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推送之《杨小楼演猴戏》录自《京华感旧录》，作者李克非（1924-1995）。《京华感旧录》一书为李先生的随笔集，书中回忆了很多关于老北京的杂闻轶事，我们将此书中与梨园有关的内容分期连载推送。

杨小楼演猴戏

　清末民初以来，北京的戏曲舞台上出现过两位擅演猴戏的著名演员：一位是昆曲名演员郝振基，一位是京剧宗师、著名武生杨小楼。　

　郝振基所表演的《水帘洞》、《安天会》(后经修改易名为《闹天宫》)中的悟空，遵循江苏昆山戏的传统路数，扮像古朴，衣着无华，武功稳健，为京师观众津津乐道。

郝振基之《安天会》　

　杨小楼素有“活猴子”的称号，凡是看过他演出的观众，确能体会这种说法，名不虚传。原来他的舞台技艺是家学渊源的。杨氏本名嘉训，原籍安徽石埭(今石台)。其父杨月楼就是同治、光绪年间的名武生，被誉为“同光十三绝”之一。他的猴戏，深得乃父传授。小楼生于北京，幼年在小荣椿科班学艺，稍长，又拜名武生俞菊笙为师。他出科后，即在京演唱，光绪年间，时常奉召进宫献艺，并屡获慈禧太后叶赫那拉氏赏赐。

　杨氏演技的特色是：长于念白，嗓音嘹亮，吐字清晰，唱、白皆富有激情，符合剧中人物之身份性格，很有艺术魅力。　

　他表演细腻，工架优美，中年之后以“武戏文唱”著称，形成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世称“杨派”。他擅长的拿手戏有：《长坂坡》、《汉津口》、《挑滑车》、《骆马湖》、《连环套》、《林冲夜奔》、《战宛城》、《摘缨会》、《百骑劫魏营》和勾脸戏《水帘洞》、《安天会》、《铁笼山》、《金钱豹》、《状元印》、《艳阳楼》、《霸王别姬》等。

李少春之《安天会》　

　予生也晚，待至略懂看戏时，杨氏已年近花甲。他逢春秋两季偶尔露演于西单牌楼旧刑部街路北哈尔飞戏院。《水帘洞》与《安天会》虽然都是表现孙悟空的戏，但杨小楼演来，两出戏中的猴王的表演，乃至脸谱的勾法却迥然不同。《水帘洞》中的悟空，虽为众猴之王，然未脱荒野中的稚气和蛮性；及至偷桃盗丹之后，他道行大增，一举一动就带有几分仙气了。所以，杨氏所扮演的《安天会》中的悟空，真正表现出这位“齐天大圣”要在天宫里闹个天翻地覆的气势。　

　我曾有一段时间常到杨氏之婿刘砚芳(艺名小梧桐，绰号刘九)家作客，当时刘氏寓北京西城太仆寺街，谈起杨派猴戏时，他说：“一般武生演猴，是人学猴！先翁演猴则是猴学人。”真可谓一语道破杨派猴戏艺术之真谛。

（《京华感旧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