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章 神秘五行宫
宝玉笑道:“问问你也不好么?”
小公主笑道:“你莫非是在讨我的好?你……”
她话末说完,突又板起了脸,冷冷道:“你在我面前,有时处处要占强,处处要压倒我,有时又装葱装蒜装呆子,好像什么都不懂……你为何要如此?当我是小孩么?”
宝玉呆呆地瞧了她几跟,轻轻叹道:“可惜你已不再是以前那只喜欢插花的孩子了……假如你还是孩子,那有多好……那有多好……”小公主明亮的双眸,突然闪起,纤纤的指尖,突然轻颤,她那花蕾般的樱唇,几次启动,像是要说什么。
但她却只是咬了咬牙,向前掠去。
桑,已收成过了。
宝玉和小公主飞掠在桑林枝梢间,全末发出任何声息,伏在地上的李名生,更全未觉察已有人到了他身后。
就算小公主和宝玉有声息发出,他也不会听见的,只因他这时正在全神凝听着前面山坡后所传来的声音。
风吹过,山坡后竟隐约传来一阵阵兵刃相击声,叱咤谩骂声,最奇怪的,其中还夹杂着少女的娇笑声,拍掌声。这几种声音,本应是绝不应该在同时发出的,如今竟偏偏在同时发出了,几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便显得说不出的奇异、诡秘c小公主与宝玉面面相觑,实在猜不出山坡盾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声音里的杀气虽已被娇笑冲淡,但却更引人好奇。
李名生显然也被弄糊涂了,不时伸出乎来搔头,到后来他的好奇心终于战胜惧怕,他竞悄悄往前爬了过去。
山坡、杂林,自然不乏藏身之地。
等李名生藏好身子,小公主和宝玉也藏好了。
山丘,奇怪的,弯曲的伸展着,山坡后,有块空地,仿佛是采桑姑娘们果寻果子时的游憩之地,所以,这块地上到处都堆满了少女们的天真和梦想——这里东边有个小小的亭子,漆着红色的栏杆,绿的枝子。
这里西边是个小小的戏台——唱戏的只怕和看成的是同样几个人,所以戏台前并没有留出多少空地留给别人看戏、他们的戏,生像是演给自己看的。
这里南边是几张石凳,两张石桌,一张石桌上仿佛刻着棋盘,另一张石桌上,却堆满了果子。
北边呢?
北边是万里长城——显然是一些孩子们用砂、泥、小石子、碎砖屑,所砌成的万里长城,居然也有纤巧的城谍,活动的城门,还有用泥塑的骏马和骆驼,上面还坐着几个穿红衣服的将军,绿衣服的小兵。
这里,本该充满了天真的欢乐、无邪的幻想。
然而此刻,这里却飞舞着刀光、杀气。
小公主和宝玉偷偷望过去,又觉惊奇,又觉有趣。
只见那草亭间、石凳上,甚至戏台上,前后散坐着十三、四个村姑打扮的少女,十几双大眼睛不停的转来转去。
在这其间的一片空地上,却有两个人在恶斗着,两人的武功身法俱都不弱,竟都可算做是武林的一流高手两人中一个使的是鸳鸯双剑,剑光飞动,迅急狠辣,那逼人的剑气,甚至连远在数文外的方宝玉都可感觉得到。
另一人用的,却是条长杖,长杖如游龙,矢矫变化,不可捉摸,那凌厉的双剑看来并末占得什么便宜。
迅急的刀光杖影,虽已几乎将这两人的身形完全卷没,但宝玉和小公主,却还是辨出了他们的身影。小公主的眼睛立刻圆了,讶声悄语道:“原来是她。”
宝玉道:“七年不见,不想她竟在这里出现。”
小公主道:“谁说七年不见,泰山上我还见着她。”
宝玉道:“你说的是万老夫人,我说的却是另一个。”
小公主道:“另一个?另一个是谁?你也认得?”
宝玉道:“此人的来历,说来话长,我只能告诉你,她叫王大娘,就是那王半侠的妻子,别的事慢慢再说吧”小公主眼睛睁得更大,喃喃道:“王半侠?……王大娘……她又怎会和万老夫人动起手来……万老夫人为何还未回到白水宫?”
这次宝玉却奇怪了,讶声道:“万老夫人?白水宫?”
小公主道:“万老夫人八成已被……已被你那丈母娘收买了。”
宝玉默然半晌,道:“这就对了,万老夫人既已是白水宫属下,且不愿我到白水宫去,和李名生相约在此地的人,想必就是她。”
小公主道:“不错……哼!你怎地突然又变得聪明了?”
宝玉笑道:“我本来就不笨。”
小公主咬牙道:“你这……”
两人说话的声音,自然极轻,轻轻说话的时候,两人自然隔离极近。小公主说了这两个字,突然发觉宝玉的耳朵就在自己嘴唇边。
她只觉牙痒痒的,忍不住一口咬了下去。
这一口咬得可真不轻,宝玉痛得冷汗都流了出来,但在这里,他既不能喊,也不能动,他只有忍住。
这一口咬得虽重,宝玉心里却没有愤怒,只因他己觉出这一口咬得是恨,也是爱,爱惯交进,情思已入骨。
七年不见,王大娘武功又精进许多。
她昔日用的本是子母双拐,此刻这鸳鸯双剑中,正揉合了拐法中的精粹,点、劈、旋、截,辛辣、迅急、狠毒。
渐渐,那飞旋的剑光,已将长杖围住,万老夫人连掏梅子吃的功夫都没有了,要骂人吧,她平日骂男人骂惯了,骂女人一时间竞骂不上口。
那些少女们不住在一旁拍手、娇笑,为王大娘助威,有的人不住将果核果皮往万老夫人身上抛。
有的人竞索性唱了起来:“‘圆溜溜,一个滚球,滚到这里来献丑,就算你有三只手,见到了我家大娘也得落荒走。”
一面笑,一面唱,一面骂,一面抛——果皮虽然抛不到万老夫人身上,却已足够让她气得发疯。
宝玉暗暗好笑,此番万老夫人遇着顶头货了。
只见万老夫人越打越急,越急招式越乱,终于破曰大骂道:“臭婆娘,臭残废,我又没宰你爹爹,也没抢你的老公,你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倒真像要和我老婆子拼命似的。”
王大娘冷冷道:“谁和你挤命,我只是要你的命。”
万老夫人道:“你可知道我老婆于是谁么?”
