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岳麓韶阳
广州,别称番禺、楚庭、羊城、穗城。广州地处华南,南临南海,北回归线与珠江穿城而过,气候温暖湿润,四季繁花似锦,故又有“花城”之称。
广州,也是世界级的港口城市与贸易之都,海上丝绸之路的枢纽重镇之一。广州地处珠江三角洲,滨临南海,水网密布,岛屿星罗,出海水道众多,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千百年来,这里来往的船舶商贾络绎不绝,商埠云集,贸易兴隆,侨民众多,商业气息极为浓厚。
广州,也是闻名遐迩的美食之都。广府美馔食材新鲜,烹饪考究,有“食在广州”的美誉。
在古代,广州的辖境一度囊括了以南海郡为中心的大半个岭南地区。秦汉时期称南海郡,三国时期东吴大帝孙权分治交、广,广州之名首现。隋代为避杨广讳,一度改称番州,五代南汉以广州为都城,改称兴王府。自宋代以后,广州之名一直沿用至今。它是怎样被中原王朝收入囊中,而两广之地又是怎样被分为两省的呢?请看本文道来。
上古:文明曙光与五羊传说
双肩石斧——南国的代表性石器
新石器时代的岭南先民,已经借助独木舟、竹筏等简易的航海工具,开始了对海洋的探索与对周边陆地海岸线邻邦、海域岛屿的交流。远古时期极有可能长期存在着以西樵山为中心,规模与辐射范围都较为可观的物品交换,这是人类早期的贸易活动。而商业贸易正是长久以来广州经济发展与社会进步的助推器。
当人类文明逐步发展,国家应运而生。夏商之后,中原迎来了家天下的西周时代,经济文化繁荣昌盛,出现了一个新的顶峰。然而传说中此时的广州地区,却灾害连年,田地荒芜,粮食短缺,民众饥寒交迫,饿殍遍野。
忽一日,南海上空传来悠扬的天籁,祥光蔼蔼,瑞气纷纷,五位仙人骑着五色仙羊,驾着五彩祥云降临楚庭。而这五头仙羊的口内,都衔着一茎六出的优质稻穗。仙人赠稻与广州,祝愿当地永保丰收。之后,仙人飞升而去,五头仙羊则化为石雕,留在了山坡之上。从此,广州成为岭南最为富饶的沃土,也因此有了“五羊城”、“羊城”、“穗城”的别称。
关于五羊降临的年代,有多种说法并存。其中周代说流传最广:一说在周夷王八年(前887年);一说在南海人高固为楚威王相时,即战国周显王时期。还有一种说法晚至晋代——相传晋代,吴修任广州刺史时,有五仙人骑五色仙羊,驼载五谷降临州府厅堂。吴修遂绘五仙形象于厅堂之上以示祥瑞与纪念,并将广州称为“五仙城”。
广州人在五仙降临之地修筑五仙观,殿内立有五仙与五羊塑像。据《广州通志》所载,五仙观观址曾经历多次迁建,直至明洪武十年(1377年),布政使赵嗣坚于五仙观始建地附近的惠福西路坡山(现越秀区博物馆所在地)再建五仙观,观址延续至今。五仙观东侧有一巨大的红砂岩脚印状凹穴,人称“仙人拇迹”。明末清初番禺著名诗人、学者屈大均载:
穗石洞有一巨石,广可四、五丈,上有拇迹,迹中碧水泓然,虽旱不竭,似有泉眼在其下,亦一异也。
五仙观在明清两代,先后被冠以“穗石洞天”和“五仙霞洞”之名,并列入羊城八景。
五羊仙观
“五羊衔谷,萃于楚庭”的传说,反映了古代广州地区先民对安定、美好生活的向往,是上古先民的“广州梦”。千百年后,他们的子孙后代将这美丽的憧憬变成了现实。
秦汉:南越割据与中原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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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即五岭之南。越城岭、都庞岭、萌渚岭、骑田岭、大庾岭五座峻岭横亘于湘赣与两广之间,是进入岭南地区必须逾越的天险,也是古代兵家必争的军事要冲。岭南割据政权想要据险自守,中原王朝想要统一岭表,五岭及其各处关隘必定是双方争夺的焦点。
