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意象
⊙陈元胜
壬辰暑末,与夫人一起携子登泰山,早时曾登过泰山,但那时的记忆都封存在当时的画作里,也随着时间的飞逝融化在成长里了。再登泰山,还是有着我不变的对山的向往和崇敬。
天不作美,阴沉沉的,燥热得很,不是登山的好天气。凌晨一点坐车,在漆黑的夜里,视线跟着两束锐利的灯光,在极力寻找着“岱宗夫如何..........千山叠翠---”的感觉,但看到的只是漆黑一片,和簌簌的风声,不时的还有闪电和雷声,更让这漆黑多了些震撼和神秘。车九转十弯,终于在一座看不清形状的山门前停下了,这就是我们的起点了.......
看着身边兴奋的孩子,也似我当年的情形不差一二,背着双肩包,一手登山杖,一手手电,蛮像那么回事。我倒是担心他是否会坚持下来,但却又有着恒定的信任。
没有任何的开始的仪式,环境自然的把我们带进了登山的氛围里,孩子雀跃地冲到前面,我在黑夜里叮嘱:慢一点注意安全。因为我深知登山开始快意味着什么,那是四五千级台阶,初生牛犊呀。因为要带写生的册页加之摄影器材,背包也在十多公斤,一步一个台阶没有敢太快节奏,算是保存体力了。黑黑的夜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同路人的手电和头灯的光,若隐若现的把登山的路勾勒出大致的形态。时不时的传来登山者的喊山声,我也和夫人交流着往时登山的经历见闻感受,预想着登顶的情形。也少了登山的寂寞,渐渐的汗湿透了衣服,脸上也不时的往下淌着分不清是汗还是夜露。台阶也逐渐的潮湿了起来,略微有点凉意,夜依然格外的静,除了路人的前应后答,间或的潺潺流水声,再没有其它的声响。开始的欣喜已经变成机械的脚步,说话声越来越少,只听到清晰的登山杖敲击石阶的脆响,也似汇成这泰山特有的夜之登山的交响。
一步一台阶,慢慢的没有一点思想和感觉,悉心地注在登山的节奏里。忽而前面出现一明亮处,那是依山间平坦处建的一些商埠,为登山者提供准备不足的水和食品还有纪念品,那吆喝声把我们又带回到现实中,我们集结休息,补充水,整理行囊准备下一段的攀登。
登山的交响再一次愈渐清晰起来,机械感也越来越强烈。渐入中段,我在极力的和孩子交流转移着登山的单调,短时休息间,孩子接过了我的背包,我们交换行囊的那一瞬间,我百感交集,孩子不再是咿呀的孩童了,孩子背起我的行囊踉跄了一步,稳妥地找到了重心,荣耀的健步攀登了,他一定是为父亲分担了而愉悦,精神倍增,母亲表达出赞许和欣慰,我也步履轻盈了许多,这也许就是我带孩子登山的意义之一。
一切都随着这简单的背包的交换,轻松起来,远处点点的手电的光,似银链指向苍穹,周围依然漆黑如墨,孩子不时在高处用手电让我观看摩崖石刻,渐渐的凉意有加,雾气更重了,台阶渐渐的可以映射手电的光了,我知道距山顶不远了。我喊住了孩子找了个稍微大一点的台阶,让大家穿上雨衣,一是防雨二是御寒,因为我们上山穿的短衣短裤。这时已经有早到的,合着租来的大衣顺石阶躺着,睡得正酣,他们里面有朝圣者,也会有学者、仕官、平民百姓-等等在这里何其的平等共处,同眠一山。这就是自然的宽博,山的胸怀吧。
感慨之余抬头远望,视线却被凝重的黑硬硬地拉下,在我们的脚下点点的灯光闪烁着蜿蜒消失连接到山底。更显出四周的深邃的黑。我们转身攀登着,似乎前面朝阳,被身后的黑暗挤压着,走的不觉快了许多,我这时还在黑影中搜寻着孩子的身影,每每看到他在前面驻守相望的时候,更多的是他的成长进步和自豪。他还是喜欢自己前行,也许他要向我们炫耀自己长大了,这也是这登山给他的最大的快乐。
我还是在审视周围的黑,在我脑子空白的瞬间,一个声音传来,那是孩子清亮的声音到南天门了,遥看远处,有点点稍微明亮稳定的灯光,有隐约的建筑轮廓,是,是南天门。我不知怎么没有丝毫的喜悦和震撼,我急切地抬起头,想寻找泰山神秘和威严夜色,可是在四周的似乎是盘古开天辟地前的那一片空濛,天地都消失了,只有被山风吹响的山的形骸充斥着视觉听觉,一条被灯光打亮的石阶像天梯一样垂下,从2000米以下的山底爬上来,想体味一下一览众山小的气势和感受贴近天空的神圣。但是在这里却有一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在天地之势的威压下,人在急剧地缩小下去,轻得连脚下的这方土地都不属于自己。山上人们相互依偎,缩成一团,彼此用体温温暖,仍抵御不了山风的肆虐。这就是自然的力量。轻而易举地就把我们打晕,轻而易举地就让我们在它巨大的身躯下弯下了脊梁。是在警告我们自然的威力之大,远不是我们人类可以控制的。然这一切也是转瞬间的意念。抖擞精神向着灯火明亮处攀登。