王大娘道:“我若不知道你是谁,也不要你的命了。”
万老夫人道/你认得我,你与我有何仇恨?“王大娘笑道:”你猜猜看。“
她双腿残废,昔日使那子母双拐时,以拐为腿,轮流作式,身法之诡变飘忽入已是令人难防。
此刻她使的这鸳鸯双剑,正不知已比双拐轻了多少,此刻她身法之轻灵奇诡,正也不知比昔年强了多少。
万老夫人一心想要令她说话分神,自已好乘隙取胜,至少也可乘隙逃走,哪知别人的心未乱,她自己倒先乱了,嘶声大呼道:“猜不着……猜不着。”
小公主道:“王大娘到底与万老夫人有何仇恨,你可知道?”她似乎也对宝玉有些歉意,瞧见宝玉不再说话,就找句话问问。
宝玉心里在微笑,口中沉吟道。“只怕为的是万大侠。”
小公主道:“瞧这王大娘武功,已有数次可将万老夫人置之死地,但她却迟迟不出手,这……这又是为的什么?”
宝玉道:“意在活擒,不在取命。”
小公主道一“对了,她活擒了万老夫人,便可将万予良诱来,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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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听万老夫人一声惊呼,她左肩已被划破条血口。
只见一股鲜血流了出来,她肩头立刻被染红了,但这不过是因为她血旺气足,是以血流得多些而已。
无论谁都可以瞧出,这创口决非致命之伤。
哪知万老夫人瞧见这鲜血,面上立刻现出惊怖欲绝之色,身子也似软了,“当”的一声,长杖也落下地来。这一来,倒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却不知万老夫人一生欺软伯恶,遇着比她强的人,她极少动手。
纵然动起手来,她也能仗著老奸巨猾的手段,全身而退,是以她手上虽染满了别人的血,自己的血,她却从未见过。
她竞被自己的血骇晕了。
宝玉瞧得又觉好气,又觉好笑。
小公主叹道:“若论贪生怕死,只怕没人比得上她。”
只见那王大娘似也怔了一怔,但出手却仍未有丝毫停顿,剑尖颤动,接连拍了万老夫人肩后三处穴道。
万老夫人大骂道:“臭残废!”
这句话并末骂完,便已翻身跌倒。
但跌下去后,她反而骂得更凶了,当真什么话都骂了出来,若论骂人的本事,也是极少有人比得上她的。
王大娘凌空一个翻身,轻飘飘落在个软兜子上,一个少女立刻取来张毡子,盖住了她的双腿。
两个少女抬起软兜,道:“可是要将那肉球宰了?”
王大娘道:“不忙,先带回去。”
突然间,一个人笑嘻嘻走了出来,竟是李名生。
这一来宝玉更是大出意外:“他竞非与万老夫人约好的。”
只见万老夫人也显然吃了一惊,失声道:“你……你这孙子原来和这臭婆娘是一党。”
李名生笑嘻嘻道:“你莫管我是一党两党,反正你要我做的事,我阂真替你做了,你还有什么可埋怨的?”
宝玉张曰结舌,他也被弄糊涂了。
少女们娇笑着拥了上来,有的七手八脚,扛起了万老夫人,有的却去吊李名生的膀子,竞像是和他熟得很。只听一个少女笑道:“你可瞧见了方宝玉么?”
李名生笑道:“自然瞧见了。”
于是又有人笑道:“他长得是不是真的很俊?武功是不是真的很高?”
李名生笑道:“你问什么?你再问人家也不会看上你,告诉你,小白脸都不是好东西,还是年纪大些的好。”
少女们笑骂道:“还是你好,是么?羞不羞,你这老风骚。”
一群人竟打情骂俏,娇笑着去了。
方宝玉怔在那里,整个人都怔住了。
原来李名生这些年来竟是王大娘在一齐,瞧这些少女们和他不正经的模样,他们的关系必定不清不楚。
但这些少女又怎会知道我呀?
“李名生与王大娘究竟在玩什么花样?他们若是有意害我,又怎会就这样容容易易的放过了我?”
“他们若无意害我,为何又费尽心机骗我?”
小公主却冷笑道:“方宝玉,想不到你不但武功出名,连人长得俊也出名了,人家这么样打听你,想必是中意了你,你高兴么?”
宝玉心不在焉,随口道:“嗯!”
小公主道:“嗯什么,说话呀!”
宝玉也没听见她说什么,突然站起,道:“走!”
小公主道:“走?哪里去?去追她们?”
宝玉道:“不错,追她们,救回万老夫人”小公主道:“救她?为什么要救她?”
宝玉道:“一来为万大侠,二来为查明真像。”
话末说完,人已飞掠而出。
小公主自然跟了去,那一群人目标委实太大,他们很容易就追上了,但宝玉却只是远远跟在后面。
小公主道:“为何不赶上去?”
