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喽,我们上回说到为什么纪录片中不能存在播音腔,以及你认为的播音腔是什么?今天这篇文章呢,沐沐就针对纪录片来给大家分析一下播音腔的特点。而找到特点,为的是更准确地认识它,然后干掉它!
下面分别讲解,看你中招了木有?篇幅所限,无法深入展开,点到为止。
1、 轻重格式呆板。
2、发声(共鸣)位置单一。
3、调值、动程不灵活。
4、习惯性断句。
5、僵化“提打挺松”。
6、重音不出自内容,无法形成语流语势。
7、吐字发音口型千篇一律,“所有的字要送到观众耳朵里”。
1、轻重格式呆板
原中国国际广播电台播音指导杨曼老师曾说:“普通话大部分词要遵循中重格式,但在语流中要根据语意。语意就是语句的目的,也就是我们说的重音。重音的定义是:为表达语言目的着重强调的词和词组。”
先举例子,这个例子就发生在上个月。在一集讲汉字“郭”的纪录片里说,“郭”在古代是“城”的意思。其中一句解说词这样说的:“可是,东郭先生真的不姓郭,而是因为他住在东城。东郭,就是东城。”这句话里有两个“东城”,“东城”这个词是典型的“重中结构”。在我们听到送来的大量样音中,大部分也都是这样读的。放在这里,一个“东城”读做“重中结构”也没问题,但是第二个“东城”,则必须要读成“中重结构”,要强调“城”。因为这集片子,讲的就是个“郭”字,必须把“郭”和“城”在逻辑上联系起来。至于一个“东城”为什么读成“重中结构”也没问题,请自行体会。在《实用播音教程·普通话语音和播音发声》(2005年8月第七版)一书第107页,最下面一段中:
“词的轻重格式只是一种约定俗成,它不是的、不变的,词的轻重格式要受语句目的的制约,所以在预留中我们往往会遇到原来的轻重格式被打破、被改变的现象,这也是正常的、必然的。”在实际应用中,到底是“中重”还是“重中”,相关因素有很多。如个人风格、文字意思、前后句衔接等等。可能死板地遵守“格式”的朋友,忽略了上述教材里的最后一段话。或者,这套书再版的时候,能够把这段话放到这一章的最开始去?
2、发音共鸣位置单一
新闻播音,强调胸腔、咽腔、喉腔、口腔、鼻腔等共鸣。当然,也有业内人士认为,其中有一些共鸣是理论上的、感受上的,并没有物理上的意义。
日常交流的时候,发音共鸣位置其实是根据身份、语言内容、当下情绪、讲话目的不同处于不断变化中的。如果所有的字词都用同样的共鸣位置,就会犯“师傅,给我来两个馒头”那样的笑话。
3、调值、动程不灵活
我们都知道,按照普通话标准,四个声调的调值分别为55、35、214、51(还有无调值的轻声)。但在专题纪录片里,我们触碰5音的机会往往没那么多。在一句话里,可能也就一两个字会强调,以建立前后句意的关联。除了重音以外,其他的5音一般也就到4或者4.5,甚至更低。重音有的时候还会超过5,达到5.5或更高。
举例说明。纪录片《天下妈祖》一集一句解说词:
“这是位于中国最北部的妈祖庙之一”。
其中的“之一”二字,都是55音,但它是导演基于纪录片的严谨而“不得已”的用词,不是这句话的重音。故这两个55音的字,就不得读成55音,而是要下降到2甚至是1。
动程也是在设定重音的时候经常使用的方法,它也是制造语言节奏很重要的工具。让重点字的动程更完整,会形成更明显的重音提示,并具备独特的语言节奏。并非所有的动程都应完整标准,也并非所有的动程都应缩短,而是需要根据目的和内容设定不同的动程长度。比如上面例子中的“位”字,如果动程完整,就很别扭了。
4、习惯性断句
断句,是语言中使逻辑更加清晰的工具,在长句或复合句式中尤为重要。但每个断句应该有充分理由、有目的性,而非基于习惯惯性。甚至有些人因为断句的固化,而形成了“官腔范儿”,或者叫“麦克风病”——平时说话没问题,一到麦克风面前就端起来了。断句,就是这种“麦克风病”的主要现象。较常见的习惯性断句包括:主谓语之间断句、副词后断句、短语内断句等。举例说明:(斜线处为错误断句点)
“上世纪/四十年代后期,……”
“公元前/486年,……”
“这座/声音博物馆的建立者,……”
“这/就是声音的力量,也是/秦思远的梦想。”
基于长句播读需要,断句是必不可少的。但断句的灵活、有理地使用,以及断句位置前后的关联性,会成为形成语言风格(个人风格)的重要组成部分;僵化、习惯地断句,会形成“固定的强调”和“麦克风病”。
