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和爱明明是一样的(喜欢和爱终究不同)
喜欢和爱明明是一样的(喜欢和爱终究不同)
2024-11-22 08:11:39  作者:安静的眼泪  网址:https://m.xinb2b.cn/tech/akz197341.html

(一)在我三岁时,因我父亲救驾有功,圣上欢悦之下,封父亲做了平良候,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下关于喜欢和爱明明是一样的?以下内容希望对你有帮助!


喜欢和爱明明是一样的

(一)

在我三岁时,因我父亲救驾有功,圣上欢悦之下,封父亲做了平良候。

而我,作为候府中唯一的女儿,自幼便被喜欢孩子的太后抱养在了宫中,适时圣上无女,我虽名为郡主,却也如宫里的公主。

不过也正因此,我自幼就见识到了圣上的无情。

我知道八年前最得圣宠的丽妃哭泣求情时,圣上命人将她拖拽回去禁足七日。

我知道后宫地位最高的皇后娘娘为了给侄子求情,三天三夜不肯吃饭,圣上不去劝说,倒是命人扒开她的嘴,一口一口的叫宦官喂了下去。

我更是知道,当年还算得宠的柳美人怀着的孩子被萧德妃害死,她去申冤,却被圣上以陷害之名将她打入了冷宫。

圣上喜欢女人,又不喜欢女人。

我在宫里长大的年岁,看着宫中的人薨了一个又一个,见到了一个又一个新人的到来,后宫的女人如花,谢了一批来年又新种又会开新花。

从那时候起,我就暗暗发誓,日后定不嫁入皇家,皇权争斗,实在耗人生机。

在我及笄之礼的那一天,太后将我和三皇子叫到了一起,将我们二人的手拉在一起,太后满脸的笑意,打量着我们二人,嘴上念叨着;“真是般配。”

太后说要将我许给三皇子,而我瞥见三皇子脸红了一下,卑怯怯的瞟了我一眼,那模样,仿佛初入宫不经世事的小宫女一样胆怯。

我一向清楚,我不喜欢三皇子的。

三皇子出身低微,胆小怯懦,常被人欺。

这一切,那冷漠的圣上看在眼里却不加以管制,任那些人欺负着他。

我对他有的只是几分怜悯,不过是在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以太后独宠的身份为他说了几句话。

至于他这人,在我眼中,他毫无男子气概,胸中虽有几分点墨,但他写的诗词我见过,其中所写竟是些凄凄惨惨戚戚,毫无对朝政民情的关切。

我不喜欢他,我心目中的夫君不该是这副模样,我想嫁的,是一个有男子气概的男儿。

但是太后懿旨,我又怎能违背呢?

何况太后有一句话说进了我心里,她说,“平儿,长宏与你自幼相识,与其将你许给一个只知外头名声的男儿,日后不知夫君如何待你。长宏是个好孩子,哀家不傻,知道他喜欢你。他无意于皇权,对你算是良缘。”

是啊,若是只嫁给一个外头名声好却不知内院情形的男儿,我倒不如嫁给三皇子,他虽懦弱,但他确实心善,他不曾对自己的兄弟怀有恨意,反倒是在被殴打了后,擦了擦脸上的灰尘同我说,“平儿姐姐,他们都是宏儿的亲兄弟,是一家人。”

我也看得出他喜欢我,他会送我他摘的花朵,会送我他写的诗词,会给我玩儿圣上赏赐给他的新奇玩意儿,但我本以为他是将我当做姐姐的,却不想他竟想娶我。

“平儿都听太后的。”我暗自苦笑,女子的婚嫁从来都不是自己能做得了主的,懿旨难违,我在太后膝下从来都是乖巧得体。

我说出这句话时,魏长宏笑的很开心。

拜别太后,我和他一路相伴而行。

“平儿姐姐,我终于可以娶你了。”临别前,他笑语嫣然,将袖中怀揣的玉簪递给我,“平儿姐姐,这是我特地命人打造的。”

“多谢三皇子。”我回答的客气,随手将玉簪戴在了头顶。

看着我的冷淡,他神情有些落寞,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

我回到寝宫后,呆愣了好久,怎么想也想不到,我会被指婚给三皇子。

听闻我的婚事,各宫各院都送来贺礼,疼我的沈昭仪和孟婕妤更是送来了她们压箱底的嫁妆。

郡主出嫁却是公主般的规格,人人都说太后疼我。

乙亥年六月初五,宫里面一切都准备妥当,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宣告着我和三皇子的尊贵,我盖上盖头,不再想其他,安安稳稳的上了轿子。

“平儿姐姐真的好美。”掀开盖头的三皇子如同吃了蜜糖的孩子,眼睛里面带着闪烁的光。

他对我极好,更是清楚的知道我喜欢什么,甚至于亲自下厨为我做菜。

他每天都是笑盈盈的,总是问,“平儿明天想吃什么,明日想去哪里?"

(二)

他对我的好,使我逐渐忘却了对他懦弱的厌弃。

一个孤苦无依的可怜皇子,他在皇家的狼窝里,怎会有强势的可能呢?

我开始替他辩解。

不得不说,我是有些开始沉溺于他对我的好了。

但是,我知道,皇子多是要纳侧妃的,我提醒着自己不要沉沦,以免日后悔恨。

为了消除自己的沉溺,我请命让太后为他物色侧妃,一向宠我的太后握着手中的佛珠不解的看着我许久,摇了摇头,终究是答应了。

太后不亏是后宫最大也最宠我的人,速度极快,晚膳后那名单就到了我的手中。

那些入选名单中的女孩我瞧了,家室都是极好的,我夜间去同他说起这件事,他看着我的双眸第一次没了笑意,“我只要平儿姐姐,我不争皇位,只要我想,是可以不纳侧妃的。”

他说的认真,一板一眼的。

“男子娶妻纳妾,女子只从一夫,平儿,这不好的。”

那晚,他对我说了许多,他说他不纳侧妃,不娶他人,字字句句都像是在同我表决心。

在同他提了三次纳侧妃被他拒绝三次后,我绝口不再提此事。

若是他真能如此待我一生,我会是个怎样幸运的女子啊。

我如此想着,嘴上挂起了笑意,我是真的开始有些喜欢他了。

我偷偷背着他,开始为他裁制新衣,我的绣工很好,是宫中最好的绣娘亲手教的。

当他有一日回来时,我正想上前为他解衣,他却意外地别过头,拦住了我的动作,“外面冷,我身子冷,冷气伤人。”

疑惑间,我见他走开了。

他去了他的卧房,那是我嫁给他来第一日没有与他卧在一床。

之后的几日他对我更是避而不见,我想,他许是对我的新鲜劲儿过了,不再喜欢我了。

即便是我主动去他的房外,他也是命在外的李全盛劝我回屋。

我心里说不出的落寞,膳食也吃的少了,日渐清瘦。

动情果然害人不浅。

皇家无情,我却缘何动心?