宝玉道:“先瞧瞧他们要去哪里?”
小丘中,密林间,竟还有条小道。
这小道端的隐密已极,若非知道径途的人,就算找上三五个月,也休想找得到,一群人便从这小路走了进去。
大约只要走半盏茶时分,眼前便豁然开朗——里面竟是别有调天,低低的山丘,围拥块美丽的盆地。
放眼望去,只见四面盛开着许许多多种不知名的花草,此刻时已人秋,花事已经阑珊,但这里的繁花却全无萧索之意。被那星光夜色一映,繁花便似被蒙在烟雾里,更是绰约多姿。
繁花间,小溪如带,小溪旁,有一栋栋小巧而精致的茅屋,三五相依,虽然疏落,却显有韵致。
一群人热热闹闹,高高兴兴的走入了茅屋里,只剩下无边夜色笼罩着这烟里的繁花,银色的小溪。
宝玉却还踯躅在那密林中,他既惊于此地风光之美,更惊于王大娘这几年来,非但又复东山再起,而且看来更胜从前。
这女子看来端的不可轻视,既然不可轻视,他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难免踯躅考虑。
小公主却笔直走了出去。
宝玉赶紧道:“且慢。”
小公主头也不回,道:“既已来了,还等什么?”
宝玉道:“但……”小公主道:“你既要救回万老夫人,又要查明真像,迟早都是要和人家对面的,倒不如此刻就索性光明堂皇的走进去。”
宝玉寻思半晌,叹道:“这话也有理。”
话既有理,他自然就跟着小公主走了出去。
两人方自穿入花丛,突听花丛里一声娇唤道:“客来了。”
宝玉又吃了一惊,都见花丛中一只鹦鹉飞了出去,展动着翠绿的双翅,飞向茅屋,口中犹在不住唤道:“客来了……容来了……”小公主格格笑道:“不想一只鸟几乎吓倒了方大侠。”
宝玉唯有苦笑,但见茅屋中已有三个少女奔了出来,奔过红栏曲折的小桥,口中娇笑道:“容在哪里?”
一句话未说完,瞧见方宝玉,三个人都停住了脚,面上的娇笑也不见了,六只眼睛,直勾勾的瞧着宝玉,宝玉干咳一声,道:“姑娘请了。”
一个圆脸少女大声道:“你是谁?来干什么的?”
她说话的声音虽大,但却故意装得娇滴滴的,她眼睛里虽有吃惊之色,但却又带着几分笑意。
只因这样的美少年,她们倒还少见的很。
宝玉反而被她们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抱拳笑道:“在下……”
小公主突然冷冷道:“你这是来相亲的,还是来找麻烦的。”
宝玉脸一红,那少女道:“找麻烦,找什么麻烦?”
她对小公主说话,声音也横了,手也叉起了腰。
小公主道:“他就是方宝玉,来找你们要人的。”
三个少女齐地失声惊呼,道:“方宝玉。”
三个人齐地扭转腰肢,奔了回去,但一边跑,还是忘不了回过头来瞧,谁都忍不住要多瞧方宝玉一眼。
接着,便听得茅屋中发出一连串娇喝、惊呼。
小公主一推宝玉,道:“还发什么果,往里面闯呀!”
宝玉只得大步走了过去。
这外面看来虽是风光明美,但茅屋却必定充满埋伏、充满杀机,宝玉全身都已戒备,哪敢有丝毫大意。
但小公主却是行所无事,竞生像全末将这不可轻视的王大娘瞧在眼里,全身上下,都毫无戒备之意。
茅屋中本是灯火昏黯。
但此刻,每间茅屋窗户里的灯光,都突然明亮了起来,映得那小溪粼粼生光,宝玉走在桥上,便仿佛走在星河里。
这时,王大娘的语声也自茅屋里传了出来。
只听她带笑道:“贵客光临,恕贱妄身带残疾,不能远迎,快请进来,容贱妾待茶。”
宝玉沉声道:“宝玉遵命。”
王大娘话越说得客气,他心里便越是提防——笑里藏刀的滋味,他早已尝得多了,他哪里还会上当。
茅屋的门大开了,门旁边,少女们都在探着头偷偷的瞧——他们的手里究竟藏着如何厉害的暗器。
宝玉突然轻烟般掠了进去,他此刻早已将真气布达四梢,他自信茅屋里无论有多么厉害的暗算,都万万难以伤得到他的。
但茅屋中哪有什么暗算。
这布置得出奇精致的茅屋里,到处都充满了温香、甜蜜的气息,叫人数醉,哪有丝毫杀机。
明亮的灯光下,王大娘正含笑斜倚在锦榻上,少女们手里虽拿着东西,却,只是咬了半边的瓜果,而非暗器,如临大敌的方宝玉,瞧见这情景,倒不觉有些汕汕的不好意思,于咳一声,抱拳笑道:“王大娘可还认得方宝玉?”
王大娘娇笑道:“我怎会不认得你,除了方宝玉外,世上那里还有第二个这么英俊、这么可爱的少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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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如此夸奖,少女们吃吃的笑,四下流动着甜香……这反倒使来意不善的方宝玉怔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听身后一人道:“王大娘,你好么?”
王大娘笑道:“哎哟!小公主,没多久不见,你可越来越标致了,今儿若不是方少侠来,只怕我可再也请不到你。”
小公主娇嗔道:“你再说……谁知道你住在这里呀?”
王大娘娇笑道:“你不知道么?我才不信,火宫主没有告诉你么?”