从上古到先秦时期,岭南地区相对闭塞,自然环境较为恶劣,被称为“瘴疠之乡”。秦汉时期称福建及两广等地区为“百越”之地,其中福建为闽越、岭南为南越。而南越族群内部又分为不同的部落,如广西一带的“西瓯”、越南一带的“骆越”等。
据学者研究,南越族群大致形成于西周至春秋之间,当时他们的文明多处于原始社会末期的部落形态,仅有部分地区开始过渡到酋邦。
南越先民有着独特的风俗,他们剪发纹身、善舟习水、食蛇蛤蚌、迷信鸡卜,《淮南子·原道训》载:
九疑之南,陆事寡而水事众,于是民人被发文身,以像鳞虫;短绻不绔,以便涉游;短袂攘卷,以便刺舟;因之也。
包括岭南在内的百越之地真正被划入中国版图始于秦代。公元前218年,秦始皇命尉屠睢率领大军,兵分五路,围攻岭南:
(秦皇)又利越之犀角、象齿、翡翠、珠玑,乃使尉屠睢发卒五十万为五军,一军塞镡城之岭,一军守九疑之塞,一军处番禺之都,一军守南野之界,一军结馀干之水。三年不解甲驰弩,使监禄无以转饷。又以卒凿渠而通粮道,以与越人战,杀西呕(瓯)君译吁宋。而越人皆入丛薄中,与禽兽处,莫肯为秦虏。相置桀骏以为将,而夜攻秦人,大破之。杀尉屠睢,伏尸流血数十万,乃发谪戍以备之。
——《淮南子·人间训》这五路大军分五个方向,或扼守险要,或进军岭南。西边两路,一路塞镡城之岭(今广西北部,五岭之一的越城岭);一路守九疑之塞(今湖南宁远县南部九嶷山)。东边两路,一路守南野之界,(今江西南康县南部);另一路结馀干之水(馀干之水是指从鄱阳湖流出的馀干水系,是连接闽越与江淮的水路要道,此一路旨在控制、攻占闽越)。有此东、西四路大军扼守各处险要,屠睢率领中路大军长驱直入,兵进番禺。
秦攻百越之战
战争伊始,南越诸部各由“君长”统领,互不统属,一盘散沙,装备精良的秦军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此后因秦军主帅屠睢杀死西瓯部族首领译吁宋,引爆了秦军与越人之间的矛盾,民心未附的越人逃入深谷密林,依托主场地利及自身技能优势,昼伏夜出,向秦军发起了“丛林游击战”。后发制人的南越人大破秦军,秦军主帅屠睢也在西瓯人的夜袭中仆街,秦统一岭南之战遭受重挫。
同时因外围四路大军扼守要道造成交通不便,使得秦军的后勤补给也出现困难。屠睢的中路大军孤军深入又群龙无首,陷入绝境。秦军不得不作出战略调整,转攻为守,战争由此进入对峙阶段。
为解决后勤供给问题,公元前217年,秦朝命史禄“以卒凿渠,而通粮道”,这就是后来驰名中外的灵渠。它沟通了长江、珠江两大水系,是世界上最古老的的运河之一,与此前建成的都江堰、郑国渠并称为秦代三大水利工程。
灵渠凿成后,始皇帝于三十三年(前214年),派遣任嚣代屠睢之职,率领赵佗等楼船之士再次南攻百越。
卷土重来的秦军兵粮足备,他们采取了移民驻留、同化的战略,“发诸尝逋亡人、赘婿、贾人”,强迫他们跟随秦军南下,每占领一地便让部分移民留驻于此,稳定秦军后方的同时,也可作为后备部队。同时,任嚣与赵佗等人吸取了屠睢失败的教训,采取了比较怀柔的政策,对越人善加优抚。
这些策略成效显著,战局很快发生扭转,在历经四年的兵戈之后,岭南首次成为中原政权的正式领土。“南取百越之地,以为桂林、象郡”,秦吞岭南后,在此设有三郡,贾谊《过秦论》中未曾提及的正是以番禺为中心的南海郡,这是广州地区成为地方首府的开端。
平定岭南后,任嚣任南海郡尉。在此期间,他主持修筑了广州地区有史以来的第一座城池——番禺城,世称“任嚣城”。
番禺城得名于南海郡治番禺县,亦作“贲禺”、“蕃禺”、“鄱禺”等。一说因境内有番山、禺山而得名,后有学者提出“番禺”之初始本义为“岭外蕃邦蛮夷之地”。
