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神经蛙。
今天,我们继续与鲁迅先生伟大的灵魂交流,继续来聆听他对我们的呐喊!
这篇文章,我要跟大家分享《明天》,《明天》在《呐喊》中的顺序紧接着《药》,而内容也讲了一个跟《药》差不多的故事。也是以一个小孩子生命的逝去作为主要叙述点。我们可以把它当做《药》的姊妹篇。
为了方便大家理解,我先引用《明天》的开头:
“没有声音,——小东西怎了?”
红鼻子老拱手里擎了一碗黄酒,说着,向间壁努一努嘴。蓝皮阿五便放下酒碗,在他脊梁上用死劲的打了一掌,含含糊糊嚷道:
“你……你你又在想心思……”
小说一开头就为我们介绍了两个男性人物,一个是红鼻子老拱,另一个是蓝皮阿五。这两个人物的起名非常有意思,他们不光拥有自己的名字,而且在名字前还拥有了一个非常鲜明的前缀以来形容他们。
我们先来看“红鼻子老拱”,我们都知道只有在马戏团里表演的小丑才会戴红鼻子,这里就是隐喻这个红鼻子老拱是一个类似于小丑一样的人物。而“拱”又是鼻子的专用动词,这里就把他暗喻为经常拱鼻子的猪。
接着看“蓝皮阿五”,“蓝皮”在鲁迅家乡绍兴话里与“赖皮”同音,“阿五”则与“阿汪”同音。这里暗喻蓝皮阿五是一条赖皮狗。
一头像小丑一样的猪和一条赖皮狗,他们都已经超越了猪和狗的底线,所以鲁迅先生是在这边隐晦地告诉大家,这两个人物都是猪狗不如的人物。
而开篇的两句对话“小东西怎了?”和“你又在想心思”,也给我们读者提供了两个疑问,小东西是指谁,而老拱又在动什么样的心思?
于是,我们就带着这样的疑问开始走进了这个故事当中。
文中告诉我们,鲁镇是一个非常僻静的地方,而他还残留着一些古风,什么样的古风呢?就是不到一更大家都全部关门睡觉了。
而这个镇上,晚上亮着灯的只有两家,一家是咸亨酒店,因为酒店是服务行业的,他们晚上本来就要营业,因此开着灯很正常,而另一家,就是我们主人公单四嫂家。
单四嫂前年守了寡,只能靠纺棉赚钱来养活自己和自己三岁的孩子。她需要晚上也加班加点地干才能赚足够多的钱,因此单四嫂家晚上也点着灯。
而鲁镇其他人家全都已经关上门睡觉了,酒店晚上就是应该点着灯的,因此单四嫂其实是整个鲁镇唯一一个晚上还在工作的人。
别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她是日出而作,日落续作。这种鲜明的对比,也表现了单四嫂家的穷苦。
正因为这种日作而息的古风,整个鲁镇只有在晚上开门做生意的咸亨酒店的人才知道单四嫂晚上也在工作的事。
可是他们分明知道单四嫂的辛苦,却没有任何人出手相助,反而动起了歪心思。
单四嫂的穷苦也与咸亨酒店里喝酒吃肉的那些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其实会在晚上过来吃酒喝肉的人肯定也都是鲁镇的人,他们也都多多少少知道单四嫂晚上还在工作的事,他们会不告诉身边的人吗?
但是这些邻里街坊还是保持着这一种古风,根本不愿去帮助单四嫂,这是多么的麻木不仁!
这时候隔壁的老拱唱起了小曲,舒舒服服地喝着酒,而单四嫂则抱着她的孩子,为她的孩子的命运所担忧。
这里我直接引用原文的一句话:
黑沉沉的灯光,照着宝儿的脸,绯红里带一点青。
家里面的灯光应该是明亮的,这里鲁迅先生却说是黑沉沉的灯光,反而是身为病人的宝儿脸色是绯红的,但是带了一点青。
这里的黑沉沉暗喻当时阴暗的社会,即使你点着灯光,依然让你看不到光明。反而这宝儿脸色是绯红的,孩子代表未来,他代表了单四嫂全部的希望,也是暗喻中国的希望。可是现在他的脸色中泛了青,说明她的希望正在慢慢地破灭。
单四嫂想,神签也求过了,愿心也许过了,单方也吃过了,怎么自己的孩子还是不见好呢?