小公主笑道:“谁也没有告诉我,就好像你这地方比什么都神秘似的,我真不懂,这儿到底有什么神秘呢?”宝玉更惊得呆了,道:“你……你原来认得她。”
小公主道:“我几时说过不认得她?”
宝玉征了征,苦笑叹道:“不错,你是没说过。”
他此刻已猜出王大娘这些年来,必定在从事一种神秘的勾当,而火魔神一入江湖,便和她搭上了线。
所以火魔神虽然多年末在江湖走动,但对江湖中一切事都熟悉得很,这些事,只怕便都是王大娘告诉他的。
但王大娘这几年来究竟在作何勾当?
小公主在笑,王大娘在笑,少女们也在笑…。。方宝玉却陷入沉思中。
突听小公主道:“喂!万老夫人已出来了。”
宝玉这才从沉思中醒来,只见万老夫人已垂头丧气,坐在一旁,李名生也站在那里,笑得甚是尴尬。
宝玉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
小公主道:“你知道了什么?”
宝玉道:“那桑林中的小屋,想必也是王大娘的属下在住着,所以火魔神才会将我约来这里……是么?”
王大娘笑道:“不错,不但那屋子是我的,那桑林也是我的……你知道,女孩子们闹着没事做,就想养些蚕宝宝。”
宝玉道:“所以李名生所说的老刘,也全都是假的,他根本什么也没瞧见。”
李名生苦笑道:“这不是我有意骗你,而是王……”
王大娘截口道:“桑林中发生惨变,我本也不知道,想来那些人手脚必很快,等你们来了,我才瞧见,我知道你们必定不知该去那里,所以才让李名生去通知你们,只因火宫主门下来借房子的时候,我已瞧见下一站是大名府了。”
李名生突又道:“但我们所说的那些话,倒并非全是假的,只因我虽没有瞧见他们动手,铁金刀却瞧见了。”宝玉道:莫非是他告诉你的。“李名生道:”他在暗中偷偷瞧了个明白,便赶紧退下,却不想恰巧遇到了我,于是,他便自我口中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宝玉道:“你当真是他朋友。”
李名生笑道:“不但是朋友,而且昔日还曾同门学艺,而且还是他师兄,只是。。。唉!我对练武总是打不起精神,所以……所以……”
所以怎样,他不说别人也知道了。
宝玉叹道:“世事当真奇妙的很,不想这点我也猜错了。”
李名生道:“世上巧事原本不少,等你到我这年纪,你就会知道了,否则又怎会让我一出来中遇着万老夫人。”宝玉道:“万老夫人自然是认得你的,她不愿我去白水宫,是以便令你前来骗我,却不知你已是王大娘的……的朋友。”
他不等别人答话,目光直视小公主,道:“而这所有的事,你原已全都知道了,但你却偏偏装模作佯,百般捉弄我,让我变成个大大的呆子。”
小公主默然半晌,一字字道“不错,我什么都早已知道了,我完全是在故意捉弄你,当你呆子。”突然扭转头,奔到门口,双肩竞似在微微颤抖着。
宝玉冷笑道:“你既已骗我,又何必……”
王大娘截口道:“她没有骗你,你冤枉她了。”
宝玉怔了一怔,道:“我怎会冤枉她?”
王大娘道:“这一切事,她本不知道,她也真的不知道我住在这里,更不知道李名生己跟着我,自也不知道李名生的话是真是假。”
宝玉茫然道:“我……我难道错了?”
万老夫人忽然大声道:“你错了,你完全错了,你不但冤枉了她,也冤枉了我老人家,你这小呆子,自以为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却不知碰上有些事是你永远也猜不到的,你不过总是在自作聪明而已。”
宝玉道:“我冤枉了你什么?”
万老夫人道:“你可知道我老人家怎会来到这里?凑巧么?世上哪有这么多凑巧的事,我是一路跟着人来的。”
宝玉道:“谁?跟着谁来的?”
万老夫人道:“那些人你也认得,我一路自泰山跟着他们来到这里,这一路上他们做的事,没一件能逃得过我眼里。”
宝玉动容道:“这些人究竟是谁?”
万老夫人却叹了口气,道:“我老了,又老又贪吃,没有些好东西吃,我连话也说不动了。”
宝玉苦笑道:“这……”
王大娘笑道:“这容易,这里的东西,随便你。”
宝玉不等她说完,就将桌上的瓜果,全送到万老夫人面前。
万老夫人道:“我口也渴了。”
宝玉只得又倒了碗茶去,少女们又吃吃的笑了。
王大娘也笑道:“能让方少侠侍候你,你福气倒不小。”万老夫人道:“他能听到我老人家说的话,福气更不小。”
宝玉苦笑道:“你老人家现在可以说了么?”
万老夫人吃了些果子,喝了口茶,一字字缓缓道:“我是跟着铁髯、如意这几个老儿来的。”
这句话说出,不但宝玉吃惊,王大娘失色,就连小公主也不禁霍然回过头来,失声道:“原来是他们。”
万老夫人道:“泰山之会散后,我老人家也混进了万竹山庄,但那时你竟已走了,我老人家本觉有些失望,哪知……”
宝玉道:“怎样?”
万老夫人道:“我竞发觉铁髯、如意那几个老不死,竟在暗中调度弟子,也不知要做些什么鬼鬼祟祟的勾当。”
宝玉道:“然后呢?”
