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侍妾育儿记(宅院里的女人们)
王府侍妾育儿记(宅院里的女人们)
2024-11-24 07:52:14  作者:别瞅我  网址:https://m.xinb2b.cn/tech/dnh329204.html

第十八章

刻薄婆婆贪婪无厌 儿媳去世扣财物

噩耗传来,是在姚延圣与微鸾分别的第6天。

那日清晨,姚延圣和美珍正在吃早饭,突然听到大门被人敲得砰砰直响。

李奶妈急忙跑去开门。

很快,她便领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乡下男人进来。李奶妈说:“说是大小姐婆家那边的亲房,大小姐叫他南叔。”

姚延圣一震,蹭得站起来,问:“是不是微鸾出什么事了?”

南叔手里拿着一个破草帽,局促地站在那里,说:“是……是她死了!”

姚延圣只觉得天旋地转。

美珍哇的一声,痛哭起来。

姚延圣扶着餐桌,缓缓坐回凳子,他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他艰难地问:“是怎么……死的?”

“是鬼子弄死的。”南叔红着眼圈说,“昨天下午,有几个鬼子从我们村经过,微鸾刚好在地里摘菜,被他们碰见了,然后……然后被他们欺负了……死了。”

南叔的话刚说完,便听见“扑通”一声,美珍晕了过去,从圆凳上摔倒在地上。

姚延圣和李奶妈赶紧把美珍扶到卧房里去躺着。

姚延圣望着床上的美珍,对李奶妈说:“我等会儿就要去秦家庄,美珍就靠你照顾了,采鸾和梓轩回来,你就让他们在家呆着,好生照顾他们娘,我很快就会回来了。”


姚延圣和南叔坐车,好不容易摇晃到广安门。

正准备出城,载言和载非就追了上来。

载言气喘吁吁地说:“大爷,微鸾姐的事,我们都听说了,我爹早晨去你家,李奶妈说你刚出门,啥都跟他说了,是我爹让我们赶紧来追你的。”

载言和微鸾是同年出生的,微鸾只比载言大半岁。在微鸾这一代,因为年纪相隔较近的缘故,微鸾载言载非这三个,感情格外亲密些。

姚延圣望着载言载非大汗淋漓的脸,心里涌出一丝安慰,可一想到一起玩大的三个孩子,从此以后就少了微鸾一个,又不禁潸然泪下。

载非红着眼圈说:“大爷……您别难过,您这样,微鸾姐要是在天之灵,她走得也不安心呀。”

不远处,有鬼子走过,载非盯着他们,眼睛像要冒出火一般,他狠狠地说:“孙子嘞,总有一天老子要让你们血债血还。”

载言说:“咱们快出城门,去秦家庄吧。”


微鸾的棺材,就停放在院子里。

秦勇蹲在旁边,痛苦不堪地抱着头。

姚延圣想起就在前几天,微鸾还穿着蓝色旗袍,弯着腰在院里生火煮饭。可短短的几天时间,父女俩便天人相隔了。

姚延圣浑身颤抖,直扑到棺材边,抱着棺材痛哭起来。

载言见状,对秦勇说:“让我大爷再最后看一眼微鸾姐吧。”

秦勇含着泪,与载非一起将棺材盖轻轻移开。

微鸾像是突然萎缩了一般,整个人小了一圈,她还是穿着那件蓝色的短袖旗袍,只是已没了生机,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片失去水分的叶子。

她的脸,出奇地苍白。她的额头与嘴角,有两道深深的伤痕。

生前她一定受了极大的苦和痛吧!

姚延圣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微鸾的头,眼泪如洪水般地滚滚而下。

听到院里的动静,秦母走了出来。

见姚延圣伤心欲绝,秦母哽咽着上前安慰:“亲家,你想开点吧……早知道如此,那天让你带走微鸾就好了。”

听到这话,载言载非迅速对视了一下,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

他们在家里,也曾听到自己的爹娘在背后议论过,说微鸾命不好,嫁的婆家穷不说,婆婆还事儿多。

载非的视线,落在微鸾的手腕上。他问:“微鸾姐手腕上的那只玉手镯呢?她一直戴着的那只。”

这只玉手镯,是美珍娘家传下来的嫁妆,这一代,就给了微鸾。

秦母一愣,说:“什么手镯?没见到什么手镯呀,会不会是鬼子抢去了?从来是见到好东西就抢。”

“娘,微鸾那只玉手镯,不是这段时间一直保存在你那里吗?你说现在世道这么乱,戴这么值钱的东西不安全,放你那儿保管。”秦勇说。

秦母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她很快恢复镇定。

她平静地说:“人年纪大了,脑子就是不好使,瞧我糊涂的,怎么把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秦母说完,并没有进去取玉手镯的意思,依然站在院里。

载非便直截了当地提醒她,说:“麻烦您去取一下玉手镯,这是我微鸾姐的贴身之物,就让一直留在她身边吧。”

载言也附和:“对,微鸾姐一直都喜欢漂亮的首饰和衣服,我记得她出嫁时,我们姚家也给置办了几件拿得出手的东西,这次就都拿出来搁她身边吧,这样她在那边,也能过得好些。”

“这……”秦母支支吾吾地说,“你们也知道,我们秦家穷,这些年来,都是靠微鸾把她的东西典了过日子。”

“穷?”载非脸色一沉,“难道就穷成这样,连一口好的棺材都买不起?”

刚进院时,看到停在院里的薄棺材,载非就怒不可遏。秦勇在教书,老师的薪水还可以,日子不可能有那么艰辛。

秦母一见载非是不好惹的主,赶紧转向姚延圣,跟他诉苦:“亲家,我们秦家真不是在刻薄微鸾,这棺材已是我们能买得起的最好的了……”

姚延圣沉醉在悲伤中不能自拔,听秦母这么说,他愣了老半天,然后冷冷地说:“既然如此,我就把微鸾带回去吧!”


载言、载非一愣,都吃惊地望着姚延圣,以为大爷受了刺激,傻掉了。

姚延圣盯着躺在那里的微鸾,流着泪,缓缓地说:“我说的都是真话,我不能再让微鸾受委屈了,我把她辛苦养大,好好接受教育,不是让她过这种生活的。”

姚延圣又扭头对秦勇说:“你若是还念及与微鸾的夫妻情分,就帮我找几个人,把微鸾抬到我们姚家的祖坟那边。”

“爹……”秦勇一时难以接受。

姚延圣疲惫地摆摆手,示意秦勇不要再说什么。

秦母尖声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里有死了葬回娘家的道理,再说这种事,对娘家兄弟也不好呀,会影响他们运气的。”

秦母说这番话时,眼神故意扫过载言载非。

但载非笃定地说:“我不信这些,也不在乎这些,我大爷想怎么做,听他的就好了。”

载言拍了拍秦勇的肩膀,说:“你还是听我大爷的吧!”