这里我们就能看出当时旧社会国民思想的愚昧,孩子得了病,它第一个想法没有去看医生,而是先去求了签,许了愿,而这里的单方会跟神签、愿心一起出现,那绝对不是正常的药方,应该也是从庙里面求来的。
单四嫂心里想着,如果还不见好,那就只能去求何小仙了,我们从后文会知道何小仙是当地非常有名的一个医生。
于是,单四嫂只能自己安慰自己:但宝儿也许是日轻夜重,到了明天,太阳一出,热也会退,气喘也会平的:这实在是病人常有的事。
单四嫂就以这种自我安慰的方式开始等待明天,当时中国旧社会的国民们又何尝不像单四嫂这样呢?在水深火热的压迫当中,在愚昧封建的禁锢当中,却一直以自我安慰的方法原地踏步,然却又在等待美好的明天。这样等来的明天又会跟今天有何不同?
愚昧的国民只会用一个“但”字来冲淡现实的不幸,然而他们不知道,“但”能把不幸的现实变成美好的幻想,也能把美好的幻想变成不幸的现实,如果幻想都变成了不幸,那现实将会是更大的不幸!
这时鲁迅先生第一次给单四嫂加上了形容词——粗笨的女人。
夏天的晚上很短,随着老拱呜呜地把歌唱完,天也就慢慢亮了。从天黑到天明,也不过就是等了老拱唱一首歌的时间而已,但是单四嫂却觉得等得非常漫长。宝儿的一呼一吸之间仿佛都可以等上一年。
这里又是一段非常鲜明的对比,对于老巩这样的富裕人家来说,过一晚上就是唱一首歌的时间而已。而对单四嫂来说,它度过的是痛苦的时光,这种时光是异常的漫长。
然后,鲁迅先生用了一个“居然”来告诉单四嫂天亮了。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她等待着天亮,仿佛永远等不到一般。天亮本是理所应当,她却不相信天会亮,因此出乎了她的意料。就像旧社会的未来,一片暗淡,不知道何时才能到来。
天亮了,宝儿的病还是没有见好。对于单四嫂来说,那就只有去看何小仙一条路了。这里再次出现了“粗笨的女人”。
面对自己的孩子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时,单四嫂做出了决定,她拿上了家里几乎所有的家当,带上宝儿向何家奔去了。
她一共只有十三个银元和一百八十个铜钱。可是到了何家,她挂个号就花去了四个银元,占了她这辈子收入的1/3。
我们这才知道,为什么孩子一得病,她会先想着去求神拜佛,而不是去给他看医生,就是因为她付不起这高昂的看诊费。她更愿意寄托于神灵的显现,给她的孩子以保佑。这也不正反映了当时中国旧社会底层老百姓看病的状态吗?
在看病的过程中,何小仙不紧不慢、视若无物的语言,与单四嫂忧心忡忡的语言再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里我们可以直接引用原文:
“先生,——我家的宝儿什么病呀?”
“他中焦塞着。”
“不妨事么?他……”
“先去吃两帖。”
“他喘不过气来,鼻翅子都扇着呢。”
“这是火克金……”
何小仙说了半句话,便闭上眼睛;单四嫂子也不好意思再问。
单四嫂花了她这辈子1/3的钱,却只换来了何小仙三句似是而非的回答。何小仙不仅没有给单四嫂保证他的孩子能否救活,也没有给他解释清楚,孩子生病的原因。他丝毫没有医生行医救人的爱心,反而更像是一个麻木的行尸走肉。
这正是因为阶级的极度不平等造成的!