第四五章 美色换绝艺
万老夫人道:“然后他们竟鬼鬼祟祟跟着你走的路走,只要有人跟你讲过一句话,他们立刻就将那人抓来拷问。”
宝玉叹道:“原来是他们,难怪剑法那么犀利……难怪竟使得出分筋错骨手,我本该早已猜出是他们。”
万老夫人道:“我老人家本在奇怪,这些老不死怎会做出这种事来,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只是生怕此行有失,生怕没有人去对付白衣人,所以就想抢先一步,赶到白水宫去,其实就凭他们这几个老废物,先赶去还不是送死。”
宝玉黯然道:“这几位老人家,对我当真是爱护备致,江湖中前辈英雄的仁义风范,当真是后辈赶不上的。”
万老夫人冷笑道:“堂堂一派宗主,却做出这种藏头露尾的事,有什么露脸,尤其铁髯那杂毛,贼脾气不改,想来什么坏主意都是他出的。”
宝玉生怕她说出更难听的话来,赶紧抢着道:“后来如何?”
万老夫人道:“我跟来这里,瞧见他们果然抢了先,你这小呆子便只有停在这里了,所以我老人家只有指点指点你。”宝玉奇道:“原来你……
你……。
万老夫人冷笑道:“你这小呆子,只当我老人家要阻止你去自水宫了,嘿!你大错而特错了,我老人家怕的只是你去不成白水宫。”
她语声微顿,接道:“但我老人家若人自己去指点你,不但麻烦不少,而且你也未见相信,我老人家正在犹疑,便恰巧遇着李名生这倒霉鬼。”
李名生笑道:“这倒是实话,她逼着我去告诉你,该往哪里走,却不知我正也是要告诉你这个的……我虽然骗了你,但却是出于好意。”
万老夫人冷笑道:“‘我老人家却不是出于好意,我老人家只是觉得这小呆子既要去白水宫送死,就让他快些去吧!”
宝玉叹道:“世事之奇,当真是人们难以付度的。”
万老夫人道:“还有,我不妨再告诉你,水娘娘早已算准了你要去白水宫的,她老人家早已在等着你了。”
宝玉喃喃叹道:“好……好……”
他似已变得有些痴了,只因这接连而来的事,没有一件不是大出他意料之外,没有一件是他能猜得中的。
小公主突然冷笑道:“方宝玉,告诉你,你虽然并没有你装的那么笨,可也没有你自觉的那么聪明,世上本有些事,是你永远猜不到的。”
她喘了口气,大声道:“只因你也是人,不是神!”
宝玉道:“不错,人的智慧,本有极限……”
突然间,又有娇呼声自门外传了进来。
“客来了…一客来了……”
那翠绿的鹦鹉,又展翅飞入了茅庐,不住娇啼道:“客来了……客来了。—”少女们有的娇笑着迎了出去,似乎全无惊异之色。
但宝玉等人,又不觉大是奇怪道:“瞧她们的模样,此地似是常有客来,但如此隐密之地,又怎么会有客人来呢?”
他们自然都想瞧瞧来的客人是谁。
哪知王大娘却已笑道,“后面还有间雅室,不知方少侠可愿进去坐坐,待我应酬应酬这俗客,再来陪少侠说话。”
如此情况下,宝玉又怎能说“不”字。
于是小公主,万老夫人也只得随她走了进去。
后面一间小室,果然是精雅。
有两个少女在一旁殷勤的侍候着——她们的殷勤和甜笑,自然一大半是向方宝玉发出来的。
门外,不断有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银铃般的笑声中,突然出现了粗豪的语声,说的是:“王大娘,想不到今日我会带了这许多人来吧……哈哈!告诉你,几位可不是等闲角色。”
又听得王大娘笑道:“唷!这几位都是谁呀?”
那人大笑道:“告诉你,你真得谢谢文,我可真给你带来好生意了,这几位的大说出来,只怕要震坏你那又白又嫩的耳朵。”王大娘便笺道:“我不,你说吧!”
少女们的笑声虽迷人,宝玉并不动心,只有这汉子粗豪的语声,却当真引动了宝玉的好奇。
这语声听来竟是熟悉得很。
宝玉方待凝神听他说下去,却有个少女技住他的袖于,娇笑道:“外面的话,有什么好听,还是听我唱只山歌儿吧!”
她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副檀板,此刻竞拍板唱了起来:“你是个冤家,你是个负心,你是个无情无义的小铁钉,钉入了奴家的心,一寸一寸的深……”
外面那‘个粗豪大汉也在大声笑道:“这位是……这位是水上……这位是三湘第一条好汉……这位是九江有名的……这佼是……”
宝玉虽竖起耳朵听这汉子的话,怎奈那少女又尖又细的歌声,直往他耳朵里钻,他什么都听不清楚了。
小公主冷冷的笑着,冷冷的瞧着宝玉,她眼睛里仿佛在说:“人家偏要唱,你拿人家有什么法子?”