秦勇没有再说什么,他一头扎进屋里。

不大一会儿,他抱出一只木箱子,跪在姚延圣面前说:“爹,这都是微鸾生前喜欢的东西,你就让它们陪着她吧。”

秦母上前使劲拽住秦勇,骂道:“你怎么一点血性都没有,自己死去的妻子,都被娘家给抢走了,这以后让我们的颜面往哪里搁……”

“别说了,娘!我就是一点血性都没有,才导致微鸾死得这么惨,我要是再强硬一点,她能受你这么多气吗?”秦勇瞪着他娘,痛苦不堪地说,“以后你就权当没有生我这个儿子吧。”

微鸾最终葬在姚家祖坟那儿,睡在她祖母曾湫橘的脚边。


微鸾的死,震撼着姚家的每一个人。

姚老爷子虽然不怎么喜欢孙女们,但是微鸾的遭遇,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还是让他好一阵子才缓过气来。

雪秀就不用说了,本来跟美珍感情就好,微鸾和载言同岁,两个孩子一起长大,她自己又没有女儿,更是把微鸾当成自己的亲闺女看待。

就连梅姨娘和巧儿,谈起微鸾,觉得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孩儿,生命却如烟花般短暂,也是唏嘘不已。

姚延圣家的采鸾和梓轩,还有姚治德家的老三载凡和巧儿生的秀丽,这几个正在求学的青年,因为微鸾的死,对鬼子恨之入骨,开始寻找机会,想投入到运动之中,为大姐报仇。

打击最重的,还是美珍,她整天沉醉在悲伤中,精神恍惚。

姚延圣见美珍这个样子,心痛不已,恰好这时湖北武汉有一所大学,想聘请他去任教。

姚延圣稍作权衡,便决定去了。

姚延圣去跟李雪峰辞职时,李雪峰也很赞同:“北平的高校,好几所都南迁了,现在的局势,去南方教学,比留在这儿更好,有机会就去吧,陶德师范还能撑多久,说心里话,我也没有底。”

姚延圣带着全家南迁,数李奶妈最开心,因为她的老家就在湖北乡下,离武汉不是很远。

姚延圣全家在武汉刚稳定下来,就传来平城沦陷的消息。

当时,姚延圣和采鸾梓轩正在书房聊天。

听到这个消息,书房便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良久,姚延圣长吁一口气,担忧地说:“也不知道姚淑仪和姚治德一家现在怎么样了?”


第十九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

平城是1937年沦陷的。沦陷后,北金大学、庆华大学相继被占领。

鬼子对中国的读书人深恶痛绝,认为这个群体,是运动最积极又最不好洗脑的一个群体。

在7月29日,又轰炸了天锦的东开大学。东开大学几乎被夷为平地。

沦陷后的平城,天空依然蔚蓝,鸟儿依然在树枝上歌唱,花儿依然在风中摇摆。

可整个平城,已不是从前的那个平城了。

全城的人,都开始变得惶惑不安。

屋顶上,到处悬挂着他国的旗帜。像新街头、国寺,烟袋斜街等重要的街口,都安置有站岗。他们扛着枪,耀武扬威地站在那儿。

鬼子的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丝毫不顾及路人的安危。

年轻的女人,根本不敢单独外出,怕遇到鬼子被凌辱。

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日子,姚延圣的鸿益丝绸店和姚治德的东兴丝绸店,生意都很惨淡。

人身安全都无法确保,连最基本的温饱问题都开始成为问题,谁又能有心思想着穿衣打扮?

自卢桥的事后,城门就开始时开时闭,毫无规律而言,所以城内的人,更着急的是储备粮食,而不是置办衣裳。


姚淑仪婆家的当铺生意,也深受影响。

好在乔老爷多年的积累,也有一定的家底,日子还是能维持得下去。

最让姚淑仪难过的是,圣德高等师范学校,在鬼子的淫威下,被迫加了一门日语课。

对于这种情况,有许多老师和学生都接受不了。

因此,李雪峰校长特意悄悄给全体老师开了一次会,叮嘱他们一定要安抚好这些学生。

平城沦陷后,学校开会都不能大张旗鼓了。

学校附近,鬼子安排有专门的巡警巡逻,表面上是为了维护这片的治安,实际上就是在监视着这所学校。

在会上,王校长悲愤地说:“同意加上一门日语课,是迫不得已的事,这也算是迂回战术。你们想,要是我们不答应他们,学校就得解散,学生们连求学的机会都没有了。”

“当然,他们要求我们学日语,肯定是没安什么好心,是想从思想上奴役我们年轻的一代。不过,我们中国不是有个成语叫阳奉阴违吗?今后的每一堂日语课,我们都用半节课来讲日语,再用半节课来进行爱国教育,把日本人敷衍过去就成。”

“这个主意好,我看就这么干。”一个瘦高个的老师说。

其他老师,也纷纷赞同。

李雪峰又说:“你们一定要安抚好学生的情绪,可以明确告诉他们,我们那颗爱国的心,从未变过,只是在等待机会,我们现在还不是硬碰硬的时候。”

开完这次会不久,姚淑仪就意识到,沦陷后的平城,真的是一点一滴地逐渐被鬼子渗透。

她家小源小蔓的学校,除了学日语,还要求学简单的鬼子礼仪。

就连乔永轩工作的医院,也被迫开始接待鬼子病人。

一晚,躺在床上。

姚淑仪问乔永轩:“鬼子什么时候能滚回去呀?”

“应该很快了吧。”其实乔永轩心里也没底,他只是为了安慰姚淑仪。

“等鬼子走了,我大哥他们是不是就会回来了?”

“应该是吧。”

“我真的好想念他们,好怀念鬼子没来的那会儿,我们的生活,真的是既自由又美好。”姚淑仪说。

“是呢,那时最大的烦恼就是怎么没玩好,谁能想到,现在竟然过得这么憋屈呢?”


过得憋屈的,还有姚老爷子。

姚老爷子以前早晨都是去公园遛遛鸟,锻炼锻炼身体,现在他都懒得去了。

因为大街上,每个街口,都站着几个虎视眈眈的鬼子,他看了觉得憋屈得慌。

鸠占鹊巢,还为非作歹得很!

后来,他最多就在胡同里遛遛。

一日清晨,姚老爷子又提着他的那个鸟笼子,在胡同里来回遛达。

笼里的百灵鸟,很配合地婉转啁啾。

“嘿,老爷子,又起个大早遛鸟儿玩呢!”正在巡逻的白巡长走了过来。

白巡长一直负责这片儿的治安,在北平没有沦陷时,就由他负责,现在依然还是由他负责。可现在,他听的是鬼子的派遣。

白巡长跟姚老爷子比较熟。

姚老爷子笑着问:“白巡长,你这是值夜班还是值早班,这么一大早就在这转悠。”

“早班,刚到这儿呢。”白巡长说。他快速朝四周瞧了瞧,见没人,便凑到姚老爷子的身边,压低嗓音说,“鬼子顶恨爱国学生,现在到处抓人,你家载凡让他注意一下,尤其是有关这方面的书和传单,赶紧给烧了,免得惹上什么祸端。”

白巡长说完,赶紧后退几步,跟姚老爷子保持一定距离。

白巡长又故意大声说:“老爷子,您遛您的鸟吧,我接着巡逻去了。”


等白巡长走远,姚老爷子赶紧提着鸟笼子回来了。

他直奔姚治德的二房院,对姚治德说:“你去把载凡叫来,对了,你也把秀丽给叫来,让她站在旁边听着。”

姚治德刚起床不久,还睡眼惺忪的,他一头雾水地问:“爹,出啥事了?”