停下手里的绣工,我将绣品裁剪成了两半,算是在心中同那个沉溺的自己告别。

直到有一日,他急匆匆的跑来抓紧我的手问我,面上是止不住的担忧,“平儿,你这几日怎么吃的少了?”

我瞧着他着急的模样,甩开了他的手,“只是没了食欲罢了。”

他不信的看着我,不做解释,只是温情的为我吃下他亲自煮的饭。

郑重的承诺,“平儿姐姐,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你的。”

他又是恢复了每日缠着我,说着动听的话儿,写着被圣上瞧不起,训斥再三的情诗。

皇家儿女当无情,万里江山无限好。

我不敢再沉溺于此,时刻告诉自己那几日的冷谈总会再次来临,可他的温情却又再次令我沉沦。

他定是有原因的,他只有我一妻,那几日许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吧。

我在心中为他辩解,再次拿起了绣花针。

一日,宫中的医师诊脉时忽然贺喜我,说我有了身孕。

我高兴的换了一身好看的衣衫,准备晚上同他道喜。

却不想,夜间我的话还未出口,就被他的话下了一跳,“平儿,我要纳侧妃了。”

我瞬时愣住了,他说过,他不会纳侧妃的。

“平儿,侧妃只是个幌子,我最喜欢你的。”

他似乎不想说太多,只说了这一句便直直地盯着我。

“夫君贵为皇子,早就当纳侧妃了。”我压下心中的哀痛,强笑着回他。

“我,平儿……我对不住你。”他眼中泪珠打转,紧紧地抱住了我。

他委屈的样子,仿佛纳妾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我不该爱过他,更不该傻傻的信了他。

皇家子是很会哄女孩子欢心的,一如宫中的太子,可不就是把一群情窦初开的宫女搞得围着他团团转,不惜一切的替他打听各宫各院的消息。

三皇子呢?他的那些凄凄惨惨戚戚的诗儿们啊,不知引得了多少宫中怀春女子的共鸣。

我不该动心的,十五岁的少女的心太软了。

在我有孕三月的日子,萧明月入了王府。

她的父亲是个将军,她是当朝德妃的亲侄女。

她长得明艳动人,一双眼眸比起我这个长年长在深宫中的女子,多了几分灵动和英气。

若我是男儿,也会对她有几分向往。

从此,魏长宏整日歇在侧妃那里,知道我有了身孕也不常来见我。

萧明月每日里对我还算恭敬,请安敬茶她是样样不落。

可我知道,她不过是忌惮太后对我的那份宠爱,才如此待我的。

不然她那样嚣张的性格,岂愿屈居人下?

身为将军之女,她自觉不是寻常女儿家可比。

(三)

好好的花园被她改成了练武场。

舞枪弄棒,好不快活。

在我临盆的那一日,魏长宏似又恢复了从前的温情,柔情的抓住我的手,告诉我不要紧张,亲着我的手说,无论男女他都会捧在掌心上宠着的,我要做的只是好好的生下这个孩子。

我不信,却也为了孩子和我的日后强装欢笑。

生下的是个女孩儿,他给起名为元乐,说是希望这个孩子日后都是快快乐乐的没有烦恼。

他陪在我身边,说着爱我喜我,爱女喜女的话。

不幸的是,在我临盆的第三日,萧侧妃有孕的消息不合时宜的传来,他毫不犹豫地就去了萧侧妃处。

萧侧妃产下的是一个儿子,他高兴的不得了,起名元清。

“平儿,我想争一下皇位。”

他的话吓得我抱着元乐的双手微微颤抖。

皇位?他竟也起了心思吗?

一个懦夫?争皇位?

这是要带着整个王府去寻死吧。

我说了许多话儿去拦他,用我这些年在宫中所见所感所知去拦他,说尽了道理。

可一个人的野心是拦不住的。

魏长宏他只是来通知我,而不是来同我商量。

于是,往日里不问朝政的他,开始勤读苦学,时常为圣上分忧解难。

不得不说,他很有当帝王的天赋。

其他皇子学了很久才学通的道理,他一点就透。

圣上欢喜于他的进步。

他在面上恭敬太子,大谈兄弟情谊,孝敬太后,常伴太后身侧,除了我和他的几个亲信,无人知道他的野心。

为了家族和我与元乐的安危,我不得已在妯娌间暗暗打听各位皇子的动向。

我同他那段日子像是一起筹划谋权篡位的乱臣贼子,什么事情都悄悄的做,面上却是弄得无辜样。

我从前一向光明磊落,他从前一向宽以待人。

可是,自从他有了这份野心,一切都变了。

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可又不得不做这样的自己。

太子在我二人的精心谋划下倒台了。

当年十余年太子的他,竟斗不过一个初入朝政的魏长宏。

壮壮铁证在前。

太子玩乐纵欲,府上银钱入不敷出。

当然,告发的人,不是魏长宏,而是一个与魏长宏仅有几面之缘的一个文官。

这事本是魏长宏做的,可是他却是唯一一个跪在殿前为太子求情磕破了头颅之人。

他说兄弟情谊,他舍不得太子。

圣上说他心软,可他说人心肉做怎能无情,他说他看不得兄弟死。

我看着他撒下一张张大网,看着他说下一个个谎言。

原来曾经懦弱的三皇子不过他的伪装。

他很会演戏,最擅长演深情。

对兄弟如此,对我如此。

对兄弟的情谊,对我的那份欢喜,都不过是他的一场戏。

可我还是不懂,他为何要娶我,除了太后宠爱和父亲那面上看着好的侯爵之位,我什么都没有,家中无权,更不能助力他的野心。

他又精明的不肯用萧侧妃家中的势力。

我实在是不懂他了。

元乐三岁那年,魏长宏被立为了太子。

他或许不是最出色的,但他却是在众多皇子中表现的最像仁君的。

圣上说他心善,不会在继位后杀了兄弟,且他学的极快,又谦敬有礼,很符合那些文官的期许。

他做的实在太好,令我这个认识他十几年的,和他同榻共枕四年的人,只觉得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在这几年中,他又纳了一个侧妃,那侧妃是忠义候的次女柳若颜,习得一手好琵琶。