宝玉可真是没有法子,人家对他凶些、狠些,他可不怕,他只怕人家对他好,缠得他无法脱身。
等到那少女总算唱完了,却又笑道:“我唱完了,我妹子还要唱一个,妹子,你……”
万老夫人突然道:“小姑娘,你们唱得太好了,都老婆子可得赏你们个又红又大的果子吃吃。”
她手里早已拿了两个稿子,此刻突然跃了起来,出手如风,将两个橘子带着皮塞进了那两个少女的嘴。那两个少女竟是躲闪不及,两个带皮的搞子塞进她们的嘴,她们连气都透不过了,哪里还唱得出歌来。
两人急着想伸手去掏。
万老夫人脸一板,厉声道:“小姑娘,你们两人要是不给我老人家面子,要想将橘子掏出来,我老人家可要塞你们一嘴的马粪了。”
她这一套虽然唬不佳别人,但要嘘这两个未经世面的小姑娘,倒是绰绰有余,两人果然不敢动了。
万老夫人笑道。“对,这才是乖孩子,你们两人就慢慢的吃吧……方宝玉,你也可慢慢的听了。”大摇大摆的坐下,又大吃大嚼起来。宝玉暗笑付道:“果然有一手。”
当下走到门畔,安心的听。
只听王大娘笑道:“唷!果然都是大英雄们,今天是什么风,竞把这几位跺跺脚四城乱颤的大英雄们全都给吹到我这儿来了。”
一个尖细的语声笑道:“咱们也早就听说王大娘这儿的香窟,美亥如云,早就想来见识见识了,只可惜不得其门而入。”
另一个破锣嗓子笑道:“今天若不是熊大哥老马识途,咱们还是找不着路到这温柔乡来。”
那粗豪的语声大笑道:“我见你们几人垂头丧气,没精打采,才好心带你们来见识见识,你这厮竟敢骂我是只老马?”
哄堂大笑声中,那破锣嗓子又道:“吕大弟,你也开心开心呀,莫要辜负了熊老大的一片好意。”
一个少年语声苦笑道:“小弟如何开心得出?”
那粗豪语声道:“吕老弟,你这就不对了,大文夫应该提得起,放得下,咱们虽小小栽了个跟头,可也没吃亏。”
那破锣嗓子道:“是呀!何况,这件事早已过去了,还是打起精神来寻乐子吧,你瞧那位姑娘,咱们就让给你。”
那少年道:“小弟……小弟☆…/那粗豪语声道:”别婆婆妈妈的,选一个……好呀!你们瞧,吕老弟的眼睛在偷偷瞧着谁,来,就是这一个。“
王大娘道:“唷!这位吕公子眼光可真不错,一瞧就瞧上了这儿的宝贝,但我这宝贝,可不能随便给人的。”
那粗豪语声大笑道:“我早就知你这老狐狸要乘机敲杠子了,好!你要什么,说吧,我们吕老弟可不是小气的人。”王大娘道:“嗯!这……还是让姑娘说吧!”那破锣嗓子大笑道:“宝贝儿,你就说吧!”那少女们一阵娇笑,笑了一阵子,王大娘道:“我这宝贝说,她什么也不要,只要吕公予将那威震江湖的‘连环四十八枪’传她几手就成了。”
那粗豪汉子拍掌笑道:“容易容易,这个容易……”
听到这里,宝玉面上已微微变色。
小公主也来到他身畔,道:“你可曾听出这些是什么人了?”
宝玉叹道:“这吕公子便是‘宝马神枪’吕云。”
小公主道:“就是在洞庭湖和你第一个交手的?”
宝玉道:“正是,那熊老大乃是小孤山‘多臂熊’熊雄,一身上下,暗器多达寸余种,双手可连发八种之多。”
小公主道:“那破锣嗓子?”
宝玉道:“九江‘半天云’单毅成。”
小公主道:“还有……”
宝玉道:“另外一人乃是‘麻城’孙玉龙。”万老夫人突也接口道:“这四人既在这里,‘武昌’匡新生,‘南昌’高冠英,‘邪门’赵剑明,想必也都已来?”
宝玉叹道:“想来如此。”
小公主道:“这些人岂非都是你的手下败将?”
宝玉道:“这些人确曾都与我交过手,但后来不知怎地,却一齐失踪了,不想今日竟在此出现,倒当真出我意料之外。”
小公主眨着眼笑道:“他们说来解闷,这些天来受的闷气想必不少,但……但是谁给他们气受的,你可知道?”宝玉冷笑道:“火魔弱人”万老夫人突又笑道:“我还当王大娘在做什么生意,原来是在这里开暗门子……可笑李名生那厮,竞在这里做了龟公,他来做龟,倒真是块好材料。”
她话虽说的不雅,却真是一针见血。
小公主皱眉道:“什么叫暗门子?”
万老夫人笑道:“我的好公主,暗门子就是窑子,就是……”
小公主脸一红,道:“啐!我懂了,莫再说了。”
万老夫人道:“说良心话,她这窑子,倒也和别的有些不同,她要的竟不是别人的银子,却要别人传授武功。”
宝玉叹道:“难怪王大娘武功如此精进,这些年来,她学得别人的秘技,必有不少……她如此做法,图谋也必定不小。”
小公主道:“拿自己辛苦学来的武功,到这里来换……来换……阵!世上真有这么多呆子,例真是件怪事。”
万老夫人道:“怪什么,武功本是身外之物,却可换得人家大姑娘活生生的身子,要是我老婆子,我也愿意呀!”