姚老爷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没好气地说:“叫你去,你去就是了。”

“孩子们都还在睡觉呢,有啥事不能等他们起来再说呀。”姚治德小声嘀咕着,但还是朝东厢房走去。

一盏茶的功夫。

载言、载非、载凡和秀丽都陆续过来了。见这阵势,雪秀和巧儿也悄悄跟了进来,站在姚治德的旁边。

姚老爷子盯着载凡问:“平日你在学校都是读的些啥书?”

载凡一愣,说:“各种书都读一点。”随即,他又笑着说,“祖父,您今儿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呢?”

姚老爷子轻咳两声,严厉地说:“如今这世道,你也不是不知道,反鬼子的书,可……可读不得。”

载凡眉头一抬,问:“怎么读不得?就是因为这世道,我们才更需要读这些书。”

姚老爷子气得蹭地站起来,说:“你看看……你看看清北怎么样?你再看看东开大学怎么样?”

载凡脱口而出:“那只能说明鬼子心里胆怯,害怕我们学生的爱国力量壮大。”

秀丽站在旁边,钦佩地望着载凡,觉得三哥真是说得太精彩了。

秀丽一脸的热切,没能逃过姚老爷子的眼睛。

姚老爷子将视线落在秀丽的脸上,说:“你读好自己的书就成,一个丫头片子,你还想蹦跶到天上去?”

秀丽的眼睛,马上红了。

巧儿脸一沉,狠狠瞪了姚治德一眼。

姚治德马上说:“爹,你说载凡就说载凡,好好的,怎么扯到秀丽身上去了?秀丽乖巧懂事得很,根本不需要我们大人操心。”

雪秀一听,这下不干了。

她气呼呼地对姚治德说:“你闺女就是闺女,你儿子不是儿子呀?什么叫扯到秀丽身上?敢情我儿子就该说,你闺女就不能碰,对吧?”

这么些年过去了,雪秀和巧儿就是不对付。

“什么你闺女我儿子的?”姚老爷子长叹一口气,指着姚治德骂:“这就是娶两个老婆的下场,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自食恶果。”

姚老爷子说这话时,完全忘了自己当年也娶有一个梅姨娘。

被这么一打岔,姚老爷子突然忘了自己要干啥。

他愣了一会儿神,还是没有想起来,便转身就走。

载言提起姚老爷子落下的鸟笼子,追了上去,说:“祖父,您的鸟儿!”


等众人散了后,载言上载凡屋里找他。

载非也在。

载言笑着问载非:“二弟,你今儿不去茶馆听大戏呀?”

载非笑笑,没有说话。

载凡说:“二哥最近都没有出去了,自从微鸾姐……”

载凡的声音低了下来,说不下去了。

自从微鸾死后,她的名字,成了姚家每个人心中的禁忌。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后。

载言说:“刚才祖父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三弟,有些书你还是要处理一下。”

载凡愤怒地说:“这跟焚书坑儒有什么区别。”

“这比焚书坑儒恶劣多了。”载非说,“不过三弟,这次你得听大哥的话,运动在于行动,不在于把这几本书保存下来。”

载凡将自己书柜里的书,都拿出来给载言载非翻了一遍,问:“大哥二哥,你看我就这么多书,哪本是关于运动的?”

载言笑着帮载凡把书放回书柜,说:“没有就好,我们也是为你好。”

坐在一旁的载非,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俩。

当晚深更半夜。

月亮已躲进云层里,几颗星星,稀稀疏疏地散落在旁边。

姚家的大门,一声巨响,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撞开。

姚治德和载言从睡梦中惊醒,赶紧爬起来冲了出去。

只见白巡长,带着几个兵正站在庭院中央。兵手里,都扛着一把上了明晃晃刺刀的枪。


第二十章

宅院里的女人们

姚治德吓得心里直哆嗦。

他哪里见过这阵势?别看这段日子,平城大街上尽是些鬼子兵扛着枪到处晃悠,可真的这么近距离的面对面,还是第一次。

他强迫自己镇定,不能让鬼子兵看出自己胆怯。一胆怯,在气势上就输了。

还未等姚治德开口。白巡长就说:“你们家的姑爷秦勇,今晚在城里杀了一名军人,破坏了一辆军车。”

姚治德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以为是来抓他们家载凡的。载凡在家的爱国精神那么热情澎湃,姚治德确实拿不准他在外面会干出什么事儿。

姚治德冷笑着说:“那你们赶紧抓秦勇去,来我家要人算怎么回事儿?”

白巡长说:“有人看见他往你家这个方向跑。”

“那你们就搜吧。”姚老爷子也起来了,正朝这边走来,“白巡长,我们院就这么大,这么二十几间屋子,你们随便搜。”

昏暗的光线,看不出姚老爷子脸上的表情,但是他的语气里,暗藏着一股极力克制的愤怒。

白巡长稍微迟疑了一下。

为首的鬼子见状,狠狠地瞪了姚老爷子一眼,用蹩脚的汉语大声说:“搜!大大的搜!”

接到指令的那几个小兵,赶紧往各个屋子里窜,一阵乱翻。

连梅姨娘装衣裳的木箱子都没有放过,她收藏起来的好几块上等绸缎,被他们扔到地上,踩来踩去。

还有挂在堂屋的鸟笼子,也被他们故意打翻,吓得百灵鸟儿扑棱着翅膀一阵尖叫。

搜完上房院和二房院,为首的鬼子指着姚延圣曾经住的一片漆黑的上房院说:“那边滴……什么滴干活?”

白巡长说:“这是他们家大儿子的院子,现在他们不住这儿,所以空着没人住。”

“那边滴搜!”为首的鬼子厉声说。


刚走进大房院的院子,就有一股浓重的气味扑鼻而来。

为首的鬼子皱着眉头问:“什么气味滴干活?”

姚治德说:“这是染液的气味。”

“什么滴干活?”

白巡长连忙解释:“他们家是开布店的,为了给布料染上颜色,中国的好多布店都有自己的染坊。”

姚家的染坊,原来是在别处的。只是最近生意不好做,染坊规模大大缩小,就留下几个基本色彩的染缸,搁在姚延圣的院里。

姚延圣的院里,现在也不住人。院子用来搁染缸。曾经给下人住的屋子就用来做杂物间。

为首的鬼子,受不了这种染料的混合气味,他用左手紧紧捂住自己的鼻子,说:“嗦嘎。”

白巡长说:“要么您先出去等,让小的几个搜就好,您是不知道,这家的闺女死得很惨,这家人对这个姑爷恨之入骨,恨不得扒他的皮,是绝对不会把他藏起来的。”

“死啦滴干活?”