单四嫂代表的底层阶级,没有获取知识的机会,也没有获取知识的能力。她面对孩子生病这种超出自己所能的事情的时候,她只能听天由命,完全接受上一阶层的说法。告诉她的一切,只能全盘的接受,没有反驳的能力。
我们甚至不知道这个何小仙到底真的会不会看病,他给她开的药到底能不能治病,但是对于无奈的底层阶级来说,她也只能相信他。
就像是《药》当中的何老栓夫妇,他们并不知道人血馒头能不能救他们的孩子,但是也只能相信康大叔告诉他们的话:“包好包好”。
何小仙给她开好了药,还告诉他,这药只有贾家的济世老店才能有。这时候再次出现了“粗笨的女人”,我们直接引用原文:
他虽是粗笨女人,却知道何家与济世老店与自己的家,正是一个三角点;自然是买了药回去便宜了。
单四嫂的家、何家、济世老店之间的方位连成线正好是个三角形,何家和济世老店被连在一条线上的,他们是有合作关系的,代表着富贵阶层,而单四嫂则是这个三角形里下坠的那个点。
一个下坠的点支撑着两个平行的点,怎么可能支撑得住。预示着清王朝这种封建的统治,摇摇欲坠,也预示着底层穷苦人民即将被上层的权贵给压垮、吸干。
而后单四嫂在济世老店等着包药的时候,宝儿却突然攥着手动了起来,仿佛在挣扎一般,这是他从来未有过的举动,令单四嫂害怕。
其实孩子在文中代表着中国的未来,而这个中国的未来即将夭折,这时候宝儿的行动更像是中国的未来对自己命运的不屈,这是临死之前的抗争。
单四嫂买了药,抱着宝儿往家里走。可是这一路漫长,东西又拿的多,她逐渐体力不支,觉得宝儿越来越沉,只好找了一个公馆的门槛坐下休息。
这时候蓝皮阿五出现了,单四嫂抬起头就看见了他,发现蓝皮阿五睡眼惺忪地跟着他。
要知道单四嫂是天微微亮就离开了家,而蓝皮阿五则在酒馆里喝了一晚上酒,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倒头就睡,睡一个白天。但是,他却出现在这里,说明在单四嫂出家门的时候,蓝皮阿五正好喝完酒出来,于是一直跟着她。
看到单四嫂体力不支地坐在门槛休息,他才发现了机会,于是上前主动提出来帮单四嫂抱孩子。
可是,这样的人哪有这么好心?如果他想帮早就可以出手,为何非要等到这时候。单四嫂有点担心,不太愿意,可是架不住蓝皮阿五很是“侠义”。
后来,我们才知道蓝皮阿五的真实目的。他在抱宝儿的过程中,在单四嫂的胸部上直伸了进去。可见这一角色是多么的令人恶心。
占到了便宜,蓝皮阿五也心满意足了,抱了一会儿宝儿便还给了单四嫂,自己离去了。
我们这会儿再回过头来去看开头,当时蓝皮阿五说红鼻子老拱想了心思,他却也是含含糊糊地说的,他是在用含含糊糊掩盖自己的内心!
快到家时,单四嫂又碰上了王九妈,她竟然还让王九妈开法眼看一看。这里把底层劳动人民的愚昧无知以及封建迷信思想展现得淋漓精致。
回到家,给宝儿吃了药,但是宝儿并没有撑多久,终究还是死了。这宝儿一死,单四嫂的街坊邻居们反而都变成了热心肠。王九妈更是二话不说,直接拿了上单四嫂家里两条板凳五件衣服,帮单四嫂借了两块洋元过来。然后咸亨的掌柜又拿了单四嫂的一对银耳环和裹金的银簪子说帮她打一口棺木。蓝皮阿五也想来帮忙,但是王九妈却只让他抬棺材,于是骂了句老畜生。
从这一段的描写我们可以看出,在宝儿生病时生活凄惨的单四嫂,这时却突然就有了好人缘,一帮街坊邻居都来帮了忙,而在她孩子未死的时候,这些人却对她不闻不问,为什么呢?
因为她的孩子死了,便有了油水,王九妈拿了她家两条板凳五件衣服借来两块洋元,那肯定自己捞了不少好处。掌柜的更是拿了她一对银耳环和裹金的银簪子,说帮她打棺木,也肯定捞了不少。
在邻居们的眼里,单四嫂突然有了利用价值,他们争先恐后地想去榨干她那最后一点油水。而那个蓝皮阿五也想来帮点忙,无非也是想分一杯羹,而王九妈却让他去抬棺材,这没收益的活他自然不愿意干,就骂了一声老畜生。
看到这一段,我的内心五味杂陈,这便是中国几千年封建礼教遗留下来的古风吗?那这样的古风,也太过于悲哀了吧。
而单四嫂家里里外外的钱财,全都被美其名曰“帮忙”搜刮走之后,这些街坊邻居又消失了。只留单四嫂一个人坐在床边哭泣,没有人来安慰她,没有人来照顾她。就仿佛刚才突然而来的人情,又突然消失。
面对自己的悲惨人生,单四嫂自然是不愿意接受的,于是她又开始幻想,又开始寄托于明天。她试图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当成一个梦,明天一醒过来就是美好的。
那天晚上咸亨还是照样营业,营业到了白天,老拱也是照样的唱着歌,仿佛单四嫂的悲剧,根本没有发生过似的。
终究奇迹没有出现,到了第二天,单四嫂还是没等来她要的明天。宝儿还是出殡了,我们直接看一下原文:
但单四嫂子待他的宝儿,实在已经尽了心,再没有什么缺陷。昨天烧过一串纸钱,上午又烧了四十九卷《大悲咒》;收敛的时候,给他穿上顶新的衣裳,平日喜欢的玩意儿,——一个泥人,两个小木碗,两个玻璃瓶,——都放在枕头旁边。后来王九妈掐着指头仔细推敲,也终于想不出一些什么缺陷。
这里又用到了“但”字,前文说过,“但”可以让不幸的现实变成美好的幻想,也可以让美好的幻想变成不幸的现实,而当美好的幻想都变为不幸时,那现实将会是更加的不幸!