小公主道:“但这地方如此隐密……”
万老夫人截口道:“这你就又不懂了,她做的越是神秘,越是令人动心,来的也就越会是有两下子的人物……王大娘究竟不愧是只老狐狸。”
那两个少女嘴里的橘子,虽早巳悄悄掏出来了,但却红着脸,垂着头,不敢说话,只用两只大眼睛偷偷的瞟。
宝玉也在低首沉思。
小公主道:“你可是动心了,也想……”
话末说完,宝玉突然冲了出去。
外面那花厅,此刻当真热闹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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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娘虽仍斜倚床上,但却笑得更是开心。
两个少女坐在一条大汉的双膝上,这大汉锦衣华服,浓眉环目,一只接着那少女纤细腰肢的手掌,也比常人大了一倍。
此人正是孤山暗器名手“多臂熊”熊雄。
还有一人,坐在那儿,也比常人高出一头,但头颅却又比别人小了一半,一双小眼睛,正色迷迷的瞧着怀中的少女。
此人便是九江“半天云”单毅成。
另一人瘦小精悍,目光炯炯,正在和他身畔的少女悄悄耳语,也不知说的什么,只说得那少女吃吃的笑。
此人乃是江湖中智多星“麻城”孙玉龙。
此外头大身矮的乃是“武昌”匡新生。
面色蜡黄,不苟言笑的乃是“祁门”赵剑明。
年纪看来最轻,生着娃娃脸的乃是“南昌”高冠英。
而最最英俊的便是三湘第一条好汉“宝马神枪”吕云了。
除了鱼传甲外,失踪的人,果然都在这里。
吕云红着脸坐在那里,他身畔的少女,最最娇憨,最最动人,但他却只是红着脸坐着,不敢动。
那少女反而不断逗他,又娇笑道:“吕公子,咱们进去吧,免得被人家笑。”
吕云却是死也不肯站起来。
“多臂熊”熊雄一双巨掌几乎将那两个少女的腰肢揉碎了,少女们扭动腰胶,咬着樱唇,吃吃的笑,轻轻的骂。
熊雄却笑道:“吕老弟,进去就进去,怕什么,人家又不会吃了你,哈哈!就算吃了,也会吐出来的。”
那少女笑哗道:“死像,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单毅成大笑道:“他嘴里自然吐不出象牙,但却吐得出……”
那少女娇嗔道:“吐得出什么,你说,你敢说?”
单毅成笑道:“我的乖乖儿,你叫我不说,我就不说,但少时你若叫咱们吕老弟不吐,他可是非吐不可的啊!”
这些名震江湖的名杰们,到了这里,竞似全都忘记了自已的身份,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尤其大笑,娇笑,笑个不停。
就在这一声声娇笑,一声声死像中,殊帘后突有一个人大步而出,他身上并未燃火,但火光却眩人眼目。
所有的笑声,立刻全都停了,但一张张正在大笑的嘴,却合不拢来,像是突然被人扼住了喉咙。
“多臂熊”熊雄眼睛瞪得有如弹子,道:“你……”
单毅成小脑袋上汗珠直冒,道:“怎会……”
孙玉龙拼命想装出笑容,道:“在这里?”
“你怎会在这里?”这短短六个宇,却要三个人才说得出来,而且还生像是花了全身的气力。
宝五微微笑道:“多日不见,各位可好?”
单毅成拼命擦汗,道:“好……好极……”
孙玉龙格格强笑道:“好极了。”
熊雄突然长身而起,刚着嘴道:“一点也不好。”
“宝马神枪”吕云已推开那少女,走到宝玉身侧,红脸道:“方大侠可好么?”
王大娘接口笑道:“泰山会上,狡压天下群雄,轻挥一剑,威名震动九州。☆。。。。方大侠怎会不好,他可真的是好极了…好极了……”
谱声微顿,又道:“原来各位本是认得的,那可更是好极了☆…。孩子们,瞪着眼干什么,起来让方大侠坐呀!”
宝玉含笑道:“大娘莫招呼……”
他目光四扫一眼,笔直凝注吕云,接口道:“在下要和吕大侠借一步说话,吕兄……”
吕云赶紧道:“但凭方大侠吩咐。”
众人眼睁睁瞧着他两人出去,但是则声不得——有的人虽想说话,但话到口边,却又咽了回去。
但每人目光闪动,心里却又显见在不停地转着念头。
吕云随着宝玉,直走到门外花丛中。
此刻星已沉,月已落,天色将明,花香袭人。
宝玉转身驻足,笑道:“吕兄……”
吕云道:“方大侠可是要问我日来去向?”
宝玉道:“吕兄若不肯说,也就罢了。”
吕云长叹一声,道:“不瞒方大侠,这些日子,在下栽的跟头实在不小,被人以一封倍骗了出去,又被软禁。”宝玉皱眉道:“软禁?”
吕云叹道:“我等八人,竞都被囚禁在一间不见天日的地牢中,以我八人之力,想尽方法,也是无法脱身。”
宝玉道:“以八位这般英雄,怎会……”
吕云苦笑道:“别人如何被擒,我未眼见,在下……”
他长叹一声,接道:“在下接到信后,便赶去信中所约之地,见着了……”
宝玉忍不住道:“火魔神?”
吕云道:“不是他,是个残废的老人,不明身份,他身子已不能动弹,但在下……在下一见他面,就被迷倒,等醒来后,已在地牢中了。”
宝玉动容道:“残废的老人?他又是谁?如此看来,熊大侠单大侠等人中伏的经过,莫非也和吕兄一样?”
吕云道:“大致俱是如此。”
宝玉道:“但那又是封什么信,竞能使各位不问情由,便急着赶……”他见到吕云面上突然露出羞愧为难之色,便立时住曰。
吕云头也垂了下来,讷讷道:“那封信……那封信……”
宝玉一笑道:“那封信无关紧要,不说也罢。”
吕云道:“方大侠如此体谅,在下委实感激,但……”
突然抬头,大声道:“但方大侠既是如此,在下更是非说不可,在下少年时,曾经做过件羞见朋友之事,那封信便是以此相胁,限在下刻日赶去。”
宝玉动容道:“竟是这样……熊大侠等人,想来也是如此的了,不想这些人竟有如此厉害,竟能将八位隐私之事,全都探出。”
吕云默然半晌,苦笑道:“在下隐私虽不多,但有些人……”
他虽然往口不言,但言下之意,自是说单毅成、孙玉龙等人的隐私却不少,要探出并非难事。
宝玉自己会意,额首苦笑道:“不错。”
过了半晌,突又问道:“那残废老人是何模样?”