“是……是被她婆家虐待死的。”

为首的鬼子点点头,对几个手下说:“快快滴搜。”

说罢,他朝门外走去,刚走到大房院院门口,他又折回来,举着刺刀,狠狠地戳向大染缸。

大染缸“嘣”的一声巨响,顿时破裂,绛红色的染液倾泻出来,很快便流了一地。

在若明若暗的光线里,像一滩流动的鲜血。

触目惊心。


鬼子走后,姚家全家都睡不着。

虽然是虚惊一场,但在精神上也是累得如虚脱一般。

梅姨娘满脸疼惜地捡起丢在地上的那些丝绸,说:“真是强盗呀,这么大小的箱子,一打眼儿就能看出根本藏不进去个人,他们还偏要翻来翻去,就是想看看有没有贵重的首饰,想顺走。”

姚老爷子没言语。他缓缓捡起被日本兵打翻的鸟笼子,半天回不过神儿。

在那一瞬间,他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

此时,二房院里的菊姨娘,也在跟姚治德抱怨:“平城现在真是太不安全了,那些鬼子,说闯进来就闯进来,真是太可怕了。”

姚治德很沉重地说:“大概这就是做亡国奴的滋味吧,我现在突然有点儿理解老三为啥要那么坚定地参加运动了。”

菊姨娘惊慌地看着姚治德,问:“你打算去参加运动?”

姚治德苦笑一下,说:“你看我去运动现实吗?拖家带口的,这么一大家子需要我养着。”

雪秀的屋里,她把自己的三个儿子,还有大儿子载言的媳妇儿薛霞,以及2岁的孙女儿珊珊,都叫来了。

鬼子走后,她要仔细清点一遍才放心。


大约半个时辰后,姚家大院终于恢复了平静。

载非悄悄潜到姚延圣的大房院,他轻声推开杂物间的门,移掉床前的几个米袋子,冲着床底下说:“你快出来吧!”

秦勇爬了出来。

载非说:“今晚你都听见了吧,算你幸运,要不是这几缸味道怪怪的染液,估计你就被他们给搜出来了。”

“谢谢二弟搭救。”秦勇说。

载非递给秦勇一个馒头,说:“我不是在搭救你,我是怕你连累我们姚家,我微鸾姐已经死在你手上了,我不想姚家还有人被你害死。”

秦勇低着头,半天没吭声,最后哽咽着说:“是我害了微鸾。”

载非暼了秦勇一眼,说:“算了,埋怨你也没用,我问你,你现在有什么打算?你家肯定是回不去了。”

“我现在也不想回到那个家了。”秦勇说,“我现在只想参加运动,鬼子杀掉一个是一个。”

载非说:“可你一个人的力量太淡薄了,你找到组织了吗?”

秦勇一怔,戒备地说:“还没呢?”

载非笑了笑,说:“你和我三弟一样,神秘兮兮的,就认为自己爱国觉悟高,似乎别人都不行似的,其实我三弟把那些书藏哪里我都知道,我只是懒得戳穿他。”

秦勇闷声说:“不是神秘兮兮,是组织的事,你知道得越少越好。”

载非问:“那你的意思是,你已经下定决心跟着组织走,不管你老娘了?”

秦勇没有吭声,默默地啃着馒头。

啃完馒头,他抬头望了望天空,说:“我该走了,不然天都要亮了。”

秦勇敏捷地翻过院墙的墙头,倏地不见了。

载非站在院里,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陷入沉思。


姚延圣在武汉的日子,比在北平,稍微顺心了些。

武汉不是沦陷区,高校教学比较自由。

由于姚延圣在教育界有一定的名气,他刚在武汉教书没几天,又收到别的大学的聘书,请他去带课。

他喜欢这种忙碌的教书生涯,可以让他忘掉很多痛苦。忘掉沦陷的北平,忘掉已经离世的微鸾。

迁到南方来,采鸾求学也没受什么影响。她的大学,也赶在平城沦陷之前,就已迁到长沙。

美珍的身体,因为微鸾的事,深受打击,已经远不如从前。好在一直有李奶妈照顾。

美珍与李奶妈的关系,已经超越了普通的主仆关系,更像是多年的朋友。

李奶妈的女儿翠宝,跟采鸾同岁,现在已经嫁人,她经常进城送一些新鲜的蔬菜给美珍家。

美珍身体稍好些,李奶妈也会把她带到乡下,让她散散心。

姚延圣一家,最牵挂的,还是北平的那些家人。


平城沦陷后,姚家大宅院里的女人们,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因为生意越来越难做,姚治德在北羊市口的东兴丝绸店,只能赚到微薄的盈利。

姚治德与姚延圣不同,他没有啥文化,只能做生意。

他们二房院,都靠着这个店铺来养活。所以姚治德这房,日子越过越艰难。

最终,菊姨娘提出,她去跟梅姨娘说,说店铺不能再四六分了,不然他们二房院得饿死,但每年可以给她一股养老。

梅姨娘听到这个决定时,她正在自己屋里念经。她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数佛珠的手顿了顿。

自从姚淑仪出嫁后,她在这个家里感到愈发孤独。

那种孤独,不是身为娘家侄女儿的菊姨娘能填补的。直至后来,梅姨娘都自我怀疑,当初处心积虑地将巧儿弄到身边来,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经过这次后,她跟巧儿的关系算是彻底疏离了。

她宁愿呆在屋里念经,也不愿意跟巧儿叨叨。

梅姨娘也有开心的时候,当姚淑仪带着三个孩子小源小蔓小麟来看她时,她就最开心。望着她繁衍的后代,她觉得什么都是虚的,唯有这些才是抓得住的依靠。

雪秀现在也不出去看戏了,她就在家种种花,帮着儿媳妇照看孙女。

可即便是这样,沦陷后的平城,终究也没有放过这些宅院深深的女人。


第二十一章

鬼子邻居的龌龊思想

沦陷后的平城,在姚老爷子心里,就如乌云密布的天空,不知道啥时会在自己头顶上电闪雷鸣。

即便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可姚老爷子在第一次见到鹤田和洋子时,还是吓了一大跳。

那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他如往常一样,提着他的鸟笼子在胡同里来回遛达。

这时,他亲眼看见他家隔壁佟家的四合院,走出一对鬼子夫妇——鹤田和洋子。

洋子穿着粉色的碎花和服,站在大门口,目送着鹤田坐上人力车。

直至人力车走远,洋子才转身回屋。

姚老爷子定定地望着佟家虚掩的大门,一时缓不过神来。

佟家什么时候住进鬼子了?佟家的那些人呢?会不会遇到什么不测?

虽说姚老爷子平日里也不太看得上佟家的人,客观地说,其实是两家人都有点互相看不上。可身为多年的老街坊,姚老爷子还是发自内心地替他们担忧,毕竟现在正处于“亡国奴”时期,这鬼子啥都干得出。

姚老爷子心里空落落地转悠了两圈,碰巧遇见白巡长又在巡逻,他赶紧上前悄声问:“佟家住了两个鬼子,怎么回事?”

白巡长抬头望了望四周,见附近没鬼子,便长叹一声,悄声说:“唉,佟家为了巴结小鬼子,把这套房子让给他们住了,他们自个儿搬到别的地方去了。”

难怪佟家悄没悄声地搬走,按照平时的习惯,老街坊搬来或搬走,都会主动跟邻居打个招呼,客套几句。

姚老爷子问:“那对夫妻是干什么的?男的也是鬼子?”