穿过南天门,有一段平坦舒缓的路段,也有早一天到的提前搭起了帐篷,我们穿过帐篷群,找到了一处可以容我们三人坐下的地方坐下休整,我们补充水和能量,我也拿出摄像器材,调好相机。准备记录下那日出的壮观与恢弘。云海的苍茫与奔涌,然而这一切始终没有出现。
山上很冷,雾气凝重,大家在这里聊天避风雨,计算着到观日出地的时间。我们也不敢久坐,准备好稍事休息就又出发了。
携手信步在天街,周围依然的漆黑不见真山,我们的速度明显的变缓了,可见度也只有四五十米,我们依然被浓雾包围着,却也有着别样的感觉,随着星星点点的灯光,不远处渐渐的密集起来,那就是观日峰了,可以感觉到那里人很多,慢慢走近,我们还是可以找到自己坐下的位置,我们期待着,大家都在期待着,这时人越来越多,慢慢的只有勉强可以通过的所谓的路了。
我们都在祈祷着,祈祷着雾退日出,云蒸霞蔚,苍龙入海,云卷云舒的壮美。遐想间我们可以看到人头簇拥的剪影了,周围渐渐的亮了起来,我们注视着,调准了镜头,对着那日出方向。慢慢的看清了观者的面容也看到了失望,那一抹嫣红,始终没有出现,日出的地方始终是单色的清灰,我的心也随着灰了起来,随着思绪的变化,青灰变成了蓝灰,我豁然感觉这种空濛静丽的景象不也是同样的沁人心脾吗!我们在感动着艳丽恢弘的日出壮丽,也应该欣赏他的纯洁与平静。
大家都在无声的期待,期待着没有日出还有云海,然而一切还是不能如愿,我却在这失望的同时看到了希望,为什么不去欣赏五岳至尊的净丽与曼妙,空濛与神秘。那雄踞五岳之首的泰山极顶,也会被轻柔温润的晨雾圈囿的平静而靓丽,舒缓而飘渺。
豁然间在云雾里石缝间傲然静立着一株不知明的野花,在晨雾的滋润下晶莹剔透,傲然独放,色调淡然而亮丽,素雅而清新,似乎可以感受到那沁人的清香。我顺着她望去,哇,一线间看到深不见底的壑谷,那就是“会当临绝顶”的绝佳之处,虽然不能会当了,但我也可以感受无限风光在险峰了。忽而一阵风儿来,那一线可见的深邃,瞬间被晨雾填满,恢复那淡蓝的灰,平的如镜,柔的似乳如脂。
站在泰山之巅,环视周围,却是出奇的平静与舒缓,断然没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却有临绝顶而似坐厅堂立于舍的静逸。这难道不是泰山晨雾给你的又一种恩赐吗?难道这不是“一览众山小”与“山高我为峰”绝唱吗?!
我试图安慰孩子,没有想到他却有超出我们的淡然,怡然自得的闭上眼睛,享受片刻劳顿后的小憩。他一定会睡得比他的小窝安然恬静。这真是居绝顶而悠然,闭目间问梦写天真。
我们又信步天街,我们感动着晨雾给我们的眷顾,感动这晨雾给我们定格玉皇绝顶的每一处精彩,让我们解读泰山的点点滴滴,虽然天公不作美,然而,自然给了我们超自然的经历,湿透的衣衫,湿滑如镜的石阶,却似一个个键盘,伴随着晨雾,把泰山晨曲奏响,这将是绝美的“最高”的交响!
我们感动着跃下五千级台阶,
敲响生命的键盘。
我们感动着定格心底的日出,
我们感动着虽然没有“一览众山小的”壮然,
却孕育出“山高我为峰”的豪迈。
座座禅堂庙宇,
块块摩岩石刻,
虽然改变了些许自然,
却是人与自然和谐的对话。一株株松柏,
一颗颗野果,
一只只山雀,
一声声猿鸣,
与这嶙峋的山岩,
云,
雨,
雾,
风,
雷,
电。
汇聚成五岳至尊的万象。
合奏出天地合的交响。
让我们复制(泰山的)每一处精彩,
放大(泰山的)厚重的文化沉淀。
把(泰山的)精神传达。
晨钟暮鼓,
檀香缭绕,
道的博大,
佛的禅意。
凝铸成东方的精神脊梁,
诠释着恒定的人生命题。
伴着晨雾,
合着这晨曲,
带着感动,
带着遗憾,
带着梦想,
更带着力量,
去完成
人生历程的一个个单元.......
晨钟暮鼓,
檀香缭绕,
道的博大,
佛的禅意。
凝铸成东方的精神脊梁,
诠释着恒定的人生命题
(本文图片由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陈元胜,一九六九年生于山东龙口市, 自幼喜欢书画,酷爱文学艺术,勤学不辍,喜山水,善书法,精研诸家,广收博采,已逐渐有了自己的风貌,愿与各位同仁一道发展传统文化,用勤奋砺炼心智,让禅心孕育智慧,把本源的真善融入道的大爱,奉献艺术!现为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烟台市作家协会会员,烟台散文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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