这几年,他常来看我,也是柔情细语,只是我不愿听。

我对他还有着一分喜欢,只是不敢再信他了。

儿女情长比不过江山,他待我好不过是因为我对他助力最多。

元乐四岁那年,太后走了,她似乎有预感,在撒了孩子气一般的见了所有子孙后,换上自己最喜欢的衣服走了,那是她见先皇时穿的衣服,淡粉色的花纹满是少女的心思。

我哭的不行,太后如我的奶奶,是我在深宫中唯一的挂念。

魏长宏抱着我,说逝者已去,不要过多挂念,太后看了,会舍不得走,找不到地方报道的。

太后逝去的三日里,魏长宏不分昼夜的陪着我,他说我有他,我有他。

萧侧妃没了忌惮,一副滑胎药,害了我怀的第二个孩子。

魏长宏是知道的,他只是夜里偷偷来安慰我,却不对萧明月加以哪怕一句的责怪。

难怕太医说我再难有身孕,他也是什么都不说。

萧侧妃动不得,她是将军女,娘家底蕴深。

没了太后,我只是一个毫无缚鸡之力的小鸟,随着准备着接受猎人的猎杀。

(四)

太后走后的第一年,圣上驾崩,新皇继位。

他痛哭流涕,下令罢朝三日。

深夜里,他钻进我的被子里,抱着我,说,他没有父亲了。

我不懂他在难过什么。

若不是他后面的出色,先皇只会将他当做一个吃着皇子饭的普通人。

先皇与他只有君臣情,而无父子义。

魏长宏登基,立我为后,萧氏为贵妃,封柳氏为淑妃。

后宫添了一群新人,是各有各的美艳。

她们恭恭敬敬的齐齐行礼,面上还带着闺阁中少女的青涩。

我一一看过她们的脸庞,以记住这些日后的苦命人。

皇家不仁,后妃不过是喜欢时把玩嫌弃了就丢掉的玩意儿。

魏长宏登基不久,发生了一件大事。

萧贵妃的兄长就被查出贪污军饷的罪过,魏长宏下令诛其亲族,连带着萧贵妃也被赐死。

这变故来的极快,消息才传到宫里不到半个时辰,赐死萧明月的圣旨就到了。

还不懂事的元清被人抱走,宫人们像拖麻袋一样,将萧明月拖走了。

我想了想,还是去见了她最后一面。

她平静的拿着毒酒看着我,一副我才是要死的人的模样。

“我生了皇长子,而你再难有孕,我胜了。我为了我的家族给皇上生了个皇子。”

说完这话,她毫不犹豫地喝下了那杯毒酒,就这样去了。

她嘴角流出鲜血来,那血红的鲜艳,一如当年她初入府时的明艳。

柳若颜在她死了后迟迟的赶来,扶住了险些没有站稳的我。

“娘娘,皇上说这罪人还害了你的孩子,她死不足惜。”

萧明月的尸体被宫人随意的丢在乱坟岗,魏长宏下令宫中不可有人再提她的名姓。

那晚,魏长宏在我的殿外站了好久,他不说进来,也不走开,就那样站在门外透过灯影往里看,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我算了算,他站了整整两个时辰。

新入宫的刘昭仪和钱美人总爱同我亲近,刘氏娇俏,钱氏沉稳,都是好脾性的。

这二人也是我在宫中难得的姐妹。

我每日机械的看着她们请安,机械地到了时辰赏花,到了时辰用膳。

魏长宏呢,每月总有几日站在我的门外,往里面瞧,却从不召见我。

萧明月走后的两年,宫里面没什么大风浪,萧明月的死,让几个心怀叵测的妃子见到了魏长宏的雷霆手段。

而我,作为后宫之主,也是尽全力护着能护着的人。

但凡有妃子生下皇嗣,我都当作自己的孩子般照料。

魏长宏无情,但我不想无情。

我知道先皇用亏了国库,拿出自己的嫁妆用度去填补各宫各院的缺漏。

宫里面时常有人感念我的恩德,她们有人说我是菩萨转世,心肠善良。

可是又有哪一个本喜爱的肆意的女子愿意将自己裹了泥,做成菩萨呢。

钱美人说:“娘娘心善,妾瞧着皇上是爱娘娘的,皇上初一十五都会来见娘娘,从不进屋,娘娘不该和皇上置气的。”

刘昭仪说:“妾侍寝的时候,夜间醒来总听到皇上叫皇后娘娘的名字,若是妾不入皇宫,能嫁给这样的男子,梦里都会笑出来。”

我默默的听着她们说客般的话语。

心里清楚,这话不全是她们想的,还有那一位的授意。

她们再与我交好,也忤逆不了那位的意思。

后宫女子,都是皇上的工具罢了。

魏长宏这深情得戏码果然是做足了。

可我为何要原谅他?

只因为他看起来待我不错吗?

可是他答应我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却妻妾成群。

他说要将我的孩子捧在掌心上,可是他却看着别人害了我的孩子,不为孩子报仇。

我可以做好一个皇后,因为他待我也确实很有帝王的风范。

但我不想做好他的妻。

因为魏长宏不碰我,我成为皇后的几年再没有过一个孩子。

朝臣们不知从哪里串通好了,说要立生了两个儿子的柳若颜为后,而去废了我。

魏长宏大怒,他登基以来,最讨厌被朝臣指挥,最讨厌被朝臣威胁。

他揪出了几个带头的大臣,不管他们从前是忠是奸,全部抄了家。

其中也包含了钱美人的父亲。

她一得到消息,便跑到我的宫中,跪下来泪潸潸的向我求情。

“娘娘,皇上是爱娘娘的,求娘娘开恩,你去求求皇上吧,你去了,皇上一定会听你的,放过家父的,家父为人虽然狂傲,但是他断不会想出逼娘娘退位的法子,定是旁人推搡的。”

她诉说着她的苦楚,再没了往日的沉稳。

我犹豫了。

我知道这种事情,以魏长宏的聪明只怕是早就想处置一群人杀鸡儆猴了,只是恰巧这一群人撞在当头,魏长宏正好拿他们开刀。

如果一旦求情开了先例,那后宫中的女子岂不是人人都觉得有钱美人这个例子,可以让家中之人为所欲为。

她这分明在为难我啊。

(五)

想到此,我好像懂了一些皇家的无情。

我开口拒绝了钱氏,钱氏不敢置信的看着我。

“娘娘,你连开口替妾说一句都不肯吗?”

