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明上河图》和唐韩混《五牛图》同被誉为画苑瑰宝。《清明上河图》数遭劫难,历代收藏家和鉴赏家曾精心把玩、悉心鉴赏,留下几许妙语佳话,更演义出了诸多待解之谜。该画原作者为北宋画家张择端。
张择端,字正道,山东东武(今诸城)人。宋徽宗赵佶时供职翰林图画院,尤擅绘舟车、市肆、桥梁、街道、城郭。他率先把自己的笔触伸向社会各阶层人民的生活,绘就了描写城乡生活的社会风俗图。
《清明上河图》最早收藏者宋徽宗赵佶,曾用瘦金体在长卷前题写“水在河上春”序跋,并钤上双龙小印。公元1126年汴京陷落后,宫中文物包括这幅名画悉数被金人掠走,但金人不识此画的价值。59年后,金人张著最早在《清明上河图》上撰跋文转引《向氏评论图画记》说,证实宋人张择端曾有《清明上河图》及《西湖争标图》,这样《清明上河图》名称始定了下来。
《清明上河图》卷是张择端画作唯一尚存者,现珍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该作高25.2cm,长528 .7cm,绢本设色。描绘的是清明时节的汴京城东郊外,东起开封外城东南角的城乡交界处,向西沿河而上,经过虹桥到内城的康保门沿汴河两岸的繁荣景象。全图共绘有人物814个,牲畜73头,树木173棵,大小房屋100多间。全图人物男女老幼、各色人物俱毕。《清明上河图》是汴京当年繁荣的见证,也是北宋城市经济状况的写照,具有极高的民俗史料价值。
宋徽宗后期,社会政治已蕴含深重的危机,但经济经过长达一个半世纪和平时期的长足发展却进入了空前的繁荣。开封,唐时称汴州,此后五代梁、晋、汉、周及北宋都在这里建都。宋时又称汴京或东京。东西穿城而过的汴河东流至泗州,也就是今天的江苏盱眙市汇入淮河,既是开封赖以生存的生命线,也是东南物资漕运开封的大动脉。汴河里常年漕运的纲船达6000艘,每纲年往返四次。由于汴河沿线舟船、商客往来不绝,临河形成了众多的交易场所“河市”,东京河段是当时最为繁华的河市。
开封设官城、里城和外城三道城墙,由城墙把整个城市划为商业、娱乐和匠户居住区等若干区域。皇城为中央政府驻地和皇帝居住的场所,周长5里。里城即唐时汴城旧城,周长20里。画面描绘的为外城,又称新城和罗城,周长50里、城高4丈,城楼建筑宏伟壮丽。外城南有3门,东西各两门,北面有4门,西有3门,另有水门多座。
开封的交通极为发达,东西、南北纵横的几条御路构成了城市交通的框架。从皇城南面正中的宣德门往南,经里城朱雀门,直达外城南薰门,时称御街。路宽200步,两边有御廊相护,是开封档次最高的大街。相国寺东侧向北,过开宝寺直达外城的新封丘门,也有重要御路。此外,外城从万胜门到新曹门、新郑门到新宋门各有一条东西走向的主干道,从陈桥门到陈州门则有南北走向的主干道。
宋代东京城市布局,较之前代有了极大变化。入宋以来,商人和工匠打破坊区限制,络绎不绝进入城市,在坊区内街道两旁陆续开设店铺。逢年过节,京城更是热闹非凡。坊区隔绝的局面被打破,有的店铺为了扩大面积还“侵街占道”,以至徽宗不得不向他们收取“侵街房廊费”。
宋代不再实行限制人们夜生活的“夜禁”。坊市已打通,临街又开店,为便于市民夜生活又广开“夜市”,节日里可以通宵玩乐。开封城里有了夜市之后,还有了早市,甚至有了兜售祭品的鬼市。孟元老《东京梦华录》记载:“各种店铺的夜市三更方尽,五更又重开张;如果热闹去处,更是通晓不绝;而有的茶坊每天五更点灯开张,买卖衣服、图画、花环、领抹之类,至晓即散,谓之‘鬼市’”。