“不是,说是平民,来平城经商的。”

“经商?”姚老爷子冷笑一声,“我们自个儿的商都快经营不下去了,他们来我们这经商?”

白巡长说:“我们经营不下去,不等于他们经营不下去呀,现在他们在我们底盘上作威作福,指不定想着什么损招,在生意上对我们进行打击……”

白巡长突然想起姚家一直在经营丝绸店,便赶紧住了嘴。大家的日子都已经过得够艰难的了,他不能在语言上雪上加霜。

姚老爷子瞅了佟家四合院一眼,恨恨地说:“本来日子就过得够憋屈的,现在还跟鬼子混着住一起,以后都没法儿出门了。”

“是呀。”白巡长又朝四周瞅了瞅,说:“我听上面说,以后会越来越多的鬼子跑到平城来。”

姚老爷子一愣,问:“你说平城啥时能恢复到咱们以前的日子呀?”

“估计得一年半载吧。”白巡长说,“咱们现在得忍忍,总有一天我们会胜利的,我就不信咱们中国人还打不过鬼子。”

望着白巡长对鬼子深恶痛绝的脸,再想想那晚深夜,白巡长的点头哈腰的媚态,姚老爷子内心都凌乱了,不知道他到底是哪一头的。


姚老爷子不露痕迹地暗中观察这家人。

他发现,佟家四合院除了住有鹤田和洋子外,还有他俩一个两三岁的女儿纯子,以及鹤田的弟弟秀一。

秀一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样子,跟着哥哥鹤田一起来平城做生意。

以姚老爷子那识人无数的慧眼看,这家平民,应该是很普通的一家,日子过得绝对谈不上富裕——从这家人衣着的布料就可以看出。

可就是这么普通的一家子,仅仅因为平城沦陷,被他们占领,他们就可以享受着一切特权。

他们简直就是一步登天,摇身一变,成为平城里的“达官贵人”,大摇大摆地在胡同里晃悠。

他们穿着和服,牵着孩子出来遛达,旁若无人地说着他国语,熟练地对小商小贩狠狠压价。

做这些事时,他们眉眼间散发出的神闲气定,深深刺激着姚老爷子的神经,像被针扎一样。

为了减少这种刺激,姚老爷子已经不去胡同里遛鸟了,他改成在自家院里遛。

他现在越来越能体会到那种“亡国奴”的滋味,就是跟个缩头乌龟一样的生活。


姚老爷子私下开了一个家庭会议。

就是告诫自己的子孙,不要去招惹这些鬼子。

即便他们就住在隔壁,也是普通平民,看起来似乎也一团和气,但还是不要轻易去招惹他们。

这一次,就在这个观点上,姚家后人们,与姚老爷子保持着惊人的一致。

他们人人都与新来的邻居保持着刻意的疏离。

就连载言两岁的女儿珊珊,她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使命。

有一次,薛霞带着珊珊在胡同里玩,珊珊捡起一片落叶,饶有兴致地看上面的蚂蚁爬来爬去。

碰巧,洋子牵着纯子路过,纯子见了,便也凑了过来,看树叶上到底是什么。

珊珊一见纯子凑过来,便马上丢掉手里的树叶,伸出双手要薛霞抱,嘴里还含含糊糊地嘟囔:“娘,回家……回家家。”

洋子笑了,带着女人惯有的温柔。

薛霞落荒而逃。

这个鬼子家庭,除了洋子,鹤田的弟弟秀一,也对姚家人保持着一股说不清的热情。

若是秀一不穿和服,不张口说鬼子语,他看起来跟中国十六七岁的男孩没两样。他不是鬼子兵,没有见过流血牺牲,他初到中国的眼神,还暗藏着怯生生。

秀一跟所有情犊初开的少年一样,他与秀丽在胡同口偶遇一次后,便喜欢上这个中国姑娘。

他不敢跟秀丽说话,只敢在她身后,悄悄地注视着她。

他热切的眼神,有一次被跟他一起回家的鹤田发现,鹤田满不在乎地说:“中国花姑娘,你想得到很容易。”

鹤田是个典型的投机取巧的生意人,他就是以赌徒的心态来北平的,就想趁着战争,发一笔横财。

秀一狐疑地望着鹤田。

秀一不明白,为什么在本国那么低微的哥哥能说出这种狂妄的话?

鹤田将手搭在秀一肩上,笑了起来,说:“在这儿,你想怎么对待这些中国人,都可以。”


沦陷后的平城,中秋节也没有了往年的那份喜庆。

街上,冷清清的。

叫卖声寥寥无几。街道两边的铺子,关掉一大半。

这日,姚治德在羊市口的东兴丝绸店,也在关店休息。

姚治德告诉载言:“越是这种日子,咱们就越不能营业,不然那些狗腿子带着鬼子去买丝绸,就他们给的价格,还不及进价的一半,这么亏本的生意,还不如不做。”

所以这日,他们准备关起宅院门,好好过一个属于自己的节日。

这天,李雪峰的小儿子王桐华也来了,是来给他姑妈送月饼。

王桐华和载凡同岁,也在读大学,他与载凡性格合得来,经常过来找他玩。

当他俩正在载凡屋里聊天时,菊姨娘突然神色慌张地跑进来,对载凡说:“你赶紧去堂屋里看看,隔壁那个鹤田过来了,正在跟你爹说秀丽的事儿,说什么要秀丽做老婆……”

“什么?他自己不是已经有个老婆了?”载凡大骇,来不及多问,就直奔堂屋去了。

桐华也紧跟其后。

刚迈进堂屋,就听见鹤田说:“我弟弟秀一,见到你们家秀丽小姐,很喜欢,想要她做老婆。”

鹤田不愧是投机取巧的商人,他的中国话说得很溜,显然背后是下了一番功夫。可他说话的语气,真的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叫很喜欢,想要她做老婆?难道秀丽是货物,你们想要就可以提取的吗?

姚治德一筹莫展,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他既不敢直接拒绝鹤田,但是又想不到什么好法子拒绝。

载言见状,赶紧说:“多谢你们看上秀丽,只是你们实在不知道,秀丽从小实在顽劣,完全不能胜任妻子……”

鹤田笑了起来,“不不不……秀一不是要真的娶她做妻子,秀一的妻子必须是日本人,秀一只是让秀丽当老婆,陪他一起在中国生活。”

他们都明白了,鹤田就是想让秀丽过去给秀一当玩物。

载凡突然冷笑着说:“这恐怕不妥,秀丽早就瞒着父母,已经跟别人结婚了……”

“什么?是谁?”姚治德惊跳起来。

他本来想大发雷霆的。可一想到鹤田刚才所说的话,他心里巴不得载凡说的都是真的。只要对方是个中国人,不管贫和富,他都觉得是好事。

“是我,爹。”王桐华冷静地说。


第二十二章

妻妾联手对劲敌

鹤田脸一沉,但瞬间恢复笑意,说:“既然如此,那我就成人之美吧!”

姚治德心里一震,一种屈辱涌上心头,自己闺女的婚事,还轮到一个陌生的鬼子来成人之美?这算哪门子的成人之美?若不是平城被他们占领,他们又算什么东西?