未等我开口回她,她猛地从袖中拿出一把刀来,架在了我的脖颈。

“娘娘,对不住了。”

我瞧着她眼中的强坚持着的凶光,笑了,“你与本宫交好,若皇上罚你,本宫会替你求情,但你父亲是朝臣,他做错了事,是该罚的。”

闻言,她只将手中的刀拿的更紧,瞥过头去,不敢看我。

想不到的是,她这样一个安分守己的人,竟也能被逼到这副样子。

家族于她,何其重也。

前朝后妃是没有她这样的。

魏长宏的贴身侍卫及时的赶到,只用了一颗石子便打断了她手中的匕首。

她手吃痛,噗通一声呆坐在地上,用另一只手拿起了那把刀刺向了自己的胸口,“娘娘,妾对不住你。妾这就去同阎王认罪。”

鲜血涌出,眼前的美人成了血美人。

我两眼氤氲,泪珠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我是喜欢钱美人的,喜欢她身上那份自带的泰然,可是她却以这样一种唐突的方式去了。

如果没有家族的牵绊,她会活得很好吧。

魏长宏来的时候,我还是在哭,坐在地上抱着钱美人的尸体哭着。

明知不合体,我还是抱着,即便血染到了我的衣袖,我也是满不在意。

侍卫们和他说了钱美人挟持我的事,又说了钱美人自尽谢罪。

不听他们的言语,我只沉浸在我的悲伤。

“平儿,朕来晚了。”魏长宏让侍卫都下去,脱下外衣搭在我的身上,轻抚我的秀发。

我不理他,抱着钱抚香继续的哭着。

刘江儿刘昭仪来了,她每日里笑嘻嘻的面容在看到钱氏的一刻瞬时凝固了。

她捂着嘴,别过双眼不去看钱美人已经冰冷的尸体。

一旁的宫女简短的和她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我看出她眼中的难过,也看出她强忍着泪珠。

她若哭了,便是在同情一个挟持皇后的罪人了,她是不能哭的。

她笑了,忍着哭的笑了。

是啊,她要笑。

杀了皇后的罪人死了,她要笑的。

柳若颜来了,她一脸惊慌的看着我和魏长宏,来到我的身边扶起我,下令让人将钱氏拖了出去。

“娘娘节哀。”柳若颜附着我的耳朵低声说了一句,“皇上,钱美人,钱氏如何处置。”

“同罪人萧氏一样。”

柳若颜诺了一声,下去处理这一切。

魏长宏遣散了众人,几步上前抱住了我。

我没有躲开,只是哭着问他为何要处置那群臣子。

这后位我可以不要的。

他不回答,只是抱的更紧。

那一夜,是他登基以来唯一宿在我殿内的一夜,只是一张床上,两分心思。

那一晚不只是幸运还是不幸。

那晚之后的不久,我就有了第二胎。

第二胎是个男孩儿,魏长宏闻讯后看起来很欢喜。

他命宫中几位资历最深的太医悉心照料,又特意从民间选了经验丰富有口皆碑的乳娘。

这孩子在阖宫的战战兢兢中平安的降生了。

他赐名元歌,是因为那孩子出生时哭的好听,声音洪亮。

他为了庆祝这孩子的诞生,给后宫的每个人都升了位分,柳若颜成了贵妃,封了刘昭仪为纯妃。

魏长宏说刘江儿心思纯净,宫中唯有她配得上这个纯字。

我笑着不语,假装听不懂他口中的暗示。

最令我庆幸的是,元乐很喜欢她这个弟弟,不用我说,她自觉的每日哄着他,比乳娘还要尽心。

“平儿,我们有儿有女了。”元歌满月宴上,魏长宏在我耳边低声说。

他好像满眼都是我,又好像整眼都没有我。

“那妾恭喜皇上得了嫡女嫡子。”我说的客气,举起酒杯与他共饮。

“平儿,你能不能……”

他一脸被丢弃的模样,痴痴的看着我,到底没有说出后半句话。

魏长宏登基以来的第二次选妃很快的来临了。

又是一群青涩的女孩儿,她们每个人面上都洋溢着叫做年轻的两个字。

我十五岁嫁给魏长宏,如今我已经二十五了。

刘纯妃说,看到她们仿佛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

魏长宏似不怎么在意这次选秀,命柳贵妃和我一同见一见选一选这些青春尚在的女子。

我是一人也不想选的,既为了自己的私心,也为了她们的后半生。

但柳若颜说,若是她们落选了,岂不知会在自己的家族中被看低多少。

(六)

于是我和柳若颜一同选了三人入宫。

这三人都是女子中的翘楚,我只希望她们能用自己的聪慧平安的在这深宫中活下去。

魏长宏很满意我二人的选择,说三人均是大家闺秀,以家世为准,给了采女宝林御女的位分。

刘纯妃说分配到她宫中的钟宝林是个很温柔的人,有些钱氏的模样。

她也恢复了一些钱美人逝去前的笑容,每日里和我夸着钟宝林的好。

新来的几人包括纯妃最喜欢的钟宝林,都安分的紧,她们眼里透出三分乖巧三分憧憬三分惧怕。

我知道她们怕我。

因为宫里面不知何时出了流言,说萧明月是我亲自毒死的。

她们怕的是自己重蹈覆辙。

刘纯妃对这传言很不屑:“不知哪个腌臜货传出这种东西来诋毁娘娘美誉,搞得前朝又是一堆奏折。说什么娘娘心狠手辣,没有一国之母的风范。”

一旁钟宝林闻言,不言语,低着头像一只温顺的绵羊。

“家父无权无势,只有空名头,这后位,我确实难坐稳。”

我懂其中的道理,可我不懂,那些权臣将自己的女儿送进来还不够吗?

这个后位,他们就那么想要?

“皇上训斥了他们。”刘纯妃愤愤,握紧了拳头,一副恨不能当面打了那群人的模样。

“后位是皇上定的,怎能由他人说来说去。”

我没什么大错,只是没有那些娇娇女会讨他欢心。

我是最能做好皇后的,我端庄持重,不与人争。

魏长宏没理由废了我。

宫里面的言论传了半月,就莫名的消失了,没人再提,没人再讲。

刘昭仪也不再骂那些臣子。

只是从那几位妃嫔惧怕的眼神中我还是能看到那件事的影子。

前朝的事情,我都是从嫔妃嘴里知道的。

她们偶尔会说上一些无关紧要的前朝事,当作每日闲聊的闲谈话儿。

只有魏长宏是从来不怎么同我说的。

他只会说,“平儿,你看,我们的元歌长高了。元乐越长越美了。”

我们默契的不去提前朝,也默契的不去提他的山盟海誓。

元乐和元歌,是我二人最长久的话题。

至于元清,魏长宏很不喜欢他。

他不去看元清,甚至有几次在我面前试探的说着,他想将元清养在宫外。

“稚子无辜,萧明月去的时候,他还小,什么都不懂。”

我懂他对萧明月的恨,可他怎么能学先皇,去冷落一个无辜的皇子。

他沉默了半晌,盯着我的眼,一字一顿。

“可是,他的母妃是萧明月。”

我也直视着他,“那皇上的母妃呢?”

