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喉鹀
元宵节前两天,北京又下雪了,正值冬奥会。这是2022年的第二场雪,这雪,下的飘飘洒洒,很过瘾,有报道说,这倒是影响了野外雪地比赛的一些项目。“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这样的夸张只能由李白说出,甚至流传千古。据说老谋子主导的冬奥会开幕式上的大雪花,设计构思就来自于李白《北风行》中的这一句。李白曾在天宝十一载游幽州(今北京附近),那时安禄山正受宠于唐玄宗,幽州属于他的管辖地,李白来幽州前一年,安禄山发兵六万讨伐契丹,挑起了边塞之地的战争。李白幽州之行看到了百姓的苦难,慨叹“日月照之何不及此?惟有北风号怒天上来。”
北京植物园远眺
历史时期的北方寒冬,远冷于今天。历史学家认为,人类历史的演进,与气候变化息息相关。有人甚至认为,成吉思汗时代的蒙古帝国,“他们对征服的渴望,也许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被身后的气候打败了。“比蒙古铁骑更早的汉朝时期,匈奴频频南下,或许也是气候所迫。人类的冷暖感知有史书记录,甚至有诗为证,野生动物例如鸟儿们,又会如何,我们知之甚少。全球气候变暖,冬季对于鸟类而言,死亡率只会升高不会降低,但一些物种发生新的适应,在北扩,如白头鹎,这是否意味着另一些物种的传统栖息地,在缩减或后退,也未可知。
湖上雪景
两次降雪之后,我都去了北京植物园,看看雪后的鸟儿怎样生活。麻雀、喜鹊和灰喜鹊,一如既往,只是遇见率明显降低,雪地上也少见。麻雀身体小,抵御能力自然低,看到的几率与数量也明显降低。所以,此时要想看到其他的一些鸟种,比如平日比较常见的燕雀和金翅雀,也不易见到。第二次雪后,有所发现,遇见一只锡嘴雀,一只黄喉鹀,还有成群的燕雀,以及依然欢唱的沼泽山雀。遇见的场所是一片松柏树林地边缘,这忽然让我想到,原来它们是在松柏树冠上躲避降雪与寒冷的。这天气,光秃秃的阔叶树上,谁还待的住。
黄喉鹀雄鸟
黄喉鹀雌鸟
松柏树冠枝叶紧密,鸟儿选择这样的住所,既避寒又方便觅食。树上有种子,也有隐藏的虫子,树下周围有荒草地,可以吃的东西更多。就在这里,几株荒草中,一只黄喉鹀雄鸟,独自在踩着雪,从高草茎上摘取种子,一遍又一遍,很见机巧。按照以往的经验,黄喉鹀属于比较警觉的鸟类,只要见有人来,就会立即躲入灌丛或草丛,人离开它或许才会出来。眼前这一只,有人来立即飞到树上躲避一下,随后再下地,摘取种子,并不离去。我在距离它4米的地方坐下来,欣赏着这只雄鸟的美丽,看它摘取食物的技巧。它对我视而不见,自顾自己吃食,大概是实在饥饿了。
挺起身子也够不着
带皮吃,得有好嗓子
黄喉鹀雄鸟冠羽高高翘起,前墨黑后金黄,黑色的眼周与脸颊,颈前金黄色,胸部大倒三角形的黑色,镶着一圈白边,两胁褐色的纵斑,条理清晰。这样一身装扮,在鹀类中首屈一指的。雌性黄喉鹀稍逊色,前胸没有黑色,羽冠前面与脸颊及耳羽浅褐色。黄喉鹀在识别上,不会发生混淆。眼前这只雄鸟,会跳着够到侧弯的草茎,上下喙咬住叶腋间包藏的种子,然后用力撕扯下来。一次不成再来一次,十几分钟内它在持续做着。以人眼的辨识,这草茎上似乎无可吃,但小鸟却锲而不舍。附近树上,一大群燕雀也在忙活着觅食,却极少有下地的。
仔细观察才会发现叶腋间有种子
所以不弃不离
黄喉鹀主要在地面草丛觅食,燕雀以树上为主,兼及地下,在大雪覆被的情况下,要在雪地中觅食,黄喉鹀更不容易。这只黄喉鹀之所以不离不弃,就在于食物难觅。不填饱肚子,又一个寒冷之夜,如何过得去。正是这样一个机会,让我看到了一只小鸟在饥饿状态时,它取食的技巧与耐性。像麻雀一样啄食,比较简单,只要地面有食可啄。地面无食物,从草茎上获取,就是一种智力测验。看似简单,却需要算计,不是机械的寻找,单纯的叨啄可以代替的。一只沼泽山雀在树上,敲得叮叮响,啄出来一条虫子,是莫大的收获,其蛋白质之丰富,远不是一棵草籽可比。食虫鸟与食谷鸟有不同的胃。
想想,怎样够得着
跳起来,够着了
此前在一僻静地,看到一只锡嘴雀,在没有雪覆盖的杂乱之地觅食。锡嘴雀的喙强壮有力,可以对付一些坚果。此前有一篇谈红交嘴雀,对于它上下交错的喙,我认为是一种畸形,但英国观鸟者介绍,这样的喙可以专吃松子,交错的上下喙,咬破薄薄的一层种皮,很好用。即使这样,形成一种极特化的适应,在演化中也往往是一种偏颇。这也提示我们,应该到什么地方去寻找交嘴雀。黄喉鹀所代表的鹀类,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看起来很普通,但它们在整个鸟类系谱中,却处于最顶端,这意味着它们在演化上的先锋地位,因此不可小视。以草本植物种子为食,就是与种子植物发展的一种平行演化。
锡嘴雀,有强大的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