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对抗种族主义,学者们必须追溯“种族”这个概念的起源,但提出正确的问题就是成功的一半。
——亚当·霍克曼 Adam Hockman
非洲男子肖像(公元1525-1530),扬·莫斯塔特(Jansz Mostaert)绘。这是早期欧洲绘画中唯一已知的黑人肖像。他被认为是克里斯托弗·勒·莫尔(Christophle le More),一个弓箭手,也是皇帝查尔斯五世的保镖。图片由阿姆斯特丹里克斯Rijks博物馆提供。
种族的历史能帮助我们了解种族主义盛行的先决条件。如果我们能找到种族分类的起源,那么我们就能肯定地知道种族主义并非社会生活中不可避免的一个方面。而且,如果事实证明种族是一项现代发明,那么废除某些现代制度将有助于打击种族主义。但如果“种族”不是现代的,那么这样的方法可能就陷入误区,我们应该探索种族化如何在长时间内作用的共性和差异。不管怎样,重要的是我们要找到“种族”这个概念的来源。“种族”是现代的吗?
对于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种族理论家们一直存在分歧。然而,这并不是因为对历史事实有异议。相反(正如我在一篇近期的论文所述),这场辩论之所以没有得到解决,主要是因为这个问题本身就很模糊。当种族学者询问种族是否是现代的,他们最终回答了六个完全不同的问题。通过解开这些谜题,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种族”和种族化的历史。
这六个问题中的第一个是种族这个概念是否现代。这个词曾出现于古代文献的译本中,这使人感觉古人似乎有一些种族的概念:例如,人们可以在赫西俄德(Hesiod)大约公元前700年写的族谱诗(genealogical poem )《神谱》(Theogony)的翻译中找到“种族”这个词。被翻译成“种族”的术语是“genos”,这几乎不是一个表示“种族”的古希腊单词。想想赫西奥德关于“genos gynaikon”的讨论——女性的“种族”。“种族”被认为是由个体组成的,这些个体倾向于彼此繁衍后代。古希腊人对“genos”的理解与我们现代人对“种族”的理解非常不同。
所以我们必须谨慎,不要把我们的观念投射到古人身上。种族的概念对他们来说可能没什么意义。根据内科医生和医学理论家希波克拉底(Hippocrates)的理论,新生儿的肤色是由气候决定的,而非由父母的身体特征决定。古希腊关于色素沉着的理论强调环境如何影响身体。他们很大程度上与后来的——明确的种族主义——理论背道而驰,后者认为身体不受环境的影响。
大多数种族理论家认为,前现代的种族概念关注的不是古代而是中世纪,特别是15世纪的西班牙。(根据这次辩论的惯例,我把现代性的开始时间定在1492年。)这一时期在种族历史上的重要性和地位与人们对两件事态度的改变有关:血和圣水。
当然,基督教是一种使人改变信仰的宗教,它长期以来一直接受皈依者的信仰。但在15世纪的西班牙,洗礼水的效力受到了严重质疑。根据“血统纯正”法令,犹太人和摩尔人不能再改信基督教,而那些改信基督教的人——改宗者(conversos)——则被剥夺了他们的地位和特权。正如历史学家戴维·尼伦伯格(David Nirenberg)在《邻近的信仰》(Neighboring Faiths)(2014)中所解释的:像种族(raza)、宗族(casta)和家族(linaje)这样的词……早在15世纪上半叶,就已经根深蒂固的嵌入动物繁殖和哺育的生物学观点中……这些词汇突然而明确地应用于犹太人,在时间上(1430年代)与反皈依意识形态的出现是一致的。这种语言创新与概念创新齐头并进。群族特征(group identity)不再因气候或宗教的变化而改变。它“存在于血液中”。犹太人和摩尔人被认为是不可改变的种族(razas或races),再多次的洗礼也改变不了这一点。种族的概念不是现代的,而是中世纪晚期的。
Neighboring Faiths
对于那些将“种族”与18世纪末体质人类学的建立、反黑人种族主义以及肤色等特征联系在一起的人来说,种族概念来自中世纪晚期的说法会让他们感到惊讶。但在15世纪的西班牙,存在种族观念的理由非常充分。我们需要区分第一个问题——种族的概念是否现代——与第二个问题。这个问题是:作为科学概念的种族是否是现代的?