但姚治德不动声色地挤出一个笑容,说:“谢谢鹤田先生成全。”

载凡站在旁边,绷着脸,悄悄攥紧拳头,他准备随时将拳头砸到鹤田的脸上。

这一切载言都看在眼里,他深深地瞥了载凡一眼,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鹤田扫了王桐华一眼,对姚治德说:“你们中国的风俗,出嫁的女子,是不是都要住到婆家去?”

“是。”姚治德点点头说。

鹤田指着桐华,似笑非笑地问姚治德:“那你们家的秀丽小姐,是不是很快就要搬到他家去住?”

姚治德先是一愣,但很快便明白鹤田的意思,他就是故意步步紧逼,让载凡和桐华的谎言不攻自破。

他赶紧说:“是这样的。”

鹤田眼睛里闪过一丝嘲弄,说:“你们中国人的婚姻,不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这种瞒着父母结婚的事,是不是属于私奔,不被父母承认?若是那样的话,秀丽小姐还是可以嫁给我们家秀一的。”

载言站在旁边,见鹤田不是一般的狡诈,便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包办婚姻,平城早已不时兴了,都提倡婚姻自由,我和我的妻子,就是自由恋爱。”

“哦,这个样子的话,我还是那句,我会成人之美的。”鹤田的语气里,藏着淡淡的失落。


鹤田走后,姚家二房院的人,都聚集在堂屋。

一筹莫展。

菊姨娘哇地一声哭了,说:“这下该怎么办呀?秀丽难道连自个儿的家里都住不了了吗?”

姚治德深叹一口气,说:“估计这段时间不行了,你没听出那个鹤田的意思吗?他就是在敲打咱们,要是秀丽一直住家里,还不露出马脚呀。”

载凡愤怒地说:“露出马脚又怎么样?难道秀丽没有婆家,就一定要跟他小日本好?”

菊姨娘哽咽着说:“你以为平城还是从前的那个平城呀,你看现在,连年轻一点的女人都不敢独自上街,遇到发酒疯的鬼子,说被凌辱就被凌辱,也没个理说去。”

姚治德想了想说:“不行的话,就让秀丽去姚淑仪家避避。”

载言说:“那我明儿去姑姑家,上门跟她说一声。”

载非恨恨地骂道:“这都是什么世道呀,有家都不能住,还得躲到别人家去。”

对于菊姨娘生下的这个妹妹,载言载非载凡都比较疼爱,他们只是不太喜欢菊姨娘。他们不喜欢菊姨娘的主要原因,也是因为菊姨娘总是跟他们的生母雪秀老闹别扭。

此时,雪秀看着秀丽躲在一旁,扑簌簌地掉着眼泪,心里也是说不出的心疼。

秀丽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虽然她讨厌她的母亲,可这个孩子,终究没做错什么。

秀丽到底是个孩子,平日里跟载凡激昂地讨论运动,可真的事到临头,她还是有说不出的胆怯。

她边哭边说:“让我嫁给鬼子,还不如死了的好。”

载凡愤怒地说:“只要你三哥还活着,就决不会让你受这个委屈,鹤田他们要是再提这茬,我都想剁了他们。”

桐华听罢,脸涨得通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雪秀心里马上明白了几分。

她幽幽地说:“大家都冷静一点,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别遇到一些小事就寻死觅活的。”雪秀顿了顿,接着说,“明儿我去我大哥那儿,跟他提这门亲事,咱们两家也知根知底,秀丽和桐华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也算得上是乱世里的良缘。”

“真的,姐姐?”菊姨娘感激地望着雪秀,“要是这样,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雪秀的话,着实让菊姨娘受宠若惊。自打菊姨娘进门,雪秀几乎就没拿正眼瞧过她。而她,也没少找雪秀麻烦。

“我只是可怜孩子罢了。”雪秀避开菊姨娘的视线,故意淡淡地说。

姚家的人都感觉到了,大敌当前,家里曾经上演的那些小恩怨,又算得了啥?


鹤田回到佟家大院,秀一正在帮洋子改造房间里的大炕。

鬼子用不惯北方的炕,鹤田提出要把炕弄低一些,做成榻榻米。

鹤田把自己刚才去姚家的事,跟秀一仔细讲了一遍。

他安慰秀一:“没事的,北平花姑娘多的是,以后哥哥帮你弄,别说一个,就是三个四个都不是问题。”

秀一吃惊地等着鹤田,像是不认识自己哥哥一样。

秀一不明白,他们一家,在本国就是畏手畏脚的普通平民,怎么一到中国领土,哥哥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有恃无恐地横行霸道了呢?

秀一说:“我不要花姑娘。”

鹤田笑了,盯着秀一问:“你不要花姑娘,难道你就一心一意想着隔壁秀丽小姐?”

秀一扭过头,没有吱声。

“中国花姑娘,玩玩可以!娶,不可以!你的妻子,一定是本国女人。”鹤田说。

秀一的眼睛里,渐渐湿润。

他懵懂的爱情,他觉得高不可攀的姑娘,在他哥眼里,只是个玩物而已。

他为秀丽感到悲哀,也为他哥感到悲哀。战争给他们带来特权,也让他们失去良知。

纯子正在院里踢毽子。她很少出去玩,胡同里的中国小孩,见到她便扭头就走,有一种天生的敌意。

秀一望着纯子,对鹤田说:“哥,在中国的这种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当然。”鹤田不假思索地说,“秀一,这场战争对我们这种平民而言,是一种难得的机会,我们要善于利用,积累自己的财富。”

秀一知道鹤田来平城的目的,就是想发一笔战争横财。


桐华回到家里,他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犹如做梦一般。

他对秀丽,一直都有朦胧的好感。可因为姑姑和菊姨娘的关系,他只能压抑着自己的感情,连想都不敢想。

可这次,面对咄咄逼人的鬼子鹤田,为了秀丽的幸福和安全,他也顾不了这么多。

别说让他娶她,在那种情况,就是让他为她去死,他也是愿意的。

可事后,他还是有点难为情。

尤其是想到明天姑姑就会亲自来跟他父亲说这事,他除了难为情,还有说不出的激动和期盼。

桐华思前想后,决定还是提前跟父母说一下较好。

他了解自己的父母,是那种特别开明的人,对子女的婚姻,一直是主张恋爱自由。

果然,李雪峰听后,很赞同李桐华的做法:“你这么做是对的,别说是姑姑家的事儿,就是邻居家的事,遇到日本人欺负咱,咱们都应该团结一致,一致对外。”

王桐华的母亲,王太太也说:“真是飞来横祸,好好的一个闺女,招谁惹谁了,就因为一个小日本给看上了,就被这么羞辱。”

李雪峰叹口气说:“如果需要的话,就让她来咱们家住段时间避避吧,秋虹嫁人后,她的房间一直空着,她来住秋虹的房间就好。”

王太太微微笑了笑,突然说:“桐华年纪也不小了,要是他们两个年轻人有意,倒也是一对不错的姻缘。”

见母亲这么说,王桐华低下了头。

李雪峰瞅了王桐华一眼,笑了起来,说:“看我们家这小子,似乎心里很乐意,可咱们还是得看看人家闺女的意思,不能强人所难……”

话音未落,院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李雪峰他们赶紧跑出去。

只见院里闯进来三名鬼子,各个手里端着一把枪。

其中的一位宪兵,指着李雪峰,凶巴巴地说:“你,跟我们走一趟!”


