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收藏的各种版本的《回到马克思》 作者提供
【光明书话】
版本是一个非常有趣的话题。版本是相对于作品而言的,它与作品相关联,又游离于作品外。作品是作者的创造,版本是出版人的安排。对各种版本的喜爱,体现了出版人的不同价值观和审美观。当然,出版人作为读者,那是有限选择;而作为编者,却能创造无限。
我喜欢比较同一图书的各种版本,这种喜好还影响了我的出版行为。
在我的书柜里,大概有10个以上《论语》的版本,7个《乌合之众》的版本,还有包括最新版在内的7个版本的《回到马克思》……因为对版本的酷爱,我们江苏人民出版社还出版了《共产党宣言》传播史。另外,我们还将翻译出版反映毛主席语录全球传播情况的《红宝书》传播史。
从时间的维度看,一部作品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形成了不同时期的版本,比如《红楼梦》的“脂本”和程本。“脂本”又分甲戌本、乙卯本、庚辰本、列藏本、戚序本、戚宁本等,“程本”又分“程甲本”“程乙本”。当代出版人又根据以上版本出版了各个出版社自己的版本,而我则偏好于中国艺术研究院红楼梦研究所1982年初版的、以庚辰本为底本的《红楼梦》。
从稿件完善的维度看,有因为作者不断对作品修改而形成的第一版、第二版直至第N版,比如《围城》。从一定程度上讲,一部比较优秀的作品能够不断受到读者欢迎,市场反应良好而作者又在世,作者往往会对作品进行反复修改,直至做到内容尽善尽美。比如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张一兵教授的《回到马克思》第四版。该书自首版以来已近20年,作者每次修改都使作品有一次新飞跃。作者不是要求多部著作出版,而是希望给后世留下一部相对完美的书。百部一次印刷的著作远不如一部百次重新印刷的著作对后世有意义。
从语言的维度看,一部作品还有中文版、英文版、法文版、德文版……如《共产党宣言》。一种语言原创后的作品翻译为多个外文版本。这种情况表明一部作品在全球和不同语言国家受欢迎的程度。同样的例子还有上文所述的《回到马克思》。该书出版后受到很多国家学者的欢迎,分别出版了俄文版、英文版、德文版和韩文版。笔者还于2018年底去首尔参加了韩文版的发布会。
与上述情况相反,就是一部作品的同一种语言多种的不同翻译版,如《乌合之众》。我比较了《乌后之众》的七种、六家中国出版单位的不同版本。我觉得这种情况比较怪,也比较罕见,其背后包含的信息量比较大。首先说明需求比较大,否则不会众多人翻译和众多出版社出版;第二,市场远远不能满足;第三,要么作者授权混乱,要么版权进入了公有领域,查《乌合之众》一书作者,勒庞确实已逝世超过50年;第四,翻译有优劣,原作不满意,不断要求重翻。
从销售的维度看,有精装本、平装本、袖珍版,还有大字版、小字版,以及少量毛边版。以《论语》为例,古今中外不知有多少版本。我特别喜欢搜集《论语》的各种版本。特别有意义的是,日本人特别喜欢袖珍版(又叫口袋本),且大众读物基本以袖珍本为主,而我们国家读者特别不喜欢,即使引进,也要变成正常版。唯一例外的是语录体。全球一度畅销的《毛主席语录》红宝书基本上是口袋版;而《论语》的口袋版事实上也很实用。我最早买的《论语》128开版本的袖珍本是山东友谊出版社出版的。后来我又有了另外128开口袋本的《论语》,那是孔子基金会送的。5、6年前,我常去北京人定湖凤凰台饭店,孔子基金会也在饭店里办公。基金会给每个房客和食客免费送袖珍版《论语》和《道德经》,其他人不要的统统归我。尽管我十分疑惑于孔子基金会居然也送《道德经》(也是口袋本),但我还是每次照拿不误。我不嫌多,我觉得送别人袖珍本《论语》是造福朋友。
我喜欢精装版,即使是出版间隔时间很短。如果我刚刚买了平装版,不久就看到精装版,我也喜欢再买一本精装版而后悔买了平装版。我喜欢带着书到处读,因此不喜欢随身携带后出现破损。然而,很多读者与我相反,他们不喜欢精装本。中宣部梁言顺副部长、郭义强局长以及江苏省委宣传部徐宁副部长更喜欢平装本。他们的理由是:携带的图书要轻盈、能弯曲,并能挤放在狭小的包包里。我也喜欢保存精装本。常常是精装本后出,于是我往往拥两个版本。比如当年漓江版的《局外人·鼠疫》平装本先出,我就买了平装本,不久在书展上看到精装本,我又买下。同样情况也适用于人文社上中下三卷平装的《红楼梦》和精装上下两卷的《红楼梦》。事实上,平装本就被翻烂了。译林出版社最近出版了精装本《社会契约论》,于是我就有了硬皮、软皮译林版《社会契约论》和何兆武商务版平装本《社会契约论》。
最后一个纬度,就是现在还有所谓的纸介质版、电子版、网络版等。这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不同版本,大家也有不同的看法。
(作者:徐海,系江苏凤凰出版传媒集团副总经理,凤凰传媒股份公司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