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基宇,一个出身微寒的年轻人。
像很多处于社会底层的年轻人一样,他们是不怕穷的,年轻则意味着有无限的机会与可能。
基宇翻身的机会是他的朋友敏赫送来的。
当敏赫拿着华贵的盒子来到他那个半地下室的家时,这场面倒真像潘多拉捧着盒子来到人间。
那块意为带来财运的石头,给了金基宇一种久违的想向上爬的渴望和欲望。
故事,从此处开始。
靠着点小聪明和小手段,原本无业在家的四口人,在朴社长家里都得到了薪水不错的工作。
单纯,是他们提及朴社长与朴太太时常用的形容词。
背后的潜台词是,有钱人可真够蠢的。
再往后深究一点的意思,无外乎,他们那么蠢都能那么有钱,那像我这么聪明,有钱该是理所当然的。
在基宇的眼里,变得有钱,似乎是件容易的事。
不管手段是自己考上名牌大学,还是娶了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不难看出,基宇和他的父亲基泽是一样的人。
我指的并不是他俩都是穷人,虽然这是事实。
不过,的确有些东西通过血缘传递了下来。
比如,盲目的自信。
/基宇考了四年都失败,却依然觉得自己明年一定可以考上首尔大学。
比如,一样的敏感。
/看着楼下真正的富人们,基宇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这些东西,让他们即使西装革履,谎话连篇,瞒过了别人的视觉、听觉,可那些无形、抓不着摸不到的东西还是让妖怪现了形。
那是怎么都洗刷不掉的穷人味道。
他们的内心始终是纠结的,无法自洽的,一边觉得自己不该只是个穷人,自己也有能力跨越阶层,可内心也始终承认,自己是个穷人,且永远只是个穷人。
他们是父子,是一个来得早了一点的人和一个紧随其后的人,他们是一个人。
这是贫穷的表象,那些更黑暗的东西藏在他们的内心深处。
从那一套「不作任何计划的计划 」的人生哲学到「我在这里过得很舒服 」的坦然处之,人生就是这样不知从何时开始堕落的。
从半地下室里看到的半截世界和阳光,到地下室里完全的与世隔绝;
从深处泥潭却依然有想逃离的欲望,到全然接受黑暗,从中得到了安全感;
从一个努力往上爬的人,到一个用奶瓶喝奶的巨婴;
这个距离,比起跨越阶层,哪个更近一些?
可是基宇的妹妹基婷,是不一样的人。
基宇说看着她悠闲地在这座豪宅里泡澡、看电视,像是在这住了很久一样。
她的内心有着真正想要改变的力量。
当家里人都在说要换不同肥皂、洗衣粉,好掩盖彼此身上相同味道的时候,她第一个明白,大家身上的味道是地下室发霉的味道。
/“要离开这里才能摆脱那个味道。”
当哥哥和爸爸沉浸在成为富人,住进豪宅的幻想中时,她拒绝把精力浪费在这些毫无用处的幻觉里。
/“你先让我住,我再来考虑。”
基婷代表的是可以突破阶层,改变命运的年轻人,又或者是基宇可以成功的另一面。
可最终,她被地下室里的男人杀死了,她被基宇内心深层次的东西杀死了,那是懒惰和贪婪,也是滋生出的残忍暴力。
地下室男人拿着刀高喊着忠淑的名字,那是他真正想要杀死的。
因为忠淑是真正打破幻觉的人。
/“假如朴社长突然回来了,你这个人呢,会立刻像蟑螂一样躲起来吧。”
/“你们知道家里半夜只要开灯,蟑螂就会全部躲起来。”
基泽一把攥住忠淑的衣服,高举起拳头,和地下室男人急着把刀插进她的身体,那时的情绪,或许没什么不同。
一个人活在幻觉里是可以很快乐的,母亲忠淑是那些令人感到痛苦的些许清醒。
内心深处的东西没有把清醒杀死,杀死的是自己能够成功的可能,因此朴社长死去了,基泽躲进了地下室。
基宇把那块可以带来财运的石头放回了小溪,那里堆满了和它一样的石头。
他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彻底放下了再往上爬一次的渴望和欲望。
他依然是痛苦的,因为母亲的存在会时不时给他清醒一刻的刺痛。
他发现了父亲真正的藏身之地,给父亲写了信,又或者是写给自己的。
/“总有一天我可以买下那座豪宅,让父亲光明正大地走进阳光里。”
是的,总有一天。
寄生虫不断地繁殖,在他的脑子里。
那是可以让他平凡生活感到幸福的东西。
他心满意足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