吕云沉吟道:“在昏黯的灯光下,那老人看来实宛如僵尸一般,他面目虽被白布所蒙,但,便都是创痕重叠,宛如被烈火所炙,又似被滚水烫伤,教人瞧了一眼,便不敢再看第二服。”
宝玉寻思半晌,失声道:“不错,必定是他!”
吕云耸然道:“方大侠已猜出了?”
宝玉道:“这老人必定便是昔日绿称道的总盟主,也就是青木宫的人,他那一身伤痕,想来便是被自水娘所伤……木郎君为他爹爹求药未得,所以这老人虽能勉强保住性命,但他的伤势,竟直到今日还未能复原。”
吕云失声道:“白水娘好毒辣的手段!”宝玉苦笑道:“手段之毒,可说天下无双。”
再想到自已这就要去领教这天下无双的毒辣手段,心头也不禁凉了一凉,但瞬即又复笑问道:“却不知鱼传甲鱼大侠,怎地未来此地?”
吕云道:“鱼兄坚持超着回家,在下本也不愿来的,但……唉!在下的决心还是不强,还是被他们拉了来。”
宝玉笑道:“少年风流,逢场作戏,本也无妨,只是……吕兄若真的要以那‘连环四十八枪’作为缠头买笑之资,小弟便要代吕兄不值了。”
吕云叹道:“此点在下又何尝不知,但在下既己被人逼着答应了,又怎能失信于妇人女子?”
他忽又一笑,接道:“幸好在下这‘连环四十八枪’虽不比方大侠剑法神妙,究竟也不是什么庄稼把式,她若想在短短一两个时辰里学会,也绝非易事。”
宝玉听,也无法再劝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种事无论什么人遇着都没法子。
他只得苦笑了笑,道:“既是如此,小弟只愿吕兄……”
突听一人大声道:“两位的私话说完了么?”
“多臂熊”熊雄已随着语声,大步而来。
吕云瞧着宝玉,道:“方大侠是否还有吩咐?”
宝玉道:“没有了。”
熊雄笑道:“兄弟却有几句体己话想和方大侠聊聊。”
吕云道:“既是如此,在下告退。”
他走得竞甚是匆忙,宝玉含笑叹道:“看来吕兄今日也有些动心了。”
熊雄笑道:“在那不见天日的鬼地方憋了那么久,谁不想出来发泄发泄,只是这位吕老弟究竟中轻脸嫩,心里想得要死,嘴里却偏说不要。”
宝玉微微一笑,道:“不知熊兄又有何见教?”
熊雄道:“兄弟有件事实在不懂,所以想来请教。”
宝玉道:“熊兄不懂的事,小弟出未必懂的。”
熊雄道:“想那火魔神,费了许多气力,将我等赚去,却只关了些日干,便又凭自将我等放了,他又不是疯子,为何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吃力不讨好的事”宝玉道:“这个……小弟却是懂的。”
熊雄道:“所以兄弟才来请教。”
宝玉道:“这只因火魔神那时存心要使小弟含冤不白,要江湖中人都认为小弟只是个骗子,但各位却是与小弟交过手的,他生怕各位会出来为小弟做证,是以才会将各位骗去,如今小弟冤枉幸得洗刷,他自然便将各位放了。”
熊雄笑道:“总算这人还有些人性,未将咱们宰了。”
宝玉道:“正如熊兄所说,损人不利己之事,他是不会做的,他若杀了各位,于己无利,但若放了各位,各位说不定还会对他心存感激。”
熊雄道,“他若真的要咱们对他感激,可真是在做梦了,他放了咱们,只怕是知道这几人里面,还有人对你不服气,还要来找你麻烦……嘿嘿!
世上只要有人来找你的麻烦,他必定欢喜开心得很。“
宝玉微笑皱眉道:“峨?真有此事?”
熊雄道:“自然有的,兄弟就知道有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总认为你只不过是侥幸胜了他们,总想找你再比划比划。”宝玉道:“多谢熊兄指点,小弟……”
熊雄抢着道:“你也莫要谢我,我若非总是瞧着这两个小子不顺眼,也就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你了,这可是真话。”
宝玉失笑道“熊兄当真直爽的很。”
熊雄道:“这两人虽然贼头贼脑,但武功却不含糊,尤其是咱们被关在黑牢的这一阵子,两人总是躲在角落里,咕咕嚷嚷,不时还发出贼笑,像是得意的很,我本也懒得听他们说什么,但却偏偏让我无意听到了。”
宝玉忍不住问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熊雄道:“原来这两人臭味相投,竞在一起研究武功,居然还真被他们研究出一些鬼门道,想来他们早己存心要用这来对付你的。”
宝玉道:“两人同心,其利断金,他两人若真能同心合力,为武学创出些新境界,倒也是武林中一大幸事。”
熊雄撇嘴道:“什么新境界,左右不过是些害人的阴谋勾当,方兄你虽然不怕,但也得提防提防的好。”
宝玉道:“多承指教。”
熊雄道:“对了,我还忘记告诉你这两个小子是谁,他……”
宝玉笑道:“此两人是谁,熊兄不说,小弟也知道了。”
熊雄道:“哦……你说来听听。”
宝玉道:“麻城孙玉龙,九江单毅成。”
熊雄拍掌道:“一点不错,就是这两个王八蛋。”
语声微顿,又道:“说起这两人,他们倒真有一两着绝招,教人难以抵挡,否则这两人只怕早巳被人将他们脑袋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