“平儿,这不一样。”

他摩挲着我的手,试图再说些什么,可他又是咽了回去。

最后,元清还是被送出了宫去,魏长宏随意地找了个不愿嫁人的嬷嬷陪他。

那速度快的,明显是蓄谋已久的。

他果然又不是来同我商量的。

他真的无情的越来越像先皇了。

先前那个不争不抢的三皇子仿佛彻彻底底的死了。

刘纯妃不久,有了身孕,她却一脸愁容,“不能吃好吃的了。”

我和柳若颜笑着,直到传令叫膳房特意改善了几道伙食,她才露出几分开心。

“这孩子以后会陪元乐玩儿的。”她笃定的说。

魏长宏的赏赐一份一份的递到了刘纯妃的宫中,那是萧明月都不曾得到的赏赐。

可是那一胎终究是没有留住。

不到三月,她就没了喜脉。

“我和那孩子缘浅。”

她眼中氤氲。

即便她怀着的时候说了千般万般小孩子吵闹,小孩子胡闹,小孩子惹事的话儿。

她还是心疼那孩子无端的离去。

太医说,不到三月,脉象不稳,确有流失的可能。

她问我,“娘娘,是不是我说了太多不想要那孩子的话,那孩子才气的走了。”

我说不会的,那孩子很乖,在那不到三月的时间里,一点儿都没有折腾她。

魏长宏还是时不时的来看我,说着相同的话,“平儿,元歌又长高了。”

我点点头,“元歌越来越像皇上了。”

“那平儿,元歌去做太子好不好?”

一日,他抚摸着我的鬓发,柔声轻语的呢喃。

“皇上,元歌还那么小。”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可是元歌很聪明。”他很认真的说着。

“不,我的元歌不要做太子。”

我有些激动,我不想我生的孩子和他一样的无情。

“那好,都听平儿的。”

自从魏长宏坐上皇位,那是他第一次听了我的话。

我疑惑的看着他,我本以为他会一如既往的柔声细气的拒绝的。

“平儿,我们白头偕老好不好?”

他靠着我的肩膀,眼里面的神情和刚娶我那时很像。

我不答话。

他的话最会唬人了。

但他还是执着的重复的说着,“平儿,我们白头偕老好不好?”

(七)

“娘娘,纯妃让娘娘过去。”刘纯妃的贴身婢女急匆匆的来寻我,嘴里还喘着粗气。

我放下刚拿起的茶杯小步快走的跟着她过去。

一路上问她什么她都不说,只是含着眼中的泪水,支支吾吾。

到了纯妃卧房,我看到了一个满身病态的女子。

一个好好的娇俏的姑娘,此时眼中竟是无光的。

“娘娘,您来了。”她费劲力气坐起身。

“来了。”我在床沿坐下,知道她有话要说。

“娘娘,您知道吗?其实我是被骗进宫里来的。”

她语气平静,毫无往日的活力。

我摇摇头,示意她继续说。

“娘娘,家中的几个姐妹数我最笨,最疼我的长姐和我说宫里面有好多好吃的,什么都不用做,就有好多好多人伺候,还不会被阿母骂。我的妹妹说她好想进宫,但是她觉得应该把这个机会给我,因为我总会分给她东西吃。现在想来,原是她们自己不想进宫罢了。”她苦笑着,眼角微微湿润了起来。

“再后来我就入宫了,好多道理我都是入宫后才知道的,皇上说我心思纯净,其实是觉得我傻愣愣的吧。”

“你不笨的。”我握着她的手,紧紧的握着。

“娘娘,我好笨的,我以为钟宝林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只是胆子有些小。但是我昨日她发现是她害了我的孩子,我好傻的,一直以为是我害那孩子生气了。 ”

说着说着,泪珠从她的眼眸中流了出来。

“娘娘,钟宝林也不全想害我的,只是她的父亲不喜欢我父亲罢了,她不想我有孩子的。”

她好像说的累了,拿起一旁的茶品了一口。

“我去查清此事,还你一份公正。”我只能允诺她一份公正,甚至不敢允她一份心安。

“不不不,娘娘,不要。”她摆手。

“娘娘,宫里面死了好多人了,不要再死人了。”

我不解的看着她,从前只知道纯妃心思纯净,却不想她心善到如此地步。

我答应了她,叫她好好的照顾好自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前朝中,我的父亲出事了。

有人说他结党营私。

一封又一封奏折摆在了魏长宏的面前,有的上面附带了颇多的证据。

魏长宏大怒,他把父亲叫到御书房训斥了一顿。

“平儿,你的父亲是个奸臣。”

魏长宏咬着唇对我说。

“全凭陛下处置。”

照理,我是该像先皇的许多妃子还有钱美人那般为了家中亲眷求情想法子的。

可是,我知道,她们无一人成功过。

魏长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们说罪臣之女不可为后。”

我自然清楚那些他们是谁,所谓的耿直之臣总对着我的后位念念不忘,从前猜不到背后之人是谁,如今也能猜的到了。

就是前朝先皇最信任的臣子李相。

“那陛下废了我吧。”我很平静,魏长宏如今斗不过李相,妥协才是最好的选择。

“平儿,你在说什么?”

他眼睛瞪的老大,声音从柔声变成了怒意。

再后来,不知道怎的,李相有一日被仆人发现死在了家里。

后位之事在无人争论。

纯妃前来贺喜,她被婢女搀扶着,憔悴了许多。

“娘娘,我的时日要到了。”

她走的时候留下这样一句话。

我回味这句话了半晌,腾地从座位上站起,匆忙去寻一直照料她的太医,一进太医院便问她的脉案。

逼问下,太医说她情志不遂,时日不多。

我听完,心中只觉疼痛异常。

那样一个娇俏善良的人,竟也是在这宫中成了短命的红颜。

回去后的当晚,我便病了。

魏长宏命太医悉心照料我。

元歌和元乐懂事的不在我面前玩耍,每日里小小的眼中满是大大的担忧。

元清也请命回来看我,却被魏长宏拒之门外。

柳若颜替我打理后宫诸事,勤勤恳恳,人人称赞。

又一次选妃来临了,我病重不能去看。

魏长宏带着柳若颜去看了。

那一次魏长宏一个人都没有选。

“娘娘,选秀中的一个女子与娘娘年轻时候极像。皇上说,她这样的人,不该来深宫中蹉跎的。”

柳若颜喂我喝着苦药,嘴上陈述着。

我不想听,几语把她送走。

魏长宏说的什么谎话。

若是不该,他何必争那一个皇位?