任嚣主持修筑的番禺城规模不大,大致位于今仓边路以西一带,靠近甘溪水道。这里位于广州台地,地势平坦且高于四周平原地带,北靠越秀山,南临珠江水道,是理想的建城地址,后世的广州城都是在任嚣城的基础上逐步扩建而成。
其实在任嚣筑番禺城之前,广州城池的诞生尚有两种说法:一为楚庭说,一为南武城说。
《读史方舆纪要》引唐《通例》载:楚庭建于周夷王八年,距今2800多年前的西周时期;而清代学者屈大均《广东新语》则说楚庭始建于春秋周惠王时期,今广州越秀山上仍有清人所立“古之楚庭”牌坊。南武城据传建于战国时期,据《方舆纪要》引旧《图经》载,为越人公师隅主持修建,《吴越春秋》则说是吴王阖闾子孙避难到此所建。
岭南初定后,因南海郡天高皇帝远,秦皇为巩固统治,赋予了南海郡尉军事、政治、财务等方面高度的自主权,时称“东南一尉”,这也为后来南越王赵佗的割据建国埋下了伏笔。
公元前209年,陈胜吴广在大泽乡起义,中原动乱,秦王朝摇摇欲坠。病重弥留之际的任嚣将时任龙川令的心腹赵佗召回番禺城,托付后事。他嘱咐赵佗依托番禺城及岭南的有利地形,阖门自守,割据一方,静观天下之变。
赵佗是常山真定人,与后世的三国名将赵云同宗。他接任南海尉后,依照任嚣的嘱托,兴兵断绝了进入岭南的各处要路,又在北部边境陆续构筑了一套壁垒森严的军事防线,实现了“划岭而治”的目标。接着,赵佗清洗秦朝旧吏并出兵击并了桂林、象郡,将岭南三郡尽数收入囊中。
一切准备就绪后,赵佗于公元前204年建立南越国,自号“南越武帝”,定都番禺,这是广州第一次升级成为割据政权的国都。赵佗在任嚣城的基础上,将城郭进一步扩建,形成了“周回十里”的都城。此次扩建奠定了广州历经2000余年不衰且城区中心位置基本不变的基础。
南越国雄踞天南
为巩固在岭南地区的统治,赵佗采取了一系列的政策,其中最为重要的一条就是“和辑百越”。赵佗在充分尊重南越族风俗的基础上,适当地革除一些恃勇好战的习俗,并带头让汉族移民与南越族土著通婚。
同时,赵佗团结越人上层,争取他们的支持,他任命“越人之雄”吕嘉为丞相,并且让部分越人自治,封他们的首领为王,其中就包括被屠睢杀死的译吁宋的后代,赵佗封他为“西于(通‘瓯’)王”并领交趾郡。
这些举措为日后南越国在岭南近一个世纪的统治打下了坚实基础;但任吕嘉为相的举措,却也为日后的内乱埋下了种子。
刘邦建立汉朝之后,一开始并不愿承认赵佗和他的南越国,而是将桂林、南海、象郡封给长沙王吴芮,以此来制衡长沙、南越两国的关系。
但此时北方匈奴未灭,诸侯王也十分强大,随着赵佗治下的南越国蒸蒸日上,刘邦意识到,只能对南越国采取比较怀柔的政策。当然,赵佗心里也明白,作为割据势力,也需要与北方的汉王朝建立友好关系和贸易往来,换取生产、建设、发展所必须的商品和物资。
公元前196年,刘邦遣陆贾出使南越国。赵佗对待中央使臣的态度前倨后恭,从一开始的避而不见,到初见时的傲慢无礼;但在能言善辩的陆贾为他陈说利害之后,赵佗被陆贾的“威仪文采”折服,话匣子也打开了。
双方就中央册封等问题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晤并达成了共识,赵佗接受了刘邦的册封,承诺“愚奉眀诏,长为藩臣”。谈话结束后,赵佗留陆贾宴饮数月,又赠金宝为他送行。
陆贾出使南越国打通了汉越的双边关系,此后数十年间,汉越两国的边境贸易往来不绝。中途的危机出现在吕后执政时期。
因吕后“别异蛮夷”,禁止商人向南越国输送铁器、牛马等物资,导致双方剑拔弩张,相互攻伐,关系一度陷入僵局。愤怒的赵佗再次公开称帝,与汉朝分庭抗礼。
汉文帝即位后,又重新派赵佗的老朋友陆贾再次结好南越。文帝诏书态度恳切,打动了赵佗,赵佗当即表示愿意向文帝称臣纳贡,在国内宣布“去帝制黄屋左纛”,并发誓再不称帝。
