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坚守的道路突然出现偏移，相信不管是谁，可能都没办法立刻给出另外一个肯定回答。

白落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

像是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答应，褚楚面色不改，“你只需要回答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演戏，并且，遇到这样不平的事情之后仍想继续下去？”

“我当然是真心喜欢演戏了！”前一个问题的答案，白落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后一个，他就有些回答不上来了。

不是现在才知道这个世界的黑暗，正是因为什么都清楚，他又固执的坚守自己的心不动摇，才会进入圈子这么多年都红不起来。

就像肖妍，那天她之所以会假装状态不佳，不停的扇他巴掌，也是因为，在她向他提出表面上看起来是好感，实际上是某种颜色交易的威迫被拒绝后的发泄性质行为。

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也可以直接跟导演请辞，反正，像他这样不入流的小角色，也不是非谁谁不可。

可，真那样做了，铁定会把肖妍得罪更狠，进行更深的打击报复。

他不担心遭到报复，他只害怕没戏可演，才会一忍再忍，哪怕自己的脸被划破，说不准还有毁、容的可能，都没有当场发作。

如果，如果不是因为事情牵扯到楚楚，大概，为了继续演戏，他仍然会选择低头也说不定。

但，与其说是为了楚楚，不如说，是他终于在公司，在经纪人，在这个圈子面前，找回了自己丢失已久的骨气。

涣散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我喜欢演戏，不管是夏日穿棉袄，冬日下冰河，上天下海，我都不惧怕。”

“可，如果得到我喜欢事业的前提，是拿我自己的原则，我的骨气卑微祈求而来的，那，我宁愿放弃这一切。”

白落随身而立，左脸有伤痕，唇边有粗浅的胡须，身上也只穿着简单的休闲套装，随意到有些邋遢的打扮，却让褚楚从他身上看出了一丝帅气。

嗯，有梦想，能够坚守己身，保留骨子里独特个性的男人，才是最有魅力的。

褚楚先前看白落的剧，觉得他演技很好，却缺少一种精气神，和自己本身的特点，所以才会让人记不住他所演的角色。

现在看来，他已经找回自己缺失的东西了。

有个性，这很好。

褚楚笑了，“不错，你终于明白了。”

白落倒是听愣住了，“楚楚，你是故意……”

在他被临时叫回片场时跟上，默默在一旁录下他重复挨打的视频传上网，连后面这些后续事件，也都全在她的一手掌握之中。

她是故意把他逼到忍无可忍的绝境，就是想看他，是继续放低自己卑微的底线，还是鼓起勇气反抗。

明白这些，白落惊讶的目瞪口呆，“楚楚，你……”

褚楚把藏在自己身后的手拿出来，“我有一个新剧本，导演是新晋的秦思，秦导，不知道，哥哥你，有没有兴趣参演这部剧的男主角？”

原来，她刚才折回去不是为了遣散工人，而是拿剧本。

白落今日份吃惊还在继续，“这个剧本，你从哪里得来的，还有，你确定导演是秦思，而不是……被人骗了？”

秦思，年轻一派的新晋导演，三十多岁的年纪才拍出了自己第一部可以搬上荧幕的电视剧，却是连带着该剧的大小演员和拍摄团队一炮而红。

后面陆陆续续拍出的片子，也都反响不凡，他喜欢启用新人演员，每一个参演的演员，最后都红了。

是以，慢慢的，他成了当下最受演员和观众欢迎的金牌导演。

秦思这人性子古怪，连那些成名已久的演员都不给面子，可想而知，想要得到他手中的剧本，该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褚楚轻笑，“我打个视频电话给秦导，在娱乐圈混迹了这么多年，他的声音和模样，你应该知道吧。”

白落，“不用了，楚楚，我相信你，你可是我亲妹妹啊，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

他心里想的是，‘就算被骗，他也不能明着表现出来，毕竟，妹妹也是为了他好，应该说，同样是妹妹，觅觅就没有为了他喜欢拍戏而想方设法找剧本给他……’

‘亲生的，和领养的，的确是不一样呢。’

他的心声已经完全转变了，褚楚笑得更开了，“已经接通了，哥，你，呃……算了，不用整理形象了，这样还真实一点。”

白落没来得及反应什么，手机视频画面就渐渐显露了出来，秦思那张特别显小，显年轻的脸，就这样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满心激动，视频对面的秦导，比他还要激动。

“楚楚姐，真的是你，楚楚姐？”

“看你后面房间的装饰，你回国了，你回国了是吗？”

“那我是不是可以请你吃饭了？楚楚姐，你现在是有时间么？只要你说有，我马上停止今天的拍摄飞过来找你！”

相对而言，褚楚一脸淡定，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见到自己就会变得激动的样子，“你在拍戏？”

导演不像演员，可以同时接下好几部剧的拍摄，他们只能专注于一部，全身心的完成之后才能进行下一部。

她微微蹙眉。

这就有点麻烦了。

话已经说出去了，如果不能兑现，她不就成说大话的人了么？

“嗯嗯，今天拍完就差不多可以结束，只能后期制作了。楚楚姐……” 秦思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我正想问你呢，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什么……灵感？”

褚楚松了口气，“正好有新剧本，我还以为你这里没档期，想着要不要拿给别人呢。”

“楚楚姐，你可千万不要把剧本给别人啊！你是在哪个城市，我马上订最快机票回来，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一定要等我啊！”

视频对面一片慌乱之下的模糊，大概，是因为秦思在手忙脚乱的订机票，褚楚浅浅一笑，“我在江城。”

“等你忙完再说，也就一两天的事，不着急。”

白落看看手机，又看看自己妹妹，今日份吃惊已经撑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嗝。

这个世界，有点玄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