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偶像派,偏偏当了实力派;原本可以靠脸吃饭,可他偏偏选择了诗书画。”
年轻人喜欢说这样的俏皮话,这句话用在一位古人身上非常合适。他与李白都生于武则天长安元年(701年),诗歌与李白、杜甫齐名;他师从著名画家吴道子学画,且被公认为“文人画”的鼻祖;他与禅宗南北宗的高僧都保持了良好关系,经六祖惠能禅师的弟子邀请,他书写了《能禅师碑》;他出生于音乐世家,早年间就是因为在音乐方面的天赋被京城权贵所欣赏,最后登科入仕。他身高一米八余,相貌英俊。
他就是唐朝著名的诗人、画家、书法家、音乐家的王维,他终身研究佛学,因为诗歌上的才华,他被后人称为“诗佛”。
王维是蒲州人(今山西运城),祖籍山西祁县,王家是山西的大户人家,世代为官,父亲曾任汾州司马。在王维九岁的时候,父亲去世,母亲带着王维兄弟姐妹六人艰难度日,王维十五岁时就外出游历,以便能承担起家庭的重任。
唐玄宗开元六年(718年)九月初九日,混迹于京城长安的王维突然想到了远在家乡的兄弟王缙,思乡之情油然而生。在他的家乡,九月初九日有登高祈福的习俗,于是,他便写下了《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诗里的山是指华山,蒲州在华山的东边,长安在华山的西边。四年后,王维高中状元,担任太乐丞一职,后来被人诬陷,贬为济州的仓库管理员。安禄山叛乱后,王维被叛军抓到,安禄山久闻王维大名,给王维授予官职,王维拒绝并服毒药自残,安史之乱被平息后,王维被投到监狱里,在兄弟王缙的帮助下,王维才算是摆脱了困境。
兄友弟恭,千古佳话。
王维的弟弟王缙,跟王维齐名,诗和书法在当时非常有名望。在官场上,王缙比王维更加出色,两度出任宰相之职。前文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就是王维写给王缙的。王维身陷囹圄之后,王缙当时的职务是刑部侍郎,为了救王维,王缙向皇帝唐肃宗求情,愿意削职赎罪,唐肃宗给予王维从宽处理,王维降职为太子中允,王缙改任蜀州刺史。
王维出狱后,官运还算顺利,最后官至尚书右丞。可此时,王缙还在蜀州刺史任上,据《新唐书》记载,王维向皇帝上书说“己有五短,缙五长,丞在省户,缙远方,愿归所任官,放田里,使缙得还京师。”经王维申请,王缙回到京城,官至左散骑常侍。王维去世后,王缙将兄长的诗集、乐谱整理成册。有这样的好兄弟,如今再诵读《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应该别有一番感觉,更添一份滋味。
奉亲尽孝,为人称赞。
王维的母亲是佛教徒,受母亲影响,王维一辈子信佛。母亲给他取字为“摩诘”,希望他心地澄澈。王维谨遵母亲的教导,一辈子吃斋。为了让母亲安享晚年,他在终南山里,购置了一个山庄,取名为“辋川别墅”。那一定是一个颐养天年的好所在。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王维的这首《鹿柴》描写的也许就是“辋川别墅”的环境。天宝九年(公元750年),母亲过逝,王维便在此守孝三年,参禅悟理,修心炼"佛",也许"诗佛"的名号由此而得。守孝的日子极度清苦,据《旧唐书》记载 : “事母崔氏以孝闻……居母丧,柴毁骨立,殆不胜丧。王维家风慈顺,是山水家风使然也。”
事实上,只有家风醇厚,才能出王维这样的大孝子。
王维还是个忠贞的丈夫,他的妻子跟他青梅竹马,中状元后完婚,两口子琴瑟和鸣、情感甚笃。在王维31岁那年,妻子难产而死,母子俱亡。从此,王维独身了30年,一辈子再无续弦。《新唐书》记录:“妻亡不娶,孤居三十年。” 对待母亲和妻子,王维的道德操守堪称世间楷模。
广交天下,著作流芳。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这首我们非常熟悉的《红豆诗》,很多人误以为是写给妻子或者某位女士的,其实不然,这首诗有个副标题叫“江上逢李龟年”,这首诗是写给他的。李龟年是当时的大歌唱家。在“安史之乱”期间,李龟年非常喜欢唱这首《红豆诗》,据说,李龟年某次唱到动情处,竟然屏住了呼吸,倒地如死人,其妻发现他的耳朵是热的,就一直没有下葬,四天后,李龟年方才苏醒。当然,这只是一个故事,由此可见,王维与朋友之间用情之专。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这首诗的主人公元常是王维的好朋友,元常去安西都护府任职前,王维为他饯行,席间写下《送元二使安西》这首“渭城曲”。王维的好朋友很多,有杜甫、孟浩然、岑参、高适、崔东逸、崔颢等人,还有个忘年交小友叫裴迪,他写给裴迪的诗有30多首收录在《全唐诗》中。
公元736年,王维被贬凉州,在那儿,他不仅没有被荒凉的景色所击溃,反而写出了后世广为流传的《使至塞上》: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
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尤其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两句,让人感觉大漠不是孤寂的,不是肃杀的,而是壮阔的,是完美的。那既是诗,又是画,那是广袤的场景,那是气吞山河的壮观。假如能跟王维这样的朋友一起出游,那真的是人间一大幸事。
后世人说:“李白是天才,杜甫是地才,王维是人才”之说,这个评价其实也算是贴切,人间的才子具有的能力,他面面俱到,在诗书画音乐方面,后人评价最高的还是他的绘画,他开创了“文人画”的先河,苏轼说他“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尤其是他晚年的山水诗,特点尤为鲜明。如《山居秋暝》: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重阳节马上就要到了,重阳节又称“登高节”,在秋高气爽的日子,登得高处凭吊一下千余年前的大才子,这个节日一定会增添无尽的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