我身体是日益渐差了,太医说我是劳累加上情志,要我少受刺激。

(八)

但即便我活成了一个菩萨皇后,宫里面也总不是一心的。

我父亲问斩的消息,终究没有被魏长宏藏住,被姚美人传到了我的耳中。

接踵而至的便是纯妃薨逝的消息。

我当下吐出一口鲜血来,晕了过去。

在魏长宏登基的第十年,太医的药没有吊住我的命,他风风光光的下葬了我。

我看到许多人来看我,后宫的嫔妃都含着泪哭了,

我死后,成了一缕孤魂。

魏长宏来到我的牌位前,哭了。

“平儿,你为何不等等我。”

之后的一年,魏长宏忙于政事,不问后宫事,后宫一应事物都交给了柳若颜。

在一年后,魏长宏以雷霆手段,清除了威胁他的朝中势力,发了疯病一般的遣散了后宫。

于是,前朝出了传言,说皇上要剃度出家。

魏长宏也不管,甚至真的开始学出家人吃起了素。

他又召集了一群方士,寻求长生之法。

仿若,他真的奔着成仙成佛去了。

但是我知道,他没有完全遣散后宫,他把柳若颜柳贵妃留在了宫中。

他是日日召见柳若颜,但宫里面的每座宫殿我都进不去,只能在外面看着,不知他在同她做些什么。

我着急的想看,每每都被宫殿外道士弄的屏障拦住。

“若颜,前朝后宫朕都幸有你的辅佐。”

魏长宏仿佛是终于意识到后宫无人,只有他二人和那个名为李全德的太监,终于敢在宫殿外说话了。

“臣女感激皇上给的这份机遇。”柳若颜行礼,可我奇怪,那礼节,分明是朝中文官的礼节。

我游荡到了前朝,看到了一个和柳若颜很像的臣子,她不过是一个五品小官。

以我对宫里面那个柳贵妃的了解,她若为相,也是可的。

魏长宏升了柳若颜的官职,官至三品,朝堂很多官员都在说,这是无上的尊荣。

女子间的惺惺相惜让我替她高兴,柳若颜一个后宫女子,能当得了前朝的官职。

魏长宏果真是个会做帝王的人,用人很准,也很大胆。

但女子为官,到底不被朝堂有些老旧的权臣认可。

柳若颜府中连着后宫的那条秘道被人发现了,她曾为贵妃的身份被一群人道了出来。

尽管魏长宏为了这个能臣费劲口舌,还是没有抵得过这王朝百年来的观念。

她被朝廷官员暗自买通的山匪劫杀,山匪对她欲行不轨,说要尝尝当朝三品大员兼贵妃的味道。

柳若颜大笑三声,咬破了藏在舌底的毒丸。

魏长宏又来到我的牌位前絮叨,他说他难过,他说他想我回去。

一个成仙成佛的人还会想要一个妻子?

这不是笑话吗?

到最后魏长宏在我死后的三年随我去了,他立了他最不喜欢的元清为太子。

但是不知为何,他的陵墓没有同我葬在一起。

帝后不应该生同寝死同穴吗?

元清置办魏长宏的国丧,浩浩荡荡的来了好多人吊唁,不论是否真心,每个人都面上都写着悲痛二字。

元歌和元乐哭得不行,我心痛,只觉对不起这两个年幼的孩子。

元乐被元清封为了和乐公主,元歌被封为了安王。

元清不同他的母妃,待他二人你好。

他说,上一辈的事儿已经过去,他兄弟姐妹不多,想记着一份情谊。况且,皇后待他不薄,他感念这一份恩情。

国丧后,李全德满是泪地来到了我的陵墓前,给我烧了一个破破烂烂皱皱巴巴的本子。

这样的祭品,我是第一次收到,我好奇地打开了它。

那是一本他自己写的手记。

记录了李全德在魏长宏身边的一些见闻。

(九)

不得不说,李全德的字迹颇有几分大家风范。

起初,本子里面记的都是些琐碎。

讲他被哪个老太监欺负了,被哪个妃子随意使唤了,又被哪个人训斥了。

每页的最后,他都会写上一笔:我李全德日后要做太监总管,要这些瞧不上我的人跪在爷的脚底给爷擦鞋。

文末,文末再配一个他自己为好看的鬼脸。

我瞧着无聊,继续翻了下去。

“天啊,太子没看上我。为什么,我是个勤勤恳恳的人。”

我觉得他全是废话,继续下翻。

“我被哪个狗太监分配给了最不得宠的三皇子。这不是欺负我老实吗?”

“我发现了,三皇子很可怜,比我还可怜。被自己的兄弟整日欺负着,我看着心疼。”

“我李全德决定不做太监总管了,我就要好好的做三皇子的人。”

总算是看到了些我想看的,我继续翻了下去。

“苍天啊!”

一整页只有三个字,生动形象地表现出了李全德写字的时候的震惊。

下一页,密密麻麻,写的很满,那页开头前面写了整整七句:三皇子竟是这样的人!

“三皇子藏拙,密谋皇位,他要报仇的,他恨那些兄弟,他很恨,平时表现出来的都是假象,兄弟情谊都是假的,也是,谁会愿意原谅那种事情。三皇子野心勃勃,不过,我喜欢。爷又能当太监总管了!”

我冷笑,魏长宏果然是早就密谋好了一切。

他那些凄凄惨惨戚戚的诗词,都不是他真心写的。

那些女儿般的柔弱模样,都是他装的。

“宫中竟然有人肯帮三皇子,那姑娘是养在太后身边的郡主,说的话就是有分量,太子他们当下就不欺负三皇子了,还和郡主陪着笑脸,太解气了。”

呵,早知他野心如此之大,我就不该帮他。

“三皇子说他不当皇帝了,嗯对,就是这样。他说他喜欢上郡主了,三皇子说郡主不喜欢权势,他要郡主喜欢他。

我不懂,帝王家要什么儿女情长,三皇子养精蓄锐那么久,这就放弃了吗?不行,我要劝他。”

我不信的看了再看,眼中竟还是一样的内容。

魏长宏为了我曾动过放弃皇位的心思吗?