赵佗虽然作出了承诺,但事实上赵氏在南越国内部还是以皇帝自称。广州的南越王墓博物馆中,还陈列着第二代南越王赵眜(史料中多作赵胡)的金玺,上镌“文帝行玺”字样。
赵眜是赵佗的孙子,因为赵佗太长寿了——据说活了103岁——儿子也被他熬死了,所以孙子成了第二代继承人。赵眜还效仿汉代帝王的丧葬风格,为自己定制了一套丝缕玉衣,出土后与文帝金玺一同陈列在南越王墓博物馆中。
广州南越王墓博物馆
一代雄主赵佗去世之后,南越国江河日下。第三代南越王赵婴齐荒淫无道,于公元前113年病逝,谥号“明王”。太子赵兴继位,其生母樛氏便成了太后。
樛氏是赵婴齐当年入质长安时娶的汉女,赵婴齐在位时被立为王后。这位樛太后是史书及文学作品中典型的“红颜祸水”,已是徐娘半老的她与汉武帝派来的使者安国少季发生了奸情。
此时的丞相吕嘉,掌控朝政大权已历三世,国内威望极高,心腹遍及内廷,他还曾劝赵婴齐立越女所生的长子赵建德为太子。正因如此,樛太后对吕嘉颇为忌惮。她一方面意图削弱吕嘉的相权,另一方面又怕自己和儿子镇不住场子而导致国内动乱,于是力劝赵兴向汉武帝请求内属:“比内诸侯,三岁一朝,除边关”。吕嘉屡次谏阻但赵兴不纳,于是吕嘉自此称病不朝。
樛太后恐吕嘉密谋作乱,于是摆下鸿门宴,欲借汉使之力除掉吕嘉。但她的姘夫安国少季等人在关键时刻畏缩不前,让吕嘉逃出生天。
丞相与太后势同水火,动乱一触即发,得到消息的汉武帝,认为赵兴与樛太后已经归顺,区区吕嘉不过癣疥之患,遂于公元前112年命韩千秋与樛太后之弟樛乐率2000兵马讨伐吕嘉。
然而汉武帝却低估了吕嘉的能量,孤注一掷的吕嘉与控制内廷守卫的弟弟里应外合,杀死了赵兴与樛太后,立赵建德为王;又以诱敌深入、瓮中捉鳖之计,全歼了韩千秋、樛乐率领的讨伐部队。自此,吕嘉依仗自身权势与五岭之险,公然与汉武帝的中央政府展开对峙。
以汉武帝的性格,当然不会容忍吕嘉独立。经过了周密的策划与准备,同年秋,汉武帝下诏征讨南越。
这次征讨的规模,与秦始皇统一岭南时十分相似,也是五路大军,水陆并进。经过为期一年的惨烈战斗,楼船将军杨仆率军攻破了番禺石门,破城前杨仆放火烧城,以致雄峙岭南百年的番禺城一度遭到毁弃。弃城逃亡的吕嘉与末代南越王赵建德也很快被擒获,历经5世享国93年的南越国宣告灭亡。
这是岭南地区再次回归中原王朝,此后约300年间,岭南地区基本没有出现新的割据政权。
秦汉时期的岭南,经历了统一——割据——再统一的历程。中原王朝的统一与北方汉地移民的迁入,带来了先进的文字、货币、劳动工具及其他制度。
先秦时代的南越人没有自己的文字,货币也是最原始的贝类,秦统一岭南后,“半两”钱等铜币开始在岭南地区流通,汉字、铁器也逐渐开始普及,赵佗时期的出土竹简,已有籍簿与法律文书。
从汉代起,学术人文开始发展,西汉末年,广信经学家陈敏曾向王莽讲授《左氏春秋》,其子陈敏更是成为首位见传于史书的粤籍学者;东汉前期,番禺诞生了著名学者杨孚,他所撰写的《异物志》是我国第一部区域物产志、地理志。
可以说,秦汉时期是广州地区有史以来第一次飞跃式的发展,广州自此开始逐步成长为南国都会。
六朝:交广分治与衣冠南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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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末年,天下大乱。建安八年(203年),担任交趾太守的学阀士燮,上表朝廷请立交趾为交州。士燮宽仁下士,广纳南下避难的名士;他与家族兄弟统领交州,威信素著,不在当年赵佗之下,至今仍被越南人尊为“士王”。
士燮既是雄踞一州的长官,也是学问优博的大家,为岭南地区的学术发展作出了突出的贡献。