在中世纪晚期,“种族”被理解为通过生殖隔离而形成的生物谱系。这听起来和现代科学的种族概念如此类似,以至于我们可能会忍不住得出这样的结论:后来对种族的科学研究方法并不是现代独有的——“种族”科学只是给现有的种族概念披上了科学的外衣。但在现代社会,人们对“种族”的理解发生了一些根本性的变化。在中世纪的西班牙,犹太人和摩尔人被认为是“种族”,但似乎没有其他人被贴上这个标签。这种情况随着现代化而改变。
在弗朗索瓦·贝尼耶(Francois Bernier)1684年的《地球的新划分》(New Division of the Earth)中,所有的人类都是按“种族”划分的。贝尼耶描述了四个“物种或种族”,它们可以被非常粗略地翻译为白人(包括埃及人、印第安人和印第安人,用他的话来说,印第安人只是“晒黑了”)、黑人(撒哈拉以南非洲的)、亚洲人(从莫斯科到菲律宾的所有人)和萨米人(他承认自己对他们知之甚少)。15世纪的西班牙人将犹太人和摩尔人种族化,尽管这些人的身体特征往往与古代的基督徒没有什么区别,但贝尼耶主要关注的是在他们在特征上的明显差异,如肤色、发质等。
种族的概念是中世纪晚期的,但科学的种族概念是现代的
值得注意的是,贝尼耶把“种族”和“物种”两个词交替使用,这也正表明种族的概念仍然不发达。直到18世纪末,伊曼努尔·康德(Immanuel Kant)的人类学著作才明确、持续地将“种族”与“物种”区分开来。种族被认为是一个物种内的范畴。把种族理解为物种内部,每个人都有的一种分类形式,这是科学种族理论的一个重大“创新”。
中世纪晚期的种族概念和后来的科学种族概念之间的区别经常被种族理论家忽视。例如,社会学家罗斯·布鲁尔(Rose Brewer)写道,“种族是白人男性科学家发明的一个现代范畴……”她并不全错,但也不是完全正确。现代科学上的种族概念是由白人男性科学家发明的,但它是早期中世纪西班牙基督教徒发明的种族概念的延伸。
我们已经能够理解为何种族学者在历史上难以定位种族的概念。我们倾向于混淆科学上的种族概念和种族概念本身。种族概念是中世纪晚期的产物,但作为一种科学概念的种族,即将种族概念与分类学和体质人类学的联系起来,却是现代才产生的。
当种族学者问种族是否现代时,他们回答的第三个问题是“种族”本身是否是现代的。种族不仅仅是一个概念。这意味着它也是哲学家所说的“种类”:一种特殊的群体。有些人可能认为种族是一类物种。如果你做出这样的假设,那么种族是否是现代的这个问题就会被误解。“当然”,你可能正在这样想:“种族并不是现代的——它们进化了几千年。”
这一观点的问题在于,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是不存在人种的。人类的生物多样性是存在的,但却没有足够的多样性,而且多样性的结构也不合理,因而不足以证明种族分类的合理性(例如,人类的生物多样性在地理空间上的分布几乎是完全均匀的)。“种族”的科学同义词的最佳候选是“亚种”(subspecies),当科学家使用与测试其他动物相同的方法来测试人类的亚种时,他们一个也找不到)。然而,这并不意味着“种族本身是现代的吗?”这一问题是毫无根据的。虽然没有生物种族,但可能存在社会种族。种族可能是社会性的,而不是生物性的。换句话说,种族可能是一种社会群体。
我们现在可以重新表述这个问题:社会种族(social races)是现代的吗?大多数种族理论家似乎都这么认为。然而,最近的研究——主要来自中世纪研究——对这种正统观念提出了质疑。在《欧洲中世纪的种族发明》(The Invention of Race in the European Middle Ages)(2018)一书中,杰拉尔丁·亨(Geraldine Heng)认为早在13世纪就存在社会种族。她引用了这一时期英国基督教和犹太教关系的例子:
