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末,这个在当下依旧充满着超前意识的荒诞主义电影《发条橙》出现在了我们的视野。
因此也让前几年刚刚拍完《2001太空漫游》的导演斯坦利·库布里克再一次被推到电影界的风口浪尖上。这也让人们十分好奇,这个满脑子都是奇怪想法的大叔在年轻的时候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其实,在接触到电影概念之前的库布里克是一名十分出色的小棋手,大脑十分活跃的他在很小的时候对于下棋就展露出了相当过人的天赋,或许库布里克一直研究国际象棋的话,美国会多一名棋圣,而这一切都终止于他13岁生日的那天。
谁能想到一个作为内科医生的父亲会送给自己的儿子一台相机呢?
刚刚拿到相机的库布里克开始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想法,他将相机放在一个挖了一个洞的纸袋内,在街上偷拍行人,拍出的相片大多角度很低,这也影响了他之后的电影风格。
在这之后的日子里,小库布里克成为了《展望》杂志社的一名新闻摄影记者,他终于可以有机会拿着相机游遍美国了,然而好景不长,或许是天才大多都不被理解的缘故,他被解雇了。
当然,这也和他的处女座纪录片《拳赛之日》的完成不无关系,在同年,库布里克成功地把这部片子以4000美元的价格卖给了雷电华电影公司,这件事极大地增加了库布里克的自信心。
拥有了一定经验与自信的他开始了故事片的创作,《2001太空漫游》这部本身就充满想象力的探索电影再加上当时美苏的太空竞赛,让库布里克成功地得到大众的认可。在位于东半球的另一位影坛巨匠:安德烈·塔可夫斯基还因此在几年后拍摄了《飞向太空》(又名索拉里斯),还亲自向库布里克对话:“东西半球的呼应”。
至此,总想搞个大新闻的库布里克盯上了安东尼·伯吉斯的小说《发条橙》。
艾力是个学生,却无恶不作。每当夜幕降临,他便和几个狐朋狗友穿上奇装异服,喝上一杯掺了毒品的饮料,然后四处寻求刺激。
他们疯狂殴打在路边独自唱歌的老乞丐;他们与另一帮小混混进行野兽般的搏斗;他们开着跑车在路上风驰电掣,横冲直撞;他们来到了一幢郊外的别墅,戴着面具,哼着歌,打残了男主人,侮辱了女主人。
回到家,打开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艾力无比惬意。这就是艾力的一天。
这部远远超越了那个时代的认知与格局的电影,即使现在看来也是极具争议的:整片包含了太多尖锐的元素,它充斥着血腥暴力,恐怖犯罪,荒诞色情。甚至个人暴力与社会暴力的对撞。
单纯从故事剧情和画面来看,《发条橙》是荒诞的不符合逻辑的。主角阿列克斯和他的好哥们完全依据自己的喜好做事,无恶不作的同时又非常喜欢音乐,在作家家中当着作家面侮辱他的妻子的同时穿上怪异的服装,戴上一根长鼻子,而在这同时,阿列克斯还在一边跳舞,一边哼着《雨中曲》,充满暴力美学的每一帧,都给人一种话剧的味道。
曾经有人这样评价过库布里克:“他的作品经常是冗长乏味、耽于默想、缺乏观众识别的,他也正因为这些而杰出”
所以,聪明的库布里克似乎并不想用简单的画面与剧情来告知人们他想表达的东西,他更希望看到人们匪夷所思的看完自己的电影之后,想象出一千万个哈姆莱特。
当我们二刷《发条橙》的时候,可以看出库布里克的叙事其实十分严谨和细腻,整片一共分成三个阶段:阿列克斯作恶、阿列克斯接受惩罚与治疗、阿列克斯的“痊愈”。
他通过阿列克斯的一整段过程,独特的反映出一个人的命运。有意思的是,“痊愈”后的阿列克斯在重获自由以后遇到了那些曾经被自己伤害过的人们,他突然发现他一想到要欺负人就会感到恶心,以至于他所曾经施恶的人们都对他施予了同样的恶,他却毫无反抗之能。
线性叙事瞬时成为了环形叙事,永无止境。人们开始对“坏人”的概念进行反思。
其实在电影史上有很多类似的电影,比如塞尔维亚导演斯尔詹·斯帕索耶维奇的《一部塞尔维亚的电影》,通过残忍的对待退役男优来宣誓演艺公司主权来侧面隐喻塞尔维亚艰难且血腥的独立史,相较来讲,《发条橙》在艺术性上面更加优秀。
和诗电影导演安德烈·塔可夫斯基不同的是,库布里克的作品表达来得更加直白且干脆,在对人们好恶是非观以及社会与个人同化隔离的辛辣讽刺的同时,给人更多的是一种反思,我们真的可以凭借自己的喜好来评价一件东西的好坏吗?或者说,大多数人认为的好那就是真的好吗,涉及到哲学层面的库布里克更有趣了。
阉割的一章,是对自由充满希冀的浪漫主义情怀
其实,在《发条橙》的小说版本,故事并没有结束。库布里克亲手阉割掉了最后一个章节,在小说最后一章讲的是阿列克斯自杀失败之后重归平静生活放弃暴力的大团圆结局。
本来是一个不良青年的自我救赎与被救赎的过程,经过库布里克之手以后,砍掉了原著中拥有教化意义的第二十一章,让本以“大团圆”收场的故事提前以寓言讽刺的方式结束了。
影片的结尾讽刺性的预示了恶棍少年暴力意志的复苏,虽然经历了诸多事件,但他仍然是怙恶不悛的典型,人性里没有丝毫悔改的的力量,道德与性格仍然不能有向善的变化。
小说作者伯吉斯始终对此耿耿于怀,认为没有这一章,他的思想就没有完全表达出来。因此,他对《发条橘子》的电影表示非常的不满。
当然,它还有着另外的一个意思,那就是通过对教条主义的摒弃,从而保留自由的火种。
我们可以试着换一种角度来思考《发条橙》,如果我们把两者交换,阿列克斯是一个好男孩,热心公益,帮助他人,闲着没事就爱扶老太太过马路,而受到过阿列克斯帮助的人们却认为他所做的一切都不符合社会价值观,需要接受治疗,那么,大家还希望阿列克斯“痊愈”吗?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天生下来就拥有者不同的兴趣爱好与个性,如果我们的世界是一个大号的副食品加工厂,每一个人都要变成形制统一,口味相同的罐头,那将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啊。
自此,发条橙的主题呼之欲出:英文的橙子叫做orange,而在马来语当中orange有人的意思,那么我们就可以理解成上了发条的人——它标志着把机械论道德观应用到甘甜多汁的活的有机体上去。
现在看来,如果不去阉割最后一章,那才不是充满想象力且极具艺术思维的库布里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