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家,吃过娘蒸的萝卜粉皮素包子,回山居。
刚泡上一杯茶,还没启盖,就来了两位从临沂慕名而来买状元砚的客户。
看、挑、摸、敲,几方砚台一下就入了客户的眼和心。一番啧啧称奇后,十分钟扫了八方砚台。
临走前又加了微信,表示以后还会再来,好砚台一定给留着。
我含糊地说,我尽力吧。
我不敢把话说满。王开全老师兄弟、父子的那些作品,很少有能让我保留超过一个月的。
来去急匆,一杯茶也没顾上喝,只看一眼茶温惭凉的茶碗。客户说,上海贵客还在酒店等着看这批砚台呢。
添加上一碗热水,我才开始品味这杯暂失了吾爱的绿茶、芬碗。
茶韵浓郁,萦绕心头。
打开桌上这本一个月还没读完的《俞平伯散文》,边读边品味,不觉齿留芬芳——不知道是茶香还是书香。
屋里光线暗了,窗外的山影爬了上来。走出小屋,冬日的夕阳温暖又清冷,夕阳落山的余晖如油画色彩,散淡起来。
白菊花丛中,老父亲拿着剪子,努力地伸着驼背的腰,够着的月季花朵,咔嚓一下,咔嚓一下剪断。
“剪月季花干什么?”我吃了一惊。
“这白菊花最怕红花染了,一染就不纯了!”父亲倒是理直气壮。
“又不是同类花,怎么能染了呢?要是有黄菊花、红菊花、紫菊花,肯定会染晕的。这是别类的月季花呀!”我颇感无奈。
父亲停止了剪花,生气地将手中剪下的一把开放的含苞未放的花朵,扔在地上,一声不吭地进了他的屋。
刚刚绽放一周的几丛白菊花,在西风渐凉、山间各类花草枯萎凋谢后,绽放出自己洁白的花容,孤芳自赏着,簇拥着,在寒冷节气里,热烈地展现着纯洁无染的心灵。
白天引无数的蜜蜂采蜜,晚上,清寒悠远的花香,缠绕着上弦月的思念。
秋已尽,日犹长。
莫负东篱菊蕊白,若无荣盛便无衰。
菊花开放时,小雪节气就要来临了。
我静静的望着洁白纯净的白菊花,突然想起,明天不就是小雪吗?
秋去冬来,雪下孕春。
农人在二十四节气里劳作、耕种,秋收冬藏,休养生息。
妻子打电话过来,问我:给虎子寄的羽绒服收到了吗?都寄走两天了,天气预报上,这两天北京就要下雪了。
我说,应该到了。
前天回县城家,妻催我快把虎子上学没带上的羽绒服寄学校去,不能再拖了。
“北京都冷半个月了,虎子还穿着秋衣,我让玉盘给她弟弟从网上买件羽绒服,玉盘答应了,到了晚上,打来电话说:我把挑选的几件衣服图片,发给俺弟弟看,俺弟弟说不要。
我问玉盘,他为什么不要,是没看中?还是嫌贵?玉盘说我也不知道,我给挑的是三四百元一件的。”
“虎子是怕花钱,这孩子长大了,懂事了!”妻忧心忡忡地说。
“都怪你,让他知道了去年拆广告牌的事,我说你好多次了,拆广告牌不要让两个孩子知道,都在北京上学,听说了,担心家里,学不好课了。”妻埋怨我说。
“玉盘、虎子知道了咱家还有银行贷款没还上,压力都很大。”
我怔怔地听着,无言以对。
挂断电话,一轮弯月,升起在山顶上的天边,挂在山顶松树巅上。
冬月如山间般静谧,冷寂。万鸟早已归林。
前天,寄走虎子的羽绒服包裹,上山的路上,妻打电话问我,羽绒服给虎子寄走了吗?我说,寄走了。
“你就没买点好吃的东西给一块寄去!”
“没有啊,学校什么东西都有,他想吃就自己买了!”
“唉!我要是不感冒,到菜市场给他买几斤炒果子,虎子就爱吃炒果子,我感冒难受的不想动弹,就没买,你从来不知道给他买。”
我心里一阵自责,但还是有些强词夺理:“我都忙晕了,哪里想这么多!”
打开手机,来了一条微信,是虎子发来的。
“羽绒服收到了!”
我如释重负!心头一阵温暖。
即使今夜北京大雪纷飞,穿上羽绒服的虎子在学校不会冷了。他的妈妈、姐姐,不再担心他了。我想。
又一条微信,还是虎子发来的。
“照顾好身体,多养生,别累着。”
我的眼角当即涩涩的,眼前的这片白菊花变得模糊起来。
我摘下眼镜,揉了揉眼,附身白菊花面前:月下的白菊花,皎洁,纯静,芬芳,氤氲。
2020.11.21.11:06写于卧龙山居
壹点号砚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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