犹太人的徽章、驱逐令、立法禁令、监测与隔离、杀戮寓言的仪式化迭代,以及对犹太人的合法处决,都是巩固基督教英语共同体的基本行为。他们通过这些行为抵制在历史的磨合下,由上述制度和实践形成种族的少数民族——否则基督教内部就会分裂,出现许多分歧。
The Invention of Race in the European Middle Ages
纳粹德国、实行宗教审判的西班牙和13世纪的英格兰对待犹太人的方式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如果在前两种情况下犹太人是一个社会种族,为什么第三种情况不是呢?亨说的对,如果种族是一种社会类型,那么我们就不得不承认13世纪的英国犹太人是一个种族。但是从社会角度来定义种族存在一些问题。看看亨的定义:
“种族”是我们用来人类之间的差异的主要名义之一,这些差异有选择地被认为是绝对和基本的,以便将地位和权力分配给不同的人类群体。
我在其他地方也说过,这个定义的问题在于它包含了太多可以算作种族的群体。有很多类别按亨描述的方式得以精确化:男人和女人、成人和儿童、同性恋者和异性恋者、同文化的民族、宗教群体,等等。这些不可能都是种族类别。
斯坦陵布什大学(Stellenbosch University)的哲学家菲拉·姆西曼(Phila Msimang)回应了我的担忧,对“社会种族”给出了更具体细致的定义。他认为,“社会种族的特征是,人们对他们有一个刻板印象”,这一论调有一个“种族身份是固定的”的假设前提,以及“种族是一种宗谱性的、可遗传的群体归属”的主观信念。这是很有帮助的。男性和女性将不再是种族,因为性别是固定的这一假设正在减弱,而性别也不再被认为是可遗传的。然而,姆西曼的定义并不能解决其他问题。在某些情况下,性别、种族和宗教都被模式化理解为固定的和可遗传的。今天几乎没有人愿意接受“同性恋种族”的存在,因为人们对同性恋的看法发生了变化。
那么,种族本身是现代的吗?不。没有生物学上的种族,而试图从社会角度定义种族的做法,则使这个范畴放大得难以辨认。种族不是现代的,因为种族不存在。
这就引出了第四个问题:种族化的群体(racialised groups)是现代的吗?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随着奎迈·安东尼·阿皮亚(Kwame Anthony Appiah)和内奥米·扎克(Naomi Zack)等哲学家的研究,种族哲学开始流行起来,两人都认为种族只是人们的幻想。但这一观点已经失宠,因为学者们担心,如果种族不存在,那么我们将无法解决基于“种族”的歧视。
对此有一个简单而有说服力的回应。如果我们从种族化(radalisation)和被种族化群体(racialised group)的角度来考虑,那么出于社会公正的目的,种族分类是不必要的。例如,平权行动计划的关键不在于一个人的“种族”,而在于——正如卡米尔·盖尔·里奇(Camille Gear Rich)所言——人们是如何被种族化的,以及他们的生活如何受到种族主义的影响。
如果下一个简单的定义,被种族化的群体是指一个被认为是生物种族的群体。在讨论种族历史时,区分“种族”和种族化的群体是有用的。我们应该问,种族化的群体是否现代,而不应问一个模棱两可的问题:“种族是现代的吗?”或者被误导的问题“种族本身是现代的吗?”