全图共分为三个段落。首段为汴京郊野的春光。画卷从汴河沿岸一片疏林展开。春寒料峭,薄雾迷蒙,柔柳新芽,绿柳掩映着几家茅舍、几架木桥;河内泛几叶扁舟。两名脚夫赶着五匹驮炭的毛驴,缓缓向城门走来。宋代都城建筑为木架结构,干旱季节容易起火,因而平日禁存木炭,但炭为烧烤必备之物,而吃腻了日常肉食猪肉的官员尤其喜欢烧烤烹制,因而不得不允许少量的木炭用驴驮运入城。接着,有一顶轿子走入人们的视野。轿内坐一艳丽少妇,轿顶饰杨柳杂花,轿后跟骑马、担担的随从,想必是刚刚从京郊踏青扫墓归来。宋时寒食和清明合二为一,举国官民纵情三天。《鸡肋篇》中说:是日,京师男女利用“长假”要“因缘拜扫,遂设酒馔,携家春游”。
中段为汴河虹桥码头。汴河是国家漕运的枢纽,商业交通的要道。跨河木桥如一道彩虹卧于汴河之上,因而称之虹桥。桥上路面,坐轿的、骑马的、挑担的、赶毛驴运货的、推独轮车的……摩肩接踵;桥下汴河水面,满载的船只来来往往,首尾相接,或纤夫牵拉或船夫摇橹,逆流而上;有到站的就近靠河岸停泊,正在紧张地卸货。其中一只大船正待过桥,船舷上的船夫们有的拼力撑篙,有的用长钩钩住桥梁死拽,有的正赶紧顺过长竿以便船只通过……。邻船的人正吆喝着千万小心,以免发生磕碰。闲客则把着桥栏,多事地探下头看着船夫忙碌。桥西街市,售刀、剪等器物的摊贩争抢着叫卖。由于人流的众多,导致这一地段餐饮场所“分茶”一个挨着一个。“分茶”相当于现在的餐饮部。里面顾客有的正忙着吃着早点,有的正悠闲地饮着小酒。桥南与大街相连,街边茶楼、酒馆、当铺、作坊林立,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商贩择街旁一空地儿,随便“摆摊设点”。不远处的遮阳棚下,听书的、看杂耍的,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旁边有算命的还正在给人批着八字。
后段为市井闹市。高大的城楼成为看画者观察的分界点。总观城楼两边,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鳞次栉比,与市郊孤零零的茅舍形成鲜明对比。街市人流有叫卖的行商、看街景的士绅、骑马的官吏、为生意奔波的巨贾、乘轿的大家女眷、身负背篓化缘的行僧、问路的外乡客,听书的无业游民、酒楼里狂饮的豪门公子哥儿、沿街乞讨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工农士商、三教九流无不毕陈。交通工具有抬人用的轿子、驮运的驼、牛和驴,车有人力车、平头车、太平车,样样皆备。适逢节日,店中绫罗绸缎、珠宝、香料等各种消费品琳琅满目,王家纸马店的香火纸马也成了应节抢手货。
张择端繁笔勾勒开封的繁盛,因而导致后人对画面内容曾产生争议。笔者认为这里的“清明”并非专指节令,而另有两层隐含之意:一是张择端进献时的颂词。即“同幸得生,清明之世” 的政治开明之意。二是另有深层的讽喻。郊外简陋的茅舍与城中豪华的建筑,船夫脚夫的奔忙与市人的悠闲,豪门公子的消遥与沿街乞讨的残疾老人,形成一组组鲜明的对比。点明时人的得过且过,普遍缺乏进取心和同情心,暗含繁华的背后是管理的无序。从而全方位地对太平盛世寄予了淡淡嘲讽。它告诉人们的是,经济的强大有时仍无法改变弱国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