被越南人尊为“士王”的士燮
建安十五年(210年),孙权委任布骘为交州刺史,进军岭南。步骘斩杀苍梧太守吴巨及其旧部,士燮带领众兄弟归附。建安二十二年(217年),布骘在南海“睹巨海之浩茫,观原薮之殷阜”并感慨道:“斯诚海岛膏腴之地,宜为都邑。”于是布骘将交州治所由广信迁到番禺,“筑立城郭,绥和百越,遂用宁集”。
东吴黄武五年(226年),孙权分交州为交、广两州,以南海、苍梧、桂林、合浦四郡置广州,以吕岱为刺史;交州仍辖交趾、九真、日南三郡,以戴良为刺史,士燮之子士徽则领九真太守。
孙权此举显然是为了削弱士氏在岭南的势力与影响,这引起了士徽的强烈不满,士徽遂与兄弟六人兴兵起事,抗拒戴良。然而老辣的吕岱早有防范,他一边上表请求讨伐不臣,另一边派兵渡海前往交趾,最终,士徽兄弟与他们的部下全部被吕岱翦灭。
士氏既除,东吴撤广州,将其重新并入交州,仍以吕岱为刺史。直至永安七年(267年),东吴复分置广州,下辖南海、苍梧、郁林、高凉(今广东恩平市)四郡,交、广分治从此成为定局。
步骘重建番禺城与东吴分治交、广也是广州历史的一个里程碑。番禺城的重建,让毁于战火的秦汉城池重生;而交、广分治则令“广州”之名初现,并一直延续至今。
交广分治
重生的广州在东晋和南朝时期开始焕发新生,自东晋“衣冠南渡”后,汉人的南迁使得南方地区的人口有所增长,经济重心开始南移,广州及其所在的岭南地区也驶入了这样的历史潮流之中。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一是人口的增长与郡县的增设。东汉末年、西晋末年以及东晋时期,是北方人集中南迁岭南地区的三个大潮,移民队伍中的大咖包括东汉末年的名士许靖、名儒袁徽,西晋时期道教丹鼎派的著名代表人物葛洪,任广州刺史的长沙豪族王机及其门客、桓玄的部众以及北燕皇室后裔冯业等。人口的增长带来了郡县的增设,东晋一代,广州地区便增设了7郡51县。
二是商业与外贸的兴旺发达。从汉代开始,广州已经成为了南国的一大都会,六朝时期的移民南下带动了岭南地区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广州商业持续繁荣,广州经济区也在这一时期初步形成。当时岭南地区称农村中特定范围的商品交易市场为“墟”或“虚”。墟市中“四方珍怪,莫此为先,藏山隐海,瑰宝溢目”,吸引无数商人熙来攘往。
东吴之前,船舶沿陆地海岸线行驶较多,粤西徐闻、广西合浦的海贸地位较为占优。东吴之后,航海及船舶技术的发展增进了六朝与南海周边及西域诸国的往来,广州的海贸地位迅速提升,外贸日臻繁盛。
史载刘宋时期广州“船舶继路,商使交属”,“四海流通,万国交汇”;萧梁时期“海舶每岁数至,外国贾人以通货易”。随着外贸的发达,来自西域各国的银质外币也流入了广州地区,最晚自晋代起,金银已作为货币进入了流通领域,从而在广州形成了一个银、钱并用的特殊通货区。
与此同时,广州的军事地位仍旧重要。西晋时,晋武帝司马炎以滕脩为安南将军、广州牧、持节;东晋时期的广州刺史例兼平越中郎将,都督广、交诸军事,位尊权重。此后南朝历代的广州封疆大吏基本都沿袭前制,总揽地方大权,以致有后来的萧勃、欧阳纥之乱。
东晋后期,卢循攻克番禺,执广州刺史吴隐之(就是王勃《滕王阁序》中“酌贪泉而觉爽”的那位)。此后卢循占据广州长达6年之久,并以此为据点北伐,意图夺取政权。这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广州在全国的影响和政治地位。
陈武帝陈霸先曾任交州司马,在包括广州、韶关等地的岭南一带转战平叛多年,并借此起家最终登上皇帝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