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第九十一回里,唐僧师徒遇到了三只修行了千年的犀牛精,辟寒大王、辟暑大王、辟尘大王,仨大王带着一群牛。没说他们有什么靠山,也没什么拿的出的身家。但是,孙猴儿兄弟三人居然打不过!
辟寒大王 征途局部 郝大成 纸本淡彩 200-240cm
各种牛精 征途局部 郝大成 纸本淡彩 200-240cm
真是好厉害!除此之外,这三位大王的名字却也不俗,字有出处,不是瞎编的。
辟寒犀:据说其犀角可驱除寒气。《开元天宝遗事·辟寒犀》:“开元二年冬至,交趾国进犀一株,色黄如金;使者请以金盘置於殿中,温温然有暖气袭人。……‘此辟寒犀也……”
辟尘犀:其角可去尘,又名却尘犀。唐刘恂《岭表录异》卷中原注:“辟尘犀为妇人簪梳,尘不著也。”
辟暑犀:明李时珍《本草纲目·兽二·犀》﹝集解﹞:“《白孔六帖》有辟暑犀,唐文宗得之,夏月能清暑气。” 犀角性凉﹐清热凉血,解毒定惊,确能入药的。一克犀角两克金,把犀牛角当药吃,你舍得吗?
辟尘、辟暑大王 征途局部 郝大成 纸本淡彩 200-240cm
还有辟水犀:传说出入水中,水为之开。晋顾微《广州记》:“ 平定县巨海,有水犀似牛,其出入有光,水为之开。” 唐刘恂《岭表录异》卷中原注:“云此犀行于海,水为之开,置角于雾之中,不湿矣。”
怎么对付呢?原著中说,“若果是犀牛成精,不须我们,只消井宿去罢。他能上山吃虎,下海擒犀。”
二十八宿是天庭的神将,每日轮值,守护天下安宁。四木禽星就是二十八宿的首领,井宿是其中之一。
这就有问题了。当年,大闹天空时,二十八宿合力都拿不下孙猴。怎么现在孙猴哥仨都打不过的三个犀牛精,只需井宿一个星宿下界就可以?
这就是老吴写西游记的逻辑,五行生克不能违背。不在于谁厉害,而在于是不是相克。
犀牛精能在海里出入,不怕水。当然,克水的就属土了。悟空原是石头猴,又被八卦炉炼过,自然是属金。打不过妖精,是因为土内生金,越打人家越有。八戒是啥,猪呀!就是亥,属水的,遇到三土怎么克的了?沙悟净到是土,可是与妖精同类,也无法克呀。
木能克土,四木禽星——角木蛟、斗木獬、奎木狼、井木犴,都是属木,四个星宿都是犀牛精的克星。四打三,ok!
角宿:东方青龙七宿之首。蛟不是龙,是龙的前身,蛟在水里,而龙则可以变化飞行。蛟的双眉相交,故曰。其头上无角,或只有一只不分岔的直角。蛟修炼一千年,便会沿江入海化龙,称为“走蛟”。 “走蛟”都会伴随着狂风暴雨、江河暴涨、洪水。
井宿:是狴犴,虎头独角,二十八宿中第一猛兽,为南方第一宿,其组合星群状如网,由此得名“井”。
有人说井木犴是驼鹿,也有把他的形象画成驼鹿的样子,这完全是对中国古典文化茫然无知。
驼鹿,产于欧洲和亚洲的现存世上最大的一种鹿,鼻长如骆驼,雄的有角,角上部呈铲形。分布于中国东北以及蒙古和俄罗斯等地。亦称“麋”、“犴达罕”、“堪达罕”。也叫犴,这地方,念“憨”的音。再大的鹿,能把犀牛活啃了?何况还是千年犀牛精!
其实,这是龙生九子的第七子狴犴,音:bì àn(避岸)。又名宪章,形似虎,独角。平生好讼,又有威力,狱门门楣上那虎头形的装饰便是他的像。因其形状似虎,所以民间又有虎头牢的说法。官衙的大堂两侧行政长官衔牌和肃静回避牌的上端,也有他的形象。俗称虎头牌。
奎宿:为狼,西方第一宿,有天之府库的意思,故奎宿多吉。这位老兄可是相当有名,他就是《西游记》中黄袍怪。
黄袍怪 征途局部 郝大成 纸本淡彩 200-240cm
斗宿:是獬豸,似羊而独角,为北方之首宿,象征公平正义的神兽,御史官服上有图形。因其星群组合状如斗而得名,古人又称“天庙”,是属于天子的星,不可冒犯,故多凶。
果然,在四木禽星的合力攻击下,三个犀牛精在地上打不过,只好去海里打。于是,他们三只妖怪,径直跑到了西海。
斗木獬和奎木狼乃是陆上物,所以在山洞里收拾妖精;井木犴与角木蛟乃是水中物,所以径直去海中追赶三个犀牛精。西海龙王敖顺听说孙大圣与二天星在追赶三个犀牛精,便命太子摩昂点起水兵,围攻妖精。那井木犴最厉害,逮住辟寒犀大口小口地开吃了,再拽住辟暑犀的耳朵捉了上来。
三个犀牛精就这么都完了,两只是八戒干掉的。天蓬元帅够狠吧?
八戒 征途局部 郝大成 纸本淡彩 200-240cm
犀皮被拿去做了铠甲,三个犀牛六个角被锯下来,四只犀角拿去进贡玉帝。
之前犀牛精们假冒佛祖收了一千多年香油,每年收一千五百斤,一千年就是一百五十万斤。留一只府堂镇库,以作向后免征灯油之证。
剩下一只犀角带去灵山献佛祖。这一只犀角却隐藏了一个大问题!
师徒四人到了灵山后,那只本来商定献给佛祖的犀角却没有拿出来。阿难、迦叶当时问他们,“有些什么人事送来?”估计指的就是这!
阿难、迦叶是什么人?阿难是佛陀的堂弟,也是佛陀的侍者,被称为多闻第一;迦叶是佛陀座前十大弟子之一,称为头陀第一的圣僧首座,佛陀都让半座。在他俩面前,什么事能瞒得了?何况是曾经许下的承诺呢?但他们师徒四人最终却没将这个犀牛角拿出来供养给佛祖!
原因呢,原著里没有交代,也没处问。想必唐僧不至于贪财;猴子沙僧没准忘了;八戒只是贪恋女色,没见着对什么宝贝惦记过的呀!这又是一个迷。
不过,以献给佛陀的名义留下的,却没有履行诺言。这犀牛精的前车之鉴……想想怕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