单四嫂如此贫苦,想必宝儿生前并没有过上什么好生活,所以他死后一定要为他尽了心,该有的应有尽有。这便是在将不幸的现实变为美好的幻想,幻想着孩子死后能过得幸福,人都死了,还何来幸福?而这种做法,只会给还活着的人带来更加的不幸!
然而王九妈还要仔仔细细地推敲,也终于是想不出一些什么缺陷。王九妈如同吸血鬼一般想要吸干单四嫂的最后一滴血,她在宝儿这一次丧事上不知捞了多少好处,她还要仔仔细细,生怕自己漏了点什么!
宝儿活着的时候。他们倒没有为宝儿做过任何事,宝儿现在死了,他们就变得极其具有善心似的了。
蓝皮阿五一整日没出现,棺木没人挑,掌柜的只好又雇了两个脚夫,每个人花了10个大钱,这自然也要捞点。而王九妈则张罗着做饭,但凡出过力开过口的人都有饭吃,这饭上的钱,自然也要捞点。
宝儿出殡的这天,这些人又变得热心起来,除了捞不到油水的蓝皮阿五没出现之外,每个人都来了,他们或拿了钱或吃了饭,多多少少都捞到了好处。等到天色晚的时候,每个人又都露出了要回去的神情,也就各自的回家了,却没有一人留下来安慰单四嫂,也没有人关心单四嫂。
人走之前的喧闹拥挤与人走之后的安静空荡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单四嫂躺在床上,一面哭,一面想,但终究想不到什么,这时候又出现了“粗笨的女人”。
单四嫂觉得这屋子太空、太静、太大。这一方面是因为白天时候的喧闹,反衬出了晚上的空静,也在这里暗喻这一场葬礼掏空了单四嫂的所有的家当,她的家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因此显得太空、太静、太大。
这时候老拱的歌声又响了起来,跟他贴隔壁的单四嫂的悲剧,似乎对他们没有产生任何影响。他们照常地唱歌,照常地喝酒,而鲁镇的街坊邻居们也照常的关门睡觉。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化过,从来就没有改变过,甚至白天的那份喧闹,都没有出现过似的。
我们这里直接引用原文最后一段:
单四嫂子早睡着了,老拱们也走了,咸亨也关上门了。这时的鲁镇,便完全落在寂静里。只有那暗夜为想变成明天,却仍在这寂静里奔波;另有几条狗,也躲在暗地里呜呜的叫。
这里老拱走了,咸亨也关上了门,根据前文,只有天亮了,老拱们才会离开酒馆。明天即将到来,单四嫂早就睡了,她也许在幻想着美好的明天,但是明天不能只是一个愿望!
暗夜在为变成明天而在寂静中奔波,就如鲁迅先生所代表的革命先驱在旧社会中呐喊!光明早晚会来的,虽然会有几条狗叫,但是它们的叫声是呜呜的,是毫无生气的,是逆转不了时间的洪流的!
我们回顾全文,鲁迅先生反复地提及“粗笨的女人”,这种反复的提及实在是太过的扎眼。可是,读完全文,觉得单四嫂粗笨吗?似乎没有。
这种反复的提及就是为了引发我们的思考!
鲁迅先生其实是在赞赏我们那些不屈抗争人生的劳动人民,他们虽然粗俗愚昧,但是他们依然充满着爱,充满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他们不想屈服于封建礼教的统治,只要他们肯迈出第一步,就是无穷无尽的力量!
我们仅仅怀抱着对未来的美好向往是不够的,还要以坚定不移的信念勇敢地抗击人生!未来是闯出来的!是拼出来的!
就像鲁迅先生曾经说过的话:
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
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
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
有一分热,发一分光。
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
不必等候炬火。
谢谢大家的阅读,我是神经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