一下。”还没等我开口,他又补充道:“好好干,不要愧对了‘美食家’的称谓。”
就这样,在一百个不情愿下,我的“厨师”生涯开始了。
记得刚到炊事班时,啥也不会的我,被司务长安排了一项关系着“中华传统美德”勤俭节约的任务——在泔水桶前“蹲点”。凡是发现乱倒饭菜者,立即上前制止,必须让其“光盘儿”,否则上报连队干部。因为这事,我常和战友发生一些争执。日子久了,我成了有些战友眼中的“恶人”。每到连队“双争”评比时,我的票数总高不上去。看到别的战友得到一面又一面的小红旗,我的心里不是滋味。
可能是看我这个“锅”背得太沉重,司务长终于安排我干起了炊事员的正事——上灶台掌大勺。可是,我连最起码的生火都不会。一筹莫展之际,班长解救我于水火——从生火到佐料该放多少,手把手地教,硬是把我从“门外汉”培养成“菜鸟级厨师”。
“菜鸟”总是在打击中成长的。记得第一次掌勺,班长狼吞虎咽地把我做的菜吃完,并对我说:“小张,不错嘛,我第一次炒菜可没你这个水平,继续努力。”听到这些话,我心里甭提有多美了。
可是,开心不过三秒,就看见战友小王一点没吃,我立即上前质问:“我辛辛苦苦做的菜,你怎么一口不吃!”小王讥讽着说:“你自己尝尝,红烧茄子做成了水煮茄子,啥味没有,怎么吃?”
我尝了一口,还没下咽就吐了出来。那一刻,我心想,这班长第一次做饭得多难吃啊!
不过班长的用心良苦,战友的直言不讳,激起了我的斗志。以后的日子里,我就守着班长炒菜,拿着小本记录,还在网上自购了一套烹饪的教材,有样学样。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的技术在打击中有了质的飞跃。有一次指导员吃完饭走到炊事班,叫住正在切菜的我说:“小张,今天的菜是你炒的吗?”我胆怯地回答:“报告指导员,是我炒的,是不是不好吃?”指导员拍拍我的肩膀笑着说:“很好吃,进步非常大,不负‘美食家’的盛名啊!”在一旁洗碗的其他战友也说:“是啊,今天的红烧茄子真够味。”“对,那个辣子鸡也是好吃到爆。”我心里乐开了花,一个星期都在哼着“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人啊,总是不知足,我也不能免俗。有了一点“小成就”就开始有了一点“小情绪”,就开始叫苦。“厨师”有一种“苦”叫作众人皆睡我独醒,还有一种“苦”叫作众人休息我流汗。班长对于我的叫苦,完全不搭理,依然每天演奏好他的“锅碗瓢盆交响曲”。每天早上闹铃一响,班长立即起身喊道:“起床了,起床了,赶紧开工,别耽误开早饭。”我就纳闷了,这班长都已经第10年,炊事班长干了也有5年,怎么还干劲十足?我忍不住问:“班长,是什么支撑着你,让你一直保持积极状态啊?”班长笑着说:“小子,不是有一句话吗,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每天看着大伙舔着嘴唇走出饭堂,我就很开心啊。看着自己切的菜,条是条,块是块,和队列一样整齐,我也很开心。”我摸着头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快来尝尝,我炸的这个辣椒油好不好吃。”正在思考如何笑对人生的我,突然被班长叫过去尝辣椒。班长是重庆人,对辣椒情有独钟。我问班长为啥那么喜欢吃辣,他说:“带劲!你知道为啥连队的人训练带劲,工作带劲?那可是我辣椒的功劳。”“噗,班长这牛可吹大了啊。”“本来就是,你去问问连队的人,一天不吃我做的辣椒能过不?”
别说,问了一圈后,大家基本上是吞着口水说完的。“没骗你吧,我给你说,这辣椒既能刺激人的味蕾,更能让人充满激情。其实,不管是辣还是甜,是咸还是淡,只要你做出了大伙喜欢的味道,这就是我们的功劳。”班长这猝不及防的“心灵鸡汤”灌得我有点不知所措啊,不过也让我明白了自己肩负的责任。
炊事员,一个平凡的岗位,每天和油盐酱醋打着交道,在灶台与案板间飞舞,却让我在酸甜苦辣中体会到成长的快乐。
后来我问指导员,为什么当初要选我当炊事员,真的是因为我“美食家”的称号?指导员笑着说:“因为你瘦得不明显啊,一看就是个厨师的样儿。”
我要瘦成一道闪电!
赵唯杰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