第二十三章

荒唐的混居生活

三位鬼子,将李雪峰押到鬼子司令部,关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

房间一看就是用来审讯的。

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斑驳的墙角,堆着乱七八糟的刑具。地板上,还残留着若隐若现的干涸血迹。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

走进来一个长官模样的鬼子。他长着一双老鹰般的眼睛,给人阴森的感觉,鼻子下,留有一小撮可笑的胡须。

他凌厉地扫了王堂杰一眼,径直在屋里唯一的桌子前坐了下来。

他问:“你是圣德高等师范学校的校长?”

李雪峰说:“是。”

“听说你们学校的日语课,上得大大的不认真?”鬼子愤怒地问。

李雪峰一惊。

在被押来的路上,李雪峰也一直在琢磨,到底是哪里被鬼子抓住把柄。

思来想去,觉得真的追究起来,把柄确实太多。私底下,他经常鼓励同学要爱国。这一条条数来,在鬼子眼里,都是死罪。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竟然是因为日语课。

日语课的保密工作,他觉得差不多做到万无一失,全校师生的团结,达到空前的一致,这又是谁泄露出去的呢?

李雪峰冷静地说:“同学们刚接触到日语,还一直适应不过来,因此学得较慢。”

“这不是理由。”鬼子冷笑着说,“听人举报,你就是想运动,带动你们全校师生进行运动。”

李雪峰突然冲鬼子凄凉一笑,说:“既然你们都得出结论,何必多此一问。”

李雪峰心里清楚,自从平城被鬼子占领后,他们对中国人的摧残和迫害,哪里还需要什么理由?

就在刚才,李雪峰便很快意识到自己这次是凶多吉少,估计难逃此劫了。既然如此,不如选择大义凛然地死去。

李雪峰不卑不亢的态度,显然让鬼子吃了一惊。

占领这个城后,贪生怕死的中国人见过,卑躬屈膝的汉奸也见过,可如此临危不惧的中国文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李雪峰的态度,反而让这位鬼子有了一丝犹豫。他们想完全占领这座城,完全奴役这座城,显然只靠他们自己的力量是做不到的。他们需要同盟,需要教育界商界等的杰出人物为他们卖命。

显然,李雪峰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鬼子想了想,生硬地宣布:“今天就到此结束。”


关押李雪峰的屋子暗了下来。

在一团漆黑里,李雪峰透过小窗户,望着天空中的那轮明月。它依然是那么皎洁,跟去年一样,像个银盘似的挂在夜空中。

去年的中秋之夜,他还在家中,跟着一群孩子坐在院子里,吃月饼赏月,享受着一家团圆的快乐。

短短的一年时间,一切都变了。

天还是那片天,可城早已不是当初的那座城了。

李雪峰暗地里也想过,想跟姚延圣一样,带着全家逃离平城。可他身为陶德师范学校的校长,又怎么能推卸自己的这份责任?

这么多年,随着各地办学的兴起,陶德师范学校的生源,如今主要是来自平城本地。对这群学生而言,学校南迁,是根本不现实的事情。

所以他只能熬,只能在夹缝里求生存。

李雪峰望着月亮,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夜无眠。


李雪峰中秋节被抓的消息,第二天便传到姚家。

雪秀得到消息,急得差点晕了过去。

她由载凡陪着,叫了一辆人力车,焦急地赶往她大哥家。

李雪峰家出这么大的事,姚家自然不好意思再去提秀丽的事儿。

菊姨娘又愁得哭哭啼啼,姚治德只好劝道:“让载言去姚淑仪家问问吧,不行的话,先让秀丽去他们家住一段时间。”

载言到达姚淑仪家时,正赶上两个鬼子和两个巡警在乔宅查他们户口。

一个鬼子凶巴巴地朝他们吼:“出来!站齐,统统站齐!”

乔家的上房院里,整整齐齐地站着乔家的一家老小——乔老爷乔太太、大房乔永康一家、以及乔永轩一家。

乔永轩和姚淑仪的三个孩子小源小蔓小麟,很懂事的站得笔直,怕惹怒鬼子。

乔家已经将所有佣人都辞掉了。一方面是平城沦陷,方便他们逃离出去。另一方面,也是乔老爷家的当铺逐渐不行了,为了减少开支。

平城的整个商业,都成了一潭死水。

乔太太不知怎么,突然体力不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站在她身旁的乔家老大,条件反射地侧身扶住自己母亲。

其中的一个鬼子见了,伸出手,啪啪两下,分别扇在乔太太和乔家老大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乔永轩愤怒地握紧拳头,乔老爷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他,示意他不能冲动。

鬼子看到载言,问:“这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姚淑仪赶紧说:“这是我哥的儿子,我是他姑姑,串门的。”

鬼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载言一番,跟另两位巡警耳语了几句,便说:“串门也要少,也不可以。”

说罢,他们收起花名册便去了下一家。


载言跟姚淑仪一家去了他们的院里。

姚淑仪红着眼圈说:“这种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每天被欺负,还不如被一刀捅死的痛快。”

乔永轩低声说:“你怎么可以当着孩子们的面,说这种沮丧的话呢?活着才有希望。”

“希望?你觉得我们能熬到希望到来的那天吗?你看鬼子和那些走狗,现在多嚣张,连手无寸铁的老人,都是说打就打。”姚淑仪的泪,落了下来。

“还有昨晚,我们的李校长,也是毫无征兆地被抓走了,到现在还下落不明。”姚淑仪补充道。

“我们医院还不是一样,进来很多鬼子医生,你说谁敢去看病?”乔永轩说。

载言一惊,问:“那姑父在那种地方工作,不是很危险了?”

乔永轩苦笑:“危险倒是其次,主要是不想成为鬼子的走狗。”

“哦,对了,载言你今儿来是有啥事呢?”姚淑仪问,她到现在才想起问载言。

载言笑笑,说:“没啥事,就是爹牵挂姑姑一家,让我过来瞧瞧。”

这一带的鬼子和汉奸,户口检查得格外严格,载言也看到了。这种情况,秀丽是绝对不能寄居在姚淑仪家的,不然真的会拖累他们这一大家子。

“你们大家都还好吧,我好久都没有回去了。”姚淑仪问。

“都还好,只是祖父祖母身体大不如前了,两个老人家,现在一个在屋里逗鸟,一个在屋里念经,也不大管家里什么事儿了。”

姚淑仪愣了愣神,慢悠悠地说:“不管也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也好。”


载言从姚淑仪那里回家,感觉这段路异常漫长。

他很担忧秀丽的安危,可又想不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小妹,虽然他没有像爱载非载凡那么爱她,但是在她出现困难时,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做到一个大哥的职责,给她最好的保护。

他原以为,对于秀丽的去处,至少有两种可以选择,要么住到姑姑姚淑仪家,要么可以住到自己的大舅李雪峰家。

他清楚这两家,都是善良敦厚的人家,秀丽寄居在他们那,不会受什么委屈。

可如今,姑姑家自身都难保。大舅家,似乎更是大祸临头,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关在哪里。

载言心想,的确不行的话,只能想办法帮秀丽逃出去,最好逃到武汉去找大伯姚延圣,跟他们住一起,在那边跟梓轩一起上学,也不失是个好法子。

载言正想着,突然一个东西拦住他的去路,他定睛一看,吓了一激灵,原来是一杆枪。

眼前的鬼子,很生气地对他大声说:“你!见到他,为什么不鞠躬?”