这有助于我们区分13世纪的英格兰和15世纪的西班牙。13世纪的犹太人没有被种族化,因为他们不被认为是一个生物物种。在人们看来,犹太人的身体和基督徒是不同,但导致这种差异的根本原因是精神上的,而非生理上的。人们认为,犹太人的身体被认为是可以通过皈依基督教而转变的。
按照教会的要求,犹太人和穆斯林的衣着必须能被辨认出来
这在15世纪的西班牙发生了变化,犹太人和摩尔人都被种族化了。在人们来看,犹太人和摩尔人的血统可以防止真正的精神或身体的转变。因此,尽管英国和西班牙的例子有很多共同点(皈依一直存在挑战),但前者是一个宗教团体受到结构性迫害,而后者我们看到的是被种族化的团体(即种族主义)受到迫害。在回答“种族化的群体是现代的吗”这一问题时,我们应该再次以否定的态度回答:它们是中世纪晚期的产物。
种族概念和种族化的实践都出现在中世纪晚期。这是否意味着种族理论家对早期时段的关注是一个错误?不一定。当一些种族学者问在15世纪之前是否存在“种族”时,他们通常会回答一个不同的问题——在我们列出的6个问题中排第5——这个问题既有效又重要:与种族化有关的手段和方法是否是现代的?
种族理论家已经假定“种族”是现代的,主要是因为他们把它与工业化和全球资本主义联系在一起,也因为他们把“种族”与现代民族国家联系在一起。撒哈拉以南非洲人和美洲原住民的所遭受的种族化和残酷剥削,为现代工业化提供了部分资金,并推动全球资本主义的发展,现代民族国家即是按照这种假定的种族等级制度建立的。虽然没有人对此提出质疑,但像亨这样的中古史学家确实对现代例外论的基本叙述提这种提出了质疑。如亨所言,现代民族国家的运作与中世纪教会的运作惊人地相似:
教会对至高无上的权威和统一性的追求为中世纪社会提供了一系列关于如何在内部差异中巩固统一、权力和集体身份的模式。一个具有普遍主义野心的教会实际上试图像一个国家,一个没有边界的国家一样运作……
在13世纪的英格兰,犹太人被迫佩戴犹太徽章,这表明了种族化在手段和方法上的一种历史延续性。根据罗马的教会法令,犹太人和穆斯林的服装必须能被认出来。在15世纪的西班牙和20世纪的德国,犹太人也被要求佩戴徽章。因此,尽管13世纪的犹太人既不是一个种族,也不是一个种族化的群体,但他们的遭遇却预示着种族化的到来。换句话说,一些种族化的手段和方法是前现代的,它们先于中世纪晚期的第一个种族化实例。简单地问“种族”是否是现代的,则会忽略了这个重要的细微差别。
在有反黑人种族主义(anti-black racism)之前就有反黑人主义(anti-blackness)
最后一个问题是,与种族化特征(racialised traits)相关的意义是否是现代的?中世纪史学者科德·惠特克(Cord Whitaker)认为,“种族相关性的问题得到了解决:是的,中世纪已经完全被种族化了。”对他来说,“眼下的问题是,他们究竟是如何种族化的?不是别的,而是中世纪的种族思想与现代的种族主义有何不同?”正如惠特克所观察到的,“关于白人和黑人的种族逻辑,早在中世纪晚期就已经在拉丁基督教文化中根深蒂固了。”事实上,早在15世纪犹太人和摩尔人的种族化之前,浅色皮肤就被编码为“好”,深色皮肤被编码为“坏”。
这是否意味着像惠特克所说的那样,在15世纪的西班牙之前谈论“种族”是合理的?14世纪的一个文学作品能为这个问题提供一个有用的视角。《塔尔斯王》(The King of Tars)讲了一个苏丹改信基督教的故事。当他开始接受基督时,他的肤色奇迹般地由深变浅。