想来,只是一时冲动罢了。

“没劝住,三皇子说他不争了。他说喜欢一个人很不容易的,我不懂,我没有喜欢过人。

不过,我发过誓,要效忠三皇子的。只是太监总管又不能当了。”

他画了一个哭泣的鬼脸,配上三个字,唉唉唉。

“三皇子说郡主不喜欢他,我不知道三皇子怎么看出来的,但是他很笃定。

三皇子哭着说没关系的,只要他喜欢郡主就好了,不希求郡主嫁给他。三皇子好可怜。”

不求着我嫁他,又是什么唬人的话儿?

那日求着太后赐婚的不就是他魏长宏吗?

至于去欺骗一个一心跟着他忠心他的太监吗?

“三皇子开始打听郡主喜欢什么了,但是他打听的很隐蔽,他说他怕郡主看出他喜欢郡主。我更是不懂了,看出来能如何,虽然我不懂什么叫喜欢,但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三皇子和我说了,他怕流言蜚语伤了郡主。这个我懂,女子名誉最重要了。”

“郡主不会拒绝三皇子的礼物,但是收的时候并不是很开心,我都能看出来,三皇子定能看出来的。”

“今日太子又来欺负三皇子了,太子说他喜欢郡主,要纳郡主为侧妃。

三皇子慌了,他不停的问我他该怎么办。他说:全德,我该如何才能阻止太子娶她。她那样骄傲不能为人妾室的,况且太子花心,她嫁过去回受委屈的。”

太子?

我一愣。

这样一说,太子仿佛对我是有些别样的意思。

不过那眼神,当时我看不懂,经历了这般多的事,再去回想,那可不就是看勾栏中俊俏姑娘的贪婪神色吗!

如果有能力,我恨不能现在将他的尸体拿出来鞭尸!

“三皇子去求太子了,跪着求的,他说求求太子不要娶郡主。他以后可以助太子登皇位的。太子羞辱了三皇子一番,让三皇子自己骂自己是贱种,三皇子应了。

爷爷我差点儿没有憋着自己的泪水,三皇子这次比从前更委屈。最气的是,太子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直接送客了。”

果然是女儿娇柔模样,男儿膝下有黄金,他魏长宏身为皇子不知道吗?

看到这里,我的心隐隐的有些揪着疼,我想或许是因为我曾经对他动过心吧。

“太子又来欺负三皇子了!

他说要三皇子娶了郡主,太子知道郡主瞧不上三皇子往日里的模样的。太子想的,只是看一场笑话。真是过分!亏我之前还想当他的太监头头!”

(十)

怕是之前我和魏长宏查出的那些玩意儿,还是远远不够的。

先皇的眼光真的差劲极了,选了这样一个东西当了十几年的太子,且不知祸害了多少无辜之人。

“三皇子去请命太后赐婚了。

他说他会好好护着郡主,不让她受委屈。

郡主不是很开心的答应了,果然,郡主不喜欢三皇子。三皇子也不开心,他说他希望郡主有一点点,愿意就好了,就一点点。”

“我其实是想去找郡主说的。三皇子不容易。可是三皇子叮嘱我不许去,他说是他对不起郡主。”

我看着看着心中愈发烦闷。

魏长宏,这太监写的东西是真是假?

若是真,你那些年到底为何娶妾成皇。

若是假,为何我死了都不愿放过我。

“郡主好像有一点点喜欢三皇子了,也是,三皇子那么好的人,郡主又心善,定会喜欢的。爷就等着王妃生子了。”

“今儿是个很不好的日子,爷感觉爷的天塌了。李相的女儿说要嫁给三皇子,还说太后一死,王妃就没了依靠,她想三皇子修了王妃。三皇子笑着看着那可恶的仗势欺人的女人,竟从袖中拿出一把刀,他问李小姐喜欢的是不是他的这张脸。然后,然后,然后,三皇子把匕首靠在了自己脸上。”

后面的几行还有字迹,但是被划掉了,看不出写的是什么。

“郡主不理解三皇子,三皇子也不同郡主解释,怎么办呢,我只能听三皇子的啊。”

我想起来了,那应该我对他动心的时候,他冷落我的那几日。

我眼前浮现出了画面来,那是一个长的有些女孩子般的少年,哭啼啼的站在一个女子的面前,那刀指向自己的面庞,问着:“小姐可是喜欢我这容貌,若是毁了,小姐就不会喜欢我了吧。”

那女子显然是没有聊到这一幕的出现,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直到少年终是在面上划出一个口子来,女子嗔怒,骂走了少年,嘴上嫌弃少年的懦弱。

但是少年却笑了,“李全德,她不再会喜欢我了。”

我呆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本子,原来一切的一切竟是这般模样。

魏长宏从不同我解释什么,便是我怎么想怎么是了。

他只知道说着他喜欢我的话儿,却从不说他为何违背诺言,为何身不由己。

“得不到的,也是毁了才好。”那被少年的举动羞辱到的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派了杀手来暗杀我。

杀手被少年的养的暗卫拦下,但是少年知道,自己仅有的手段斗不过一个相府嫡女。

于是他娶了将军之女萧明月,用这朝中另一方势力来对付相府。

再之后他扳倒了太子,自己坐上了太子之位。

李全德的记录还在继续着。

“太子说他对不起郡主,说他负了对郡主的承诺,他说郡主不会原谅他的。”

中间有几页被人撕了,显然是故意为之。

“萧侧妃害了郡主的孩子,太子说他没有想到,萧侧妃是那样一个人,明明进府前,萧侧妃是一个很明艳的女子的。”

“皇上登基了,我终于当上太监总管了,可是我不高兴,因为皇上和皇后互间隔着太多太多了。”

“皇上纳妃了,很多很多的女子,都是朝中大员的。先皇留下的烂摊子,只能皇上收拾。”

“皇后是个很适合做皇后的人,宫里面养出的气质在一众大家闺秀中依旧是超尘的,皇后的性子只对皇上冷,就像……”

后面的纸没了一角。

我疑惑地看了看这本子,总不会是宫里面进了老鼠被啃的吧?

李全德究竟在隐瞒些什么?

他是在替他的主子瞒着些什么吗?