原来是经过交民巷的使馆,载言忘了给站岗者鞠躬。

平时载言宁愿绕道,也不愿意路过这儿,向鬼子鞠躬。这次是刚才想得太投入了,忘了在前一个街口转弯。

载言低头朝使馆门口的站岗者鞠了鞠躬。

鬼子才收起枪,把他放走。

载言回到家,还没回到二房院,便听到姚延圣的大房院闹哄哄的,还夹杂着鬼子话。

他快步走过去。

见两个鬼子,像是鬼子商人,正对姚治德说:“这个院子我们很满意,想租下来住。”

姚治德陪着笑,小心翼翼地说:“这房子是我大哥的,我做不了主。”

一个鬼子商人说:“你大哥现在在哪里,为什么房子空着,是去参加游击队了吗?”

另一个鬼子商人,眼睛里满是狡黠,说:“咦,参加游击队?我们宪兵知道了的话,是不是要全部杀头的罚。”

载言一听,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

这明明是赤裸裸的抢劫勒索呀!

丝绸店铺要抢,秀丽要抢,现在连家里的房子也要虎视眈眈。

隔壁佟家大院住着鹤田一家,他们一家老小都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如今姚家大院,还弄出几个鬼子,成为混居状态。

这以后的日子,想想都可怕。

欲知如何,下更继续!

#家族##宅院##家庭##小说#

需要你的“关注”、“转发”和“点赞”,你们不要吝啬呀,嘻嘻!

笔芯感谢૧(●´৺`●)૭

  • 驾培行业如何破局(驾培行业的技术性消亡)
  • 2024-11-25驾培行业的技术性消亡斑马消费任建新也许要不了多少年,驾校,便会成为一个“历史性”的名称了一方面,驾培产业总需求持续走低,自学直考、自主约考、异地分科目考试等模式在政策的支持下逐步落地,以驾校为主的行业生态,会遭遇技术性的。
  • 冬天家用跑步机怎么选(宅家暴汗燃脂自动调节参数)
  • 2024-11-25宅家暴汗燃脂自动调节参数为什么跑步机总是沦为晾衣架?根据我278次减肥的经历来看,无非是因为:①跑步太!枯!燥!跑步不像其他运动,总是有各种变化要去应对,跑步几乎不需要思考,只需要保持一种动作②小白不!会!练!跑姿和呼吸注意。
  • 刚看的看图猜成语怎么不见了 一个字被关起来了
  • 2024-11-25刚看的看图猜成语怎么不见了 一个字被关起来了第一题一个字被关起来了,一个字倒在地上第二题boom的一下炸开了!第三题“生”蹦的好高,赶紧跑第四题第五题云移开,太阳就出来了第六题摸摸自己的心,好好问问自己,。
  • 女子吃了一个果子怀孕了(女子吃了冰雹怀孕了)
  • 2024-11-25女子吃了冰雹怀孕了檀石槐的所谓的父亲名叫投鹿侯,为什么叫所谓的父亲呢?听我慢慢道来当时的鲜卑还是匈奴的小弟,所有鲜卑的男子都得从军,所以投鹿侯在匈奴从军三年但是当他回家时,他的妻子却在家中生了孩子投鹿侯当时眼睛都绿了,。
  • 西游记72到77回概括
  • 2024-11-25西游记72到77回概括第七十二回盘丝洞七情迷本濯垢泉八戒忘形盘丝洞中七女妖把进来化斋的唐僧吊上房梁,又从脐冒出丝绳,将庄门漫住悟空变苍蝇见七女在庵旁温泉洗浴,遂变饿鹰,叼走其衣八戒下水变成鲇鱼乱钻,然后现出本相,举耙便筑众。
  • 日本人爱珍珠(日本人爱珍珠爱到自创新词)
  • 2024-11-25日本人爱珍珠爱到自创新词根据日本文化厅所发表的调查结果显示,现在在日本学习日文的外国人约有23万人以上,且每年都还在逐渐增加当中以亚洲国家为中心,人气持续攀升中的日文学习热潮,也有不少人认为:“当自己的日文越来越流利后,就会。
  • 简单的走路减肥方法(每天五步轻松瘦一点)
  • 2024-11-25每天五步轻松瘦一点很多MM将减肥当成自己的首要“事业”,拥有完美身材时每个爱美MM都希望的,很多人为了减肥想尽一起办法,总是有很多人抱怨减肥太难、太累了其实不然,只要找对方法,就能够帮助你快速瘦身下面这五种走路减肥方法。
  • 产后胸部下垂了可以恢复吗(对产后胸部下垂说No)
  • 2024-11-25对产后胸部下垂说No最近我的朋友苏苏很是懊恼,向我倾诉,自从有了孩子之后,胸部下垂比较严重,向我寻求一些方法众所周知,母乳是婴儿最自然、最安全、最完整的天然食物,它可以增强宝宝的抵抗力,能够满足孩子成长发育的需要所以母乳。
  • 李世民为何传位李治(李世民一世英名)
  • 2024-11-25李世民一世英名李世民贵为一代君王,自然会有很多的妃子和儿子了要说李世民最宠爱谁,那就必须是长孙皇后了,长孙皇后在李世民争取皇权之时就坚定的站在他这一方,李世民执政期间,她便是李世民最亲近的“一面镜子”匡正其错误可以。
  • 北京冬奥影像纪录片(冬奥开幕式分场导演)
  • 2024-11-25冬奥开幕式分场导演来源:【人民日报中央厨房-零时差工作室】田晴是2022年冬奥会开幕式的分场导演之一,同时她也是北大附小的一名舞蹈老师她用一颗炙热的心热爱舞蹈,坚持跳舞27年冬奥期间,她作为开幕式分场导演参与节目《雪花。
  • 蜂蜜有什么作用(蜂蜜的作用介绍)
  • 2024-11-25蜂蜜的作用介绍蜂蜜可以促使胃酸正常分泌,还有增强肠蠕动的作用,能显著缩短排便时间喝蜂蜜水对于痔疮患者来说无疑是十分有益的蜂蜜可以营养心肌并改善心肌的代谢功能,保证冠状血管的血液循环正常在所有的天然食品中,蜂蜜含大脑。
  • 张钧甯窦骁一见钟情(六人晚餐纯情少年窦骁化身工厂铁汉)
  • 2024-11-25六人晚餐纯情少年窦骁化身工厂铁汉最近的窦骁似乎有点忙,这边刚陷入“抠图”风波,那边又马不停蹄地穿越到90年代与张钧甯大玩虐心恋在这里,要问大家一个问题,最初你认识窦骁是在哪部作品里?我想大部分都会说《山楂树之恋》吧?没错,窦骁就是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