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安门始建于明朝永乐18年,距今已经有600年的历史,但鲜为人知的是,我们现在看到的天安门城楼,实际上是50年前秘密重建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马炳坚先生
日前,记者专访了当年天安门重建的亲历者,中国勘察设计协会传统建筑分会会长马炳坚先生,他为我们揭开了这段历史往事。
“如果就一般的文物来讲,只要进行日常的维护修缮就可以了,因为天安门担负的政治责任太大,每年的五一和十一,当时的党和国家领导人都要上天安门城楼,参加群众的庆祝活动,万一出现任何一点问题,恐怕都非常严重。” 马炳坚道出了当年重建最主要的一个原因。
清末天安门
据有关史料记载,天安门始建于1420年,初建时完全仿照南京的承天门。明天顺元年(1457 年)七月,承天门遭火灾,被焚毁。1465 年重修,1644 年,承天门再次毁于兵火,1645 年再次重修,并正式改名为天安门。如果从 1645 年最后一次重修至 1969 年,天安门城楼已有 324 年历史。其间除风雨剥蚀,自然损坏之外,还曾遭遇过八国联军炮击以及地震等破坏。
建国以后,北京市曾对天安门进行过多次修缮。1949年开国大典之前,北平市政府对天安门进行了简单修缮,包括屋面拔草,瓦面查补打点,清理鸽粪,修补门窗等。1952年,北京市政府对天安门城楼进行了一次较为全面的修缮,包括更换腐朽的木构件,更换破损门窗,重新油饰彩画。
此后,每逢五一节、国庆节,都要对天安门城楼进行例行检查,对不安全的地方进行加固。如 1956 年,对东北角的翼角和角梁进行了修缮,同时安装了避雷设施。据有关资料记载,在 60 年代初的一次检查中,发现一根柱子有高位腐朽,有些地方有严重变形或下沉,于是得出结论:天安门城楼问题很严重,应该重新翻建。
“根据我们几十年搞文物古建筑保护修缮的经验,像天安门城楼这样仅有 300 余年历史的木构建筑,主体结构不会有非常严重的问题,只要采取妥善的保护维修措施,再有二、 三百年也不会有大问题。但是因为天安门城楼背负着重大的政治责任,城楼的管理者更是百倍小心,所以才对它采取了拆除重建的特殊措施。”马炳坚说。
正式的重建是1969年到1970年这段时间,今年73岁的马炳坚是天安门城楼重建工程的亲历者,当年他还是跟着师傅学习的年轻工人,他回忆,最初准备工作从1968年春天就开始了。
“样式雷”的天安门构造图
“我当时在北京市第二房屋修缮工程公司古建工程处木工班当工人,和几位老师傅一起被领导调去‘紥小样’,按照1/10的比例,照天安门的榫卯做法原样做一个模型。我们1968年的春天就开始做这模型,模型用了两个多月时间,做完了以后,重建天安门城楼技术问题就基本解决了。”马炳坚回忆说。
马炳坚给我们进一步解释“紥小样”,就是在建造大型的或复杂的木构建筑之前,先将该建筑按照一定比例缩小做成的模型。这个模型除按比例缩小之外,它的构造、做法、节点、榫卯、比例关系等等,要与所建造的建筑完全一样。目的是为预先熟悉构造,演练技术,发现问题,攻克难关,为建造正式的建筑做技术准备。这是古建筑木作行业传承了千百年的规矩。
重建天安门城楼, 在当时是国内天字第一号的工程。这项工程的总指挥是周恩来总理,动用了外贸部、铁道 部、远洋局等多个部门。由北京市政府负责旧城楼的拆除和新城楼的重建。
随着“紥小样”顺利完成,木工师傅们也完全掌握了天安门木构架的全部技术关键。“天安门工程‘紥小样’是一个极为难得的学习机会,对我来说是一次难以忘怀的技术经历。”马炳坚说。
除去承担加工任务的单位和工人之外,天安门拆除重建这件事当时根本无人知晓。直到1969年国庆节过后,天安门上突然被一个巨大的罩棚严严实实的裹起来,人们还是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天安门重建为什么要遮挡起来进行呢?
“首先,如果不加罩棚拆天安门,一定非常多人的围观,会造成想象不到的一些政治影响;其次,天安门城楼里边梁上的尘土有一公分到两公分厚,是为了防止扬尘;第三个原因就是为了施工保温。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当时只是一次普通的维护修缮,孰不知在罩棚之内,天安门自红色城台以上已经全部拆除重建。”马炳坚解释说。
拆除旧城楼过程中,工人们在天安门房脊的正中间发出了一个宝匣,里面有些什么呢?“过去我们古建筑在正脊合龙的时候,都要在正脊筒子里面放一个宝匣,里边放的是金银铜铁锡小元宝,然后是五彩线五谷杂粮等等,这是正脊上的一个镇物。天安门城楼重新建成以后,原来放宝匣的位置被放进了一块汉白玉石,上面竖向刻着‘1970年1——3月重建’的字样。”
除了宝匣的变动之外,马炳坚告诉我们,新的天安门城楼上的彩画也悄然发生了变化,“有人主张彩画不能再画封建主义那一套,认为金龙和玺是封建的,所以就改成了西番莲和玺。瓦上面滴水,上面也改成葵花向阳的图案,原来都是应该是龙图案,还有人主张天安门上边的吻兽,改成五个里程碑,就是瑞金、延安、遵义、井冈山,还有北京,周总理没有同意。”
自1969年12月15日正式开工,到1970年4月初竣工,天安门重建工程只用了112天。一个月后,党和国家领导人就在这里举行了盛大的五一庆祝活动,展现在大家面前的就是现在这座金碧辉煌,雄伟壮丽的城楼,通过日常维护它的寿命可达数百,甚至上千年。
天安门这座中国著名的建筑,再次焕发出青春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