“皇上总是不敢见皇后的,但是他总会壮着胆子去见,我真的很想替皇上给皇后说几句话,但是皇上从来不许,他说要等,等他清理了前朝的一切,亲自去同皇后解释。”

“前朝说皇后的人很多,以李相为首。其中原因就是那李家的大小姐又喜欢上皇上了,她说欣赏皇上的谋略和模样,她觉得那日胆小的三皇子全是皇上精明下的伪装,她要当皇后,好好的辅佐皇上。真是可笑。”

“李家真难弄,根基深厚。李相还说当时若不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皇上根本无法登基。皇上心里是气的,但面上是笑的,他送了李相一堆赏赐,说李相是朝中重臣。先皇留的摊子真的太多,李相手下的人早就被各种利益缠在一起,很难左右了。”

“和皇后交好的钱美人死了。李相这次推出来说皇后的人是李家小姐算计好了的,钱美人的父亲是特意列在其中的。要的就是钱美人和皇后的关系崩裂,但是李家小姐还是没有想到,钱美人会自尽。不过,皇上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钱美人早就去了乱坟岗。”

“皇后又有孕了,真好,希望皇后能喜欢上皇上。”

“元歌皇子很可爱,眉眼间,既像皇上,又像皇后。”

“皇上说刘纯妃心思纯净,是想同皇后说,不要皇后思虑过多。但是皇后,本就是个思虑过多的人儿啊,总会多想,和她很像。”

(十一)

“她”是谁?

这个“她”多半和那被撕碎的页数有关吧。

“柳贵妃和皇上吵起来了,皇上说她不该让皇后选那三个女子的。柳贵妃说她是为了那些女子着想,况且,皇上已经有了后宫,那几个女孩的到来本也不会改变一丝皇后娘娘的心意。”

“娘娘病了。皇上发现娘娘的父亲结党营私,买卖官职,甚至他被李相的好处诱惑,参与了要废掉娘娘的计划。皇上不知道怎么办,他不清楚娘娘对娘娘的父亲是何种情义。他特意不告诉娘娘国丈害娘娘的事,只说娘娘的父亲是奸臣。皇上说,娘娘要怨就怨她一人,国丈要死,但他不想让娘娘觉得被至亲背叛。”

“娘娘病重,皇上去找了方士询问,方士说娘娘是凤命,但也是操劳命。言下之意,娘娘的命不长。”

“李相在后宫中藏了姚美人,把皇后气的再无回天之力。”

“皇上终于赢了李相,但是娘娘不在了,皇上再没有解释的可能了。不过我都记下来了,哪天就烧给皇后娘娘看。”

“皇上总说觉得皇后回来看他了,他问我娘娘是恨他还是怨他还是憎他,唯独不问我娘娘是否是舍不得他。”

“皇上寻了好多方士,集结在宫里面,对外说是为自己寻求长生之法,但是其实皇上是为了娘娘,他想要娘娘活过来。”

“皇上立了元清皇子为太子,交代了后事,死前皇上说他去给皇后赔罪了。”

李全德的手记自此断了。

我合上本子,凝望着面前自己的坟墓。

看到了一个少年被欺负时的无力,看到了一个少年喜欢一个女孩儿时的兴奋,看到了一个少年知道心悦之人被他人低看想要作贱时的愤怒。

这些年来,我大概能懂他对我的几分迁就,他站在门外不敢见我时的那份局促,那份小心翼翼的爱恋,我不是一些儿都感受不到。

我知道,他不是一个无情只知利用的男儿,作为一个帝王家的孩子,他已经算情深。

我知道,他对元清极差,是为了显出我的好来,让元清记念着我对他的恩情。

我知道,他怕我劳累,特意纳了柳若颜进府,为我分忧。

只是,我不再是那个只因为一心正义便毫无顾忌的去拯救一个人的郡主了,我也不再是那个怀春年纪满眼憧憬的少女。

烧完信的李全德又匆匆跑到了我的坟钱,这次的他,烧的是纸钱,“娘娘,前面那几页唠叨奴才忘了撕,污了娘娘的眼,还望娘娘恕罪。”

他明显有些胆战,好似我是一只随时爆发的洪水猛兽,对他张着血盆大口一般。

他被烧起的烟,熏的眼疼,下意识的用手去揉的他,袖中无意间甩出一张纸来进入了那烧着纸钱的火中。

那纸上草草几笔,“皇上今日在街上看到了一个女扮男装的才女,她在和一众才子一同比才华,她胜了。别人都在为她的长华贺喜,只有我看着看着她就呆住了。可惜我只是个没根的太监。”

李全德看着那纸燃烧进了火焰,灵活的双眼瞬时呆滞住了。

原来那个喜欢画鬼脸的他,后面再也没有画过。

一份心动,奈何缘浅。

这宫墙,到底变了多少人的模样。

我抬头远望,与一个目光相对。

魏长宏,果然是我死了都会认得的人。

“魏长宏,此生算我欠你。”

为何?

只因从未爱过,有的,仅仅是一份一时冲动的少女心。

不曾爱过,谈何辜负。

他一厢情愿,他一往情深。

我从前不喜欢三皇子,甚至厌恶。

又怎会忽如其来的就爱上了他的那份好。

我曾经心中微微颤动的心思,不过是对他对我的好的一份回应。

我曾经斤斤计较的不是那份爱,只是一份争强好胜的心罢了。

若作友人,便是我欠了他一份信任,一份理解。

魏长宏哭了,他又哭了,一个死去的魂就这样哭了,他说,“平儿姐姐,若我没有侧妃嫔妃,不曾争皇位,你会爱我吗?”

“不会 。”

我很肯定,我不会爱,最多只有一份小小的喜欢,再加上一份莫名的愧疚。

哪个少女不喜欢少年的满心满眼,我不是一个清醒的人儿,沉溺过,享受过,自得过。

但是一切的一切,都从我懂我不爱他时结束了,因为不爱,所以一切不过浮云。

我不喜的是那个懦弱无能的他,我喜欢的是那个情真意切的他,我厌恶的是那个满腹心思的他。

喜欢和爱,终究不同。

“魏长宏,来世愿你不要被人逼成这副模样。”

“愿来世,你我都得一份顺遂,平安喜乐。”

(尾声)

元清登基后他的王妃成了皇后,他纳了许多妃嫔,但他的皇后实在大度,帮他打理着后宫,对他对后宫嫔妃都温柔至极。#故事#​#推文#​#古言#​

但温柔却是输在了没有锋芒,皇后被人毒害,元清罢朝三日,以表哀痛。

元乐养尊处优十五年,敌族攻打,十里红妆,她带着一身养出的尊贵,送去远方和亲,再无了音信。

元歌娶了一妻,是商贾之女,只是那女孩儿命薄,十月怀胎,母子俱亡,他出了家,念起了佛。

不知宫墙深,只叹宫墙高……

“孩子,喝汤上路了。”

“好,来了……”

文/四季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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