用惠特克的话来说,人们很容易把《塔尔斯王》看作是中世纪种族问题的一个例子。毕竟,肤色是最常与“种族”联系在一起的特征。此外,故事中白人与善良的联系很容易被解释为符合种族主义和种族主义的世界观。但还有另一种解读。这位苏丹的转变并不完全是种族上的,因为他自身有能力转变。“种族”被认为是生物性的、可遗传的,但苏丹并不受血统的限制。《塔尔斯王》所表明的并不是14世纪的“种族问题”。相反,它表明了附加在当前种族化特征上的意义——肤色——比种族化出现得更早。在肤色成为一种种族特征之前,浅色皮肤就已经被认定为善良的外在标志。惠特克和其他人的研究表明,在反黑人种族主义出现之前,就存在着反黑人的现象。肤色主义,即认为黑肤色是负面的,浅肤色是积极的理念,其实早于种族主义。
种族分类如此深刻地构建了社会生活,以至于很容易假设“种族”是现实生活中一个基本的、永恒的存在。大多数种族理论家质疑这一假设。然而,我们在“种族”问题上仍然存在分歧。大多数人认为“种族”是现代的,而有些人认为它是中世纪的,很少人认为它是古代的。尽管在相关的历史事实方面几乎没有分歧,但关于种族现代性的争论仍然没有得到解决,这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是由这个问题的构造方式所导致的。
我们问的问题限制了我们给出的答案。当我们优先考虑某些问题时,其他问题往往被排除在外。我们不应该问“种族”是否是现代的,而应该问被种族化的群体(racialised groups)是否是现代的。这不仅仅是一个文字游戏。如果没有好的方法来证明种族分类是正确的——事实上也没有——那么试图寻找第一个“种族”就会陷入歧途。相反,我们需要寻找第一个被种族化的群体,即第一个被误解为种族的群体。我们不应该问“种族”是否是现代的,而应该问与种族化相关的手段和方法是否是现代的,与种族化特征相关的意义是否是现代的。提出这些问题将使我们能够探究种族作为一种概念和种族化作为一种实践的前身,同时保护我们不犯使种族具体化的错误,不给种族一个虚假的现实表象。
这给我们带来了什么?种族的概念是中世纪晚期的;它被应用到犹太人和摩尔人身上,作为一种使他们的身份归化的方式,也作为一种歧视的工具。另一方面,种族作为一个科学概念是现代的,它将种族的概念与将整个人类物种划分为更小单元的分类学工程联系在一起。这被用来作为一种按照圣经的字面解读来统一物种的方式,根据圣经,我们都是亚当和夏娃的后裔。此外,它被用来作为一种分裂种族的方式,强加种族主义等级制度,为白人至上主义意识形态、奴隶制、种族隔离和种族灭绝提供理由。
寻找“种族”本身的历史起源是错误的。没有种族——没有人类亚种——仅仅只有被误解为种族的群体:种族化的群体。最早被种族化的群体是15世纪西班牙的犹太人和摩尔人。然而,如果我们想要了解种族化,从他们开始是不对的。例如,他们的遭遇与13世纪英格兰犹太人的遭遇惊人地相似。并且在实行宗教裁判制度的西班牙出现种族主义之前,就出现了肤色歧视,正如《塔尔斯王》所描述的那样。
种族化(racialisation)并不是人类一直在做的事情。这是归化群体认同的一种特殊方式,也是歧视和迫害的基础。许多种族学者认为,为了社会正义,我们需要继续对人们进行种族性分类,例如,确定谁有资格参与肯定性行动和赔偿计划。但这只是在重复过去的错误。重要的是人们如何被种族化,以及种族主义如何影响他们——而不是他们所谓的“种族”。这是否意味着我们的目标应该是后种族主义呢?不。我们不能超越一些从未存在过的东西。我们的目标应该是后种族主义。
(本文原题《“种族”是现代的吗?》,刊于AEON网站,作者亚当·霍奇曼(Adam Hockman),是澳大利亚悉尼麦考瑞大学(Macquarie University in Sydney)的哲学讲师,经作者授权,由武汉大学历史学院马雨聪翻译、杜华校对,现标题为编者所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