在这里加一句我的个人创作感受:创作的每一处,都应基于需要,而非习惯,都应深思熟虑,多次演练。另外,相近相邻的地方(离的不远的地方),处理方法尽量不要相同,这样会大大增加语言的节奏感和吸引力。
5、僵化“提打挺松”
考虑到有些朋友并非播音专业毕业,在此先简单解释什么是“提打挺松”。这里摘自百度。
提颧肌,刚开始的时候练习微笑,以后会形成习惯;
打牙关,张开嘴让牙关完全打开,坚持一会,会感觉到酸疼,然后保持说话的时候后齿不闭合;
挺软腭,感觉就像打哈欠一样,软腭完全被撑起来,并且要一直保持这个状态;
松下巴,下巴要完全放松,可以左右摇动下巴来帮助放松。
这种方法属于基本功,是为增加口腔的灵活度和肌肉可控性而设置的训练方法。但这些方法对于纪录片解说实操来说,则是无益的。下面诸个分析:
提颧肌——观众会通过你的语言,听得出你的表情。那么,为什么要笑着播读纪录片呢?你读抗日壮士题材纪录片的时候,是不是也提颧肌?所以方法要灵活运用。
打牙关——口腔开合度取决于你的解说稿内容,而并非是一个固定值,很多人将它误解了。有的片子整体情绪水平较高,则开合度大一些;有的片子较低沉,则开合度应小一些。
挺软腭——挺软腭虽然会让你的声音显得“浑厚”且有“立体感”,但直接结果是声音靠后,语言发闷,像错误的美声唱法一般。如果你天然声音不够厚,挺了软腭的厚也不是正常的厚。在纪录片解说领域,这是严重脱离自然表达的一种做法。
松下巴——这本来是很好地做法,让下巴获得自由,能增加你的口腔控制力,让语言在各种不同的目的下产生灵活多变的效果。但绝不是一味地张大嘴,并非每个字都发音到最饱满的口型。需要根据语流的设计,根据重音的不同位置,采用不同的唇部张开程度。
6、重音不出自于内容,无法形成语流语势
细看纪录片解说稿的每一句话,一定有至少两重功能,我们最容易发现的是它的字意功能。另外还有很多,比如它对于画面、段落、情绪水平、影片结构还有多重作用,甚至还有导演“一语双意”的内在表达,夹杂着导演的“私货”。除了表达方式多样,气息灵活运用外,在重音的体现上更能显出解说员的功力与思维。
在纪录片解说语言里,所有的重音,首先必须都是逻辑重音。“逻辑”的来源,不仅出自本句话内容,且需要与前后文目的关联,与画面关联。它会受到影片最终目的严谨而强大的制约。当然,这或许应该是所有影视语言的共性。
“播音腔”则容易对局部的字词过度重视,而对语流和语势忽略,会大大增加观众理解导演意图的困难度。那些每个字都听起来标准圆润的解说员,在纪录片行业内是很难大有前途的。
7、吐字发音口型千篇一律,“所有的字要送到观众耳朵里”
或许有人认为,固定的发声位置,标准化的口型,稳定的心理与语言节奏,或许是很多新闻播音工作者的标准。但我可以负责任的说,这恰恰是新闻播音名家与前辈都摒弃的。他们心中的较高境界,只有对内容的关注与表达。
我们日常生活中的交流对话传播信息,并非是由完整句子作为基本单位的,而是以关键词作为基本单位的。你可以观察一下身边的语言,你只要听懂几个字词,加上对方的表情,就基本上能够明白对方要表达什么了——而绝非每个字都说标准,这样会让对方觉得很累。有的时候,甚至一个叹息、一个表情,比语言的表达更准确且有韵味。因此,着眼于核心意思表达,而并非希望把每个字读标准。
看到这里,或许你明白了,播音腔其实是“练废了”的播音专业。语言是为人的思想服务的,它一切的目的和训练方法,都应围绕内容和目的展开。纪录片是思想者和感悟者的世界,不是标准化的世界,不是呆板的世界,不是好音色的世界。当你还关注大师们精妙绝伦的音色的时候,当你还沉醉于自己的发音是否标准的时候,你需要赶紧做一个判断:你是基本功这一关“还没过去”,还是基本功这一关“过不去了”。就好像足球运动员百米速度是个很重要的考核成绩;但上了球场,你千万别只顾跑的快,而忘记了脚下得有个球。
方法都告诉你了,努力改变吧!如果还是改不掉,那就继续关注我们的公众号,我们会在创作闲余的时候,不定期开设“沐肆洲小课堂”线下班(毕竟纪录片创作是沐肆洲的首要工作,没有办法经常开班)。当你了解到一个系统的时候,当你的审美和关注点产生转变的时候,在实战中才能有本质的提升和飞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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